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鄂爾泰臉色難看到極點。「那東西……那東西是父王的命根子,他不會給的。」
「那可不一定,瓜爾佳已死,你是他僅剩的繼位人,卻膽大妄為的敢行刺朕,如今罪證確鑿,就算朕將你大卸八塊,也無人敢說什麼,倘若你父王不保你,你必死無疑,這一死,黎國再無後繼之人,這國家還指望誰?」裘翊辭冷聲揚笑。「朕想你父王不可能不保你的,但倘若要保下你,這唯一的方法就是……」
可恨,他竟中了中原皇帝的圈套!失算啊!這麼一來那東西不就落入中原皇帝的手中了?
「此物乃是我黎國國寶,絕對不能交出!」他憤然說。
「喔?那就要端看你父王的意思了,朕也不勉強,反正這會就算朕不殺你,恐怕你觸怒了香隱,她也饒不了你。」瞧向讓他緊擁在懷的女人,見她眸里透著雀躍,這表示她想大開殺戒了,誰叫這蠢蛋敢說出想駕馭她的話,分明找死。
他憐憫的看向鄂爾泰。
鄂爾泰瞪向香隱,果真見她瞅著他,臉龐儘是涼颼颼的笑意,他吞咽了一口口水,開始懷疑自己是否真的能夠駕馭這個女人。「我……我不會讓你們得逞的!哼!」
他雙手被制,忽地,竟由嘴裡朝香隱射出細針,她全身乏力,無力閃躲,讓這細針正中頸項。
摟住她的裘翊辭大驚。「你對她做了什麼?」他立即怒問。
「沒什麼,這是五毒針,此針乃是我養了三年的毒蟲,五毒蟲一旦進入人體就會開始啃食五臟,讓人求生不能、求死不成,既然這個女人這般不受教,那麼就讓她嘗嘗五毒蟲的厲害,我等著見她哭天喊地的向我跪地求饒的模樣。」鄂爾泰狂笑。
眾人大驚,裘翊辭更是愀然變色。
「要我求饒,你作夢!」香隱一臉寒霜。
「是不是作夢,你一刻鐘后便知曉了。」他陰笑。
「說,如何逼出此毒蟲?」裘翊辭厲聲問。
湛青也緊揪住他的衣襟,恨不得替裘翊辭殺了他。
「想要逼出此毒,唯一的方法就是在半炷香內用嘴吸出毒蟲,否則時間一過,毒蟲跑入內臟,就再無機會逼出毒蟲來了,不過,嘿嘿,這毒蟲一旦被吸出,將會立刻鑽進吸蟲者肚裡,繼續啃食這人的五臟,可以說救了一個人,另一個人一樣會沒命。」他得意不已。
香隱花容失色,但更加面如死灰的人是裘翊辭。
裘償謙與湛青兩人面面相覷,一臉憤怒。
「你這無恥的小人,竟養出這等惡毒的毒蟲來,你該死!」湛青怒揪著他,劈下一掌,他登時口吐鮮血倒地,正要再劈下一掌,卻傳來香隱的驚呼。
「皇上,你在做什麼?」眾人錯愕的瞧見裘翊辭竟傾下身,一口吸出香隱頸項間的毒蟲。
「皇上,你……」她想推開他,卻已然來不及,這男人竟……
湛青呆愣的丟下已癱軟的鄂爾泰,與裘償謙兩人駭然對看,一時之間也傻眼了。
「皇上,你振作點。」香隱咬著朱唇,揪著心的瞧見斗大的汗正沿著他的額際涔涔而下,蒼白的臉龐糾結著劇痛,這痛徹心肺的感覺正如狂風襲來。
「朕頂得住……一定可以撐到湛青他們取得解藥回來……你別擔心。」裘翊辭咬緊牙關說。
幸虧他早命人研究黎國各種毒物,這五毒蟲不是沒有葯可解,只是必須回京城取得,他只要撐些時日,等待湛青回來便可得救,可此刻見她心憂,他更為不舍,反而安慰起她來。
