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窗前一枝梅(6)
秦苑媛見狀,忙說:「喲喲喲,這麼好的扁豆,剛開花結角,鏟掉怪可惜的。」
我本想火,轉而一想火解決不了問題,老馮可能會鏟得更多,便笑道:「馮大組長,就是要鏟也不能勞你處長大人親自動手,這樣吧!等社員下工,叫隊長跟每家打招呼,讓社員自己來鏟吧!」
岳廳長也對老馮說:「走吧走吧!這讓他們自己處理,我們到村上去看看。」
王佐民忙從馮先之手上把鍬拿過來望著我,我搖搖頭,示意他不要再跟老馮爭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誰知剛進楊郢,馮先之又指著一戶門口的一隻雞,回頭對我說:「蕭長玉,你們怎麼還留著這資本主義尾巴?嗯?」老馮見我沒作聲,又說,「我現你這個王莊隊,資本主義的味道是越來越濃。」
「你放屁!什麼資本主義味道?」王指導員沖著馮先之氣憤不平地說:「社員養幾隻雞,種幾棵扁豆,就成了資本主義啦?如果雞不給養,你在城裡吃雞屎呀?」指導員越說火氣越大,「看你還是個省里幹部,一到村裡就鼠眉鼠眼的,瞅這個不順眼,瞅那個也不順,去年也是你提出割什麼?雞(資)本主義尾巴,把雞都殺光了,社員想個雞蛋換盒火柴都沒有。剛才你把社員種的菜和豆子鏟掉,我就沒有作聲,現在你見了一隻雞又說是資本主義,你懂個屁!」
「你?你?」馮先之氣得臉紅脖子粗,指著王指導員說,「你還是不是**員?是不是指導員?嗯?」
「是又怎麼樣?你把我撤掉!」王指導員毫不示弱,「社員除了分紅時得幾塊錢,一年到頭沒有分文,想養幾隻雞下兩個蛋,換點鹽,換包把香煙,你就給小蕭頭上加大帽子,說我們隊是什麼味道。我聞不出,我只聞到你一嘴的臭雞屎味。」
「你怎麼罵人?嗯?」馮先之滿臉紫紅得像豬肝一樣,在場上走了個來回,「好,好,回大隊再跟你算帳。」
王指導員冷笑一聲,說:「算什麼?我罵你又怎麼樣?你咬我??怕你把我的社員開除不成?」
我沒想到王指導員今天的脾氣這麼大,過去我只聽社員說指導員平時比較嚴肅,話不多,一旦起火來誰都怕,所以大家喊他舅太爺。不過我來大半年,還沒見他過這麼大的火,今天是第一次。我怕他再罵下去,馮先之下不了台,忙說:「指導員,你別生氣,這事與你無關,我早說過,出了事我承擔。」說著我又轉向馮先之,「馮處長,你是我的上級,責任在我身上,你可處分我,別跟指導員計較。」
指導員接著話茬又說:「小蕭哎,你不要把什麼責任都往你身上攬,沒有你屁事。」他說著又轉向馮先之,「我告訴你,允許社員養雞也好,養豬也好,在屋前屋后塘埂上種點菜種點豆,這是我們隊委會集體決定的,與蕭長玉無關。你別認為小蕭年齡小就好欺負,我們全隊社員對他都好,他對農業生產比你懂得多。你只知道一天到晚割豬尾巴,雞(資)尾巴。」
我打斷指導員的話,生氣地說:「指導員!你能不能不要說了?」
在場的人都分別勸說他們倆不要再吵了。岳廳長也生氣地說:「別說了!今天是檢查抗旱的事,不是檢查什麼割尾巴的事,走!」
檢查了一上午,我們隊除了北崗頭上的旱糧受了點影響,水稻基本沒受旱。工作組岳廳長很欣慰地說:「看了王莊隊,給我們很大的啟,要有兩手準備,去冬我們集中力量修大隊灌渠這是對的。但僅有灌渠還很不夠,今冬,各隊必須挖當家塘,有這兩手就可互補,就不怕大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