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第十四章

王子妃只覺得兩個膝蓋痛得厲害,被閻傑輕踢了兩下,回過神,剛要破口大罵,雙眼頓時瞪得溜圓。

閻傑不明所以,沒好氣道:「你見鬼啦?」

王子妃的聲音發顫,小聲說:「閻傑,你、你怕不怕蜘蛛?」

「蜘蛛有什麼好怕的……」

話沒說完,他猛地住了口,用不敢置信的目光看著王子妃,因為這一刻,他覺得自己的後頸處痒痒的,好像有東西在他的肌膚上爬動。

蜘蛛,他的身上怎麼會有蜘蛛?

不,重點是,蜘蛛是什麼時候爬到他身上來的?

因為現在天色還沒有完全變黑,閻傑很清楚的看到,一隻比他大拇指還要大上許多的花蜘蛛,順著他的領口正一點一點向他的臉爬上來。

就算他不知道這蜘蛛是什麼品種,可常識告訴他,花色越是鮮艷的蜘蛛,毒性越強。

不會吧,難道他十九歲的生命,今天就要葬送在這個地方?

就在他愣神時,王子妃用盡全力站起身,大聲說:「閻傑,如果我死了,記得幫我照顧陳三妹!」

說話間,不給閻傑喘息的機會,她一把朝那隻碩大的蜘蛛一抓,順勢又狠狠推了閻傑一把。

閻傑向後踉蹌了一下,回過神時,就見王子妃抓著那隻花花綠綠的蜘蛛向地上用力一摔,又狠狠一腳踩在上面。

瞬間,蜘蛛的汁液被踩得到處都是。

他這才回過神,一把抓住王子妃的手,「喂,你沒事吧?」

她的目光有些渙散地看了他一眼,張開嘴巴想要說話,可嘴巴卻在這個時候變得不聽使喚。

閻傑看出她的不對勁,仔細一看,她的右手食指竟然黑了一大截。

她該不會是被蜘蛛給咬了吧?

當這個想法在他腦海中形成的時候,只聽砰的一聲,王子妃不支倒地,徹底陷入昏迷之中。

「醫生,她現在的情況怎麼樣?」

王子妃突然昏倒,可真是把從小嬌生慣養的閻二少爺嚇了個措手不及。

當下想也不想便開快車將她送到醫院,結果醫生看到王子妃的情況后,冷著臉拋給他一句話,「中毒很深,恐怕送來得有些太晚。」

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閻傑被醫生給出的答案嚇到腿軟。

中毒很深,送來太晚?

那是不是意味著,王子妃已經沒救了?

被他抓住詢問的醫生搖頭道:「目前的情況還不明朗,我們剛剛為她打了一支解毒的血清,具體情況還要看她能不能度過危險期……」

當閻烈急急趕到醫院的時候,就看到長長的走廊里,一向意氣風發的閻傑,神情頹然地靠在急診室門前的牆壁上。

他的心陡然一沉,快步上前,一把抓住閻傑的衣領,「到底怎麼回事?早上出門的時候還是好好的,怎麼才一天的功夫,你就把人給我折騰進醫院了?」

閻傑不敢隱瞞,老老實實將他故意捉弄王子妃的始末坦白交代了出來。

「哥,我真的只是想和她開個玩笑而已,沒想到途中卻冒出一隻有毒的蜘蛛,如果我早知道……」

啪!閻烈抬手,狠狠打了他一記耳光。「惡作劇也該有個限度,閻傑,你這次玩過頭了!」

閻烈並不是一個暴躁的男人,可他這次是真的很生氣。

接到電話的時候,他還以為閻傑在同他開玩笑,結果當他試著聯絡王子妃,發現她的電話從頭到尾都沒人接聽,他才意識到真的出事了。

他飛車趕往醫院的途中,一顆心始終懸在半空中無法落下。

閻傑在電話里說王子妃生死未卜的那一刻,他無法釐清自己心裡究竟是什麼滋味。

是擔憂、是害怕、是緊張,還是絕望?

