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要不是為了學長,打死她也不會來這種鬼地方!只是……學長在哪裡?辜懷秋環顧四周想找出目標,她很肯定自己一眼就能認出他
他真的會來嗎?正想問范仲陽時,卻聽到他和酒保的對話。
范仲陽問:「那個……曈曈來了嗎?」
酒保卻聳聳肩,「這有關係嗎?輪到她唱時,她自然就會上台了……」
感受到灑保口氣的不友善,范仲陽一副頹喪的模樣,辜懷秋實在看不下去。「喂!這是什麼爛餐廳呀?連倒酒的都這麼拽!真搞不懂你和姚學長怎麼喜歡來這裡?怎麼不去高級一點的夜店,那才符合我們的身份地位呀!」
在歐洲,她總喜歡跟朋友去最時髦的夜店喝酒,在那邊可以遇到一些明星或上流社會的人,那種氣氛才適合她的品味。
「你小聲一點好嗎?」范仲陽要她壓低聲調,同時一雙眼眸不時地朝門口望去。
辜懷秋根本不理會,繼續用英文大聲抱怨著:「本來就是呀!歌唱得那麼難聽,裝潢又遜又老舊,客人的素質又很low……在英國隨便一家Pub都比這裡好……」
正當她嫌惡地批判之時,一個低沉嘶啞的嗓音打斷地的大放厥詞。「這位小姐看來對本餐廳很有意見。」
身後冷不防的聲音讓辜懷秋嚇了一跳,她猛然回頭,赫然發現一張熟悉的臉孔。
「你——」她倏地瞪大杏眼,一臉冤家路窄的激動模樣,卻因為轉身力道太猛烈,高腳椅頓時變得重心不穩。
「啊——」正當猛力揮動雙手試圖穩住椅子時,辜懷秋扯開喉嚨很不淑女地尖叫出聲,以求救的眼神看著范仲陽,范仲陽卻心不在焉地看著門口,根本來不及出手。
辜懷秋以為這下肯定要摔下去了,但椅子很快恢復平穩,是她口中的「黑道」——尹正群,伸出強壯的手臂拉住椅背。
好不容易穩住身體,辜懷秋卻一點也不感激他伸出援手,反而惱羞成怒地先聲奪人。「你這個黑道……前天在飛機上羞辱我還不夠,竟敢跟蹤我!告訴你,我可不怕你!」
要不是他突然出現,她才不會出糗!辜懷秋一心認定尹正群故意跟蹤她、嚇她,舊恨新仇一併湧上,被惹惱的她不顧形象地發飆,導致全餐廳的人都轉過頭看她,連台上的歌手也停止唱歌,大家都饒富興味地等著看「高傲女杠上黑道大哥」的戲碼。
面對她幾近歇斯底里的控訴,尹正群只是冷冷回應。「第一,我沒有跟蹤你:第二,我不是黑道。」
「那你來這裡幹嘛」辜懷秋根本不相信他的說詞。雖然他的樣子看起來很兇惡,魁梧的身材似乎隨時可以將她揉死,但她一點都不怕他!
「哦……我知道,應該是在這裡端盤子吧!」她故意出言羞辱尹正群,雖然她知道一個端盤子的不可能搭得起頭等艙
「他是我們老闆。」酒保阿浩在一旁幫腔,因他知道尹正群討厭說廢話。
「哼!原來有這種老闆,這裡的格調才這麼低……」管他是老闆還是端盤子的,辜懷秋繼續得理不饒人,拉著范仲陽的手臂以極不屑的語氣說:「學長,我們走!這裡連老闆都這麼沒水準,繼續待下去只會降底我們的格調!」
范仲陽卻不理會地,視線定格在門口方向,僵直著身體
辜懷秋順著他的視線望過去,門口站著一個長相和身材都還不借、但差她一截的女人,她正以哀怨的眼神與范仲陽對望。
「曈曈……」范仲陽忘情地喊著女人的名宇,她卻不理他徑自低著頭走過他身邊,范仲陽一把拉住她。「曈曈,你聽我說,我只是想……」
看兩人的互動,辜懷秋大概明白個究竟,心裡忽然起了壞心眼。她刻意拉著范仲陽的手,以很不屑的眼神打量著眼前的女人。「學長,原來你喜歡這種女人哦……身材臉蛋是不錯啦,可惜沒啥格調,和這家店一樣low……」
范仲陽則是回頭瞪了她一服,又轉頭急著向楚欣曈解釋:「我知道自己過去很不成熱……但我現在知道什麼才是最適合我的,那就是你呀!曈曈……」
「謝謝范先生的抬舉,但我知道自己格很低配不上你。失陪了!」楚欣瞳先是露出淡笑,隨即甩開他的手決然離去「曈曈!」范仲陽想追上去,辜懷秋卻緊抓著他不放,他只得用力甩開她跟上楚欣瞳。
甩手的力道再次讓辜懷秋重心不穩,高腳椅又開始搖搖欲墜,她只能再放聲尖叫!
