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你羊小排吃不到三口就跟他交換手機號碼了，要是讓你把羊小排吃完不就交換戒指了！」他這口醋吃得可嗆了。

噗！鄭紫妍噗哧一笑，頓覺黎楚殷以往的冷傲形象全都崩毀了。

「笑什麼？」黎楚殷還是很不爽。

「你吃醋的樣子好可愛！」

聞言，黎楚殷古銅色的臉皮泛起了赭色，整個人顯得有些不自在。

「誰……誰說我在吃醋了？」媽的，他幹麼結巴呀！

「拜託，讓我跟陸先生解釋一下，這樣把人丟在餐廳里很沒禮貌耶！」鄭紫妍央求道。

雖然心底還是有些吃味，不過見她這樣對他撒嬌，他也沒法開口拒絕。

「好啦，不過如果他要約你出去，你要跟他說你已經名花有主了，叫他早點死了這條心，知道嗎？」黎楚殷耳提面命地交代道。

「幼稚？」鄭紫妍格格笑地按下陸季辰的手機號碼。

只是手機鈴聲響了好一陣子，陸季辰卻沒有接。鄭紫妍心想，他該不會以為她是故意尿遁，所以氣得不想接她的電話吧？

「他沒接。」鄭紫妍蹙緊了眉，該不會讓人家留下壞印象了吧？

「說不定他也對你沒意思，我的出現剛好省事。」黎楚殷奸笑。

鄭紫妍斜睨他一眼，表情有些不悅。「你真是太霸道了！」

就是霸道怎樣！難不成他還要再度白痴地禮讓別的男人把他心愛的女人搶走嗎？

不過他才不會把心裡的想法告訴鄭紫妍，畢竟他還在試用期內，要是表現不佳可是隨時會被炒魷魚的。

「走吧，別打了，你不是肚子哦嗎？大爺我請你吃王品。」黎楚殷上前抓住她的手，與她十指緊扣，笑得好無賴。

望著他勢在必行的眼神，知紫妍嘆了口氣，有點拿他沒轍。

只好等晚一點到家后再打電話給陸先生說抱歉了。

填飽肚子之後，兩人又回到高中母校到處走走晃晃，直到傍晚六點，黎楚殷才開車載鄭紫妍回家。

望著家門，鄭紫妍心裡七上八下的，猜想陸季辰肯定會跟母親說起她把他一個人扔在餐廳的事，她已經繃緊了皮準備挨罵。

沒想到進門后，母親卻完全沒有提起這件事，甚至還笑臉盈盈地追問她對陸季辰的印象如何？兩人之後又聊了些什麼？還有他們下午跑去哪兒逛了，怎麼會到現在才回來？

這時，鄭紫妍才知道原來陸季辰並未把她中途離席的事告訴母親，心底驀地對他十分感激。

含糊應付了母親的追問后，鄭紫妍回到房間，馬上就撥了手機給陸季辰，電話一接通，她趕忙連聲道歉，說自己有急事，才沒告知他一聲就離開。

沒想到陸季辰不但沒有生氣，還說他早就從餐廳的窗戶瞧見她跟黎楚殷一起離開，讓鄭紫妍頓時感到萬分尷尬。

難怪陸季辰也沒打手機找她，原來他早就看見她相親中途就跟別的男人落跑了。天呀，這教她以後哪還有顏面面對陸季辰呀？

思及此，她再度開口向陸季展道歉，但陸季辰卻要她別放在心上，反正他隔沒多久就找到事情忙了。

儘管他的語氣還是一樣沒有太多的起伏，但知紫妍隱約感覺得到他的心情似乎很好，大概是趁著這短短几小時談成了一筆大生意吧。

不過既然對方都這麼說了，鄭紫妍也沒再一直道歉下去，在說完幾句客氣的寒暄語后，她結束了通話，大大地鬆了一口氣。

起身拉開一旁的衣櫥，拿出換洗衣物，鄭紫妍來到浴室，望著鏡中雙頰酡紅的自己，回想起今天下午黎楚殷對她所說的一切，胸口便像是漲滿喜悅的氣球般飽滿又充實。

沒想到像黎楚殷那樣出色的男人竟然說他已經喜歡她好久好久，真教她驚訝又開心。能夠讓一個男人把她放在心裡頭惦念這麼久，還真讓她有些輕飄飄的，好像在作夢似的。

泡了個熱水澡，洗去一身的疲憊后，鄭紫妍走出浴室，放在桌上的手機正好響起來電的旋律。

望著面板上頭顯示的號碼，她忍不住揚起唇角，按下通話鍵。

「喂，你找我？」

「嗯，我在巷口的公園等你，我們去逛夜市？」黎楚殷富含磁性的嗓音從話筒的另一端傳了過來。

聞言，鄭紫妍轉頭望向房裡的立鏡，鏡中的她一頭濕漉漉的長發包裹在毛巾底下，隱形眼鏡也早摘了下來，換上了黑框眼鏡，素凈的臉上眉毛甚至只有一半，身上則是穿著寬鬆的舊T恤及運動短褲。

