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譚筱詩瞪了羅學廣一眼，「卑鄙！」

「卑鄙也好過你大言不慚。」他走到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女孩身邊，「看你文文靜靜的，若是沒聽到你講出來的話，還真的會被你騙了。可惜你實在很不聰明，要鬧事居然鬧到別人的公司來，也不搞清楚這裡是誰的地盤？」

譚筱詩不說話，但臉色已經難看到不行。

羅學廣又走到陸駿惟身邊，「陸小開，我是語晏的上司，又像是她的大哥，我替她出頭，你沒意見吧，今天譚小姐都登門來找我們家語晏的麻煩了，如果再讓她受委屈，我是看不下去的。」

「我明白。」陸駿惟點點頭，走到童語晏身邊，「你沒事吧？」

「我還好。」童語晏牽動一下嘴角。

陸駿惟對她微微一笑，然後走到譚筱詩身邊。「筱詩，我只給你一次機會，你老實說，那天你是不是誣賴了童童？」

譚筱詩沒說話，但看得出她一臉倔強，眼眶含著淚。

「我對你好失望！」陸駿惟搖搖頭，「你姊姊離開后，我依然把自己當成譚家的半個兒子，希望可以代替筱蘋好好孝順伯父伯母，也把你當成妹妹一樣照顧，我希望可以一輩子都這麼做，想不到事情會變成這樣。」

「姊夫……」聞言，她的淚掉了下來，「你不能喜歡我嗎？」

「我喜歡你，但是哥哥對妹妹的疼愛，我沒想到你……你……」

「如果沒有童童姊姊，你就會愛上我，不是嗎？」

「筱詩，愛情跟親情不同，我對你的感覺就只是親情，即使沒有童童，我也不會愛上你，因為我只是在扮演哥哥的角色。」他語重心長解釋。

「你是騙子！」譚筱詩再度變了臉，「你說你會一輩子照顧我，可是，你談了新的戀情之後，你還能夠履行承諾照顧我嗎？」

「為什麼不行？我帶童童去見你，不就證明童童也願意把你當成家人嗎？」

「我才不相信！」她近乎歇斯底里地大喊，「她是假裝的，她根本不可能接受我，你們兩個都是騙子，你們對不起我姊姊，你們好自私。」

「小姐……」李嬸見狀急忙上前安撫她，抱歉地看著在場的人，「對不起，陸先生，對不起，童小姐……」

「李嬸，你不該帶她來的，這裡是童小姐的公司，她現在這麼一鬧，讓大家怎麼上班？」陸駿惟也很不開心。

「我不忍心見小姐這麼痛苦，以為她來跟童小姐談清楚會好一點，我也沒想到會這樣。」李嬸感到極為愧疚。

「筱詩，你這樣讓我很難再面對你，因為你的不懂事，我得重新考慮與譚家的關係。」陸駿惟不得不表態。

「我看你應該早就想這麼做了！你想走就走，我不稀罕你的關心，你們兩個就在一起吧，如果你們對得起自己良心的話！」

「我真的沒想到你已經偏差到這個地步，我真不知道怎麼跟你談了。」陸駿惟難過地看著李嬸，「帶她回去吧，我等一下會撥電話給譚伯父。」

「我不回去，我不要回去，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你害死我姊姊后，現在又要拋棄我，你不是我認識的姊夫，你是壞人。」

「李嬸，帶她回去！」陸駿惟的心已經痛到極點，他一向最寵愛的妹妹，怎麼會變成這樣？

「小姐，我們回去吧。」李嬸也難過得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我不回去。」她仍是倔強地握緊拳頭，然而眼淚卻掉個不停，「姊夫，你真的不理我了嗎？」

羅學廣簡直看不下去了，「你不回去，我就叫警察來帶你回去。」

看這個狀況，童語晏連忙制止。「羅哥，就讓她再待一會兒吧。」說完，她又走向陸駿惟，「我把辦公室讓給你們，她只聽你的，你好好跟她講，或許我們大家都不在，她的心防才有可能卸下來。」

