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鄭亞童趕緊合上相簿,彷佛那裡頭有吃人的猛獸,她若是多看一眼,便會被啃得傷痕纍纍。

「你真的想幫我找對象?」談立嚴看不見她的慌亂,只當她是真的對他沒興趣,才會毫無芥蒂的幫他找對象。而急著想要全身而退的她令他十分火大。他厭惡想將他出清的鄭亞童,她愈是想離他遠遠的,他愈是想將她攬到身邊。

既然如此,他何不跟她打個商量,訂個契約?她當他的假老婆,他給家寶一個假媽咪,至於日後他跟她會如何發展,就看他們兩人之間能擦撞出什麼火花。

所以……

「跟我結婚吧!」談立嚴如是說。

跟我結婚吧!那時候,談立嚴是這麼說的,害她的心漏跳了好幾下,以為他是真的想娶她,所以才跟她求婚,沒想到當她忙不迭的點頭,答應之後,才知道原來他要的只是一樁假婚姻。而當時她高興得太早,沒細想他求婚的時機很怪異,迫不及待的點頭之後,才了解事情真相,卻已太晚。

她已經答應了談立嚴,只好硬著頭皮演下去,要不然若是讓他知道過了七年,她還偷偷的戀著他,他恐怕會立刻將她驅離吧?

只是,她說什麼都想不到事情會愈來愈離譜。

談立嚴有一天醒來,突然失去某段記憶,不記得家寶是誰,也不記得他的妻子已經死去。

醫生說他的腦中長了顆小水泡,小水泡壓到記憶區塊,所以他才會失去某部分的記憶。

談立嚴只知道自己結了婚,但是忘了他的妻子已經死去,因為診所里的護士都稱呼她醫生娘,家寶喊她媽咪,所以他順理成章的認定她是他的老婆,而且還以為他們倆之所以會結婚,起因於七年前她向他告白。

他以為他們倆從七年前開始談戀愛,然後結婚、生小孩。她不曉得該怎麼開口跟他解釋事實與他想的完全不一樣,所以鴕烏似的告訴自己,等他腦中的水泡變小,或是自動代謝,到時候這一切的誤會便會自動釐清,因此她沒有糾正他對她的稱呼,一直讓他以為她是他貨真價實的

妻子,然後讓自己沉溺在這樁假婚姻里。

但是她萬萬沒想到,談立嚴的記憶還沒恢復,便急著爬上她的床,而她抵抗不了慾望,半推半就,便演變成現在這種情況!

怎麼辦?

醫生明明說過,他的失憶只是短暫現象,水泡極有可能會自動消失,所以才不鼓勵他動腦部手術。

倘若他現在恢復記憶,卻看到她睡在他身邊……

她覺得他最有可能的反應,是一掌劈了她。

怎麼辦?她該把實情告訴他嗎?

鄭亞童側臉看著睡得正香甜的談立嚴,有稜有角的五官透露他剛正的一面。他會不會原諒她的欺瞞,她不清楚,但是十分確定自己沒有勇氣承擔他可能有的怒氣,所以,不行,她還是不敢當面將事情的真相告訴他,因此……寫信好了。

寫信不會造成正面衝突,就算談立嚴氣得想殺人,也逮不到她,她不會也不必承受他傷人的反應,所以成了表現她最大勇氣的唯一方法。

於是當天鄭亞童寫了一封文情並茂的信給談立嚴,希望他能諒解她的不告而別。

談立嚴看完信,只想罵髒話。

該死的,什麼叫做她不是他的老婆,他們之間屬於誤會一場?這是什麼意思?

他一點也不明白,只知道她一聲不吭的走了,讓他十分火大。

他根本不相信她鬼扯的事,什麼他不愛她之類的。

倘若他不愛她,那麼對於她的出走,他會如此生氣、如此愴然嗎?

所以過去怎樣,他失去記憶,自然是不清楚,但他現在很明白一件事,那就是她是他的妻子,他愛她,就是這樣,別告訴他以前如何如何、怎樣怎樣。以前的事,他管不著,也不想管,只清楚的知道,他要她回來。

於是,當天他就找了徵信社幫忙。

徵信社的人調出談立嚴家用電話的通訊紀錄,查到鄭亞童「嫁」給他之後,頻頻從談家撥出一組手機號碼,再循著那組手機號碼找到一名喚做範文卿的女子。

從那天起,徵信社的人便跟蹤範文卿,不到一個禮拜,就找到了鄭亞童。

【第五章】

「亞童,你竟然惹出這麼大的事端,也不告訴我,還叫我替你找對象,讓你回去跟你爸交差,你想害死我是不是?還有,你什麼時候結了婚?我為什麼不知道?」範文卿一回到家,立刻興師問罪。

鄭亞童聽到好友的質問,都快嚇死了。

文卿怎麼會知道她結婚的事?