「啊——尖叫同時她轉頭看著一旁的尹正群,但他只是冷跟旁觀,似手沒有出手相救的打算。她這次學聰明了,纖腰一個使力,同時伸出雙手快速攀住尹正群的脖子,雙腿則是是緊緊夾住他的腰,讓高腳椅應聲倒地
餐廳一片寂靜,每個人都好整以暇地看著辜懷秋一雙雪白大腿狼狽地夾住尹正群的腰,而他則僵直著身體。她的腿窩處恰巧對上他的胯下,將他夾得緊緊的,尹正群霎時還真不知如何以對。
「你是猴子嗚?但我不是樹榦……」他稍稍調整氣息后冷不防爆出這話,臉上絲毫沒有笑意,卻惹得四周哄堂大笑.
驚魂甫定的辜懷秋這才意識到自己這模樣有多失態,她趕緊從尹正群身上跳下來,白皙如雪的臉蛋真的像猴子屁股一般紅。
知道自己成為全餐廳的笑柄,她還是努力維持淑女該有的姿態。整整一身的可狼狽后,她優雅地走到尹正群面前,大聲斥喝一聲:「色鬼!」
接著她揚起右手準備甩他一巴掌,纖細的手腕卻在半空中被攔截
「放開我!你這野蠻人想把我的手摺斷嗎?」事實上尹正群只用了三成的力道,但從小鑲金嵌銀的嬌貴之軀卻是感到既疼痛又委屈,壓低聲調在他耳邊威脅著:「我爸爸是現任立法院長,你還敢這樣對我?」
原來是他……終於知道她的身分有多「顯赫」,尹正群若有所思地鬆開她的手。「走吧,這裡不適合你」
他的口氣像對待迷途的小動物般充滿同情,聽在辜懷秋耳里卻代表羞辱,「哼,我不會放過你的!」
她丟下一句警告便快步走向門口,一如進來時的高傲。
見她離去,餐廳里所有人不約而同地鼓掌。尹正群揮揮雙手,以渾厚的嗓音說著:「抱歉,打斷大家的興緻,我請每個人喝一杯啤灑……」
他示意台上的歌手繼續表演,Pub的氣氛又恢復之前的熱絡
只是,尹正鮮的表情再也無法恢復之前的冷淡,一雙鷹眼有意無意地望向門口,幾分鐘后便跟著走出餐廳。
「氣死我了!」
辜懷秋衝出「凱諾」后口中不斷低聲咒罵著,絲毫不顧淑女形象。她踩著高跟鞋快步走著,還不時踢了踢礙腳的小石子,又開始抱怨起台北的道路有多不平。
「什座爛地方呀!」她轉向一條看來較僻靜的小巷,一顆小石頭絆得她差點摔倒,她穩住高跟鞋后便怒嗔一聲,把全身的怒氣發泄在小石頭上。
石子往前一射,砸中前方男人的小腿肚
男人停下腳步回過頭看她,他和身邊同伴顯然有些醉意,兩個人勾肩搭背的身影有些搖搖欲墜。
辜懷秋斜眼睨了一臉潮紅的男人一眼,踩著高跟鞋往兩人身邊走過。
男人卻出手拉住她。「喂,小姐,踢到人這樣就走人嗎?」
「不然要怎樣?」辜懷秋奮力甩開男人的手,一臉的嫌惡。被握的手頓時起了一陣雞皮疙瘩,她不時用另一隻手拍去留在上頭的噁心感。她最討厭別人碰她,尤其是男人!
