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她鐵定會的。可是放著她發熱的身子不管他又於心不忍,他的冰涼對她來說應該是減緩燥熱的好方法,而且他還能替她吸些熱氣,她應該會好得更快才是。
「蒔蘿,你的命是我的,我會救你的,就算再一次被你說成是登徒子我也認了。」
為了替她的解熱,鳳蔚夜脫去鞋襪與外衣,微露出他精壯的胸膛,上床將她攬進懷裡。一擁她入懷,他只覺得象是抱住一團火球,倒是風蒔蘿毫不客氣地往他懷裡靠,冰涼涼的觸感實在太誘惑人。
她滿足地又跌回黑暗,緊皺的眉心舒展開來,在他懷裡入睡。
靜謐的幽藍蒼穹,彎月隱在烏雲后,但在北方始終有顆明亮的星。
高台上兩道黑影,一名年輕人與一位老者,老者撫著白色鬍鬚夜觀星象,驚喜之情溢於言表。
「出現了,五色石終於出現了。」他盼了三百年的五色石終於出現了。
相傳遠古時候,女媧娘娘為了補天,煉出三萬六千五百零一顆的五色石,用了三萬六千五百顆,剩下一顆五色石下落不明。據說,當年在人類與蛇族立下結界之時,女媧娘娘將五色石給了風家人,爾後就不知去向,直到三百年前,他的卦象里顯現,三百年後五色石將在蛇族再度現身。
他用盡各種方法找尋這顆五色石,只要能得此石,宛若擁有神人之力,眼前的年輕人想要改朝換代也非難事,老者知道年輕人想借他未卜先知的能力,但他又何嘗不是想借年輕人之力找尋五色石呢!
他是個被家族除名的人,他們不過嫉妒他的天賦罷了,說什麼他學的是妖術邪法,看吧,沒有人算得出的五色石,他卻辦到了。
「騰神算,五色石出現在何方?」靳凌搖著手中的黑紙扇問道。
騰神算又仔細觀看天象一會兒,掐指算了算,回道:「南方,應該是在玉虺城。」
靳凌合上紙扇,點點頭,「好,我會派人去探探。」
「老夫還發現一件趣事,主子應該會有興趣知道。」騰神算故作謙卑狀,投其所好好讓靳凌去找五色石,他才能坐收漁翁之利。
「說。」
「鳳蔚夜來年星象顯露凶光,端午前恐有生死大劫,只要五色石到手,來年便是動手的絕佳時機。」
鳳蔚夜的生死大劫除非他能福星高照,否則待他得到五色石后,他會將鳳家流放,由他當王。
「哈哈哈!」靳凌狂妄不可一世的笑聲響徹夜空。
【第三章】
屋外傳來陣陣鶯啼燕語,大清早就頑皮地在枝頭嬉戲追逐,破曉的朝日射進無數道曙色,渲染了一屋子的晨光滿照。
風蒔蘿眨眨雙眼,身體的灼燙燥熱感已消失,但無力及肢體沉重感仍令她無法動彈……等等!她發現自己動彈不得並非全因身子虛弱,而是她正被人抱在懷裡,還是個男人。
又是他!
為何他會在她的床上,且衣衫不整的與她睡在一起?
如果她現在有力氣,第一件事就是狠狠踢他下床。
可是,為什麼她會覺得被他抱得很舒服、很清涼,灼熱全消?
隱約記得昨夜她有醒過來,想喝水卻力不從心,這時出現在她面前的是他,莫非從她生病開始,一直在她身邊照顧的都是他?
在模糊的記憶里,他沁涼的身體令全身燥熱不已的她捨不得放手……
莫非他是為了她,就算會再被她罵登徒子也不顧?
但她想罵也罵不出口,他所做的一切皆是為了她。
現在她這條命是他的了,因為他又救了她。
她沒有陪爹走向黃泉路,這一切難道是爹的希望,希望她可以活下來?
