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果然,何父聽了僵著臉不說話。
顧裴蓉打圓場,「呵呵,你爸說得對,結婚是件大事,就算對江小姐負責也不能這麼草率就決定,今天先吃飯,來來來,江小姐吃菜……」
一頓飯吃得一波三折。
好不容易吃完告辭,走出何家大門,雨朵大呼一口氣。
「怎麼?有壓力?」
他沒有立刻上車,而是牽著她沿著山路散步。
雨朵看他一眼道:「何止。」說完一笑。
何晁仁也笑了。
兩個人手挽著手在夜色下散步,溫柔的夜燈照在肩頭。
他拉著她的手,一邊走一邊不疾不徐為她寬心,「晁儷的話別放在心上,那丫頭驕縱慣了,以後我們搬出來自己過,討厭她不見就是了。」
雨朵不贊同,「什麼啊,她是你唯一的妹妹,怎麼可能不見?不過,你放心好了,你知道的,她拿我沒辦法,呵呵,真要鬥起嘴來,誰輸誰贏還不一定呢。」
「對哦,我忘了,上次被氣得哇哇叫的是她。」
她笑,「其實我還滿喜歡她的個性的,至少率真爽快,有什麼說什麼。」
他莞爾。
入夜的風涼了,他脫下西裝外套披在她肩頭,改摟住她的肩膀,「還有我爸,他或許會反對,但從小我比較獨立,讀寄宿學校,大學期間中斷學業去服兵役,之後沒有按照他的期望去當律師,而是當了檢察官,人生中的重大決定都是我自己做,結婚這件事也一樣,所以你別有壓力。」他努力不讓她不安。
麗朵鼓鼓面頰,「沒壓力才怪,你都沒告訴我你爸是鼎鼎有名的大律師耶。」
剛剛進他家,穿過門廳的時候有一面照片牆,她隨便瞄了兩眼,上邊是他老爸和一些平日只有在電視或報紙上才能看到的大人物合影。
「那又怎樣,那是他的事業,和我們的事沒關係。」何晁仁笑著道。
雨朵勾唇,這男人還真是讓她想不愛都沒辦法,她嘆氣,「好吧,不過,會不會像電視上演的那樣,某天一輛豪華轎車停在我面前,跳下來兩個穿黑衣服的人說,江小姐,有住何老先生請你去喝杯——」
唇角被偷一個吻,雨朵頓住,抬頭對上他含笑寵溺的目光,她心暖了,笑呵呵靠在他肩頭道:「其實你老爸反對很正常,畢竟兒子這麼優秀,又是前途無量的檢察官,希望你找更好的女孩談婚論嫁是理所當然的。」
「你就很好。」他不喜歡她妄自菲薄。
她仰頭著著他笑,「我知道,所以我才有勇氣站在你身旁,接受幾個最愛你的人的檢閱。」
他微笑,握住她的手,從口袋取出一枚戒指,戴在她左手無名指上。
雨朵愣住,瞪著指尖熠熠生輝的戒指,久久回不了神。
「這是我母親的婚戒,她在走之前留給我,要我送給她未來的兒媳婦。」他摟著她,一同看著她指尖的戒指低聲道。
麗朵感動,輕輕咬牙,婆婆啊,雖然她沒見過,但是能感覺到婆婆對何晁仁的愛,就像這枚戒指一樣,即使在暗淡的夜色下,也閃閃發光。
她看他一眼,放開他的大手,雙手合十小聲道:「謝謝婆婆,我會好好珍惜。」珍惜眼前這個男人,不會讓他失望,會努力做好他的妻子,讓他成為最幸福的男人。
明月下,他將她的頭抬起來,俯身在她唇上印下一吻。
從淺淺的吮吻到彼此舌尖的纏綿,他抱起雨朵,讓她整個人貼在自己身上,換她低頭,他昂首,她憐惜的輕舔他的唇瓣,一下一下,打心眼裡心疼他、愛他。
他伸手按下她的脖頸,幾盡吞噬的會住她的唇瓣,他深愛著這個女人,打心眼裡愛著……
若不是路邊有車經過,車燈照亮兩人,或許膠著的唇瓣不會那麼快分開。
兩個人都微喘,雨朵紅著臉,笑著埋首在他肩胛,他摟住她笑,一向自詡自制力強的他想不到也有情難自禁的時候,幾乎想在這裡要了她。
平復了心情,他摟著她往停車的地方走。
麗朵重拾剛才的話題,「其實,我覺得你繼母人不錯,很平易近人,讓人有一種親切感。」
他點點頭,「所以我早就接納了她,不管以前她和我爸到底是怎麼回辜,畢竟這二十年她是個稱職的母親。」
