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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胎是個女孩,真是太不好了……
堇姬決定通過說服和知的父親,一定要親自去江戶。
--必須,搶在在其他的侍妾前頭生一個男孩才行!
山隔路遠,雖不知道抓得住抓不住和知的心,卻必須對自己的未來有一個確實的保證才行。況且,江戶有自己身為將軍家大納言的父親在,和知看在岳父的面子上,也絕對會對這個正妻另眼看待著。身邊的乳母君代也一再催促堇姬,這從小看到大的美麗聰慧的小姐:
"請立刻給藩主寫信!作為世子的正妻,提前去江戶陪伴世子,預先拜會二條城的內眷,這是絕對說的過去的理由!"
"好吧。"
這次去不打算帶那剛剛半歲的女兒--和知好象不是很喜歡這第一個孩子……能敏銳的用做妻子和母親的心感覺得到:生下女兒后,和知那其他人並沒有察覺的心思的疏離……
--絕不能早這種時候被別的女人捷足先登!
和知已經正式成為相澤的世子了!我的兒子必須是嫡長子!必須是……下一任的相澤藩藩主!
帶一種自己也不知道的焦躁不安,看著侍女們收拾衣物箱籠,煩雜的鬱悶感充塞了胸腔。
--和知……
記得第一次見他是在江戶訂立婚約的宴席上。預先已從乳母君代欣喜的告知中知道了他的英朗能幹,然而在親眼望見他的俊秀和那溫和出色的笑容時,滿意和終身有托的充實感,堇姬記得自己居然忘記了羞恥偷偷的在心中謝了神明……
夫妻間也有愛情吧?
雖不象平民百姓的一夫一妻,也不象話本通俗劇上寫的那樣驚天動地、死去活來的愛情……可是和知帶著一種爽朗認真的態度對待自己的正妻,堇姬也拿出最溫柔的心情來珍愛尊重自己的夫婿……
--可是,自從生了這個女兒開始,和知的心不在焉已經嚴重地燒灼了她心裡的細線……
難道是,他嫌棄這個孩子是女兒?!
微妙的變化,從外表上是看不出來的。
和平時一樣的噓寒問暖,處處照顧尊重。也留宿,抱著自己的時候也並沒什麼不對。可是他的眼睛……
--疏離,遙遠,看著什麼想著什麼的若有所思,連笑都是敷衍的,手上說是練劍時弄傷的嚴重裂傷留下了深深的白色疤痕,身上衣料的熏香外,總是帶著不易察覺的葯香……
沒聽說和知納了其他什麼姬妾啊?……
和知的父親寫信要求兒子接堇姬去江戶。
"年輕夫妻還是盡量不要分開太久的好。"
啟程的日子定在了夏末秋初,北國最美麗的紅葉漫山遍野撒滿四野的時候,帶著親隨的乳母侍女,堇姬踏上了奪回丈夫的征途。
重陽過後就是和知的生日了。堇姬在轎中打開那隻紫錦面西角包金的盒子,精工打造的一隻紫晶印盒,一面是相澤的山尖形狀家徽,一面是朵細微嬌艷的紫槿花。
手指摸過去那平滑的表面……
心卻不能平靜。
和知親自到川口的驛亭迎接她。
--僅僅是因為這就充滿希望的自己真是個小女人!秋天已是穿小袖的季節,由和知親手摻扶下轎,展開濃紫槿花銹滿的外袍,外褂是挑空突現內襯鮮紅的新裝,濃密的黑髮,白晰端正美貌的臉孔……自覺人比花嬌艷。
"一路辛苦了。"和知微笑的握著她的手,周圍叩拜下去的家臣侍衛,這才是,世子正妻應受的尊重!
堇姬也望向他沒有什麼太大變化的溫和笑容,泛起自己的笑來回答:
"您獨自在江戶也辛苦了。"
緩緩走向和知帶來的轎子,他閑閑說道:
"我已經整輟了中府邸,立刻就可以休息了。"停頓了一下"也備好了酒宴。"
--所謂大名的上中下府邸,上府邸不過是因為距離二條城最近,方便公務而有官職的大名都住在上府邸,時常也會有一些同僚去上府邸借宿。中府邸則一般是由留在江戶的大名正妻帶著家眷居住,多處在安靜幽雅的上京高級住宅區里,寬敞又精緻--和知的母親,相澤的大名正妻在八年前過世后那裡就沒有人在住了。終於……終於輪到我的時代了!
而位於伊豆灘、銚子、江戶川邊的多處居所是屬於別墅性質的下府邸,隨季節而分別居住。
堇姬的父親一直在二條城為高官,從小就在江戶長大的堇姬熟知江戶大名階層的起居慣例。
可是……
那樣的話,一般的正妻是和丈夫有一定的距離的……
可是……
慣常的做法是比律令更嚴苛的風俗習慣,沒有人想去打破。堇姬也只能微笑著,感謝他的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