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五章

台下的水玉蘭感到萬分吃驚。這怎麼回事?

這兩個人牙販子前一刻還張牙舞爪的,這會竟就變了個樣?

她見雷青堂順利將人帶下台,其他人見到他均自動讓路,像是對他極為恭敬。

「咱們可以走了。」他來到她面前說。

「呃……好的。」她想說什麼,可見大家都瞧著他們看,便不再多問,況且跟在他身後的那姑娘身上還有傷,她得先想辦法為那姑娘找郎中療傷才可以。

在人牙市場救下人後,他們在城裡找了個郎中替那姑娘包紮被人牙販子打傷的傷口,幸虧都只是外傷,傷勢不重,沒真打出什麼大問題來。

處理好她的傷勢后,那姑娘跪在雷青堂與水玉蘭面前,感激得重重磕頭。「兩位是小喬的再生父母,小喬有生之年必會報答兩位的恩情,將視兩位為小喬終生的主子!」

小喬姓方,比水玉蘭小上一歲,今年十四,通州人氏,母親早逝,父親原是在通州做吃食的小生意,后遇上惡霸欺凌,生意做不成還被打殘了腿,只得離鄉背井來到蘇州另謀生路,哪知到了蘇州父親忽然重病不起,父女倆身上僅剩的盤纏用盡,最後父親病死異鄉,她為了替父親張羅後事,只得賣身葬父,可怎知道會遇到無良的人牙販子,逼得她走投無路。

水玉蘭扶她起來。「不必客氣,咱們救你不是要圖你報答的,只是路見不平,見不得你被這樣欺凌對待!」

方小喬紅了眼眶。「我賣身只為葬父,卻沒想到遇到惡人欺負,所幸遇見恩人夫婦倆解圍,要不我真要萬劫不復了,所以我是說真的,將來打算跟著你們,一輩子服侍兩位。」

「可是我們不需要人服侍,尤其是我……」水玉蘭尷尬極了,她與二少爺根本不是夫婦,自己也只是個丫鬟而已,哪裡有資格讓人服侍,她想回絕,又不知如何說才好。

「你們若不肯收留我,我舉目無親,是真的無處可去,嗚嗚……」方小喬以為水玉蘭不願意接受她,忍不住嚶嚶哭泣。

水玉蘭見了不知該怎麼辦,趕緊瞧向雷青堂讓他拿主意。她可沒權力收留人的,要二少爺點頭才行。

「這問我做什麼?你想要就留下,不想要就送走,不就你一句話,哪來好猶豫不決的?」雷青堂說。

她愕然,這說得像她真是女主子似的,可以說了算。「這……」

方小喬眼色好,聽了雷青堂的話后,趕緊再朝她跪下。「請您收容我吧,求您了!」

「可是……」水玉蘭一臉無措,忙又要去扶她起來,不要再跪了,可這回方小喬說什麼都不起身。

「照我說,你確實需要一個丫鬟伺候,不如就留她下來服侍。」雷青堂受不了這拖拖拉拉的,出面道。

「服……服侍我?」水玉蘭吃驚。這豈不是一個丫鬟讓另一個丫鬟服侍?

「嗯,就這麼決定了,你以後就跟著蘭兒,聽她的吩咐。」他直接交代了方小喬。

方小喬大喜,馬上點頭道:「是,我……奴婢定會仔細伺候好主子的。」

水玉蘭臉紅了。「小喬,這事你先等等再說。」她不敢接受,趕緊將雷青堂拉到一旁去低聲說話。「二少爺,奴婢不過是個丫鬟,哪有丫鬟身邊有貼身丫鬟的,這說不過去。」她提醒他這不合規矩。

「誰說你是丫鬟,你是我雷青堂的妻室不是嗎?」他揚起眉。

她瞪眼吸氣。「奴婢說二少爺,咱們這是假扮的,等去到了您在杭州的別府,奴婢這身分還是得恢復原來的。」他不會扮人夫上癮,忘了他們是假的吧「那就不恢復了,反正別府不在祁州,沒人知道真假,你就一直扮下去吧!」他竟然狡黠的說。

「什麼」她水眸睜大。

「就這樣了,別再羅唆了!」他不想再費唇舌了。

「什麼就這樣了,不可以的,二……二少……」她拉住他的衣袖,堅持己見。這話得說清楚才行啊!