「二十年了。」
「你和晁儷同歲,她進家門的那年,晁儷也剛剛五歲。」
雨朵驚訝,「看不出來,她保養得很好,我還以為她只有三十多歲呢。」
「你們女人的年齡不是一向是個謎?」
麗朵笑,笑過又好奇,「那她沒有和你父親生自己的孩子嗎?」
他搖頭,「沒有,可能是顧及我和晁儷的感受,你也看到了,晁儷那丫頭到現在還是完全敵對的態度,也虧得顧姨包容。」
「其實你小妹很幸福。」有個寵她的老爸、疼她的大哥,還有包容她的繼母。
「是,那丫頭被慣壞了,不懂事。」相比之下,雨朵的懂事更叫他心疼,他寧願她像小妹,嬌氣一點,有什麼不開心都說出來,讓他多寵她一點。
咕嚕……一聲異響打斷溫情時刻。
兩人頓住腳步,麗朵的臉慢慢變紅,手不由自主按住胃。
他反應慢了兩秒,「沒吃飽?」
「不是啦。」咕嚕……又一聲。
他低聲笑。
「討厭啦,不要笑,好丟臉!」她尷尬的轉身跑,剛剛那種氣氛,她光顧著笑臉迎人不露怯,哪顧得上吃東西啦,猛地被他一把拉回來,雙腳一輕,整個人被他抱起來。
「其實我也沒吃飽,帶你去吃好吃的……」
她害羞,雙手摟住他脖子道:「聽到了哦,是你沒吃飽……」
「是,是我沒吃飽,呵呵……」
幸福呢,平淡又溫馨,一句有我,一碗午夜溫暖味蕾的宵夜,一起牽手回家,沒有鮮花的求婚也浪漫甜蜜,沒有山盟海誓的承諾也動人心靡……這樣的幸福,卻因為一個人的造訪,開始走向悲傷的變調。
「您好阿婆,請問您知道太陽雨育幼院怎麼走嗎?」
顧裴蓉拿著何晁仁給的地址在這附近轉了幾圈沒找到,遠遠看到一個頭戴斗笠,背著菜簍牽著小孩的阿婆,停車打開車窗問路。
雨朵回頭看向車裡的人不由得愣住,「伯母?」
顧裴蓉抬頭看到斗笠下清純的臉也訝異,「江小姐?!抱、抱歉,我還以為是——」
麗朵笑了,手忙腳亂摘下斗笠,「我拍曬,隨手抓了院長媽媽的帽子戴上,對了,伯母,您怎麼會來這裡?」
顧裴蓉看著她紅撲撲的臉笑,「上次聽你說在育幼院幫忙,閑著沒事,過來看著有什麼可以幫忙你的,沒事先跟你打招呼就問晁仁要了地址直接過來,不會給你造成困擾吧。」
麗朵搖頭,「不會,怎麼會。」
顧裴蓉看一眼她身邊戴著小帽子,睜著大眼看自己的小丫頭笑,「這位是?」
雨朵笑,蹲下身抱起丫丫道:「丫丫,叫——」她說著一頓,該叫什麼?奶奶?好像叫老了,阿姨?好像也不對。
顧裴蓉笑著下車,從她懷裡抱過胖嘟嘟的小丫頭,「叫奶奶吧,若是我有女兒結婚早,孩子也應該有丫丫這麼大了。」
雨朵看她穿著高級套裝到育幼院,一點也不遲疑的抱著丫丫,心中溫暖。
領了人回院,她放下菜簍搬椅子出來,「您先坐,我去幫您倒杯茶。」
顧裴蓉拉住她,「不用客氣,看你汗流浹背的,不用管我,先去擦把臉涼快涼快。」
十一月的天雖說漸冷,可她大中午牽著孩子、背著菜走一趟,著實夠累的。
雨朵點了頭,「那您等我一下。」
去擦了臉,上樓看院長媽媽還睡得香,牽了兩個看家的小傢伙下樓,讓三個孩子去院子里玩,泡好兩杯茶,她端出來放在小茶几上。
「沒什麼好茶,這是夏天院長媽媽自己曬的茉莉,您嘗嘗。」
玻璃茶杯里晒乾的小小茉莉花一點點舒展,顧裴蓉抬眼看著眼前的女孩,目光不自覺再溫柔幾分道:「我想我知道晁仁為什麼會那麼喜歡你了。」
雨朵望向她。
顧裴蓉笑,「或許晁仁跟你說過我跟他爸爸的事,當年我進門,晁仁和晁儷的媽媽去世不到半年,我知道兩個小傢伙不喜歡我,但那時我丈夫天天在外邊忙事業無暇顧家,孩子們需要人照顧,尤其晁儷才五歲,晁仁這個哥哥多懂事,雖然心裡不喜歡我,但是每次晁儷向我發脾氣或者故意做些事想惹我生氣,他就跑過來跟我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