第十二章
這下他都不知道該怎麼收拾場面才好了。
朵兒才剛到達快樂麵包工廠的店門口,停好摩托車,行李都還沒來得及卸下,就有輛車從她後頭呼嘯而來,吱地一聲停在她身邊。
她嚇了一跳,望向這有些眼熟的黑色賓士轎車,車窗打開了,傾身一看,對上了霄斯野冷峻的目光,她才恍然驚覺這是他的車。
「大少爺!你不待在宴會上出來做什麼?」她吃驚地問。
雷斯野很快下車朝她走來,她來不及反應,他已提走了她的行李。
「這還用得著問我?你給我上車回家。」他口吻強硬。
「不……行李還我,我要搬來麵包店,不會再回去了,你快走。」她又是一陣心亂,想奪回行李,但他很快地把行李甩進後車廂。
她震懾著,不知他要幹麼?
「我說上車。」
「不……」他又氣又惱。手勁不小地扣住她的手,不容她有半點違抗,開了車門,將她甩進車裡,並拿走她摩托車上的鑰匙,迅速坐回駕駛座,把車開走。
朵兒坐不安穩,他所開的方向並不是回雷家的路,她忍不住擔心地問:
「你要去哪裡?你不回宴會嗎?今天是你重要的日子,我可承擔不起責任……」
「你給我閉嘴,你這個老愛逃走、沒良心的女人。」雷斯野管不了那麼多,他沒有馬上回家,他必須找個地方跟她談談,她不能說走就走,她可知當他聽到她走了,他痛苦到恍若連心也跟著她一起被帶走了。
他猛踩油門,飆車上山,進了山腰的高級別墅區,停進他私人別墅的院於里。
朵兒看著黯沉的院子,慌張地問:
「你載我來別墅做什麼?」
「下車。」他將車子熄火,逕自下了車。
朵兒嗅到危險的氣息,遲遲不肯聽令於他,據她所知今晚別墅里沒有傭人留守,所有的傭人都調派到晚宴上幫忙了,他若要她進屋,就只有她和他單獨在一起。
她好怕,她有預感,她走進這裡就出不來了,在日本兩年和他單獨相處她都沒有這麼心慌意亂過。
雷斯野見她還待在車裡,懊惱地繞到她的車門前,替她開了車門,微弱的車頂小燈映著她一臉慌張,他差點櫬出的吼聲,活生生咽了下去。
他力道很輕地握住她的手,聲音低沉地說:
「還不下車?」
「你不回去嗎?」她被動地下車,讓他拉著走到門前。
他開了門,開了燈,她一時無法適應燈光,以手臂遮住雙眼。
他踢上門,拉開她的手,扣住她的下巴說「看著我,我有話問你。」
「什麼話?」
「你愛不愛我?」
「不愛……」朵兒雙眼顫動,臉頰燒紅,他從未如此直接的問過她,她心虛到不敢直視他充滿期待的黑眸。
「你再說一遍。」他濃眉壓低,眼色黯淡了,扣在她下巴上的大手,不自覺地掐緊她。
她的心很痛,要是她自私一點,她會承認自己愛他,她不忍見他痛苦,但是……他的雙親已為他安排了好姻緣,她說什麼也不能破壞,沒有人會諒解她。
為了顧全大局,她只好昧著良心說:
「我不愛你。」
「這是你的真心話嗎?」他低啞地問,雙眼凜然地瞪著她。
「是的,你是永遠的大少爺,但我不會是你永遠的女傭,我想做我自己,我不想再聽你的命令,做我不想做的事。」瞧見他額上的青筋暴跳著,她看得出他正隱忍著自己的脾氣。
「既然不愛我,為什麼讓我吻你?」他的問題十分犀利。
「你逼我的……你總是喜歡逼我做我不想做的事,我們之間從來不平等,你只管自己高興,從來不管我心裡怎麼想,一直是這樣不是嗎?」
「我逼你……我真的是這樣待你的嗎?你難道不知道我……」愛你嗎?在這當下,他心裡對她滿滿的愛竟然說不出口,他的心像受了內傷似地隱隱作痛。
她不知他為何話說到一半就停了,他的眼神看似恨不得掐死她。
「可以……放我走了嗎?」他甩開她,退開身,已被她的話深深地刺傷了。
「在我心裡你絕不是女傭,你百分之百可以做你自己……」他沒有再往下說,那個「愛」字硬是說不出口,他激動地背過身去。
「你走吧!開我的車走。」
「那你呢?你不回去嗎?今晚的晚宴對你很重要。」
「快滾!不需要你來理我。」
「那……我走了。」她得不到他的回答,難過地開門走了出去,她無法安心地離去,走到窗邊偷看他一個人在屋裡做什麼?
他動也不動,就只是站在那裡,因為背對著她,她看不見他的表情……驀地她看見他掏出口袋裡的手帕,像在……拭淚?
他哭了?為她?
她心一緊,忍不住酸楚,淚跟著決堤,她說的絕倩話一定傷透了他的心,她並不想傷他,她真的很愛他。
她痛恨起自己為什麼不勇敢一點表達自己的愛?非得讓自己和他都傷心?
她多想抱抱他,親吻他,給他一個愛的鼓勵……可她什麼也不能做。
她強忍著心痛不再看他,淚水紛飛地跑向車子,開著他的車離去,等她回到了麵包店后,再請姊妹們替她開去雷家歸還。
從今以後她再也不會回雷家,再也不見他,她該對他死心了。
雷斯野聽見車子遠去的聲音,低咒起自己,天底下女人那麼多,他竟然就只愛著這沒天良的女人,為她守身如玉。
可恨也可惡,他實在是笨透了,栽在自以為是的愛情里,她對他根本沒有感情,否則怎會說走就真的走掉了。
天殺的!他竟為她掉下男兒淚,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了,從今以後他不再愛她。
這輩子,他絕不再理她了。
他收起手帕,取出手機,CALL司機來接他,「我在別墅,你十分鐘內到達。」
「是,總裁。」司機接到指令立刻出發了。
晚宴還在持續——雷爸坐在椅子上是心急如焚,來賓都上台致詞了,斯野那小子還沒回來,實在太過分了,他是想把他氣死嗎?
老遠地他看見兒子從停車場那端走來,稍稍安了心,這小子總算還有點分寸。
「你是去哪裡了?」雷爸十分不悅地問。雷斯野壓抑所有的情緒,他沒有跟父親爭辯或起衝突。而是隱藏了自己內心真實的感受,更不想提及自己做過什麼傻事,他淡淡地說:
「抱歉,爸,害你擔心了。」
「知道就好,該你上台演說了,現場有記者,我等著聽你說你能帶給公司什麼新的遠景。」雷爸見兒子態度和緩也沒有多加責難。
「我會的。」雷斯野有十足的把握,工作對他而言比虛幻的愛情更容易掌握。
他上台去,先是謝過來賓們,再開始演說,把自己的經營理念和地產公司未來的發展告訴大眾,對記者的發問也侃侃而談,贏得高度的肯定。
霄爸在位子上自在的抽著雪茄,心中對兒子條理分明的演說大表讚許。
雷媽匆匆從大屋裡走來,她好說歹說,那個連芬妮說什麼也不肯留下來,她心力交瘁地坐到椅子上,跟雷爸說:
「芬妮怎麼勸也不聽,硬是走了,大小姐性子很嚴重,我覺得她並不適合斯野。」
「我對兒子也有了新的看法。」雷爸也有話說。
「哦?」雷媽要他說來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