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用完餐后，夫妻兩人又陪著粱松凌吃完餐后水果，這才起身向他告辭，準備返回台北。

突然，梁振凱的手機鈴聲響起，來電顯示是公司的號碼，他在跟父親示意之後，便到外頭庭院講起手機。

這時，粱松凌像是變魔術一樣，從手上變出兩大袋健康食品，面容嚴肅地對唐沐晴交代。

「咳，這兩袋是我朋友公司生產的健康食品，這罐是綜合維他命，可以補充維生素跟礦物質，讓你跟寶寶能夠獲得足夠營養；這罐是鈣片，可以補充鈣質，預防骨骼疏鬆；還有這罐是深海魚油，可以幫助寶寶腦部發展，你記得回去按照上頭的標示服用……」

見狀，唐沐晴嚇了一跳，上次粱松凌偷偷拿給她的一堆補品還沒吃完呢，這次又來兩大袋，怎麼吃得完?養豬也不是這樣!

不過唐沐晴也不好當面拒絕公公的一番心意，仍笑臉盈盈地收了下來，決定之後再將部分補品分送給行銷部另外一位懷孕的同事，畢竟她真的吃不下這麼多呀。

見唐沐晴欣喜地收下兩袋健康良品，粱松凌表情雖然還是一貫威嚴，心裡卻滿意地點點頭，暗自盤算著下次等他們來時，要再買幾箱嬰兒用品讓他們帶回去，

嗯……該買些什麼好呢?

寶寶出生是在秋冬，那除了冬天的衣物外，還得買些小帽子、小手套、小襪子……

另外他也打聽過，德國有一款輕巧好推、避震效果又好，寶寶躺起來會很舒適的嬰兒車，他已經向代理商訂了一台，周末就會到貨了，寶寶要用的，總得用最好的……

呃，不過他好像買太多了，這樣一次拿給兒子媳婦似乎太誇張了?乾脆叫他們下周再來宜蘭吃飯吧!

其實梁松凌並非不喜歡振凱，比起大兒子振華，振凱的個性跟相貌更像他，教他怎能不喜歡這個孩子?

只是他深愛妻子，實在沒有辦法接受她因為生下小兒子而難產過世，他知道這不是振凱的錯，但每當看見小兒子，他總無法忘懷椎心刺骨的喪妻之痛，只能盡量避免見到振凱，免得想起亡妻。

直到多年之後，他終於能夠平靜看待內心的傷痛，想要彌補跟振凱之間疏離的親情時，振凱卻在國外求學，等到他學成歸國，父子之間的交談只剩下客套禮貌的問候，而他也拉不下臉，拉近跟兒子之間的距離，只能維持這樣不冷不熱的關係。

沒想到振凱某天突然告知他，他要結婚了，對象還是早已宣布破產的華鋒科技千金唐沐晴，甚至為了她而一肩扛下唐家的大筆債務，讓他震驚又意外。

其實他並不在意媳婦的家世，只要她能真心對待振凱，帶給兒子幸福，要娶誰他都沒有意見。

但是初次見到唐沐晴，梁松凌就對這個媳婦不滿意到了極點。因為他看得出來，唐沐晴並不愛自己的兒子，只是因為他願意替她家償債，所以對答應嫁給振凱!

想起振華當初為了一個勢利拜金的女人出車禍喪命，他才過世一個星期，那個女人就投入另一名富商的懷抱，連振華的告別式都沒有出席，讓他徹底為大兒子感到不值。

當時他便激烈反對兒子跟唐沐晴結婚。罵他怎能如此糊塗，但是振凱仍舊相當堅持，父子之間的裂痕再度加深，也讓粱松凌更加厭惡這個兒媳，每次見到她總沒有好臉色。

然而最近兒子跟媳婦來他這裡吃飯時，他發現兩人的感情明顯變好，振凱臉上的笑容也變多了。

他知道這都是唐沐晴的功勞，對她也不那麼討厭了，只是不知道怎麼示好，只能將滿滿說不出口的感情放在金孫上頭。

「咳——」梁松凌擺出長輩的威嚴清了清喉嚨。

「你現在懷孕了，幾事要小心一點不要太過勞累，沒事盡量待在家中休息，別出門亂跑……」

「爸，我知道，我會小心的。」唐沐晴心中暗笑，這對父子講的話怎麼一模一樣?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見她肚子愈來愈大，振凱也是希望她留職停薪，等生完孩子再去上班，雖然她並未感到任何不適，但是不想讓他成天緊張兮兮，她已經申請留職停薪，下個月開始生效。

