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我再說一次,沒有我的命令,你不準死,聽見了嗎?」
「是,往後我會聽公子的命令。」現在的她不知何去何從,聽從命令或許是活著唯一的方式。「鳳公子,那日那隻怪物……」
「你會怕嗎?初意說牠應該是誤食某種特殊藥草才會長得那麼嚇人,你不必擔心,牠已經被我解決掉了。我的武功向來很好,你可別太迷戀我喔!」為避免妖術之事造成人心惶惶,殺掉大王烏鰂怪后,這是統一對百姓的說辭,畢竟這是前所未見。
不過說來也奇,他斬殺大王烏鰂怪時,一顆黑色珠子從牠頭上掉下來,據騰曜宇說,這是一種巫術,恐怕是有心人士所為。
這個男人腦袋裡,難道就沒有謙虛兩個字嗎?
突地,原本豆大般的雨勢變得更大,一陣強風襲來,雨水斜打進小亭子內,跟著天空劃過一道閃光。
「過來。」鳳蔚夜輕聲喚她,可是她卻一動也不動。
「蒔蘿,你過來,站在那裡會淋濕的。」以為她沒聽見,他提高音量,但她仍然不動如山。
這女人不知道自己才大病初癒嗎?萬一淋了雨又染了風寒,可怎麼得了?
想到這,一股怒氣湧上心頭,她的命是他的,她不好好愛惜,是想跟他作對嗎?
「蒔蘿!」不是才答應會聽他的命令,怎麼連叫了她三次還是站在原地不動?
鳳蔚夜從來不知道自己有愛生氣的毛病,不過才短短交談幾句話,他就又被惹惱,他可是號稱脾氣最好的鳳少爺,可這個風蒔蘿卻有激起他生氣的本事。
轟隆一聲,天際劃過一道如銀箭的閃光,跟著是一聲迅雷巨響,雨水傾盆而下,他發現她的眼裡寫著驚恐,隨即一個箭步過去將她納進自己的懷抱。
她在發抖。
「你怕閃電雷鳴?」將她緊緊抱在懷裡,不讓滂沱大雨淋在她身上,他感覺到她的手緊緊捉著他的衣裳。
怎麼她連死都不怕,卻會怕雷電?但他覺得她這模樣嬌柔得可愛,心中有股憐惜之情。
「雷電好可怕。」以為她不會回答,沒想從他懷裡傳來囈語。
「我送你回房,進屋后馬上將濕衣裳換下來。」屋外雨大雷聲大,至少屋內可以讓她稍有安全感。
轟隆!震天雷聲從天邊打下來,風蒔蘿害怕得收緊捉著他的手,而他被她突然拉扯,一個重心不穩,加上雨勢太大,腳底打滑,結果抱著她雙雙跌倒。
風蒔蘿在他的保護下沒有受傷,只是他這一跌正好壓在她身上,且他的唇不偏不倚地吻住她柔軟的唇瓣,兩人就這樣一吻定情──
要是真一吻定情才有鬼。
這樣的情況似曾相識。
「你真的是──登徒子!」一雙略閃金光的眼直瞪著鳳蔚夜。
他做了什麼?她是不是被吻了?
「這是巧合。」離她不到一個拳頭的距離,兩人近得都可以看見彼此臉上的紋路。
「天底下哪有這麼巧的事。」三番兩次為什麼總是他?
