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王子妃再次露出狐疑的表情,「有什麼事值得我開心?」
「可以見到閻太子啊。」
「我又不認得他。」
這倒不是王子妃故意拿喬,她是皇朝國際酒店的新進員工,到今天為止也只不過在這裡工作了三個月而已。
而且她平時很少和同事八卦老闆的新聞,因此她的老闆究竟是男是女,長得是圓是扁,就更加不在她的關心範疇之內了。
只要有班上,有錢拿,有飯吃,對她來說就已經足夠了。
陶曉潔卻對她的不聞不問十分不滿,她神情激動地抓著王子妃的肩膀,興緻勃勃地道:「拜託你別總是擺出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要知道他可是閻太子!」
「曉潔,你口中所說的閻太子,該不會是你的夢中情人吧?」
陶曉潔被她如此直白的語氣問得臉色一紅,嘟嘴道:「怎麼可能?」
「既然不是,你幹麼那麼激動?」
陶曉潔氣不打一處來,「我激動是因為,我終於可以見到傳說中的閻太子了,你都不知道他究竟有多神秘,身為酒店業大亨的第一法定繼承人,居然從來都沒在媒體上曝過光。
「不過關於他在工作上的能力和才華,卻受到業界的認同和肯定。很少有人知道他的名字,外界都用閻太子、閻少這樣的稱呼來叫他。咱們酒店裡不少員工都在私下裡猜測,閻太子之所以不在媒體上露面,要嘛是他長得極丑,不敢出門丟人現眼,要嘛長得極俊,害怕引起社會動蕩。總之,閻太子的存在就是一則傳奇、一個神話,所以無論如何,我都不可能會放過這個看到他廬山真面目的機會。」
說到激動時,她一把勾住王子妃的手臂,「妃妃,記得那天機靈一點,只要閻太子一出現,一定不要忘了給他拍照。」
「我記得你說過,那天我們倆都輪休……」
「對啊。」
「那我可不可以不去參加這個宴會?」
「為什麼?」陶曉潔尖叫。
「因為我要回家陪我媽吃飯。」
陶曉潔露出了差點崩潰的表情,「陪你媽重要,還是見閻太子重要?」
「當然是陪我媽重要。」
「你……」
「反正酒店那麼多員工,就算我不去也不會有什麼問題吧?」
「你真的不去?」
王子妃認認真真地點頭,她真的沒興趣。
「你不是最喜歡佔小便宜,那種場合可是有很多免費的水果和甜點供應哦。」
果不其然,陶曉潔的話確實讓王子妃動了貪小便宜的心思。
免費的水果和甜點……不得不說,這美食的誘惑讓她棄械投降了。
二月的上海,空氣中透著一股沁人心脾的潮濕與陰冷。
可即便是這樣,也沒能消減皇朝國際酒店諸位員工登上阿波羅號郵輪的熱情。
對於那位只聞其名卻未見其人的閻太子,眾人心中充滿了對他的興味與好奇。
其父被喻為酒店連鎖界的皇帝,身為繼承人的他自然被冠上了太子之名。
由於皇朝國際酒店上海分店的原CEO陳啟華在一周前正式宣布退休,在沒確定正式的負責人之前,閻太子將作為空降部隊,暫時接管酒店的大小事宜。
阿波羅號是閻太子的私人郵輪,也是他父親在他二十歲生日那年送給他的生日禮物。
可惜這些年他一直留在台灣,很少來上海,所以這艘郵輪從購置那天起,根本沒有太多機會被它的主人拉出來與眾人見面。
如今閻太子暫時被調來上海,這艘被停置多年的阿波羅號,終於有了派上用場的機會。
雖然二月的上海有些濕冷,卻不影響那些想一睹閻太子尊容的員工們的熱情。
更何況,阿波羅號是一艘可以容納上千人的大型郵輪,燈光、美酒、佳肴、盛宴,讓那些平日里根本沒有機會參加這種場合的員工們見足了世面。
身為皇朝國際酒店未來的繼承者,閻太子在眾多員工的心目中佔據著舉足輕重的地位。
男員工們將自己收拾得英俊筆挺,精明幹練,試圖在第一時間奪得未來老闆的賞識。女員工們則將自己打扮得柔媚多姿,滿身亮麗,都在心中暗自期盼如果有機會能夠鯉魚躍龍門,飛上枝頭做鳳凰就更再好不過。
總之,這些踏上阿波羅號的員工們皆抱著同一個心態和目的,那就是極盡所能的在今天這個場合中,奪得新任上司的注意。
只有一個人除外。
「妃妃,拜託你能不能有一點出息,我樓上樓下找了你好半天,你居然給我躲到這裡來偷吃。」
身穿一襲粉色禮服的陶曉潔提著過長的裙擺,氣勢洶洶地走到蹲在角落裡吃甜點的王子妃面前。
只見這吃貨完全沒有身為淑女的自覺,其他部門的女員工都將自己壓箱底的衣裳找出來撐場面。可她卻只穿了一件加厚的白色帽,一條淺色的牛仔褲,再配一雙已經舊到不能再舊的運動鞋—真虧她這身打扮能上得了這艘郵輪!