什麼時候開始,王子妃在他心裡已經重要到這種地步了?

閻傑被狠打了一巴掌,卻一聲也不敢哼。

他知道自己這次錯得確實很離譜,一門心思想要戲弄和刁難的女人,到頭來卻用性命來救他於危險之中。

如果當時不是王子妃出手相救,此時躺在急診室的人很有可能就是他自己了。等待最是煎熬。

只見急診室的醫生進進出出,就這麼折騰了整整一個晚上,快到凌晨的時候,仍舊昏迷的王子妃終於被推進了加護病房。

閻烈和閻傑被醫生叫到診療室,對方告訴他們,患者的情況並不太好,那隻咬傷她的蜘蛛毒性很強,在她被送到醫院的途中,毒性幾乎擴散到心臟的位置。

閻傑最先沉不住氣,急切道:「也就是說,她現在還沒有脫離生命危險?」

「的確是還沒有脫離生命危險,蜘蛛毒液在短時間內蔓延她的全身,造成肢體麻痹,如果昏迷二十四小時之後,患者仍舊沒有清醒的跡象,就算她暫時沒有生命危險,恐怕也會變成植物人。」

這個答案不但讓閻傑崩潰,更讓閻烈陷入一種說不出來的痛苦之中。

「哥,現在怎麼辦?」

閻傑真的慌了神,如果他早知道一個玩笑竟會導致這樣的結果,當初死都不會整王子妃。

閻烈自始至終都冷著臉,面對閻傑的無助,只說了一句話,「如果她真的變成植物人,我會負責養她一輩子。」

這一刻,他的神情竟是無比嚴肅和堅定。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做出這樣的選擇,總之,面對王子妃很有可能會變成植物人的局面,他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假如她真的有個三長兩短,他一定會竭盡所能的為她整個人生負責。

所幸,兩天之後,王子妃在眾醫生和閻家兩兄弟的殷切期盼下,終於清醒了過來。

她不但醒了,就連殘留在身體里的毒素,也在藥物的控制下消失得乾乾凈凈。

「媽,你放心啦,我在這邊真的很好,之前兩天一直沒給你打電話報平安,是因為公司對我們採用密閉式培訓,不允許員工開手機。我不是拜託我同事提前打電話告訴你,短時間內我可能不會回去了嗎?

「沒有啦,我怎麼可能會有事情瞞著你,這不是剛培訓完就馬上打電話給你,如果一切順利的話,再過一周左右就能結束培訓課程,到時候我就馬上回家。還有啊,我不在家裡的這些日子,你要記得按時吃藥、按時睡覺,每天睡前要把救心丹放到枕邊,心臟難受就馬上含兩粒。如果發現身體不舒服,就打電話給陶曉潔,讓她儘快安排你住院……」

這天一早,閻烈剛剛走到王子妃的病房門口,就見她拿著電話,像個小老太婆一樣,對著電話另一端的人羅羅唆唆地吩咐著。

說到最後,王子妃的眼角溢出了一股濕潤。

她吸了吸鼻子,「好了啦媽,主管在叫我了,我不能和你多講了,等過幾天培訓結束,我會立刻回家陪你。」

說完,她匆忙掛斷電話,這才發現閻烈提著一袋早餐,在病房門口似乎站了好一會兒。

她用手背抹了把眼角,強顏歡笑道:「我媽最讓人不放心了,只要沒有人盯著她,她就偷偷不吃藥,再不然就是私自將醫生吩咐她吃的葯減量。我已經說了她好多次,可她偏偏不聽,還說什麼是葯三分毒,吃多了對身體很不好。可是醫生說,她有心臟病,如果不堅持每天用藥,就有可能會有生命危險。」

