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這次她沒有低眉,一徑熱切地仰望著他,覺得自己好軟弱。
關長風也沒說話,背光的雙眸折照生輝,像個不容抵抗的征服者。
他猛地將她攫往懷裡,溫熱的唇舌一下子攻進無力抗拒的小嘴裡。他沒有太多時問取悅她,想要她的衝動逼得他快要發狂。
「嗯……嗯……」冷香熱烈地回應。
情慾之鎖一旦被開啟,便如洪水般傾泄而出。
她的身體比自己想象的還要熱情,想要他的欲-望超乎意外地饑渴,她不再抗拒,一如直率的個性。
感受懷裡人兒已為他敞開,關長風的進犯更加猛烈,如脫韁的野馬毫無節制。
溫熱的大掌直接探進她的褲腰裡,尋到濃密芳草之下的私密花園,那兒已泛出微微濕意。
「嗯……」冷香下腹一縮,不由自主地彎下腰,雙腿緊緊併攏。
……
下身的涼意吹醒了冷香的酒氣,她使出僅存的力氣推開他,拉起褲頭靠在樹榦上喘息。「不要……」他怎麼可以這樣對地?在這毫無屏障的戶外……難道在他心裡,她和那些妾室一樣,可以任意玩弄,甚至在野外苟合?
想起當日他和倪珍兒就在她面前親熱,當時的她是多麼不屑,而今換她遭受同樣的對待,豈不諷刺?
冷香不知該如何面對心中的苦澀,望著他的眼神帶著指控和難堪。
人都有七情六慾,只是她的來得太晚且毫無防備,一下子衝擊得她難以招架,不知如何處理壓在胸口的鬱悶。
「怎麼了?剛剛不是還很享受?」關長風試著再解開她的褲帶,卻又被推開。
瀕臨爆發的欲-望再次被澆了冷水,這已經是第二次了!事關男人的自尊,關長風開始惱羞成怒。
「你這女人怎麼搞的?」
方才見她的模樣,讓他以為自己已經融化了這座冰山,沒想到她又翻臉,到底怎麼回事?關長風有種被耍弄的感覺。
「我們不該這樣……」顫抖的手指系好腰帶,冷香試著想恢復冷靜,卻力不從心。
若非關長風太過氣憤,一定能看穿她眼底的無助。但他選擇放棄——在她已無法回頭的時刻。
「多的是女人等候本太子的臨幸,你真以為自己那麼重要?」
關長風說出的氣話直擊冷香的痛處,冷香只能咽下胸中的酸楚。
「放心,本宮以後不會再騷擾你。」關長風對冷香露出嘲弄的微笑,帶著自尊轉頭離去。
冷香頹然地跌坐地上,宛如失了心魂。
冷香一夜無眠。
睡眠不足加上昨夜喝多了,讓她頭疼欲裂。
正思索該怎麼面對關長風時,他卻派人傳話今天不用她跟著。
他……真的討厭她,連見到都厭煩嗎?冷香頹然地跌坐床上,想著這樣的可能性,心裡沒由來地感到恐慌。
這是她從未有過的感覺,好像全身的力氣被抽干便帶,對眼前的一切不再抱著希望,就連陽光普照的天空看來也是死灰一片。
她為什麼會這樣?誰來告訴她……
她在房裡呆坐了好一會兒,最後奪門而出,凌空飛越宮牆。
「唉!還是輕憐做的好吃……」燕嬤嬤無聊地以筷子翻動桌上的菜肴,最後放下筷子,撐著下顎嘆息。
「你就將就點吧!我再找個能合你口味的廚子。」許媽在一旁勸著,知道伺候多年的主子想些什麼。
剛送走「馭奴館」第三名金釵輕憐,而她正好是館里最出色的廚娘。她一走,一向重視飲食的燕嬤嬤像是少了舌頭,吃什麼都沒味道。
