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我要回家看寶寶。」

「不行……」凌若嫣拉著芯葦的手，阻止她收拾東西。

章芯葦卻是站起身，把好友推到門邊，「我真的很想寶寶！」她在這個無聊的醫院睡了一個禮拜，也夠了吧？而且醫生每天都開安眠藥給她吃，她都有乖乖睡覺了，為什麼不讓她回家看寶寶？

「你的黑眼圈還這麼重？想嚇死寶寶啊？」芯葦這一個禮拜都按時睡覺，但誰說有睡就可以？睡得不好也沒用啊。

「你看錯了啦！偷偷告訴你喔，其實我有化妝！這是特殊化妝效果，看起來好像病得很嚴重！」章芯葦一臉得意地說。

凌若嫣一聽差點昏倒，「你可以再要寶一點，白痴媽媽！」

「唉唷……」

「不用唉唷了，反正不行！」

「可是……」

「不用可是了。」門邊突然傳來熟悉的低沉嗓音。

「呼……終於來了。」凌若嫣鬆了口氣，「我快被她煩死了！」

「你、你……」震驚的章芯葦你了半天，說不出半句話。

來人大步走向她們，「若嫣，謝謝你，其他的事交給我吧。」

「嗯，」凌若嫣走到門邊，對前來關門的霍天擎說：「還是不要逼得太緊，她……」

「我知道，謝謝。」

門一關上，章芯葦的淚也跟著掉了下來。「你……你出去……」她回過身，努力壓抑著激昂的情緒，困難地吐出這一句。

「你為什麼就是不肯聽我說？」果然比之前好很多了。他就是聽說她這兩天情緒稍稍平靜了一些才來的。

「我……」他要她怎麼說？說因為她不想就這麼跟他離婚？這麼自私幼稚的話叫她怎麼說得出口。

而且……他並不愛她啊……

「沒有理由？沒有理由就聽我說。我……」

她卻立刻打斷他：「對不起，真的對不起……但是，我真的不想聽。你可以罵我自私、說我幼稚，都沒關係……但我現在真的不想聽，拜託你，再給我一些時間，可以……嗎？」

等她……整理好愛他的所有心情……

等她……終於可以笑著放手的那一天……

「等？等到什麼時候？難道你希望孩子沒有爸爸？」不是他要逼她，只是程語希他們都說她現在最最在乎的只有孩子，他只好用孩子來換得她的注意。

「孩子……？我……」對啊，孩子還是需要爸爸的。

「孩子沒有爸爸的話怎麼成長？」他繼續逼問。

「可是……」他來，只是為了孩子嗎？

「沒有我，你這個樣子能好好照顧孩子嗎？我看你連自己都照顧不好！」她到底知不知道，這樣的她，讓他好心疼。

「我……」她也很想好好照顧孩子啊！但是……他不說她也知道，現在的她，根本不可能好好地照顧他們。

「那，如果沒有你，我一個人，要怎麼生活……」他本來不打算這麼說的，但看著她，內心最深層的話就這麼脫口而出，他想攔也攔下住。

「沒有我……」章芯偉低喃，「等等，你……你剛剛說什麼？」是她聽錯了吧？

「我說……」

「哈！一定是我聽錯了！我怎麼這麼會幻想呢？」她打斷他，搖搖頭，「我真是糟糕……」

「芯偉！」他握住她纖細的肩膀，她就這麼不相信他！連親耳聽到了都要當作是幻覺。

「沒關係的，真的沒關係……我知道你愛的是馬蓮娜，可是，看在孩子的份上，把你的心，分一點點空間給我，好嗎？」她終於轉過身來看著他，卻說出這麼一句讓他哭笑不得的話。

「你在說什麼？怎麼可能！」他怎麼可能愛的是馬蓮娜？

為什麼她就是不明白他已經愛上她，愛的這麼深、這麼沉了呢？他一直以為他做的她都懂，即使他沒有說出口。

可芯葦卻誤解了他的意嗯，「你真的這麼愛她……？連為了孩子，也不肯、不肯愛我一點點？」

原來，她把一切，都想得太簡單了。霍天擎根本……沒把她放在心上過，即使……她為他生了兩個可愛的寶寶，她和他的寶寶啊……

看著她凝視遠方的空洞雙眼，他心疼地將她擁入懷中，雙臂使力收緊。

「我記得你說過，即使不愛，也可以擁抱、可以接吻、可以發生關係……原來，是真的。」當初，她還一廂情願地認定他做的一切都是因為他也愛上她了。

「Shit！」他稍稍拉開了彼此的距離。

他當初怎麼會跟她說這樣的話？他說的是事實，但……「我愛你。」他衝口而出，「我愛你，我愛你！你聽到了沒有？聽清楚丫沒有？我愛你！我霍天擎，這一生只愛一個女人：水遠只愛你章芯葦一個人！」