最讓她氣不過的就是,這妞兒今天之所以答應來參加這場閻太子舉辦的員工招待會,真的只是為了來這裡吃一頓免費大餐。
「曉潔,這蛋糕又綿又軟還不甜不膩,別提有多美味了,你快過來嘗嘗,免得一會兒被其他人吃光了,就品嘗不到了。」
王子妃並沒有注意到好友越來越臭的臉,還獻寶似的抓過一塊蛋糕遞給她。
陶曉潔無力地朝她翻了個大白眼,推開她遞來的蛋糕,扯住她的手臂,「別吃了,和我到外面去。」
「去外面幹麼?」
「當然去迎接閻太子啊。我剛剛聽主管說,閻太子會乘專用直升機過來,好多人都已經在外面等候迎接了。尤其是那個賈曼麗,你都不知道她今天把自己打扮得有多騷包,這麼冷的天,居然還穿弔帶裝。我倒是想看看,她用那身肥肉究竟能不能吸引閻太子對她的側目。」
王子妃拚命搖頭,「我不要出去,外面那麼冷,而且也沒有水果美食,反正我對你口中所說的閻太子又沒什麼興趣,你自己去外面看熱鬧啦,我要留在這裡填肚子。」
陶曉潔被她這沒出息的態度氣得直跺腳,啐念道:「吃吃吃,你還真把自己當成吃貨啦,再這麼沒節制的吃下去,你早晚會變成一隻大肥豬!」
豈知王子妃完全不以為意,還這麼回道:「豬很好啊,不用工作也不用幹活,每天吃飽睡、睡飽吃,這才是我真正嚮往的好生活。」
「可是豬到最後會被送去屠宰場給宰了,如果你不想被我大卸八塊,就別跟我啰哩巴唆。」說著,陶曉潔很是粗暴地將她拉出門外。
臨走前,王子妃還不忘從自助餐桌上抓過兩塊美味糕點,急急地塞進自己的嘴巴里。
阿波羅號的甲板上已經聚滿了人群,剛剛來到艙外,王子妃和陶曉潔就被冷空氣凍得同時打了一個大大的冷顫。
「外面這麼冷,我們還是進去比較好。」
王子妃從小就怕冷,上海的冬季又是潮濕又是陰冷,就算她身上穿得厚厚的,也被突如其來的冷空氣凍得心臟一緊,渾身上下不舒服。
陶曉潔也沒比她好到哪裡去,今天比起往日,氣溫確實低了好幾度。
真不知道那個神神秘秘的閻太子,為什麼要在這樣的地方舉辦員工招待會。
想歸想,她可是半點沒打算放過王子妃的意思。
見她腳底抹油要開溜,便像拎小雞一樣提著她的衣領,用女王般的口吻命令她道:「別忘了當初你可是對著燈管發誓,要和我同生共死,義結金蘭的。」
「那也要分是在什麼樣的場合吧?」
就在兩人打打鬧鬧間,頭頂傳來轟隆聲,一股巨大的風力將船甲板上的人吹得髮絲飛揚,裙擺飄飄。
抬頭一看,就見一架小型直升機慢慢在甲板的停機坪降落。
人群一下子散開,瞬間將好大一塊空地騰讓出來。
可即便是這樣,直升機螺旋槳所造成的風力,仍舊讓在場的賓客幾乎站不穩身子。
大概十幾分鐘之後,甲板終於恢復了原有的平靜。
遠遠望去,只見直升機上陸續走下來幾個人。
由於王子妃和陶曉潔所站的位置比較靠後,兩人一時之間並沒有看清那些人的長相。
現場的人群十分騷亂,過於激動的員工們爭先恐後地想要目睹未來大老闆的風采。
