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無論外界對敖禎的評價是好還是壞,他在政治上的手段卻是極為高明。
自從科舉制度施行之後,大晟透過各種方式籠絡了大批優秀人才。
耿忠良暫且不提,就拿白昱來說,經過一段時日的細心觀察,敖禎發現,他在治國上的確有著別人無法比擬的天賦。
自他就任內閣大學士之後,先後提出許多新穎的觀點,不但有利於朝廷,更有利於百姓。
正所謂得民心者才能得天下,接二連三的減稅增地,老百姓減輕了生活負擔,山賊流寇自然比從前少了許多。
而邊境戰線在耿忠良的攻打下,也是頻頻傳來捷報。
一向以武力自負的東蜀,耐不住大晟的追擊,終於派使臣送來了降書,不但割讓了大片土地,更送來了整整三千萬兩黃金做為賠償,降書上還表明,五十年內,東蜀絕對不會再派一兵一卒來騷擾大晟半寸土地。
東蜀的投降,給其他國家帶來了巨大的危機感。
為避免大晟主動進攻,雪越和蠻強也紛紛派來使者送來大批金銀珠寶,且為表明誠意,兩個大國也相繼割讓部分土地做為禮物。
此次大晟在戰爭中取得的勝利意義重大,敖禎決定宴請文武百官在皇宮內大肆慶祝。
當眾人漸漸離席之後,多貪了幾杯的秦綰卿,已經被平日和她談得來的同僚灌得不省人事。
就見她趴睡在桌上,粉嫩白皙的雙頰泛出兩朵誘人的紅暈,嘴裡還小聲嘟囔著聽不懂的話。
這女人醉得不輕。皺了皺眉,敖禎忍不住在心底抱怨那些膽敢給他家綰卿灌酒的臣子。最好別讓他逮到小把柄,不然……哼哼!
小牛子見狀,討好的上前小聲道:「皇上,要不要奴才通知李管家把秦姑娘給接回去?」
敖禎聞言,回頭狠狠瞪了小牛子一眼,雖然沒直接罵他多管閑事,還是把小牛子嚇得渾身發抖。
他就說伴君如伴虎,天子的馬屁還真不是能隨便拍的。
懶得理會小牛子自怨自艾的苦臉,敖禎小心翼翼的走到秦綰卿身邊,修長的食指將她額前的髮絲輕輕向上撥。
只見睡著的她,細白光渭的肌膚透著淡淡的紅暈,雙唇微噘著,很可愛也很誘人。
如果不是兩旁有宮女太監候著,他真恨不得現在就將她攬至懷中,好好的疼愛她一番。
「綰卿……」他輕輕的低喚一聲。
伏在桌上的女子哼了哼,換了個姿態,繼續睡。
敖禎勾起唇角,露出一抹寵溺的笑容,手指壞壞的按了按她柔軟的臉頰,「你醉了。」
說著,他彎下身,打橫將她從椅子上抱起,並輕輕托住她的後腦,讓她的臉頰貼向自己的胸膛。
「小牛子,去秦府通傳一聲,就說朕今日十分高興,決定與綰卿促膝長談,歸時不定,讓他們不必久等了。」
促膝長談?
小牛子看著醉在主子懷裡的秦姑娘,忍不住在心底腹誹。都醉成這副模樣了,還能如何促膝長談?