什麼？

他說什麼？

她……是不是又聽錯了？

空洞的眼看向他，緩緩地凝了焦距，定定地望進他深淵般的黑眸。

「你說……什麼？」

她……她重聽了嗎？每次都聽不清楚他的話。「我說，章芯葦，我、愛、你！聽清楚了沒？」

這下她真的嚇到了，低下頭獃獃地看著自己不停絞動的手指，「是……為了寶寶？」應該是吧？不過這樣也沒關係，至少他答應了她，分她一點點他的愛。

霍天擎真的很想把她吊起來毒打一頓、不……把她壓到牆上狠很地吻個夠，這個女人怎麼會這麼「盧」？他當初娶她的時候怎麼都不知道？

「不是為了翊威、不是為了翊柔、更不是為了任何別的人，就是為你。只為了你！」他再度擁緊她，「因為，我愛你……從感興趣，到喜歡，變成愛，我真的愛你，『護請你相信、不要再懷疑我的真心……」

她……她終於聽到他這麼說了嗎？終於聽到他說，他愛她了嗎？她……可以相信嗎？

「那……馬蓮娜呢？」她很不想提醒他的，但她心中真的渴望，他只屬於她一個人。

「……看來你還是不相信我。」霍天擎揉了揉額際，「來吧，先回家，我拿幾樣東西給你看。」

「回……哪個家？」她不確定地問。

「有你的家、有我的家，我們的家。」他吻了吻她的發，攬著她的肩步出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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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看著客廳里的擺飾，章芯葦感到一種熟悉的安全感、卻也有一份擔憂的陌生。

「來，你看這個。」霍天擎從書房拿出一個公文袋跟一部DV，按下play鍵，遞給她。

「什麼東西……」

「呃……那個……芯葦，其實那天……那天天擎哥沒有在洗澡啦！他在開會，所以沒把手機帶進去。還有……那張照片是我請人偷拍的，也就是說，是在天時地利人不和的狀態下『製造』出來的，也就是所謂的假的……

因為我從小就喜歡他天擎哥，可是天擎哥一直都只把我當妹妹。所以……唉唷！對不起嘛！我……我再也不敢了啦……

那……我下次可不可以去看寶寶？對不起……拜託你原諒我……」

章芯葦錯愕地看著螢幕中一臉歉意的馬蓮娜，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這下你可以相信我了吧？」霍天擎從後方環住了她的腰，天知道他有多想念她的香味。

「你、你、你拿刀架在她脖子上逼她說的嗎？」

「呃……」沒，只是差點掐死她。

霍天擎無奈地放開她，拿起桌上的公文袋，「這是美國那邊的監視器畫面拍到的。」

她簡直不敢相信！「這、這是真的嗎？」

「還用說？當然是真的。」他上前擁緊了她，鬆了一口氣。

她又哭了出來，眼淚鼻涕全往他昂貴的西裝上抹，「都是你害我誤會的啦！哇……嗚嗚嗚……」

霍天擎無奈地拍著她的背，「不是我害的，是馬蓮娜……」他也很可憐。

「都是你都是你啦……嗚……」

「好好好都是我，都是我……」天啊！關他什麼事。

「嗚嗚嗚……我都自己生孩子……」不然是可以一起生。

「下次陪你生。」

「我不要生了……」

「好，不要生、不要生了……」

「嗚……我都把尿布包反……」

「沒關係，我包、我包……」他都忘了這件事了。霍天擎的臉上多了三條黑線，他是白痴嗎？娶了個白痴老婆……

可是，他就是愛上她了。還愛得很深很深。

「你都不說你愛我！你一定是騙我的……」她推開他。

「什麼？」他剛剛已經說了不知道幾遍了！

「你看！你果然是騙我的……」她知道他剛剛有說，但是她就是想再多聽幾次嘛……誰叫他之前都不說。

「好好好，我說我說……」他連忙再抱緊她，「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芯葦！我、愛、你！」

低下頭，他吻住了令他朝思暮想的朱唇，「芯葦，我好想你……」

「嗯……」她更貼近他，熱切地回應著。

忽然霍天擎想起了什麼，他稍稍離開她，掏出口袋裡的戒指，套上了她的纖指，「以後不要再拿下它了，好嗎？」語畢，又低頭封住她的唇瓣。

剩下的，只有令人臉紅心跳的呢喃，和……

你到底為什麼都不讓我解釋？

那個……我……這個……

說。

我以為你想說的是要跟我離婚……

你可以再白痴一點！大白痴！

嗚……你罵我……

這叫打是情、罵是愛。

愛我？

體會一下，我有多愛你……

尾聲

五年後

清澈的小溪，彎彎的拱橋，庭園裡的假山造景和園內有名的鯉魚池相映成趣。在振宇集團的經營下，「和風」日式溫泉餐廳已成為國內頗負盛名的休閑場所，平常園內客人就不少，到了周末假日，沒訂位可是不可能位子的。