一聽她這麼說，羅學廣氣得直跺腳，「童語晏，你這麼大方做什麼？這個小丫頭就是恃寵而驕，幹麼由著她？」

「難道讓警察送她回去就真的沒事了嗎？我相信駿惟跟我心裡都不會好過的，羅哥，這件事請你挺我，萬一公司怪罪下來，我會負起一切的責任。」童語晏半哀求地看著羅學廣。

「你哦，真不知道該怎麼說你才好。」

羅學廣嘆了好大一口氣，先轉身離開童語晏的辦公室。

童語晏看了陸駿惟一眼，然後走向李嬸，「讓駿惟陪陪她，您別擔心。」

「童小姐……」李嬸感激地看著她。

童語晏拍拍她，兩個人一起離開辦公室。

譚筱詩恢復了平靜，她看著一臉失望的陸駿惟，「姊夫，你很生氣對吧？」

「不但生氣，而且心裡很難受，你並沒有我想象中的懂事。到今天為止，我才不得不承認，我好像已經不認識你了。」

「姊夫，我……」譚筱詩就像個做錯事的小孩一樣，低著頭。

「如果可以，我希望那場車禍中死的人是我，我更希望現在坐在輪椅上的人是我，也許這樣才能讓你永遠維持天真可愛的模樣。」

「我知道我變得很自卑、很可怕，但那是因為我真的害怕失去……」

「筱詩，其實你對我的感情只是一種依賴，那不叫愛。」陸駿惟打斷她的話，「我從來就沒有想過要跟譚家斷絕關係，這點童童很清楚，她也不是這麼小氣的人，所以她願意陪我一起融入譚家。

「她的決定也幫了我很大的忙，她讓我可以繼續代替筱蘋去孝順伯父伯母，也可以繼續當你的大哥，好好地照顧你，對於一個這麼有度量的女人，你卻選擇跟她水火不容，我真的對你很失望，你太自私，一切只想到自己。」

「我知道她的好！」譚筱詩哽咽地道出心情，「就因為她這麼好，讓我更加害怕，我怕你眼裡只有她，那麼你遲早都會離開我們。」

「原來在你的心裡，我這個姊夫是這麼不值得信任。」他聽了更傷心。

「姊夫……」譚筱詩急了，「我不是那個意思。」

「經過今天，我也不得不做出決定，童童是我深愛的人，在筱蘋離開我之後，是她好不容易又讓我重新找到愛的感覺，我是不會放棄她的，如果你一定要我做選擇，我選擇她！」陸駿惟指著門口，「走出這個辦公室后，我會下定決心割捨掉與譚家所有的聯繫，我相信筱蘋在天之靈不會怪我，也會支持我。」

「不要……姊夫，你不要這樣……我知道我錯了，我不該這樣對待童童姊姊，是我辜負你對我的疼愛……」譚筱詩哭了，「自從姊姊離開之後，你跟我們更像一家人，如果你突然不跟我們聯絡，我媽媽會很傷心的。我知道是我太任性，我保證我會跟童童姊姊誠心認錯，也會衷心祝福你們，我會重新拾起跟你的兄妹之情，請你不要生氣。」

「你一定會說到做到？」

「是，我保證。」

「如果我要你乖乖跟李嬸回家，你會照做嗎？」

譚筱詩點點頭，「我會照做！姊夫……那麼你是不是就願意繼續當我的姊夫了？」

「我一直很願意當你的姊夫，就看你願不願意當我的妹妹了。」

「我知道了。」她低聲回應。

當陸駿惟推著輪椅，來到羅學廣的辦公室后，童語晏看著譚筱詩，她眼裡的執著已經不在，取而代之的是妥協。

「哇，陸小開出馬還真的有效。」

羅學廣小聲地在童語晏的耳邊講，童語晏用手肘撞了他一下。

「李嬸，帶筱詩回去吧，她應該也累了。」

「是。」李嬸恭敬地點著頭。

譚筱詩的眼神是落寞的，她明白自己是輸家，她在陸駿惟的心中一輩子都只是妹妹而已。

在她還戒不掉陸駿惟之前，她不想看不到他。

也許該給自己一點時間，等到有天她真的能徹底揮別陸駿惟，能不再依賴他。

「童童姊姊，我跟你道歉。」譚筱詩平靜地開口，「謝謝你的寬容，希望你跟姊夫能夠一輩子幸福。」

「筱詩，謝謝你。」童語晏走向她，蹲了下去，「駿惟永遠是你的姊夫，不會因為他跟誰交往而有所改變，最起碼我不會去影響他，我相信他也沒這麼容易被影響，家人的感情是一輩子的，我們讓它維持得長長久久，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