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你很有可能是為了要我死心才這麼做的。」凌揚拒絕相信。

「先生，我和瑤瑤是真心相愛的，請你注意一下你的措辭。」費思宇俊容上有著淡淡的不悅。

「費思宇，水瑤不是你遊戲人間的對象，像你們這種高高在上的富二代，根本不懂得什麼叫珍惜，如果你不是真心想和她在一起，就希望你別招惹她。」凌揚一本正經的勸告。

「遊戲人間？」

費思宇莞爾，黑眸里卻閃過一抹幽光，雖然只是一閃而逝，但蘇水瑤卻看得一清二楚。

她知道費思宇對感情的態度一直都抱持著寧缺勿濫的原則，所以凌揚對他的指控全是空穴來風，再者，他會遭遇到這樣的指控，全都是因為她的緣故，她有義務替他澄清。

「凌揚，你說這話未免太過分了，再說，我和你並沒有任何關係，如果你再繼續騷擾我，別怪我和你連朋友都做不成。」她說了重話。

「你居然為了這個男人切割我們的關係？」凌揚難以置信。

「我不想這麼做，可是你的所作所為讓我相當困擾。凌揚，放了我，也放了你自己吧！我不可能愛上你的。」她語重心長的說著。

「蘇水瑤，你怎麼這麼殘忍？我愛你愛了整整四年，你不屑一顧也就算了，居煞還想徹底的擺脫我？」凌揚承認他的心很受傷。

凌揚凌厲的指控，讓她的火氣也跟著上來了。

這男人愈說愈過分，殘忍的人究竟是誰啊？他每天這樣死纏爛打，幸好她沒有固定工作，否則照他這樣的方式，她在公司肯定感到十分困擾。

「費思宇，你放我下來。」她快火山爆發了。

「不要太激動。」明白她的意思，費思宇依言放她下來，一隻手摟在她的腰際，減輕她的負擔。

費思宇的體貼，讓她的心頭泛起一陣暖意，就算他只是配合她演戲，但他的溫柔舉止，還是會不經意的感動她。她以為自己已然心如止水，沒想到其實她的心還是有知覺的啊！

只是他的包袱太重，如果她愛上他，想必苦的人會是她，而她怕了那種愛得愈深，痛得愈深的感覺，所以她不能也不行愛上他。

「凌揚，請你搞清楚狀況，對一個我不愛的人，我這樣的態度已經算是客氣了。當年我拒絕你，你就應該死心，而不是透過我哥一直追問我的行蹤，包括我的交友狀況，那都不是你有資格關心的事。」她的口氣帶著強烈的怒意，證明她真的很生氣。

不愛就斷得清清楚楚，不給對方任何希望。費思宇在心裡讚賞著她的果決。

很多女人享受被人追求的滋味，身邊追求者眾多，卻不給對方一個正確的答覆，等到對方以為有希望時，才發覺自己不過是眾多人選中的其中一個，這時在盛怒之下，很難保證他們會做出什麼不理智的行為來。