只見被幾個酒店的高層人士簇擁著的一個年輕男子,他戴著遮擋住大半邊臉的墨鏡,緩步向船艙的方向走來。
負責接待的高層主管們面帶討好上前和他打招呼,那年輕男子只是點點頭,並未多言。
陶曉潔和王子妃的個子都不高,再加上距離過遠,以至於她們什麼都看不到。
陶曉潔不死心地在原地跳了好幾下,結果很不幸地因為鞋跟太高扭到腳。
王子妃見好友痛得齜牙咧嘴,急忙將她扶到一邊。
甲板上的風實在不小,冷風瑟瑟,寒意逼人。
別說是這些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就是身強力壯的男人也被這見鬼的低溫凍得渾身直打顫。
就在這時,一塊淡藍色的絲巾猛然在王子妃眼前掠過。
由於風太大,那塊小小絲巾就這麼當著眾人的面,被海風吹到了碧藍的海上。
原本還有些騷動的人群一下子變得異常安靜。
只見被眾人簇擁著的年輕男子姿態倨傲地看向藍色絲巾掉落的方向,即便他此時戴著讓別人看不到表情的厚重墨鏡,也能讓人感受到他此刻的心情已經壞到了極點。
「誰能下海去把那條絲巾撿回來,便可以得到十萬塊的獎勵。」
聲音雖然不大,卻夾雜著上位者的嚴厲和強勢。
在場的工作人員皆被這句話震得不能思考,一條看起來並不太起眼的絲巾,閻太子居然出價十萬塊。
可是,面對眼前這片汪洋大海,就算有人真的為了十萬塊的獎賞動心,也畏懼於此刻天氣的寒冷,以及環境的惡劣。
就在眾人糾結之際,只見一道嬌小的白色身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跑到甲板的欄杆處。
雖然欄杆很高,但那抹嬌小身影的動作卻十分矯健,三兩下穿好索要來的救生衣,沒幾下子便爬上欄杆,在眾人的驚呼聲中縱身跳下大海,向絲巾飄落的地方奮力遊動。
捂著受傷腳踝的陶曉潔吃驚地叫了一聲,「妃妃……」
縱身落海的王子妃忍著落水的疼痛,腦子裡只想著一件事,只要能拿回那條被吹落海上的絲巾,她就能拿到整整十萬塊的獎賞。
十萬塊,對她這種靠打工來養家的平民老百姓來說,幾乎相當於她一整年的薪水。
老媽的心臟向來不好,每年都要入院接受至少兩次治療,每次面對這種突發性狀況,最讓她抓狂的就是大筆醫藥費。
為了老媽,為了兩個人好不容易經營起來的小小家庭,此時的她已顧不得冰冷海水給她帶來的不適。
就算她渾身上下每一顆細胞都因為寒冷、疼痛而瘋狂的叫囂著,只要一想到那個每天守在家裡等她下班、給她煮晚飯,在她上大夜班,因為不放心她人身安全,而苦苦站在路口等她回家的老媽時,所有的猶豫和阻礙在這一刻都變得不再重要。
不得不說,王子妃這出人意料的舉動,引起了在場所有人的注意。
就連下達命令的年輕男子,也驚訝地摘去臉上的墨鏡,走到甲板邊,蹙著眉頭死死盯著那個因他一句話而跳進海里的小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