不只他小牛子知道皇上對秦姑娘的心思,就連朝廷里的那些老狐狸、小狐狸表面上把秦姑娘當成同僚,私底下全在等著看秦姑娘何時成為皇上的枕邊人。
對於皇帝堂而皇之的抱著秦綰卿回朝明宮這一幕,不想因為多嘴而被皇上責罰的宮女太監們,全很聰明的當作這件事沒發生。
回到寢殿,敖禎小心翼翼的將懷裡的人兒放到床上,她嚶嚀幾聲,翻了個身,繼續沉沉入睡。
坐在床頭,他輕輕用手指描繪著她出色的容顏。
雖說兩人早已經有過肌膚之親,但眼前的這張面孔卻像是怎麽也看不夠似的,每天都要仔仔細細的端詳好多遍才能安心。
綰卿,你果然是朕的死穴,面對你,強取豪奪朕不敢,淡然漠視朕不舍,只能用朕最不屑的方式,將你留在朕的身邊。
心裡幽喃著,輕聲嘆了口氣,細心為她蓋好被子,他知道,今晚對於自己來說,又會是一個無眠之夜。
在他轉身的時候,突覺衣袍的下擺被什麽東西勾住,回頭一看,卻見她瑩白的小手正死死的抓著他,而原本已經熟睡的人兒,此刻正睜著一雙迷茫大眼直盯著自己瞧。
他訝然,努力的壓下激動,小心喚道:「綰卿?」
「皇上別走……」低低軟軟的嗓音,真能攝人心魂。
敖禎頓覺喉嚨發乾,心怦怦直跳,邊又暗恨自己沒出息。綰卿只是輕喚一聲,他就像個懵懂無知的少年,整個人驀地淪陷了。
之前都是他死皮賴臉的混進秦府,連哄帶騙的逼她乖乖就範,這一次卻是綰卿主動留他,這意味著什麽?
敖禎興奮得雙眼發光,坐回床邊,緊緊握著她的手,「綰卿……你知不知道自己醉了?」
秦綰卿對他嫵媚一笑,小手一扯,抓著他的衣襟將他湊到自己的面前,「這裡可是皇上的朝明宮,若綰卿醉了,怎會知道自己此刻正躺在皇上的龍床上?」
「朕是看你喝醉了,怕那些手腳笨拙的人會打擾你的好夢,所以才將你抱到朕的朝明宮讓你好好歇息。
「不過你放心,朕已經吩咐小牛子回秦府通報,你今晚會留在宮裡與朕促膝長談,不會有人因你留宿宮中而在背後指手畫腳。」
她彷佛根本不在意似的搖頭笑了,將他拉到身前,雙手肆無忌憚的勾住他的脖子。
「皇上,大晟能在短短的時間內達到今天這樣的成就,我真的非常開心。」
「這都是你的功勞,朕十分感激。」
「不,我只是個小小的謀士,真正為我大晟立下功勞、創下奇蹟的,是皇上,還有朝中那些真心希望我大晟昌盛的眾位大臣。」
她嘻嘻一笑,慢慢褪去他身上的衣袍。
敖禎雖然不解她究竟想做什麽,但心中卻有著隱隱的期待。
「綰唧,你是不是醉糊塗了?」平時的她,絕對不會像現在這般積極主動。
她挑起眉頭,嫵媚的投給他一記微笑,「別人都以為我醉了,只有我自己心裡知道……」指了指自己的額頭,「我非常清醒。」
說話間,敖禎被她輕輕壓倒在身下,一雙不規矩的小手,順著他的下巴劃到了胸口。
「今天是個大喜的日子,皇上與眾臣子歡聚一堂,慶祝我大晟與東蜀之間的戰役取得勝利,綰卿心底自然也十分開心。」
她慢慢剝落他身上的最後一層褻衣,又道:「可惜綰卿拿不出好禮贈予皇上,若皇上不嫌棄,綰卿就將自己當成禮物,送給皇上……」
巧笑倩兮的說完,鮮嫩的紅唇便壓了下來,將他心底所有的疑問,統統堵在了口中,令他無法自拔的深深沉迷在這突如其來的柔情之中……
舉國歡慶的同時,敖禎也下旨全國大休三日。
因為不必早起上朝,他便沒有顧忌的愛她,整整折騰了大半夜,才攬著心愛的女人滿足的睡了。
翌日上午,當敖禎醒來,見秦綰卿依舊躺在他的懷裡沉睡,想到昨天夜裡她主動投懷送抱,他的心就被從四面八方湧來的幸福所填滿。
這是否意味著,綰卿會答應他嫁進皇宮當他的皇后?
唉!他肯定是有史以來最可憐的皇帝,歷朝女子哪個不盼望得到皇帝寵愛,最好能集三千寵愛於一身?又哪個不盼著皇帝能將最寶貴的后位賞賜到自己的頭上?