「我不是存心想占你便宜。」拜託,想被他佔便宜的姑娘,都可以從他家排到城門口繞三圈也繞不完。
是不是他們碰在一塊兒總沒好事?風蒔蘿忍不住心想,什麼渡靈氣、吸熱氣,不是抱就是吻,她只是把命給他,並沒有說連身子也一併給。
「你快起來。」若依世俗禮教,被人白白佔了這麼多便宜,恐怕她是非嫁他不可了。
每每被她指控為登徒子,鳳蔚夜也滿心不是滋味,明明就不是他的錯,為什麼總把這三個字扣在他頭上,所有的一切都是誤會,只是巧合,他所做逾越禮教之事全出於善意,沒有私心。
正當鳳蔚夜準備起身時,一記更為驚人的天雷大作,顧不得他是存心還是故意,嚇得無法思考的風蒔蘿死命抱著他的脖子,閉著眼害怕地與他緊密貼在一起,連唇也緊緊貼在一塊兒。
柔軟的碰觸使得鳳蔚夜心猿意馬,她身上又飄來那股叫人想吃下肚的香氣。
在來得及思考前,他的唇已經有了動作,吻住她的柔軟,有一種他從沒體會過的情感,像漣漪逐漸在他心中擴大,他只知道他喜歡她唇瓣的柔軟,以及和她貼在一起的感覺。
彷佛光是唇的碰觸還不能滿足他似的,他伸出舌頭舔著泛著甜美香氣的唇,風蒔蘿回過神,想出聲抗議,張開小嘴成了最致命的錯誤,他的舌趁機長驅直入她口中,輕巧地繞著她的舌尖溫柔撫慰,一種前所未有的悸動感令風蒔蘿感到害怕,她的身子開始發熱,這才驚覺她正摟著他的脖子。
察覺到她的掙扎,他一點也不想結束這個吻,她實在好美味,美味得可以將她一口吞掉。
鳳蔚夜抱起她,凌空躍過池子與走廊,落在鳳夜居門前,正巧遇上準備給風蒔蘿打水梳洗的燕燕,將人交給她之後,他便轉身離去。
唉!這下他真成了名副其實的登徒子了。
抱也抱過了,吻也吻過了,他發覺自己對她戀戀不捨,還有想再一親芳澤的渴望。
他絕對會被當成採花賊、色胚的。
令他不解的是,對於吻她之事,他一點也沒有後悔之意。
他一定是病了,看來該找個時間,去找白初意診視一下他的病情。
【第四章】
白家書房寬敞明亮,花梨木書案質樸渾厚,靠背椅浮雕著清梅幾朵,後方一架架的書格與亮格櫃簡潔工整,雋秀文雅,尤其書格上藏書驚人,在端重沉穩之中,透露出主人儒雅高潔的品味。
主人白初意,正用那張爾雅俊秀的臉孔凝視她許久,久到近乎沉思,一雙漂亮的眼睛卻令人猜不透心思。
她是不是搶了別人的生意?
他是她的大夫,近日來,她卻成為玉虺城炙手可熱的大夫。
這事就要從服侍她的燕燕說起。
那日風蒔蘿發現燕燕臉色發白四肢發冷,不時捧著肚子彎腰皺眉,一問之下原來是月事困擾著她,有時甚至嚴重到躺在床上無法動彈。
「燕燕,你躺下。」風蒔蘿將她帶到床邊,打算替她診治。
躺在少爺的床上?
就算她肖想已久也不敢躺上去,沒經過少爺的允許,就算她有一百個膽子也不能這樣做,身分懸殊啊,不像小姐是少爺親自抱上去的,她算哪根蔥?
「小姐,您就別折煞燕燕了,那是少爺的床。」她只差點沒跪下來求她了。
全城未出閣的姑娘哪一個不想躺在上頭,但想歸想,就算疼死了也不能從呀!
「那帶我去你住的地方。」
「小姐,您要做什麼?」燕燕的眉頭皺得更緊。
「幫你治病,放心,我是大夫。」身為大夫的風蒔蘿,無法看到病人在眼前而不救助。
「沒關係的,小姐,我忍得住,過了就沒事。」燕燕兩手抱著肚子,聲音越來越小。
「你的臉色白得比鬼還嚇人,我命令你帶我去。」說到底她不過是鳳蔚夜的客人,從來就不是千金小姐,但燕燕堅持這麼叫就由她,現在正好拿「小姐」來壓這個「丫鬟」。
「是。」屈服在風蒔蘿的淫威,不是,是命令之下,燕燕帶她來到僕役居住的地方。
風蒔蘿的出現引起許多僕人的好奇與注目。
大家早就聽聞少爺救了一名姑娘回來,還住在少爺的房間里,所有人好奇得要命,只是少爺有令不得打擾,現下看到了,只覺不過是名普通女子罷了。
風蒔蘿要她在床上躺好,伸手替她診脈。
「燕燕,你這是寒濕凝滯,氣滯血瘀,經行不暢,不通則痛。」幸好不是什麼大病。
這……聽起來好像很嚴重。
「我會死嗎?」燕燕哭喪著一張臉。
「傻燕燕,有些姑娘體質易有此現象,不會致命的。」風蒔蘿失笑,看來年紀輕輕的她挺珍惜自己的生命。
這還是燕燕第一次見她笑,脫口而出:「小姐,您笑起來真美。」
聽到這話,風蒔蘿頓時收起笑容,低著頭說:「我去買些東西。」
「小姐要買什麼?我去。」一旁燕燕的好友鶯鶯答腔。
「買艾灸及生薑,生薑記得切成薄片。」
鶯鶯接到命令立即去辦。
「雖然我覺得小姐的美麗不若第一美人斐家小姐,可是笑起來卻如沐春風溫煦照人,難怪少爺對小姐這般特別。」燕燕真心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