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看到蕭弘志已經在撥電話了，褚識堯只好惡狠狠地用力搶過他手上的話筒。

電話那頭才喂了一聲，褚識堯便忍不住開罵，「你在搞什麼東西？為什麼會出現一箱A片的畫面？你從哪裡拍到的？」

小彭顯然也看到節目播出，他沒想到這一段會被剪接師剪進去，連通知他一聲都沒有，他顫抖的回道：「老大，你不能怪我啊，那箱A片確實是在韓小姐家拍到的，不過……今天怎麼會播這一集呢？」

「我真的會被你們害死！」重重的丟下話筒，褚識堯腳跟一旋便走了出去。

倪嘉群搖搖頭，隨即跟了上去，看來這場戰爭是準備開打了。

韓茗琤在一夕之間爆紅，當紅的少女漫畫家愛看A片，這可是個新鮮的話題，不但在網路上引起熱烈的反應，漫畫出租店的借閱率也居高不下，大家都想看看她的書到底有多「精彩」。

啪！一迭重重的紙袋被丟在韓采曼的辦公桌上，可憐兮兮的韓茗琤則站在母親面前，接受質詢。

「這些全是寫Mail到出版社來的讀者，我都幫你列印出來了，你可以帶回去好好欣賞。」韓采曼的臉上沒有笑容。

韓茗琤也是一臉的不高興，確切地說，她的心情根本就是爛透了，昨天看到節目之後，她差點沒把電視砸爛，好一個名製作人，她對他滿滿的好感都被這個節目給搞砸了。

今天要到出版社的路上，她先是接收到強伯關心的眼神，之後走在春風街上，左鄰右舍更是明目張胆地對她指指點點，連她上了公車，似乎都能感覺到有人對著她上下打量，現在的她果然是名人。

韓采曼繼續教訓道：「你愛看A片找靈感，這點我沒意見，但你怎麼會那麼粗心，把A片放在客廳呢？這下可好了，我只要想到該怎麼挽救你的形象，就一個頭兩個大。」

「別人愛怎麼說就怎麼說，支持我的書迷仍然會支持，不支持的就算啦！」韓茗琤不滿的回道，她才是受害者耶。

「事情有那麼單純就好，現在不只是讀者群的問題，你這件事鬧得那麼大，網路上都在討論，接下來說不定還會傳出更難聽的八卦，你的心臟最好有力一點，我怕你到時會崩潰。」

「我不會！不管網路上說什麼，我都會把它當成耳邊風。」韓茗琤賭氣地把頭別向一旁。

「氣死我了，那個節目的製作單位也太差勁了吧，發生這種事，難道都不用派人來親自道歉嗎？」

「說到這個我更生氣！」韓茗琤忍不住反彈，「你為什麼要答應讓他們來我家錄影？這件事你根本沒跟我說過。」

三條線出現在韓采曼的臉上，她連忙堆起笑臉。「女兒啊，這件事也不能怪我呀，聽說有你的漫畫迷寫信到他們的製作單位，希望可以直擊偶像的家，當他們跟我通電話時，我也覺得挺不錯的，我女兒長那麼漂亮，又不是見不得光。只是這陣子實在太忙了，才會忘記跟你講一聲，上次在電話里我不是已經向你道歉過了嗎？」

「如果沒有答應錄影，就不會有這次的風波了，所以媽咪，你要負責。」

「我……我負什麼責啊？」韓采曼焦急地嚷著。

「我先去找那個姓褚的製作人算帳，回來再跟你好好討論。」背起包包，韓茗琤微眯起眼睛宣示道。

「好！幫我多罵兩句，聽到了沒？」韓采曼故意忽略女兒後面的那句話，義憤填膺地道。

大力地點了點頭后，韓茗琤就立刻出發找人理論去。

或許是韓茗琤邊走邊罵的成果奏效了吧，褚識堯總覺得耳朵一陣癢，其實他一大早進公司，就把所有相關人員叫來狠狠教訓過一頓，現在他正準備到春風A棟樓向韓茗琤道歉。

由於今天早上他趕著進公司罵人，就把車隨便停在路邊停車格，沒想到一下樓，便看到韓茗琤從不遠處走來，他原本還慶幸在路上可以想想有什麼好理由，現在壓根來不及了，他的心不由得一股寒意直升。