可綰卿卻是異類中的異類,害得他這個高高在上的皇帝,每次面對她都是一籌莫展,連急著想要將后位賜給她,她也不屑一顧。
不過經過昨晚,他相信自己一定會守得雲開見月明。
至少他不必再追她追得那麽辛苦,終於可以正大光明的讓她以皇后的身分,一生一世陪在自己的身側。
敖禎很開心,就連小牛子在門外稟告他丞相有事求見,他都差點沒聽到。
幸虧小牛子機靈,故意打了兩個噴嚏,拉回神遊太虛的他。雖然不太情願現在就離開溫柔鄉,但他知道若沒有重要的事,小牛子肯定不敢來打擾他。
他只能無奈的穿衣下床,再命小牛子讓御膳房多做些養身的補品,並吩咐不許任何人進來打擾熟睡的秦綰卿,才去御書房接見陳有道。
當君臣二人聊了整整兩個時辰後,丞相終於看出皇上的臉上露出了幾分焦躁。
皇宮大院之內,最多的就是傳聞,陳有道雖然不愛八卦,但該知道的事情,一件也沒漏。
他撫著鬍鬚對著早就坐不住的皇帝微微一笑,「若皇上還有重要的事情,老臣便不再多作打擾。」
陳有道算得上是敖禎的恩師,外界傳聞當今天子心狠手辣、暴虐無情,他卻深知其中真相,所以君臣二人之間相處得十分融洽。
對這位素來敬重的長輩,敖禎並沒有打算故意遮掩,只輕輕拋下一句,「她值得朕傾心。」
「她可知道皇上的心意?」
「自然知道。」
「那麽她呢?可願意接受皇上即將為她所做的一切?」
敖禎目光柔和了幾分,笑容滿面的點點頭,「朕想,她是願意接受的。」
可待他回到朝明宮時,宮裡伺候的宮女說,一個時辰前秦綰卿已經醒來,簡單的梳洗打扮一番後便回府了。
這讓敖禎感到失落,但一想到昨晚是她主動獻身,也許覺得不好意思,便釋懷了。
大事小事讓他忙到傍晚,終於能抽出時間,帶著小牛子及幾個侍衛出宮,來到秦府。
皇帝的到來,對秦府來說可是一件大事。
李富祥總管帶著府里上下幾十個僕役接駕,而敖禎得知秦綰卿自從回府用過午膳後便在房中小憩時,便吩咐眾人不要打擾,他自己去找她,輕柔的推開兩扇房門,見到裡面的擺設一如從前。
自從綰卿在一氣之下將機關給弄壞之後,他已經有好些日子不曾來到這裡與她相聚了。
房內,秦綰卿並沒有躺在床上睡覺,而是身著一襲淡青色衣裙娉娉婷婷的向他走來。
「聽宮裡伺候的奴才說,朕剛被丞相找去沒多久你就醒來了,怎麽不在朕的寢宮多睡一會兒呢?」未等她行禮,他已迫不及待的走過去,一把拉住她的手。「這裡沒有外人,你無須像上朝那般對朕行禮。」
「我這臣子當得實在是不合格,每次見了皇上都沒大沒小,若讓旁人知道你我君臣如此放縱,皇上的威名可就要受到損害了。」
「什麽威名不威名,朕才不在乎那些無趣的虛名。」敖禎拉著她在桌子前坐了下來,「朕讓御膳房燉給你的補品,你都吃了嗎?」
不著痕迹的掙開他的手,「謝皇上美意。」
「怎麽生分起來?」察覺到她的疏離,他有些不高興。
「臣子與君王之間是不該走得太近的。」
「你是朕的臣子,也是朕的情人……」
秦綰卿嫣然一笑,忽略他直逼過來的懾人目光,「臣子與情人,是永遠也不可能相交的兩條平行線。」
「綰卿……」敖禎察覺到她變得有些不對勁,開始不安了起來,「你到底怎麽了?什麽平行線不平行線的?你昨晚對朕那麽熱情,還……還主動邀朕與你……這才過了一天,怎麽就像換了個人似的?」
「我大晟現在無論是兵力還是國力,都較以往強盛許多,而最令人開心的,就是皇上費盡心機網羅了許多有識之士。」不理會他越來越皺緊的眉頭,她悠然道:
「綰卿相信不久的將來,在皇上英明的治理下,我大晟早晚會統一四國,成為這天底下最具實力的泱泱大國。」
「為我大晟帶來這一切改變的,都是因為你秦綰卿……」
「不。」她笑著搖頭,「我不過是一個老百姓而已,憑我一己之力想改變大晟的現狀是不可能的。皇上是一個賢明的君主,在治國之上擁有著令綰卿所佩服的天賦,綰卿可以向皇上保證,您遲早將成為這天下最偉大的統治者。」
「那麽你呢?你會陪在朕的身邊,與朕一起共創一個未來盛世嗎?」
不知為何,敖禎突然很害怕聽到她的回答。
秦綰卿怔怔的看了他好久,最終,慢慢的搖了搖頭。「當初綰卿初入朝堂,與皇上約定用三年的時間來改變大晟,沒想到因皇上的英明與智慧,竟提早了兩年達成……綰卿雖然很想親眼看到皇上完成霸業、成為天下之王的那一天,但無奈綰卿已經無心留戀朝廷,希望皇上能成全我,放綰卿自由。」
這句「自由」對敖禎來說,無疑是轟天雷,瞬間將他從天堂打入地獄。
他怎麽也沒想到,經過昨晚,本以為會守得雲開見月明,怎知得到的竟是這個答案?!
