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人一走進攝影棚，他的手機就響了起來，這號碼他知道，是他新房子的裝潢設計師。

「你說什麼？要我暫時別住進去？你在搞什麼鬼啊？我東西早就打包好了，原先的房子也跟新屋主約定好在三天後交屋，現在你又叫我暫時別搬進去，你是什麼意思？」褚識堯高分貝的吼罵聲中斷了錄影，他不得不拿著手機快步衝出攝影棚，「地板、牆壁跟管線都還有問題？喂，不會吧，你不是拍胸脯掛保證，今天絕對會把所有的問題都處理好，為什麼還會發生這種事呢？」

許立哲聽到褚識堯在棚外講電話的聲音，連忙跑出來看個究竟。

「你還敢說是我太心急？現在沒把事情做好的人是你們耶，竟敢怪到我頭上？反正我三天之後就要住進去，你負責給我搞定就對了。」說完，褚識堯完全不給對方回話的機會，立刻掛掉電話。

許立哲見他氣得渾身發抖，馬上詢問道：「老大，什麼事啊？」

「還不就是我新房子的設計師！明明跟我說好三天之後讓我搬進去，現在可好了，一通電話打來就說他趕不及，要我怎麼辦，睡馬路嗎？我都跟舊房子的買主約好時間，三天之後就要交鑰匙了耶。」

這件事許立哲是最清楚不過的，其實他早就建議過褚識堯，起碼要先等新房子都確認沒問題后再把舊房子的鑰匙交出去，偏偏急性子的他根本不當一回事，口口聲聲說要相信設計師的人是他，跟舊房子的買主約好三天後交鑰匙的人也是他，現在無家可歸的還是他。

此時電話又響了，褚識堯嫌惡地看了手機一眼，把它丟給許立哲。「我不想跟他講，你幫我搞定。」說完，他就自顧自地往攝影棚內走去。

「又是我……」

每次好差事都輪不到他，許立哲搖搖頭，接起電話。

過了一會兒，許立哲回到棚內，把手機還給褚識堯。「老大，設計師把狀況都告訴我了，那房子你還是先別住進去的好，地板跟牆壁沒弄好，你這個完美主義者看了可能會吐血，還有管線的問題更嚴重，你還是先讓工人處理好再住進去比較妥當。」

「真是會氣到七孔流血。」褚識堯雙拳用力緊握，眼睛直噴火。

許立哲見了，不禁心生恐懼，急忙找了個理由逃開，如果繼續待在他身邊，無疑是找死。

【第二章】

一行人在萬大師的家裡進行節目錄影，萬大師不愧是知名的古董鑒賞家，家中琳琅滿目的珍藏品，教大伙兒都看傻了眼。

「休息——」

錄影進行到一個段落，褚識堯下了休息的指示。

大伙兒取得萬大師的同意后，開開心心地欣賞著他的古董珍藏品。

「萬大師，你的珍藏品多到不勝枚舉，而且每一樣都保存得這麼完好，真是讓我們大開眼界。」

「褚先生過獎了，我本身就是個愛古董成痴的人，也承蒙你們節目看得起我，讓我可以把這些收藏品分享給觀眾。」萬大師客氣地笑著。「今天真是太高興了，你們坐一下，我再進去拿點飮料出來招待大家。」

就在大家休息過後、準備開始定位拍攝時，突然——

「哦?哦?啊?」

這是什麼怪聲音？在場的人停止了手邊的動作，紛紛找尋那個怪聲音的來源。

「該死，又來了！」萬大師的臉頓時紅得不象話，這個聲音早不來晚不來，偏偏現在來，丟臉死了。

「萬大師，這聲音是怎麼回事？」褚識堯皺起了眉。

「哎，說來真是難以啟齒，這一定是從春風A棟四樓三十八號傳出來的，說到這個……」萬大師嘆了一口氣，「一個漂漂亮亮的女孩子，什麼職業不好找，偏偏到特種行業上班，而且還偏愛在大半夜開立體音響看A片。」

「哇，那麼敬業啊？」攝影師小彭眼睛一亮，帶著讚賞的口吻說著。

褚識堯白了小彭一眼，又回過頭看著萬大師。「她在深夜製造這種噪音，你們難道都沒有人去舉發她嗎？」

「哎，我們也很不高興啊，但每次話一到嘴邊就說不出口，尤其是見了她本人之後更是不知道怎麼開口，她是那麼甜美可愛的女孩子，會做那種行業應該也是不得已的吧。況且春風A棟樓的管理員強伯也答應我們要找機會提醒她，強伯是左鄰右舍公認的老好人，所以我們就當是給強伯一個面子嘍。」