她可愛的模樣依舊，但臉上卻沒有絲毫笑容，他從來沒有那麼害怕面對一個女孩過，這是頭一次。

「韓、韓小姐。」

「你不要說話，讓我先說！」韓茗琤沒想到這傢伙竟然如此識相，知道她要來罵人，自動站在門口恭候大駕，「我好心答應讓你來我家錄影，是誰說你可以沒經過我的同意就挖我的隱私？我有說你可以拍那箱東西嗎？你這樣自作主張，滿足了觀眾的好奇心，卻害苦了我跟神采漫畫王國，這就是好心換來的代價？」她杏眼圓瞠，難掩怒氣地狠瞪著他。

褚識堯自知理虧，只是望著她，沒有說話。

「幹麼不說話？你以為不說話就沒事了嗎？」韓茗琤見他沉默，心裡更是氣得不得了。

「我可以說話了嗎？你剛才不是叫我不要說話？」他答得好無辜。

「你——」

「韓小姐，別生氣了，我知道這件事是我們不對。事實上，我早上也教訓過他們了，攝影師親口向我承認是他偷拍的，他本來只是覺得好玩，也不打算公開，但因為事前沒有跟執行製作溝通好，所以……」

「那是你家的事！」她握緊小拳頭。

見狀，褚識堯心知既然動之以情不成，那麼只好說之以理，「韓小姐，話說回來，你確實是在收集A片沒錯吧？」

「那又怎樣？」

「既然這樣，你又怎麼能完全怪我們？如果錄影有這個顧忌，你就應該先把那箱東西收好，就不會有今天的事情發生了。」

「你現在是在怪我嘍？我的東西要放在哪裡是我的自由，反正今天這件事就是你的錯！」韓茗琤氣得全身直發抖，「現在弄成這樣，說再多都沒用了，我只想知道，你打算怎麼補償？」

「這……」褚識堯眯起了眼，他哪知道要怎麼補償？

「算了，你們都是騙子，我討厭你們！」說完，她頓感鼻子一酸，連忙轉過身要離開，再跟他講下去，她肯定會在街頭嚎啕大哭。

「韓小姐……」

褚識堯莫名其妙地一陣心疼，他從來沒想過要傷害她，甚至還準備登門跟她道歉，但剛才說出來的話連他自己都想扁自己，他怎麼會那麼殘酷啊？

手一伸，他拉住了她的手腕。

韓茗琤楞了一下，手腕上突如其來的溫度讓她停下了腳步，她回頭看著他，兩人一動也不動，僵持了好幾秒。

「識堯，你在這裡啊？」

一陣爽朗的叫聲傳了過來，兩人同時循聲看去。

「嘉群？」褚識堯放開了韓茗琤的手，裝作一副什麼事都沒發生的樣子，「你怎麼來了？」

「閑著沒事做，找你吃飯。」倪嘉群雖然笑了兩聲，但他的眼神始終停在韓茗琤的臉上，「你你你……我知道，你就是愛收集A片的暢銷少女漫畫家。」

一抹尷尬的神情再度浮現在韓茗琤的臉上，她咬了下粉唇，瞪向褚識堯。「拜你所賜，現在大家都認識我了。」說完，她把頭一甩，筆直地往前走去。

褚識堯看著她的背影，腦中一直盤旋著她剛剛的落寞神情，覺得自己真的好差勁。

「我說識堯……」倪嘉群一臉困惑，不解的問道：「她怎麼啦？」

褚識堯瞪了他一眼，心中暗罵他真的很不會看臉色。「你回家做你的大少爺，沒事少開口。」

「別生氣、別生氣，我走就是了。」

倪嘉群摸摸鼻子，本來還想跟他要那位美女漫畫家的電話，現在發覺氣氛不對，這個時候還是少惹他，先離開為妙。

完全無視於倪嘉群的去留，褚識堯在原地站了好久，腦子裡全是韓茗琤的身影，久久揮之不去。

待回過神來，他又默默地回到公司，才剛走到辦公室門前，就聽到電話響起，於是急忙衝進去接，他已經想好了，如果打電話來的是韓茗琤，就算她打算在電話里繼續罵他，他也絕對會閉上嘴讓她罵。

「是你……你怎麼知道我現在住在飯店？」褚識堯的聲音明顯失望，打電話來的人不是韓茗琤，而是他的另一位好友，「我就知道是倪嘉群那小子跟你說的！你現在不是在美國嗎？還特地打電話來。」他總算露出一點笑容，「你要我暫時去住你家？真的可以嗎？替你看房子當然沒問題，那就謝謝你嘍，你說地址在哪裡……什麼，春風A棟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