「另外……」粱松凌小心翼翼地望了庭院一眼，見兒子還在專心講手機，這對放心地交代。

「你要對振凱好一點，他一出生就失去媽媽，我又忙著工作疏忽了他，他小時候過得非常寂寞，我聽張嬸說他經常工作到很晚才上床睡覺，你要勸他多休息，錢賺再多都沒有家人重要，還有……下星期一是振凱的生日，你去買個蛋糕幫他慶生，我記得振凱喜歡提拉米蘇……」

因為振凱的生日跟妻子的忌日是同一天。所以他從未幫振凱慶生，這讓他相當愧疚，卻又擔心現在表達遲來的關心，小兒子會不領情，只能交代媳婦對兒子好一點。

「好的，爸。我知道了!」唐沐晴微笑。

其實她早就暗中計劃要幫他慶生，只是不曉得振凱喜歡什麼口味的蛋糕，粱松凌的建議受用良多。

「對了，我跟你說的這些不要讓振凱知道……」

「嘎，為什麼?」

唐沐晴不解，關心兒子是好事，為什麼不要讓他知道?

被唐沐晴這麼一問，粱松凌剛硬嚴肅的臉龐浮現可疑的紅暈，不知如何回答的他只能脹紅著臉大吼一聲——

「總之你不要讓振凱知道就對了!」

「不要讓我知道什麼?」

講完手機的梁振凱不知何時已走入客廳，見父親橫眉豎目地對妻子大吼，讓他擔心了一下。

不過見妻子竟一臉笑咪味，倒讓他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

「沒什麼。」

見振凱回來，粱松凌再度擺出一副威嚴的表情，不好意思在兒子面前表達關心。

直到粱振凱牽著唐沐晴的手走出粱松凌的宅邸，他馬上抑不住好奇地轉頭詢問妻子。

「剛對我爸跟你說了什麼?」

聞言，唐沐晴高深莫測地一笑，臉不紅氣不喘地瞎扯。

「他跟我說你眼光真好，娶到我這個美麗又賢慧的好老婆，真是你上輩子修來的福氣，要你對我好一點……」

望著唐沐晴眼中明顯的笑意，粱振凱當然知道她沒有說真話，正在心中暗忖父親到底說了什麼時，柔軟的小手卻握住他的大掌。

意味深長地開口。「振凱，其實你爸很愛你，他只是不好意思說出口……」

聽她這麼一說，他的胸口升起一股微澀，啞著聲音回答。

「我知道……」

其實他從來沒有恨過父親，也知道小時候哥哥拿許多玩具零食給他，都是父親特地買來，交代哥哥轉交給他的，只是每次他想跟父親表達感謝時，父親總是冷冰冰地睨他一眼，接著又投入工作中，讓年幼的他十分尷尬，不知道該怎麼開口，也不知道該怎麼跟父親相處。

「那麼我們下星期再陪你爸吃飯好嗎?我還挺喜歡你爸準備的餐點，滿符合我的胃口……」

雖然每次來到宜蘭，公公總是準備一大堆食物讓她招架不住，但是若能讓振凱跟公公拉近疏離的親子關係，就算每次都得吃撐肚皮，她也願意多陪丈夫到宜蘭跟公公吃飯。

「好!」梁振凱一口答應。

他知道沐晴只是拿餐點當藉口，其實主要是想讓他多陪父親吃飯，拉近父子之間的感情，對於她的貼心，他十分感動。

見梁振凱如此爽快的答應，唐沐晴嘴角浮出笑意，望著近在咫尺的粗獷臉龐，不知道為什麼，她愈看愈覺得他好帥，從眉毛、眼睛、鼻子到嘴巴，都是她最喜歡的模樣，挺拔結實的身材更是好得沒話說。

若不是她家遭遇巨變，她也不會與他相識相戀，雖然一路走來遇到不少風雨，但是仍舊感謝上天讓她遇見了粱振凱。

「老公，我愛你……」她甜甜軟軟地開口。

聽見突如其來的告白，粱振凱驚訝地睜大雙眼。

結婚至今，這還是第一次聽見她喊他老公，這比談成什麼天大的生意都還要令他高興，大掌下意識地握緊軟嫩的小手，粗獷的臉龐難掩激動。

「老婆，我也愛你……」

打從第一眼見到她，他就把她的一顰一笑牢牢刻在心版上，再也容不下別的女人了。

聽見彼此的真情告白，兩人相視而笑，午後暖陽將他們相依相偎的影子拉得好長，兩人帶著心中滿滿的愛，牽著手走向回家的路……

編註：

*欲知華棠總經理左恆剛以及他的設計師妻子徐玳安的愛情故事，請見花蝶1477《草莓甜心闖情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