說到這裡,她的眼淚忍不住又流了下來。

「我媽的病對我來說,就像是一枚可怕的定時炸彈,說不定哪天砰的一聲,就什麼都沒有了。」

閻烈見她像個孩子似的哭得那麼傷心,忍不住將她攬進懷裡,輕輕拍著她的後背,安慰著她。

此時的王子妃彷彿找到了可以依賴的避風港,像個無助的孩子,將小臉埋在他的胸口,嚶嚶地哭泣。

直到外面傳來一陣咳嗽聲,她才猛然發現,自己竟一時失態。

她急忙抽回身子,用力抹了把臉上未乾的淚水,紅著臉道:「抱歉,我剛剛一時激動,不管不顧地哭得淅瀝嘩啦,弄髒你的襯衫,真是對不起……」

懷中的溫度驟然消失,這讓閻烈覺得心裡空蕩蕩的。

看她眼睛紅腫,一臉脆弱的模樣,他竟對她生出一股說不出來的心疼和憐惜。

門口故意製造出噪音的不是別人,正是害得王子妃差點去見閻王的閻傑。

「我是不是出現得不是時候?」

王子妃急忙解釋,「你……你別誤會,我只是太想我媽了,所以才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哭得那麼難看……」

閻烈沉著臉看向弟弟,「你還真是有出息,剛到上海,就給我接二連三犯下那麼多錯事。愣在門口做什麼,還不進門道歉!」

閻傑表情進尬地咳了兩聲,邁開兩條長腿來到王子妃面前,低眉順眼道:「首先,我要為我之前的任性向你說句對不起;其次,我要為你不顧性命挺身救我,向你說句謝謝。總之你記住,我欠你一條命,從現在開始,只要你開口,就算做牛做馬,我閻傑任你差遣。」

他這番話說得真情實意,沒有半分虛假,就連閻烈也因為他這認真的口吻而感到訝異。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有那麼一瞬,他似乎從閻傑那毫不遮掩的眼神中,看到了一股誓在必得的執念。

誓在必得……對王子妃?

當這個想法在閻烈腦海中形成的時候,他突然覺得事情不太妙。

更確切一點來說,是讓他心頭生出了嫉妒和排斥。

王子妃倒是沒想太多,在她心裡,早就把閻傑當成是自己的親生弟弟,不管兩人之間曾發生過怎樣的恩怨,都改變不了他們是同母異父親姐弟的事實,她當初之所以會捨命救下被毒蜘蛛威脅的閻傑,也是出於親情上的本能。

更何況,如果閻傑真是一個壞得很徹底的小孩,在看到她受傷摔倒的時候,也就不會把車子重新開回來了。

面對閻傑一臉期盼和緊張的神情,王子妃投給他一記釋懷的笑容,「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嘛。再說,你雖然壞了一點,倒也沒壞到無可救藥的地步。總之這次這件事就算了,我不會再和你計較。但是……」

她話鋒一轉,以一副老大姐的口吻道:「你年紀也不小了,以後做事要記得三思而後行。就算不為你自己考慮,也該為你爸媽考慮,如果你真在外面惹下了什麼亂子,傷心難過的,還不是你的家人……」

越往下聽,閻傑的臉色不禁變得難看。

敢情這羅哩巴唆的女人把自己當長輩,把他當晚輩一樣來訓了?

拜託,就算她比自己略長几歲,在他眼中,他們是同齡人,她幹麼要用一副她是他大姐的口吻來教訓他啊?

王子妃被蜘蛛咬得差點喪命的消息,很快就傳到了陶曉潔的耳朵里。

在王子妃從昏迷中清醒過來的第二天,她便風風火火地趕來醫院探望。

「沒想到閻太子他弟居然這麼惡劣,不但害你被關進警察局,還故意把你引去荒郊野嶺喂蜘蛛,如果這件事被伯母知道……」

正在啃蘋果的王子妃一把抓住陶曉潔的手臂,神色慌張的道:「你不要告訴我媽!」

陶曉潔翻了一記白眼,「你以為我傻啊,這種攸關性命的事情,我怎麼可能會告訴你媽?不過,閻太子他弟壞得這麼離譜,閻太子就由著他在外面胡作非為?」

「也……也沒你說得那麼嚴重啦,閻傑只是一時貪玩,事情發生之後,他有向我說對不起……」

「對不起有屁用?」

「不然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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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根王子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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