「難道你想見她再讓人牙販子抓去,之後推入火坑?嘖嘖,我不知道原來你心這麼狠,好吧,人我也給你了,你若真不要就讓她自生自滅好了。」接著他故意朝方小喬道:「既然如此,你就回到牙——」

水玉蘭忙扯他一把,搶話道:「小喬還是留下吧,不過別說伺候我什麼的,咱們就以姐妹相稱即可。」她真怕二少爺將小喬丟回給人牙販子,只得眾皇的同意留下小喬了。

方小喬開心不已,這腿一彎又想跪下叩謝,水玉蘭阻止讓她別多禮了。

這之後雷青堂準備帶著她們回船上去了,可水玉蘭見方小喬衣物破爛不堪,上頭還沾了好幾處的血漬,便央求雷青堂先帶方小喬去賣件乾淨的衣裳換上再上船。

他們這才剛替方小喬換了身新衣,許是找到好主子加上有了新衣穿太高興,方小喬才走出衣鋪子就撞上了人,且這一撞,將對方腰上的一隻玉佩給撞落地上,摔成兩半了。

被撞的這人瞧上去四十歲不到,衣著簡潔,相貌堂堂,神色並未見生氣,只是他身後站了兩名青衣打扮的隨從,見主子的隨身物損壞,臉色有些難看了。

方小喬瞬間驚白了臉,水玉蘭見她嚇傻了,也不知該趕緊向人道歉,馬上替她道:「對不起,她不是故意的,這損壞的玉佩咱們會賠給你的!」水玉蘭邊說邊去撿起摔落地上的玉佩,但見到玉佩的質地后,面容也是一白。

「這乃身外之物,破了就破了,不用賠了。」這人態度大方,並不想計較。

「這怎麼成,平白毀壞了你的東西,不能就這麼算了。」捏著破碎的玉佩,水玉蘭嚴肅的搖首。

本來站得稍遠的雷青堂這時走過來,瞧了眼那摔壞的玉佩,這隻玉佩雖非絕品,但也是上乘貨,價格並不便宜。

「沒錯,該賠的還是得賠。」雷青堂開口,不佔人便宜。

那中年人笑得爽朗,頗有俠義的風骨。「在下瞧你們也是賠得起的人,那你們隨意給,在下就收一點賠償金吧。」

「咱們說不準,還是你說個價吧?」水玉蘭道。

「這樣就……賠個五十兩吧。」他略想后比了個五。

「不,你這隻玉佩至少值一百八十兩,只賠你五十兩,你吃大虧了。」水玉蘭忽然道。

而她這一開口,令雷青堂與那人都同時驚訝了,雷青堂本身是個識貨人,多少能瞧出玉佩的價值,而那人是玉佩的主人,更當然曉得自己的東西值多少。但水玉蘭居然也能一眼看出這東西的正確價格,這讓雷青堂尤其吃驚。他並不知她有這樣能耐,疑惑她是不小心猜中的,還是真看得出價值?

然而方小喬聽見一百八十兩,整個人登時瀕臨昏死邊緣了。

中年人瞧闖禍的方小喬驚慌害怕的樣子,不禁同情的道:「其實在下早說過不用賠的,是你們——」這人話說到一半,手上突然多出好幾包的東西,他愣了一愣。「這是……」

原來水玉蘭將自己在劉定東鋪子里買的東西一股腦兒全塞給他了。「這些是我才新買的寶貝,價值少說兩百兩,應該夠賠你這隻玉佩了。」水玉蘭說。她完全沒有不舍,全拿出來替方小喬賠款了事。

中年人微愕的瞧向雷青堂。「這……」

雷青堂臉一沉。「內人胡鬧了,這些東西雖夠賠你那隻玉佩,但無須如此,我會賠你現銀的。」他瞪向水玉蘭,惱她竟將才買的東西抵賠出去。這女人即便沒將他當成男人,也要將他當成主子才是,這麼一點錢難道他付不出嗎?她眼裡到底還有沒有他他氣得不輕,掏出銀票要交給對方,可對方並未立刻收下,反而是看向了水玉蘭,讓自己的隨從將她塞來的東西全數還給她。「難得遇見這麼維護下人的主子,就更不好收這筆錢了,再說了,是我自己走路不小心才會教你們的丫鬟撞上,我也該負些責任的。」

這人頗為正派,就事論事,願意擔負責任。

雷青堂皺眉,並不習慣承別人的情,況且這人看水玉蘭的目光充滿欣賞,這點也教他頗為不悅,板著面容還是堅持不收回自己拿出的一百八十兩銀票。「不,確實是我們的丫鬟損壞了你的玉佩,這銀票請你收下。」

將銀票塞到對方手中后,他不再廢話,牽起了水玉蘭的手往碼頭去了。

方小喬懊惱自己闖禍,但見雷青堂替自己賠了錢,只得感激的趕緊跟了上去。

水玉蘭被拉著走,匆匆回頭朝那男人望去一眼,見那人表情有些錯愕,除此之外,不知怎麼,她居然覺得這人有幾分面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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榮恩商賈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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