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窗前一枝梅(2)
冷月寒梅
夜半王莊人靜時,
孤燈孤影寄相思。
冷月寒梅窗前影,
窗里窗外兩相知。
牆外梅花風裡泣,
室內斯人淚沾衣。
望穿南天萬里雲,
相見何以未有期!?
我寫完了這詩,長嘆一聲,手裡仍握著筆,伏在桌上抽泣……。
第二天早晨,我一開卧室的門,現小敏正在燒早飯。她一見我忙跑過來,問我何時回來的,我說有三四天了。她說她和姐昨天下午到的,還有三位沒來,要等到正月十五過了再回來。我說:「那你怎麼不在家多呆幾天?」
小敏說:「爸媽都上班了,我們在家沒事,還不如到這來。」她說著就幫我打洗臉水。
我忙從她手上拿過臉盆說:「不用,我自己來。」我從缸里舀水時,她又將水瓶拿來給我盆里兌了熱水。我洗好臉,刷過牙,又問:「你姐呢?」
她用手在耳旁比劃了一下,一字一字地笑著說:「睡?懶?覺。」
我笑道:「那你怎麼不睡懶覺?看樣子你倒是很勤快的。」
「我沒這習慣。」她說,「早上睡不著。」
我覺得現在問熱水袋的事,是正好時機,而且我判斷多半是這小敏乾的,即使錯了那就是她姐姐,也沒關係。我忙轉身跑進卧室,把熱水袋拿了出來,問:「這是你的吧?」
小敏看著我手中的熱水袋,又望著我,紅著臉說:「不是我的。」
「不是你的?」我遲疑地問,「那是你姐姐的?」
她搖搖頭,說:「不是。」
「那肯定是你的。」我說,「不用了,還你吧!謝謝你。」
「謝什麼嘛!你的骨傷需要這個啊!」她低著頭輕聲地說,「我們有兩個,冬天我和姐睡一個床,很暖和,這個用不著。」
我說:「冬天快要過去了,我也用不著了。」
「可是現在天還很冷啊!我爸媽說骨傷不能受涼。」小敏說,「我還向爸媽要了許多鈣片,」她還沒說完就跑出去了。我將熱水袋放在她們吃飯的桌上,轉身進了卧室。
小敏拿了四瓶鈣片跑進我的卧室,往書桌上一放,說:「給你。你得按照這上面說明的要求吃。」
「你為什麼這樣?」我瞪著眼望著她。
她兩手互相捏著,低著頭細聲細語地說:「我很崇拜你。」
「崇拜我?」我問,「我有什麼值得你崇拜的?」
「不知道。」她搖著身子說,「崇拜就是崇拜嘛!」她說著又跑到鍋灶後面去燒火。
我收了鈣片,將卧室門鎖上,走到餐桌邊說:「鈣片我收了,謝謝你。這熱水袋放在桌上,你馬上收回去,我去吃早飯了。」說著我就走了。
可是,晚上回來的時候,那個熱水袋又裝滿熱水放在被窩裡。這個小丫頭,我真拿她沒點子,不是怕影響她,我真的要狠狠地教訓她一頓。我氣呼呼地從卧室走到堂屋,又從堂屋走進卧室。我坐到書桌前,望著桌上鏡子里的我,心裡非常煩躁。為什麼到處惹是非,到處傷人,到處欠債?我這不是成了花星,成了浪蕩公子,成了拈花惹草之人?我真想在臉上狠狠劃上一刀,免得到處惹是生非。然而我只能無可奈何地搖著頭,深深地嘆了口氣。
清明一過,天立刻暖和起來,吃了早飯,我就到田野里去轉,放眼一望,真是春光明媚,鳥語花香。我走在農村這羊腸小道上,看著一片一片金黃燦爛的油菜花,期望著今年有個好收成。社員們都在忙碌,犁田的,挑糞的,整修田埂的……隊長和幾個青年正在翻田頭已經燒透的草皮堆,見了我,笑著說:「小蕭,是來檢查我們,還是游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