今天，是「和風」公休的日子，其實，說是公休，不如說是被老闆包下了。

「就是這裡？」凌若嫣好笑地看著清澈見底的鯉魚池，「芯葦，你真的好白痴屋！」

「喂……」章芯葦一臉無奈，她也不想跌進池子里的好嗎？

「唉唷！」程語希打著圓場，「如果你沒跌倒，就不會認識你老公了啊，看開點吧！」反正跤也跌了、孩子也生了。

「哼……」章芯葦小小聲地抱怨著，她們兩個根本笑得很爽，別以為她不知道。

「小嫣！小嫣！你走慢一點！不要急！慢慢走啊……」炎炎夏日，藺以晨左手拉住一直試圖向前沖的藺翰，右手抱著剛過完四歲生日的小女兒藺潔，揮汗如雨地跟在老婆身後。

「我哪有走很快！是你太慢了好嗎？」完全不理會老公，凌若嫣繼續和好友說說笑笑。

「你還是安分點吧，你老公快抓狂啰！」程語希好心地勸道。年初的時候若嫣又懷了第三胎，看來藺以晨還真不是蓋的。

「好啦、好啦……」凌若嫣不情願地開始太空漫步。

「哈！來啊、來啊！」

段翔文皺眉，「書遙！翊威！不要跑來跑去！」可惜他手上抱著不滿一歲的小女兒書恩，心有餘而力不足。

「沒關係啦！小男生嘛。」最輕鬆的霍天擎牽著女兒翊柔，一點兒也沒打算制止打鬧不停的小男孩們。此時藺翰也終於甩開父親，加入戰局。

段翔文妥協地挑了挑眉，望著前方努力想卡位到妻子身邊的藺以晨，「以晨！回來啦！你是奶爸掛的。」

聞言，藺以晨回頭，三個高大的男人相識而苦笑，不知何時，他們已經淪為超級奶爸，再也不是什麼黃金單身漢了……

「霍翊威！你就不能停下來嗎？」章芯葦憤怒地大吼，每吃一口威威就要跟書遙、翰翰繞和室一周，氣死她了！

「老公……」兒子不理她，章芯葦只好轉向丈夫。「休想！」

霍天擎想也不想地拒絕，柔柔多乖啊，好喂得很！他才不要跟她換。

「嗚……威威……『爸比不愛媽咪了』……」

「無聊。」沒想到居然連兒子都不甩她。

「段書遙！你玩夠了沒？」程語希也忍不住發飄。

凌若嫣接在好友之後開罵：「藺、翰！」，眼見老婆大人發怒，藺以晨瞪了兒子一眼，趕忙安撫她，免得動了胎氣。

眼看媽媽們真的想揍人了，三個好動的小男生才乖乖坐下，不過，才吃兩三口又開始蠢蠢欲動。

「算了！」芯葦一攤手，決定放兒子撒野去，反正小孩子餓了自己會來找她。

「太棒了……」於是，三個矮不隆咚的小蘿蔔頭又到處亂沖亂撞。

大人們全都無奈地搖頭，這三隻長大還是這樣可就糟了。

「小潔、一起、走走：」雙胞胎之一的翊柔朝小潔伸出小手，她們女生感情也是不錯的。

於是兩個小女生手牽手散步去了。

只剩下爹地媽咪和……太小的孩子們，繼續聊天。

CHANEL出秋裝了耶！

真的嗎？哪天一定要去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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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聽到小潔的尖叫，大人們連忙沖了出來。

「啊……」章芯葦差點昏倒，她的寶貝柔柔居然跌進鯉魚池！

把腿軟的妻子交給程語希，霍天擎連忙跑向池子。

Shit！他女兒果然很像她媽媽……

可是居然有個小鬼跑得比他還快，跳進池中抱起了不停掙扎的柔柔。

「呃？」當場，所有人傻眼……除了小孩們。

「柔柔不哭哦……」段書遙有模有樣地輕拍懷中以無尾熊之姿死命攀住他的霍翊柔。

霍天擎偷偷地把翊威和站在一旁納涼的翰翰、小潔拉進屋，「兒子，為什麼不救妹妹？」怎麼說翊威也比柔柔大半個小時。

「因為是我偷偷把她丟下去的啊！而且柔柔她都沒發現喔！」威威一臉很驕傲。

「你……你為什麼把妹妹丟進池子去？」他要得心臟病了……

「翰翰？」藺以晨狐疑地看著兒子曖昧的笑。

看著長輩們殺氣騰騰的臉，霍翊威縮了縮脖子，「我也是為了柔柔好啊！」他偷偷轉頭看了一下依舊以無尾熊之姿死命攀住段書遙的霍翊柔和被霍翊柔以無尾熊之姿死命攀住的段書遙。

「遙遙說他要英雄救美嘛！」他對朋友可是非常有義氣的。哦……大人們像群受教的孩子般點點頭。看來，他們的孩子很有主見喔！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