看著她瞠目結舌的表情,範文卿也嚇呆了。

「你真的結婚了?我還以為那人是騙我的。」

沒想到她隨口問問,亞童就嚇得臉色發白,這意味著什麼?答案昭然若揭。

該死的亞童,竟然真的結婚了!結婚的事瞞著她也就算了,亞童幹嘛還叫她幫她介紹對象?

「你想搞外遇嗎?不對,我見過你老公,他長得一表人才,又是牙醫,我不懂,既然你老公那麼好,你幹嘛搞外遇?」

「我沒有搞外遇,我已經跟談立嚴解釋過了,我跟他之間根本不是那麼一回事……等等!」

剛剛文卿說了什麼?

仔細回想一下,鄭亞童不禁倒抽一口氣。

「文卿,你見過我老公?」

「嗯。」範文卿點頭。

「你怎麼會見過談立嚴?」文卿壓根兒不知道談立嚴的存在,他們兩人卻見過面?怎麼會?

「因為你老公來找我要人。」範文卿退後一步,讓鄭亞童可以看到站在她身後那個臉很臭,卻依然好看的男人。

「範文卿,你這個損友!」她竟然把談立嚴帶回家裡,而且不早點講,害她來不及逃,還講了一堆亂七八糟的話。這一刻,她真想拈死好友。

「你又沒告訴我,你不想見他。」所以這件事能怪她嗎?

更何況亞童的老公脾氣好大,一來就亮出身分證,還拿出結婚證書給她看,說她誘拐他的妻子。

她哪有誘拐亞童?分明是她自己跑來投靠她,可是亞童的老公是非不分,她跟他有理說不清,只好把他帶回家裡,讓亞童跟她老公解釋清楚。

「我先進房間了,你們夫妻倆有事慢慢聊。」說著,範文卿就要閃進自己的房裡。

這個沒義氣的朋友!

鄭亞童連忙拉住範文卿,跟她咬耳朵,「你不陪我,要去哪裡?」

「陪你?!」

亞童瘋了嗎?她沒看到她老公的臉色那麼差,一副想砍人的模樣嗎?竟然還要她陪她?!這……不好啦!

「你們夫妻倆要講事情,有我這個外人在,不妥。」範文卿很怕死,硬是撥開鄭亞童的手,躲回房間里,把客廳留給鄭亞童跟她老公。

談立嚴從見到鄭亞童開始,沒有開口講過一句話,只是目光深沉的瞪著她。

她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只覺得自己沒辦法正視他。

奇怪了,她又沒做錯事,幹嘛這麼怕他?

她要自己抬頭挺胸,.但是胸部才挺起來,便看到他緊蹙眉頭的嚴肅表情,氣勢立刻矮了一半,再也無法理直氣壯,不僅如此,還變得小心翼翼,討好的問:「你口渴嗎?要喝水嗎?」

「不用麻煩了,我們站在這裡把事情說清楚講明白就行了。」談立嚴雙眼微瞇,一臉凜然。

鄭亞童好害怕,拉著他的手,「我們還是坐著談好了。」站著談,他比她高了一顆頭都不止,她得仰起頭才能看到他,這樣徒增他的氣勢,非常不妥,還是坐著好。她安排了兩人的座位,這才願意跟他談。

「你要相親?」談立嚴開門見山的問。

他怎麼會問這個問題?她不解的看著他。

「你知不知道你已經結婚了?你竟然還敢去相親?」他愈說愈火大,壓根兒忘了稍早要來之前,他才告訴自己,得心平氣和的跟亞童溝通,好了解事情的真相,只是他沒想到,找上範文卿,卻聽到青天霹靂的消息。

亞童想相親?

她有毛病是不是?

她忘了自己是什麼身分了嗎?

她竟敢跟別的男人約會吃飯,明目張胆的給他戴綠帽!

「你對我有什麼不滿?離開我,就是為了找別的男人?」

「事情根本不是這樣。」鄭亞童反駁。什麼離開他,就是為了找別的男人?如果她跟他的婚姻是正常狀況,她愛他都來不及了,又怎麼會離開他?而且她之所以會想要相親,也是被她爹地逼的,爹地想要她跟左大哥結婚,她總覺得他們兩個不適合,所以才逃到台北來,想談個轟轟烈烈的戀愛,沒想到戀愛的對象還沒找到,卻遇到了七年前心儀的談立嚴,然後搞出這樁烏龍婚姻……總之,事情就是這麼一回事,根本沒有所謂的變心、劈腿這些事。

突然,她想到他之所以這麼火大,像是搞不清楚狀況,該不會是直到現在他還不曉得事情的真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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悍夫難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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