「早知道就把輕憐那丫頭留下來……」燕嬤嬤再次嘆息。
「主子,你想留下的豈止是輕憐呀!」金絲和冷香剛被送走時,她們確實高興了一陣子,但燕嬤嬤的笑容漸漸失了顏色,連罵人都沒什麼勁。
尤其前陣子傳出金絲失蹤,嘴裡說不關「馭奴館」的事,燕嬤嬤私底下還是動用了人脈幫忙尋找。最後金絲終於和小王爺開花結果,她們前陣子還上皇宮喝喜酒。
只是,燕嬤嬤從皇宮回來后一直懶洋洋的.好似什麼都提不起勁……
「但也沒辦法呀!如師父所言,這些丫頭必須走出去,才能找到命定之人,你瞧,金絲不是應驗了師父的預言?」燕嬤嬤離開餐桌,在茶几旁的太師椅坐下,啜了一口熱茶。「只是,冷香進宮一個月了,不知道怎樣了……」
上次進宮喝喜酒見到冷香,只覺得她變得不太一樣,眼眸不再那麼冰冷,但似乎被什麼困擾著。
這丫頭天生就少了點熱度,總是冷著一張臉,令人猜不出她想些什麼,自然對她敬而遠之。
後來她才慢慢了解,冷香的腦袋裡真的沒裝什麼,除了練武,幾乎不在乎任何事,所以很快就被她編派的借口誘惑,乖乖地進宮尋劍譜。
「冷香武功高強,應該不至於被欺負吧?」許媽只能這麼安慰著。
燕嬤嬤卻不這麼想,「越是看似無情的人,情感一旦被激發出來,越是強烈得無法承受吶!」
天機老人說過,冷香天生缺少了七情六慾,如果繼續窩在「馭奴館」,只會越封閉自己,必須有人把她拉出來,嘗遍酸甜苦辣,這才叫人生。
「有時我會想,像冷香這樣無情無欲,也未嘗不好……」最近心緒煩躁的燕嬤嬤,還真希望自己什麼都不去想。
「喲!」正當燕嬤嬤感慨的同時,許媽突然大叫一聲。
「反應不用那麼激烈吧……」燕嬤嬤轉過頭瞪著許媽,也跟著大叫一聲,「喲!」
冷香正站在門邊,不發一語地看著兩人。
「你這丫頭,怎麼悶不吭聲站在那裡?嚇死人了……」許媽撫著胸口,驚魂未定。
燕嬤嬤卻見冷香的神情不太尋常,起身走向她關切地問著:「怎麼啦?孩子,你看來心事重重……」
「我……」冷香欲言又止,但面對有如母親般的燕嬤嬤,她不由自主地流露驚慌,「我不知道該怎麼辦……」
瞧這孩子的模樣,應是遇到什麼過不去的關卡,她從來不曾這樣……燕嬤嬤牽著冷香的手坐了下來。
「來,慢慢說,告訴嬤嬤,發生什麼事了?」燕嬤嬤以眼神示意許媽離開,這樣冷香比較能說出心裡話。
「我……好奇怪……心裡不舒坦……好像被石頭壓著……」冷香幾乎話不成句,眼神也有些飄忽,「告訴我……怎麼回事……我到底怎麼了?」
燕嬤嬤拉著冷香冰冷的手,試著緩和她的情緒。「告訴嬤嬤發生什麼事,誰讓你有這樣的感覺?」
「他……他昨天要……我推開……他說不再騷擾我……今天叫我不要出現……我這裡好難受……」冷香撫著心臟,像個無助的孩子。
她的心就像是透明的,不懂得隱藏。
燕嬤嬤知道這孩子動情了,她這模樣分明是為愛苦惱。
「他……是誰?」
「太子……」出口的同時,冷香感覺心臟抽動一下,臉頰不由自主地浮現紅暈,「他有很多女人……我不要他那樣對我……好像我也是那些女人……」
燕嬤嬤心中大嘆不妙。太子?!天吶!金絲那丫頭惹上小王爺已經夠嗆的,這丫頭居然惹上太子?