她可以嗎?風蒔蘿問自己。
就算不行也得行,既然幾次都死不成,想必是爹希望她能連同他的份一併活下去,所以不讓她跟著死。
話說回來,身為一名大夫,她有些驚訝竟有男人會有這麼低的體溫,是天生異常,又或者他身體虛弱?既然他對她有救命之恩,待她身子痊癒后,可以好好替他調養身體,當作是報答,雖然他沒有經過她的同意擅自決定她的死活,畢竟還是欠了人情。
風蒔蘿閉上眼,輕輕嘆了口氣,她只有現在可以哀悼,如何面對未來的生活,才是她要思量的。
這令人心安的懷抱就暫時借她靠一下吧。
突地,自門口傳來一陣交談聲,來人似乎不只一位。
「白公子,騰公子,少爺正在休憩。他連著三天三夜都守在這兒,請小聲入內,不要吵醒他。」特地調來照顧風蒔蘿的丫鬟燕燕小聲提醒。
只是紫檀貴妃椅上哪有什麼人影,白初意和騰曜宇走進寢室時,看到的就是一對男女相擁而眠的情況。
「你去準備早膳,這兒我們來就好。」白初意親切的笑容讓丫鬟臉微紅,她朝兩人欠了個身,便走出去。
支開丫鬟,是為了方便他教訓主子。
「鳳蔚夜,你艷福不淺哪,居然抱著姑娘睡覺,好大的福氣啊!」白初意涼颼颼的語氣讓美人抱滿懷的鳳蔚夜驚醒。
現在是什麼情況?他怎麼在她床上?
不對,這張床是他的,她怎麼會在他床上?也不對,這床是他讓給她養病用的,昨夜因為她發燒得厲害,所以才會這般這般,接著那般那般……
鳳蔚夜伸手摸向她的額頭,已經不若昨夜高熱的溫度,他總算放下心了。
呃……現在還不是放心的時候,趁她還沒醒他還是趕緊離開,免得又被她歸類到居心不良的登徒子那一邊。
他小心翼翼將手臂收回來,動作輕巧地下床,就怕吵醒睡夢中的人兒。
「蔚夜,你的衣服。」
騰曜宇雖面無表情,可一雙眼兒彎彎的,鳳蔚夜知道,此刻他心中一定是在竊笑,其一是見他被白初意數落,其二是他像做了什麼虧心事的模樣。
「我向來守口如瓶。」騰曜宇似乎明白他心裡在想什麼,刻意補上一句。
曜宇,你可以不用這麼貼心的,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就好,真的不用刻意再說出來。鳳蔚夜沒好氣地掃了他一眼。
他和白初意的教訓方式……呃,教導他的方式不同,白初意會在私底下對他冷言冷語,騰曜宇向來是不言不語,最多就是丟下像這種「我向來守口如瓶」的話,意思就是要他守口如瓶,他這主子必須警惕自己不能再犯同樣的錯誤。
在外頭名義上他是主子,他們是護衛、是家臣,但只有他最清楚,這兩個根本就象是他的夫子,他的背後靈,專門整治他的人。
「初意,昨夜她燒得厲害,所以我才幫她降溫,我從頭到尾沒有做任何踰矩的事。」他可是正人君子,坐懷不亂。
「沒有踰矩的事嗎?你和她非親非故,直呼姑娘閨名叫不踰矩?她不是你的娘子,與你沒名沒分,抱著人家睡一夜,這也叫不踰矩?那麼請教一下鳳少爺,什麼事才叫踰矩?把她生吞活剝吃干抹凈嗎?」
白初意一臉溫文笑容,但他犀利的問句才更讓鳳蔚夜覺得背脊發涼,一切都是權宜之計嘛!
「她的命是我的,算是我的人,叫她的閨名不為過,再說我是為了她的病情才抱著她睡,這事只有我們知,連她也不知。」她最好還是不要知道,被她登徒子登徒子的叫,實在頗不是滋味。
他堂堂玉虺城的鳳家少爺,多少姑娘家搶著想嫁他,若是換成別的姑娘,什麼登徒子,怕不自己送上門才怪,就只有她,賞了他一巴掌,不,兩巴掌,這帳總有一天要討回來的。
「你的丫鬟燕燕也看見了。」騰曜宇提醒他。
「我會吩咐她不準說出去。」
「你要是有這麼好心,全城的姑娘發燒怎麼不見你挨家挨戶去抱著人家睡?」白初意走近風蒔蘿,再次為她診脈,嘴裡仍不饒人。
「那不一樣。」鳳蔚夜立即抗議。
「有什麼不一樣?不都是年輕姑娘。」白初意斜睨他一眼,明明就有差別待遇,還狡辯。
「我自己也很想知道哪裡不一樣。」鳳蔚夜嘀咕。
他知道這樣等於沒回答,可連他自己也說不上來,心底那種奇怪的感覺到底是什麼,他只曉得一件事,他可以為她這樣做,卻無法對其他女人這樣做。現在他還沒釐清原因,待他確認之後,他就可以明白為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