苦心經營了這麽久,放棄尊嚴卑微的追趕她的腳步,小心的守護著她,可他換來的是什麽?
離棄!她說放手就放手!
他突然覺得自己很可悲,堂堂天子,竟被這個女人輕易的玩弄於股掌之間。
他以為只要奉獻出一顆真心,就會換來她的真情守候。
豈料她卻笑容滿面的對他說,她要的,是自由。
「綰卿……」
輕聲喚著她的名,帶著一股連他自己都無法解釋的卑微惶然,「你知道自己究竟在……說什麽嗎?」只求她否認。
秦綰卿小心避著他灼熱的視線,明知她的回答會變成最殘忍的利器去傷透他的心,可她仍舊點頭說,「我知道。」
「你想要離開朕?」
她再次點頭。
他冷冷的笑了笑,「可你知道,朕是不會讓你離開的。」
「你想要財富,我幫你賺;你想要江山,我幫你奪取;唯獨你想要我,恕難從命!因為我有我的堅持,我必須離開你。」
敖禎眼神一凜,望著那擁有仙人般絕色的女子,聲音清冷道:「你想要地位,朕可以給你,你想要成為朕的唯一,朕也可以給你,唯獨你最想要的自由,朕絕不允許!今生今世,你只能留在朕的身邊!」
「皇上,身為一國之君,一言九鼎,當初你答應過我的事,難道現在想出爾反爾?」
「你——」
她無懼的迎向他的怒視,「皇上擁有天下,又何必為了微不足道的我違反當初的誓言?」
「你就那麽迫不及待的想要離開朕的身邊?」口吻中難掩受傷的情緒。
她猶豫片刻,隨即決絕的點頭,「沒錯!我喜歡自由自在、喜歡笑傲江湖、喜歡暢遊在這天地之間,過簡單而快樂的生活。可一旦我與皇上在一起,這些期盼都將會如泡沫一般離我遠去。皇上,既然給不起我想要的,為什麽你不放開我?」
「朕能只手遼天,也可以讓你俯視天下,朕能給你一切,甚至廢後宮只獨愛你一人,為何你還要執意離開朕?難道你從來都沒愛過朕嗎?」
面對他受傷般的嘶吼,秦綰卿只覺得自己的心也跟著他一起發疼。
不愛?她怎會不愛?
若是不愛,她又怎會主動與他纏綿,好留下美好的回憶。
可她現在的肚子里已經有了他敖家的骨肉,如果她再不離開,一旦被他發現她懷上了龍種,今生今世,她便再也沒有機會逃開他的身邊。
不是不愛,而是她懦弱的不敢愛。
前後兩世,敖禎是她第一個,也將是最後一個愛上的男子。
她要的愛情很簡單,兩人白頭偕老共度一世就好,可一旦她的愛情與皇帝扯上關係,便註定了不平凡。
她知道敖禎愛她,甚至是愛慘了她,可那又如何?
