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當」地一聲輕響,夏老爺忽然長吁了一口氣,隨即大笑道:「哈哈哈哈,已是子正之時,那賊不會再來了。哈哈哈哈,這一回,可是我夏某贏了啊!」

見眾人錯愕不解的目光,夏老爺大笑道:「我早就料到這如風本事不小,而夫人又不擅長藏著心思,便將假的讓夫人放在枕頭裡,真的則在箱中,不信夫人可以開箱驗貨。」

箱子再度被一層一層地打開,只見夜明珠穩穩噹噹地置於錦盒之中,夫人終於破涕為笑,「太好了,這真是太好了。」轉而,又將箱子鎖好。

「時候已經不早了,大家回去歇息吧。明日,夏某要好好慶祝,想不到我這個生意人竟然贏過了大名鼎鼎的如風!哈哈哈,想盜我夏某的寶物,他還嫩了點兒!」夏老爺得意非常。

宛甄卻一點也笑不出來。她湊近了夫人身邊,道:「夫人身上,有一股桂花香呢。」

「什麼?」夫人聞了聞自己的袖子,有些詫異地望向宛甄。

「那是我今天拿過真的夜明珠之時,在夜明珠上抹了一點點我特製的香膏,如果我沒聞錯,現在夜明珠正是在夫人身上。」

「哎呀,宛甄小弟,事已至此,你還嘀咕些什麼啊,我夏某已經贏了那個如風了,你和你那個沒用的爹爹也快些回去休息吧!」夏老爺不耐煩地道。

「子初三刻還沒有過,談什麼贏了盜俠如風?」宛甄厲聲道。

「什麼?」屋子裡的人頓時驚呆了。

「夫人,把真的夜明珠交出來吧,或者,應該叫你『如風』更合適呢。」宛甄說。

「老爺!」夏夫人雙眼含淚,一臉委屈地向夏老爺求助。

「你在胡說些什麼?」夏老爺立即將夫人護在身後,怒視著宛甄。

「夏老爺,這正是您家的寶物吧?就在剛才,『夫人』將袖中的假夜明珠與箱中的真夜明珠掉了包,不信老爺可以再次開箱。」宛甄冷笑,一把抓過夫人的袖子,另一隻手伸入袖口,從中取出一顆璀璨如白晝的寶石。「那個更夫恐怕是和如風串通好的,或許如風在夜漏上也做了手腳。他正是利用了老爺剛愎自用、好大喜功的性格,讓老爺誤以為自己贏了,說出真相。」

「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敢這麼說本老爺!」宛甄一番話,氣得夏老爺鬍子都歪了。

「若是夏老爺打算明天宴請賓客,那就算到時候發現夜明珠被人掉了包,老爺您也只能啞巴吃黃連。畢竟說出去,就會有損您的顏面,所以呢,您只得稱沒丟,拿假的唬弄外人,但是天知地知你知。若真如此,如風可就真的贏了啊。」

這一番話,說得夏老爺一哆嗦,要是這樣可真就糟了。

正當宛甄手持夜明珠與夏老爺爭辯之時,忽覺頸上一涼,一把匕首抵住了她的喉嚨,緊接著,一條有力的手臂攬住了她的胸口。

「你們若是敢靠近,我現在就殺了她。」突然,男子低沉的聲音從「夏夫人」的口中發出。

「休想帶著我夏家的夜明珠逃!」夏老爺白了臉,根本不管宛甄死活,強行讓下人圍住如風,不給他任何逃跑的機會。

「喂!按他說的做!不要靠過來啊!」宛甄感覺到了脖子上的刺痛,大叫道。

「你這小子若是死了,就算是因公殉職!」夏老爺惡狠狠地開口。「誰也不能搶走我的夜明珠!」

在那一瞬間,宛甄只覺得夏老爺的眼中泛著紅光,一雙眼只看得見夜明珠,卻看不見人命。

才到懷平城,接連見識了夏老爺的蠻橫無理、夏雲澤的胡攪蠻纏,宛甄只覺得夏家的嘴臉噁心到了極點,胸中一股怒火頓時竄了上來,怒喝道:「不就是一顆夜明珠,我廖宛甄既然能為你夏家保住它,也能毀了它!」