她皺眉怒視著兩個穿著西裝、看來是上班族的醉鬼,絲毫不覺得自己正處於危險之中,只黨得胸口燃燒著一把熊熊怒火正想找人發泄。
「總該……說聲對不起吧?不然……陪我們喝一杯算是賠罪……呵呵……」男人打了一個酒嗝,和同伴相視笑得曖昧。他們同時往前朝辜懷秋逼近,將她困在牆壁前。
辜懷秋毫不掩飾眼中的鄙夷。「喝一杯?你們這些男人的人生就為了泡女人和喝酒嗎?看看你!頭都禿了,肚子也大了,這種長相就該安守本分把工作顧好別被裁員,每天乖乖回家陪老婆陪小孩,而不是晚上夜夜笙歌,來這種地方浪費錢、浪費生命!」
她接著轉向另一個看來個頭較小的男人,「還有你,穿著看來還挺人模人樣,一喝醉酒就想借酒裝瘋欺負女人,這算什麼?你們男人一喝酒就醜態百出,在路上借酒壯膽調戲女人,回家呢?是不是就打老婆、罵孩子出氣?你們知道這叫什麼嗎?
「斯文敗類」算好聽了,其賣用「衣冠禽獸」來形容還真是侮辱了禽獸!
一連串罵人話語滔滔不絕而出,一點都不用打草稿或吃螺絲,罵得兩個大男人節節後退,表情由不懷好意的獰笑到錯愕、不好意思,最後被罵得羞愧地低下頭,好像聆聽長官的訓示般。
「現在趕快給我回家,好好跟老婆說聲「我回來了」,以後再也不會出去花天酒地,還要懷著感恩的心說聲:「謝謝,辛苦你了」……這樣才是真正的男子漢,知道嗎?」從小父親就不常回家,總是在外應酬,夜夜笙歌,她每次假日放假回到家裡,夜晚總是一個人面對黯然神傷的母親,自此她恨透所謂的應酬,也討厭酒醉的父親回家大吼大罵的失態
辜懷秋邊訓斥的同時,兩個男人不時點頭,不約而同回應著「是……是……我們這就回家!」
兩個人轉身,低垂著頭猶如戰敗的狗。
「振作精神!這樣像什麼男人?!」辜懷秋在後頭低喊著,男人們果真挺起胸膛,快步離開現場。
「哼!男人……」辜懷秋低啐一聲,將背包往肩上一甩往亮處走去,挺直的胸膛似乎一掃方才的怒氣。
隨是高跟鞋聲響遠去,躲在暗處的尹正群這才現身。方才的情景他完全看在眼底,先不出手是想讓那個女人受點教訓,沒想到結局出乎意料。
奇怪的女人——他腦中閃過這一句,嘴角不自覺牽動起上揚的弧度,凌厲眸子閃過連自己都沒察覺的笑意。
「爸爸,人家這幾天想了好久,決定還是先到辦公室幫你的忙,因為我不想讓你身體累壞了……」
隔了幾天,辜懷秋主動打電話給父親,假意要早點到他辦公室當助理,實則是想著要怎麼為自己討回公道,好好教訓那個黑道一番,連那天到「凱諾」的目的都忘了。
女兒的撒嬌讓辜振宇倍感窩心,但他知道這小妮子會主動獻殷勤准沒好事。「很好呀……不過,你不是說要先忙著那棟房子裝潢的事嗎?我己經叫人匯兩干萬到你戶頭了,收到了嗎?」
「收到啦……房子的事當然比不上你的事呀!我想一邊到立法院幫你,早點發揮我的所學,有空再慢慢找設計師來溝通……反正目前住飯店挺方便的,她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先處理。「人家想說,貴為立法院長的您應該需要個專業的發言人幫您安排一些對外的發言和公關事宜,這項重要工作由我來做再適合不過了!」
辜振宇相信女兒的能力,但卻不放心把這麼重的責任交給沒社會經驗的她。「你有這份孝心爸爸很高興,只是這方面的事一向由許秘書安排……這樣好了,你先跟在許秘書身邊學習,他會教你很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