歷史上漢武帝為了陳阿嬌打造了黃金屋,可沒過幾年,又有衛子夫麻雀變鳳凰飛上枝頭做皇后。
天下的帝王,縱使愛某人一生一世,他們的愛情終會隨著時間而逐漸改變。
她害怕有一天,一旦敖禎變了心,那麽她這段所謂轟轟烈烈的愛情,也將淪為眾人的笑柄。
所以她寧願選擇用離開來守護這段美麗的感情,也不願待十年八載後,眼睜睜看著他新人換舊人。
「皇上,愛一個人,並不一定要得到她。我愛你,並不是因為你是皇上,但你是皇上,我就註定不會去愛你。」
敖禎被她氣得直咬牙,「你說的這些亂七八糟朕不懂,朕也不要聽你在這胡言亂語。」
「皇上不懂,是因為皇上根本就不懂愛。」
「你——」敖禎震怒,大掌扣住她的下巴,「這天下,朕要!這皇位,朕也要!至於你……只能是朕的!這輩子,朕不會給你逃離朕的機會!」
秦綰卿被迫抬頭的面對他,望進那一雙漂亮如黑曜石般的瞳仁內,「若我執意反抗呢?」
手指在瞬間縮緊,俊美的五官呈現出複雜的神色,可語氣卻異常堅定。「若真有那一天,朕,會親手殺了你!」
「綰卿打賭,皇上不會如此絕情。」
敖禎冷哼,「既然你不信,那就同朕打賭吧。」
秦綰卿被軟禁了!
這個消息就如同地牛翻身,震驚了整個朝廷。
對於之前還備受皇上器重的大晟第一女謀士,一夜之間就成為了階下囚一事,很多人都在猜測,她是因為功高蓋主而引起了皇上的忌憚。
平時與秦綰卿交好的大臣,比如陳有道、白昱,則聯袂上奏,希望皇上可以網開一面。
可敖禎卻一改往日的沉穩和冷靜,不管是誰,只要膽敢在他面前為秦綰卿說好話的,都免不了挨他一頓訓斥。
就連一向被他當作恩師的丞相陳有道,也被他吼得顏面盡失。
自此,皇上誓要懲治秦綰卿的消息不脛而走。
不過這一切的一切,絲毫不影響被軟禁在秦府中的當事人。
她每天吃飽了睡、睡飽了吃,不用上朝面聖,不用參與國事,這種清閑的日子也不錯。
只是她能耐住性子等敖禎放人,她肚子里的小孩卻已經等不及了。
兩個月的身孕,肚子尚不明顯,但再過一段時日,她的腹部只會越來越大,到時,她的秘密遲早會傳進敖禎的耳朵里。
一旦他知道她懷了他的骨肉……敖禎或許不會虧待她,但時間一久,她不相信一個皇帝會為了一個女子信守諾言一輩子,就是敖禎也一樣。
所以她必須逃,但又不能輕舉妄動,因為經過多次的試探,她已經知道總管李富祥就是敖禎派到她府里的眼線。
沒有成功機率的自信,她絕對不會輕易行動,以免打草驚蛇。
這日,暮色將近。
金珠銀寶一如既往的送了晚膳來她房裡,自從她被軟禁後,兩個小丫頭不再像往日那般活潑開朗了,眼裡總會閃現出對她的擔憂和緊張。
她拿出兩袋包好的金元寶,送給她們,「自從我入宮那日起,你們便陪在身邊伺候我,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這兩袋金元寶,你們拿著,若有朝一日我遭了難,你們便離開秦府,好好出去另謀生路吧。」
兩個丫頭一聽這話,頓時紅了眼眶。
秦姑娘比宮裡任何一個主子都要善待下人,能伺候這樣的主子,是她們前世修來的福氣,如今發生了這樣的事,兩人打心底為她難過。
見她們難過,秦綰卿的心底也不好過,安慰的拍了拍兩人的頭,將錢袋塞了過去。
「哭什麽呢?每個人有各自的命,上天要我生,我必不會死;上天若要我亡,我也違抗不了天命。」
兩個丫頭聽了這話不禁痛哭,直到月掛高空,她才將兩人打發出房。
對著窗外的滿月低低一嘆,忍不住拿出紙筆,沾上墨汁,迎著窗外的明月,紅著眼,寫下了一首離別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