換作以往，她早懶得出門了，但鄭紫妍仍是毫不猶豫地開口。「好，你等我十五分鐘，我馬上過去。」

切斷通訊之後，她握緊手機，站在房間裡頭傻笑發獃。

明明今天下午，她還在為了該不該接受黎楚殷的感情而猶豫不決，但是這一刻心頭的雀躍狂喜卻讓她明白，原來她比自己想象中的還要喜歡黎楚殷。

站在公園圍牆旁的紅磚道上，黎楚殷挺拔的身軀倚著一旁的路燈，眼神痴望著鄭家的方向，終於看見鄭紫妍穿著一身輕便的紫色條紋上衣跟休閑長褲，笑臉盈盈地翻他奔來，那情景美得像是一場夢，一場讓他永遠也不想醒來的美夢。

伸出雙臂將來到他面前的鄭紫妍攬入懷裡，嗅聞到她身上剛沐浴過後的香氣，黎楚殷不禁感到口乾舌燥，氣血洶湧。

除了渴望她的慾望之外，更令他激動亢奮的，是他終於能夠這樣光明正大地擁抱著她，以男朋友的身分！

「我好想你……」

「噗，你兩個小時之前不是才剛見過？」鄭紫妍覺得好笑。

「是嗎？可是為什麼我感覺好像過了很久？啊，一定是我太愛你了，你才離開兩個小時，我就覺得好像過了兩個世紀……」

「喂，少給我灌迷湯！」鄭紫妍刻意板起臉，但是她其實很吃這招。

「在試用期內，我當然得對你好好巴結一下，好讓你到時候捨不得Fire我這個世界上絕無僅有的好男人呀！」

「喂，這位先生，你的自我感覺也太良好了吧？」

「是不是自我感覺良好，等你試用之後就知道，我可是做口碑的。」黎楚殷自吹自擂。

聞言，鄭紫妍臉色一紅，她明白黎楚殷說的「試用」是指跟他交往，可是每次她的腦子總會往邪惡的方向想去，到底是他講話太曖昧，還是她思想太淫穢？

「你要去逛夜市？」她換了個話題。

他們家附近的夜市從小逛到大，已經沒什麼新鮮感，她很久沒去逛了。

「嗯。」黎楚殷俊酷地點頭。

其實他從很久以前就一直希望有朝一日能夠跟鄭紫妍手牽手逛夜市，那是他年少時候的夢想，不過他當然不會明說，怕被她笑。

瞧見黎楚殷黝黑眼眸閃爍的期盼光芒，鄭紫妍驀然懂了——重點不是逛夜市，而是他想「跟她」逛夜市！

思及此，一種受人重視珍惜的喜悅感從心底油然而生，她欣然地挽起他的手臂，朝他笑得好甜。

「那我們走吧！」

那笑容，黎楚殷發誓他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逛完夜市之後，兩人手牽著手慢慢散步回家，由於時間還早，於是他們就坐在公園裡的翹翹板上東扯西聊，誰也不想先開口說再見。

柔和的月光溢瀉一地，樹影婆娑，空氣中隱隱浮動著七里香的香氣，更增添了一絲浪漫的氣氛……

「對了，我一直想不透，既然你是主動離職回高雄的，為什麼要賣紅豆餅？」

鄭紫妍百思不得其解，黎楚殷大可在高雄找跟證券公司相關的工作，不是嗎？

聞言，黎楚殷目光閃爍地勾起唇角。「你當時剛跟王志賢分手，情緒十分低落，如果我這時回到高雄，你看到我肯定只想把我大卸八塊沉屍高雄港，更別說讓我有任何機會追求你了，所以我故意假裝被炒魷魚，欠了一屁股債，處境凄慘，好讓你……」

「好讓我卸下心防？「鄭紫妍戲謔地接話。

黎楚殷微笑，既然她已經猜到答案，那麼大家就心照不宣了。

「壞人！」鄭紫妍瞋笑地輕槌他一拳，卻被黎楚殷抓握住小手，目光灼灼。

「我當初就是當了好人，才會讓你被別人追走，白白讓彼此浪費了這麼多年的時間……」

他簡單的三言兩語，背後卻飽含了不少痛楚與懊悔，讓鄭紫妍不禁為他感到心疼。

這麼多年來，她渾然不知他的感情，還誤解了他，他心底肯定很不好受吧？

因為認定她跟他之間不可能，所以長久以來，她從未把他列入考慮對象，若不是他的執著，她差一點就錯過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