說時遲那時快,宛甄一把抓住夜明珠狠狠地往地上一摔。

「啪」地一聲重響,夜明珠碎成了幾瓣!而屋子裡也因為她的行為亂成了一團。

不僅夏老爺,就連身後挾持她的如風,也被她的舉動嚇了一跳。

「啊!啊!我的夜明珠啊!」夏老爺發出鬼哭神號的吼叫聲。

如風趁亂一把攬過宛甄的腰,衝出了房間,跳上了圍牆。他一路飛檐走壁,果真人如其名,即使懷中抱著宛甄,也能疾行如風。

幾番周折總算逃出了夏府,如風東躍西竄,最後鑽入了一條小巷。

夜巷裡靜得彷佛連老鼠的窸窣聲都可以聽清。

「喂,你快點放我下來!」宛甄掄起拳頭捶打如風的胸膛。

「老實一點!」如風伸手在宛甄胸口一點,封住了她的穴位。

宛甄身子一軟倒在了如風懷裡,雖然意識清醒,身上卻一點力氣也用不上,一動都不能動,甚至連大聲呼救都喊不出來了,只能用一雙大眼睛充滿敵意地瞪著如風。

她眼睜睜地看著如風抱著自己轉進了一條衚衕,穿過一扇小門,進了一座院子,院子里有石桌草棚,衣架上晾著花花綠綠的女子衣裳。

穿過院子,如風推開一扇門,沿著門內的木梯往下走了一段,進到了一間地下室,將宛甄放在床上,又一點腳尖飛到門邊,將門從內側鎖上了。一時間,屋裡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

宛甄平躺在床上,聽著如風摘掉假髮、揭開假面、脫去夏夫人的那身衣服時發出的窸窸窣窣的聲音。一陣窸窸窣窣聲過後,如風漸漸地靠近了她──她不知道如風要對她做什麼,只聽得見自己撲通撲通的劇烈心跳聲。

如風坐在宛甄身邊,伸出手,摸到了宛甄的頭髮,感覺到宛甄的身子因為生氣而微微顫動了一下;他並沒有住手,而是繼續摸了下去,撫上宛甄光滑的臉蛋。

因為害怕,宛甄閉上了眼睛。

如風的指尖繼續向下,摸到了宛甄的脖頸、鎖骨、胸口……而後輕輕一點,解開了宛甄的啞穴。

雖然宛甄還是不能動,但是可以講話了。

「你是個姑娘?」如風的聲音帶著淡淡笑意。

「明知故問。」宛甄知道自己此時貿然呼救,還會被如風封住聲音,既然如風願意與她講話,就不如跟他談上幾句,說不定還能從他口中多套出些消息。

「你是怎麼知道我買通了更夫,還在夏家的夜漏上動了手腳的?」

「小女子略通天相之學,看看星星,便知是幾時幾刻了。」

「哦——」如風拉長了聲音,玩味似地道:「真不愧是我如風看中的女人。」

此言一出,宛甄雲時間繃緊了臉,失望透頂。「你要做什麼?」

「做什麼?你摔碎了我的夜明珠,我還沒有與你算帳呢。我一早便拿了別人的訂錢,共是八百兩,這筆銀子,你要拿什麼來還我?」如風的手指纏上宛甄的一縷頭髮,輕佻地玩弄著。

「給你一個提示好了,與其將我賣入這間妓院,不如將我賣給夏家大公子夏雲澤。賣給妓院,你定是賣不到八百兩的——我就不信哪個嫖客吃了熊心豹子瞻,敢嫖知縣的千金。」

「哈哈哈,你竟猜出了這裡是一間妓院。」

「難道不是嗎?此處正是妓院的酒窖。」宛甄的小鼻子嗅了嗅,空氣中瀰漫著酒味,「這也正是你沒有點燈的原因,除了不想讓我看到你的臉以外,這裡也很容易失火。這家不起爐灶,卻陳了這麼多的酒,再加上院中晾著的女子衣物大小不一,款式卻相差無幾,可見是很多位女子換著穿的,所以,這裡一定是一家妓院。」