盯著他連日來受盡五毒蟲的折磨,原本健康俊逸的臉龐逐漸蠟黃凹陷,再聽見他安慰的話,她的心恍若被針戳了幾下,刺麻難受,一陣哽咽。「你何必這麼做?你可是皇上,怎能為我受這種苦?」
「傻丫頭,從小到大,朕都不捨得你受一絲苦痛,而這五毒蟲……理當也由朕幫你擋去,再說……是朕粗心無能,竟讓鄂爾泰有機可趁來傷害你……朕可是懊悔得很。」他伸出因頑疼而發顫的手,輕撫著她若雪的面頰。
「你……」哽咽著說不出話來,她眨著一雙微濕的美目,愣愣地看著他。
這男人從來只專寵她一人,這她都知道的,只是這回他竟捨命救她,而且為她受苦至斯,這份感動深深撼動著她……
「香隱……只要你沒事,朕就放心了。」他笑著說,但笑容維持不到一瞬,他眉頭轉為揪擰,這惡痛又來了。
「皇上?」發現他變臉,她立即憂心不已。
他朝她揮揮手。「過……一會就沒事了。」他勉強說。事實上,這如蟻侵蝕的劇痛連日連夜的惡纏著他,讓他日不能食、夜不能寢,痛不欲生。
「你騙我,你明明痛得死去活來卻還要騙我,我先去殺了鄂爾泰這混帳再說!」她憤然起身要去殺人泄恨。
他拉住她的手。「慢著,朕留他還……有用,等事成了,要刮要宰隨你高興……可好?」他忍著痛,就盼她息怒。
她一咬牙,又重新坐回他身旁。「是不是只要為我受的,你都甘願?」她忽然問。
痛得冷汗直流的裘翊辭抬起頭來,望向表情複雜的人兒。
「你還不明白嗎?你是朕的命根子,不管你發生……任何事,朕都甘願為你受……從來都只願為你一個人受啊……」說著他吐出黑色血絲,狀甚驚人,接著一口氣幾乎上不來的臉色轉為死沉,這心肺恐怕正受侵蝕。
香隱臉色大變。「皇上!」若湛青再不趕回,恐怕他快撐不住了。「我不許你死,就算痛苦也要為我撐著,聽到了沒有?!」她咬著嘴唇憤怒的低喊。
「朕不會死的……朕還要擁著你一世,朕要成為你唯一的男人!」就連命在旦夕的此時此刻,他的瞳眸仍毫不隱藏對她濃得令人咋舌的佔有慾。
她真不知該惱還是該喜,這男人總讓她陷入他倨傲霸道的氣息里,極盡寵愛,又極盡狂妄地逼她不得不正視他的心。
「而我卻不是你唯一的女人,不是嗎?」她兀自幽幽的低喃。
他心神微震。
「香隱,你……恢復記憶了嗎?」
她垂首不語。
她怎能告訴他——她根本沒有失憶,這一切都是個謊言?
只因為她想拋棄一直以來的驕傲和恐懼,只因為她想忘記他的風流多情,只因為她想獨佔他所有的注意力……
只因為她想知道,成為他的女人究竟是什麼滋味?
這些念頭在她心底反覆的掙扎不休,她愛的人絕對要專情獨愛,今生唯有她而已,然而眼前的他卻是不能獨享的,他做不到,也不可能做到,因為他是至尊皇帝,天底下有哪一個皇帝甘願一生只擁有一個毀世不滅的愛情?
「香隱,無論如何,朕說的話都不會收回,你是朕的皇后,唯一的皇后,也是朕唯一在乎的女人。」見她眼中有了退縮,裘翊辭連忙說道。
她該相信他嗎?
看著他的眼神,她有些動搖。
早在十五歲那年,她對他的信任就已被打破了。
當她發現他眼裡看著其他女人時,驕傲和自尊讓她不願表露傷心,甚至不敢去動那畫軸,只能借著任性胡鬧,一再的激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