「真是不象話，要是我有這種鄰居，我一定會要求她搬走。」褚識堯忿忿不平地說著。

隨著劇情的高潮，女主角喊出來的聲音也愈來愈銷魂，這還得了？只見在場的工作人員，男的興奮女的尷尬，這件事他不處理怎麼行？等一下還要繼續錄影呢。

「立哲！」褚識堯低喊了一聲。

那傢伙沒反應，想必正沉醉在女主角的浪語之中吧。

「許、立、哲！」他這次是不客氣的大喊，把在場的人都給震醒了。「你馬上去什麼春風A棟樓的，叫那個女人立刻把音響給我關掉，不然我就報警。」

「哦，是……是！」許立哲接到指示后，慢了半秒才往門口跑去，途中不小心腳還絆到了沙發角，差點跌倒。

「幹什麼，聽到腿都軟了，是不是？」褚識堯沒好氣地罵了幾句，在場的人紛紛掩著嘴笑。「笑什麼，你們都一樣！還不快點把現場重新布置一下，我們還要繼續錄影耶。」

就在眾人忙著整理現場時，那陣令人尷尬的呻/吟聲停住了。

「咦，立哲這小子滿不錯的嘛，辦事能力愈來愈好嘍。」褚識堯讚賞地點點頭，準備等許立哲回來后好好表揚他一番。

當萬大師家的大門再度被打開，許立哲一回來就受到英雄式的歡迎。

「我不是不想邀功，」他有些不好意思地高舉雙手，「但音響不是我叫她關上的，我人才一走到樓下，那聲音就沒了，我還在樓下站了五分鐘，確定聲音應該不會繼續才回來的。」

「算她識相！怎麼會有這種鄰居啊？」褚識堯仍是滿臉不開心，但未完成的工作還是要繼續，「你們繼續錄影！立哲，你過來一下。」

「老大，什麼事？」

「你去樓下給我拿樣東西上來。」一抹令人匪夷所思的笑容出現在褚識堯俊美的臉上，他自有對付那位惡鄰的方法。

十分鐘后，一張斗大的海報出現在大伙兒的眼前，褚識堯滿意地看著這張抗議海報，他覺得自己寫得實在是太貼切了，既為自己、也為附近的居民們出了一口怨氣，那個女人看了這張海報之後，應該不敢再繼續囂張了吧。

「褚、褚先生……」萬大師面有難色地看著這張海報。

「萬大師，你就不用感激我了，舉手之勞。」

萬大師真的感到很無言，他的內心仍是仁厚的，擔心這海報會傷到那個可愛女孩的自尊心，這下可怎麼辦？

「立哲，你把這張海報拿下去貼，記住，要貼在顯目一點的位置，還有，貼牢一點。」

「好的，老大，我馬上去。」

見許立哲沖了出去，萬大師也不好再說什麼，反正這件事他裝傻是裝定了，字不是他寫的，海報也不是他貼的，與他無關。

「那麼萬大師，咱們繼續吧。」褚識堯笑容可掬地看著他。

當錄影結束，一行人離開萬大師家后，褚識堯還特別吩咐開車的小彭把車停在春風A棟樓樓下，然後再度下車看了一眼自己的得力作品，才心甘情願地回到車上打道回府。

韓茗琤整夜都沒睡好，她努力想聽媽媽跟柳之菁的話，做個生活規律的好寶寶，但無奈就是無法入眠。

中途雖然按捺不住起床想要畫稿，但心情完全不對，畫筆不斷拿起又放下。

最後她挑了一部精彩絕倫的「佳片」，試圖喚起靈感，只是看了十五分鐘后又不想看，索性把電視關掉，回到床上數羊，沒想到一數就數到天亮了。

「好，我就一整天都不要睡覺，把瞌睡蟲全體趕到晚上去集合。」

有了這樣的想法后，她連忙起身，把一整天的行程都設定好，先吃早餐，再把有如戰場的房子打掃一下，接著吃午餐，然後繼續畫稿。

穿上輕便的衣服，韓茗琤準備下樓買早餐，她記得巷口有家早餐店還滿好吃的，自從三個月前吃過一次后，就因為生活作息日夜顛倒沒有再去過了，也不知道那家店倒了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