只是像她這樣不留餘地，也是極有可能激怒對方，惹來一堆麻煩。

「蘇水瑤，你真的很殘忍。」凌揚苦笑，斯文的臉上有著絕望的神情。

「學長，我不殘忍，如果我不跟你說清楚，一直給你無窮的希望，等到我真的嫁給別人，你的心會更痛。」她以過來人的身份嘆道。

雖然心很痛，但她說的有道理，從以前到現在，她向來很明確的表達她對他無心，一切只是他一相情願。

「你說的對，不過現階段我不會祝福你的。」凌揚坦承不諱。

「無所謂，只要你對我死心就好。」她不在乎他的祝福，況且她和費思宇八字根本還沒一撇。

冷冷看了他們兩人一眼，凌揚像只斗敗的公雞，垂頭喪氣的走向他的車子，那落寞的表情，讓蘇水瑤不免有些心虛。

她承認她很殘忍，但如果她不一棒打醒他，最後他只會更受傷、更絕望。

看著凌揚將車子疾速駛離，她這才鬆了口氣，全身一陣放鬆，右腳踝傳來的痛楚，讓她忍不住驚呼出聲。

「哎喲喂！好痛！」她皺著眉，一臉痛苦。

「剛才不是有著以一擋百的磅磺氣勢？怎麼現在又變成小女人了？」他揶揄著。

「喂！你很沒良心耶！我剛剛如果不表現出很堅決的樣子，他怎麼可能會死心？」她沒好氣的瞪著他。

「話說回來，他真的很愛你，難道你沒有一點點動心？」他以一個旁觀者的角度，不可否認凌揚對她的愛連他都動容了。

她身子一僵，嬌顏上有著一抹落寞。

「費思宇，如果每個人都說他愛我，我就一定要動心嗎？」那她大概要把心切割成好幾份了。

「當然不是，只是像他這樣專情的男人並不多。」女人不都愛這樣的痴情好男人？

「你相信嗎？」她嗤笑。

「什麼意思？」她突如其來的轉變，讓他有些反應不過來。

蘇水瑤淡然一笑。

愛情這種東西向來不可靠，她不相信海桔石爛這種不切實際的東西，把握當下才是最實際的。

「當年你應該相信你和蔣靖藍會走到最後吧？」看他俊臉微變，她笑得更燦爛了，「所以我想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

掙脫他的懷抱，她從皮包里找出鑰匙，打開公寓大門，當著他的面把門關。

反正她自己慢慢爬，還是可以走到家門，再說，費思宇現在肯定恨她恨得牙痒痒，她可不想繼續麻煩他。

看著她消失在門后，費思宇唇角輕揚。

蘇水瑤果真是他見過最特別的女人，而他知道，她肯定也有一段不為人知的過去。

手機鈐聲響起，他從口袋裡拿出手機，一看到熒幕上的名字，他從容不迫的按下接聽鍵。

「費思宇，你是死到哪裡去了？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一個小時？！」喬孟琛特有的大嗓門開始強姦他的耳朵。