金絲那丫頭好歹是個異族公主,最後才能如願嫁給小王爺,而冷香什麼都不是,只怕這條情路不好走。
「我到底怎麼了,嬤嬤?」冷香緊握燕嬤嬤的手,慌亂地問:「我不喜歡自己這樣……很不喜歡……」
燕嬤嬤心疼冷香的無助,同時又欣喜她的改變。這樣的冷香才像個活生生的人,而不是無生命的木頭。
「傻孩子,人的心是最難測,最無法控制的……」燕嬤嬤撫著冷香的手,慈愛地說:「告訴嬤嬤,你喜歡他嗎?」
「什麼叫喜歡?」冷香問得茫然。
燕嬤嬤想了一下,以冷香能懂得的意思解釋:「就像練劍一樣,你每天一睜開眼睛就想練劍,一拿起劍心裡就覺得好舒坦,天雨時沒辦法練劍,總覺得無精打采,好像失去了最重要的東西……」
冷香愣了一下,最後羞怯地點頭。「嗯!」
現在她一睜開眼睛,湧上腦中的第一件事不是練劍,而是他……
「唉!你這丫頭……」燕嬤嬤撫著冷香的頭,不知該替她高興還是憂心,「怎麼惹上一個最難纏的人物?」
喜宴那天她只是遠遠看了太子一眼,根本看不清楚長相,也不知道他是怎樣的人。
如果他像小王爺一樣專情,為了爭取愛情不惜與世俗價值對抗,那麼冷香還有機會,但聽說太子挺花的,至今雖未立妃,卻有很多小妾。
天底下哪個皇帝不是後宮佳麗三千……
忽然問,燕嬤嬤腦中閃過一個印象——
有個男人曾深情款款地對她說:「我的後宮只會有你一個女人……」
「我……該怎麼辦?」冷香迷惘地問著,打斷了燕嬤嬤的分心:
燕嬤嬤趕緊甩開心中奇怪的想法,專註於眼前的問題。
「嬤嬤問你,如果這輩子不讓你再見他,你做得到嗎?」長痛不如短痛,她不願見到這孩子受傷,乾脆不讓她回皇宮。
冷香眼珠子一轉,頹然地搖頭,「如果不能再練劍,我會很痛苦。」…光是想象就令她心慌,如同現在。
「而且,我還沒拿到劍譜……」這是她進宮的主要目的。
燕嬤嬤有些心虛,劍譜根本是她編撰出來的。
「根本沒有……」
她正要說出事實,門外卻傳來洪亮的聲音。
「根本沒有回頭的餘地!」天機老人推門而入,笑嘻嘻地接下去,「冷丫頭,難道你不想練就世上最無敵的「凌霄劍法」?」
「師父!」燕嬤嬤沒好氣地看著老人,他卻對她眨眼,「小燕子,你怎麼可以教導孩子半途而廢?那是我這老人畢生追求的劍譜,冷丫頭答應幫我取來,就不能空手而回!」
「天機爺爺……」沉重的使命感讓冷香不能也不想退縮,「冷香一定不負所望。」
她單純地想著,只要繼續留在宮裡就能取得劍譜,也能見到關長風,總好過永遠見不到他。
「那還不快點回皇宮?爺爺有預感,劍譜很快就會找到……」天機老人催促著。
「是。」冷香恭敬地鞠躬,眼眸再次恢復清明。
冷香離去后,燕嬤嬤忍不住抱怨:「師父,你這是做什麼?那丫頭承受不住的……」
「你怎麼知道?」天機老人瞪了她一眼,「想要得到至寶,總要付出代價。」
「萬一……」燕嬤嬤仍然擔憂。
「安啦!我會盯著她,可以了吧?」天機老人不耐煩地揮揮手。「真是的!你的事就夠我煩的,還要顧著這些小丫頭……」
「我哪有什麼事呀?」燕嬤嬤抗議著,在親如父親的老人面前,她還是個小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