「你和夏雲澤又是什麼關係?」聽著宛甄的分析,讓如風心中一癢一癢的。世間女子他見得多了,卻沒有哪個女子讓他產生過這種想要「生吞活剝」的欲-望,以至於當他聽見夏雲澤的名字時,心中不免泛起一陣醋意。

「他有錢,你要錢,他要我,我想活命,僅此而已。」宛甄的聲音冷冰冰的,透著一絲鄙夷。

「為了保命,你寧願嫁他?」醋意繼續泛濫著。

「嫁不嫁他,與你何干?」

宛甄語音末落,如風便跳上了床,跨坐在宛甄身上,俯下身,霸道地吻上了宛甄的嘴唇。

對於如風突如其來的吻,宛甄有點出乎預料。出乎預料的不是如風吻她的動作,而是這個吻所帶給她的感覺——並不討厭。

真的很奇怪。

對於一個初次見面就如此輕薄的男人,難道她不應詨充滿仇視的嗎?

宛甄生平第一次被男人親吻,如風健壯有力的大手握著她的肩膀,掌心的熾熱透過衣物,滲進她微涼的皮膚。他的吻無疑是霸道的,輾轉地吮吸著她甜美柔軟的嘴唇,輕易地撬開貝齒,勾住她意欲躲閃的小舌,品嘗著她口中的芳津。

「住……住手……」這樣的一吻,吻得宛甄似魂魄都要出竅一般。趁著還有一絲意識尚存,宛甄咬了如風的舌頭,如風吃痛,微微起身,宛甄的嘴唇已是有些麻木了。

「住手?你分明是很喜歡的啊。」如風邪笑道,不待宛甄作答,又吻了上去,這一次比上一吻更加的深入,他一隻手扣緊宛甄的後腦,不給她絲毫躲閃的機會,另一隻手則沿著她的臂膀向下,揉上了她的酥胸。

「不……」宛甄含糊地抗議,感到一陣恐慌。

一吻終了,本因被點穴而無法動彈的宛甄卻一把推開如風,從床上跳下來,一邊大口呼吸著,一邊拭著自己的嘴唇。

完全的黑暗中,兩個人只能透過聲音來判斷對方的位置。

「果然被我猜中了,想不到你真的會移穴。」如風道。「你方才裝作被點穴的樣子,是想讓我把你綁架到我的老巢,好給你摸清我底細的機會吧?」

如風猜得沒錯,宛甄確實有這個打算,但她沒有想到如風竟會如此多疑,而且此時敵人對她有了非分之想,讓她心生厭惡,無心戀棧,剛才從床上跳下來之後的幾步,已經讓她摸到了牆壁,辨別出了方位,她在黑暗中屏住呼吸,只要一有機會,她便會奪門而出。

雖然此次沒有摸清如風的老巢,但是知道了這家妓院和他有關,只要讓她成功跑出去,她便會徹底清查這家妓院,封了如風的一個窩點。

「宛甄,不要以為你不出聲,我就看不見你。這樣的黑夜對於我如風來講,和白晝沒什麼兩樣。」

「啊!」宛甄尚未察覺如風何時靠近她的,便被如風一把抓住了手腕。

宛甄俯身一口咬住如風的手,如風吃痛鬆開,另一隻手則從宛甄頭上打算抓住她,宛甄抬手一擋,極為輕敏地從如風腋下鑽了過去,跑到了房間的另一端,離通向出口的樓梯僅有三步之遙的地方。

一陣微風拂過,宛甄知道是如風又到了她身邊,急忙三步並兩步的登上樓梯,卻被如風抓住了腰帶,在腰帶的牽扯下轉了一圈,從樓梯上跌了下來,直摔進如風懷中。因為腰帶被如風扯動,連帶衣襟也敞了開來,露出了大片白皙的胸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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盜王之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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