「抱歉，有些私事要處理，我現在馬上過去。」他還真的忘記和喬孟琛有約。

「哼哼！等會過來你就死定了，看我怎麼對付你。」害他像白痴一樣等了那麼久。

「悉聽尊便。」他笑道，一點也不害怕喬孟琛會怎麼對付他。

結束通話后，費思宇優雅的坐進駕駛座，臨走前，還不忘抬頭看著三樓亮起的燈光。

他們會再見面的。

「我的大小姐啊！你是怎麼和阿揚說的？他昨天打了通電話給我，說他準備放棄對你的感情，還說想要自己一個人冷靜一下，現在連電話也打不通，到底是怎麼回事？」

蘇徹特地約了蘇水瑤到公司附近的咖啡廳，了解事情的經過。

右腳踝經過兩個星期的休養，已經好得差不多了，蘇水瑤臉上有著淡妝，細緻的五官看來更加立體，活脫脫是個美人胚子。她穿著一件水藍色細肩洋裝，一派優雅的喝著咖啡。

「這樣很好啊！他總算死心了。」她可是鬆了一口氣。

「什麼跟什麼？還有，你這篇專欄是怎麼回事？」他將手中的稿子丟到她面前。

她傭懶的看了那篇稿子一眼，然後唇角輕揚，和兄長氣急敗壞的表情相比，她顯得悠哉許多。

「沒什麼啊！就只是個案例罷了。」她聳肩。

這篇專欄內容，很明顯的就是在說明她和凌揚之間你追我跑的情形，只是裡頭男女主角的名字全被她以化名取代，不認識他們的人，絕對不會聯想到他們。

可是她的大哥很顯然的替自己的好友抱不平，也不想想究竟誰才是他的手足，她嚴重懷疑其實他和凌揚才是兄弟。

「你這很明顯的就是在說阿揚是個死纏爛打又不知變通的獃子！」他忍不住咆哮著。

感覺周遭的目光頻頻朝他們行注目禮，蘇徹俊臉微紅。

平時他可不是這麼沉不住氣的人，但只要面對他這個極有個人主見的妹妹，他就會忍不住失控。

「我有這麼說嗎？現在他不是想通了？看起來不會不知變通呀！」她輕笑。

「水瑤，就算你不喜歡阿揚，你也不需要這麼殘忍的對他。」一想起好友所受的委屈，連他都忍不住想訓斥妹妹一頓了。

「我殘忍？哥，我覺得我這樣才是為他好，難道你覺得我應該要欺騙他，讓他永遠懷抱著不切實際的希望？」她秀眉微蹙，不認同他的想法。

「但你至少得委婉點……」唉！多說無益，傷害都已經造成了。

「我不想再談論這件事。」她不想再提起這個人。

對蘇水瑤的倔強，蘇徹也是無可奈何。

會讓她變得這麼冷漠無情，全都得怪那個男人，如果不是他始亂終棄，她還宮是當年那個溫柔善良的蘇水瑤。

「不談凌揚，那龔信誠呢？你心裡還惦記著他？」他盯著她，只見她笑容一斂，神情複雜的望著他。

「你沒事提到這個人做什麼？」她不悅地問道。

「我想知道，你會變得這麼憤世嫉俗，是不是因為那個人渣？」

龔信誠是蘇水瑤的初戀情人，兩人從高中時期交往，感情好得沒話說。龔信誠長相斯文，個性算是忠厚老實，對蘇水瑤唯命是從。但就在兩人大一的那年，龔信誠居然背著她偷吃。

對象是個大他兩歲的學姐，聽說是某大集團的千金小姐。龔信誠為了前途著想，背著蘇水瑤和對方交往，直到有天兩人在公園裡激烈的擁吻，被蘇水瑤撞見，這段見不得光的關係才明朗化。

當時的蘇水瑤異常冷靜，沒有任何歇斯底里的舉動，只是淡淡的問了他一句：「你選擇的是我還是她？」

龔信誠雖然不想背叛女友，但為了讓自己少奮鬥三十年，他想也不想的做出了抉擇。然後蘇水瑤淡然一笑，揚手賞了他一巴掌，瀟洒的轉身離開，什麼話也沒說。

只是堅強的背後，卻換來她的以淚洗面。他看著她傷心難過，原本想好好的教訓那個人渣，卻被她給制止了。

「在還沒結婚之前，每個人都有選擇的權利，既然他選擇放棄我，那是他的損失，我不希罕。」事隔多年，他不知道在她心裡，是不是還存有當年的陰影。

蘇水瑤輕哼了聲。

龔信誠雖然傷了她的心，但那只是讓她更加明白世上沒有完美的愛情，她甚至該感謝他替她上了寶貴的一課，否則她或許還活在不切實際的幻想中。

「哥，儘管那傢伙傷了我的心，不過我現在一點也不恨他，我還要感謝他，讓我看清了事實。」

「你在逞強吧？」

「你不信就算了。不跟你瞎聊，我和詠茹有約，至於專欄的事，你說過隨我發揮，不準改我的稿。」她警告。

「水瑤……」他重嘆了口氣，拿她沒轍。

「閑著沒事，就去陪你的女朋友，省得她吃醋。」她未來的大嫂可是個醋罈子。

抓起包包，她利落的起身，不經意卻撞上了後頭的人。

她幾乎是毫無防備的就撞進對方的懷裡，說是投懷送抱也不為過，鼻樑上傳來的痛楚，讓她明白自己撞得有多大力。

「沒事吧？」對方摟著她的腰，沒讓她因反作用力而跌坐在地。

「沒事……」她強忍著痛楚，有些羞窘的抬起頭。

一對上那張熟悉的俊容，她的俏臉迅速刷白，怎樣也沒想到會在這裡遇見他。

費思宇莞爾輕笑，一派的閑適淡定。

剛才他和一個客戶剛好約在這裡談合約，沒想到他和蘇水瑤會這麼有緣，連在這裡都會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