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回 天藍淚

冰翎域?艾斯?法祈院]

太陽光透過窗戶靜靜地塗抹在大理石地面上，被鏤空細雕的窗戶篩成了斑駁的金色與淺灰的混合光彩，落在隕若的瞳孔里，就好象是些神秘的文字。

隕若靠在窗檯邊，能看見很遠處的風光。他看見陽光變成寬闊的扇子一樣的光線，斜斜地投射下來。在遼闊的天空時是纖細的、像利劍的這些光線，到臨近地面的時候，如同奔流似地的擴大起來，落在沿著天邊勾勒著的艾斯城外的草原的遙遠界線上，把整個世界裝飾得美麗、夢幻。歡快的色調使世界都顯得年輕。

歆塵就在這樣的場合下出場了。

他又是「汪！」地一聲冒出來，仍然賊心不死地妄想能嚇到隕若。隕若轉過左臉對歆塵淺淺地笑了笑，栗白色的劉海像是漂浮在他額頭上的溫暖羽毛，陽光下顯出迷人的顏色。墨藍色的瞳孔中鎖著無盡的情緒。

「呀！小若！原來……」歆塵突然痴痴地盯著隕若左臉的太陽**，一驚一乍地叫道，兩根充滿英氣的眉峰錯開了位置，他用手指碰了碰隕若的太陽**，有低下頭看看自己的手指，又自言自語，「哦，不是髒東西啊……」。

「怎麼？」

「你的太陽**那裡竟然有一顆藍色的痣還是什麼東西欸！我怎麼一直沒注意到呢！」

「哦，這個啊，不知道啊。我出生的時候這個標記都有了，媽爸也沒有說過什麼。」

歆塵的眼睛又睜得極其大，又試探式地去觸摸了這裡。

「哇，小若！好神奇的說！剛剛我摸這顆痣的時候，從手尖一直到全身都感到一陣溫暖的感覺誒！難道你就是傳說中的『溫暖之神』！？」

「……」

隕若看著笑著的歆塵，即使都是一副稜角分明的面容了，歆塵卻還是一直像一個小孩。他露出如同雪一樣整齊的牙齒，說：「不會啊，歆塵的笑容更溫暖喔！」

聽著歆塵驚訝地張開嘴，接著又開始手舞足蹈，「啊！真的啊，小若喜歡我笑么！哈哈，那我一直笑喔！」

空蕩的平台能清晰地聽見兩個融在一起的笑聲，掩蓋過一直傳來耳畔的神聖吟誦聲。

隕若的眼角微微揚了起來，看著歡騰的歆塵，左臉上的那顆冰藍色的光芒變成跳躍著的藍色火焰，亮得好像是從雲的裂縫裡透出的光線。

他們的腳下是無數尖刺堆砌起來的繁華城市，夏天在街道邊繁茂了一大幅奇妙的、由蔥蘢的綠樹所織成的彩色油畫。

明亮的天光給全城帶來了歡樂，在夜間那些醞釀著醜惡和可疑的地方現在也泛起了笑容，閃爍的陽光在卧室的窗子上飛舞，透過簾幕和帳幔直射到睡眠人的眼睛上，甚至射入他們的夢裡，把夜的黑影驅散。

一切被桎梏的冰冷建築，彷彿都暖暖地浸泡在夏天的日光里。

這些原來只能在卡藍自己才能感受到的美好，原來它們也不約而同地存在於艾斯當中。

「兩個白痴。」果然，無論多麼令人舒坦的暖陽下，總有一些用冰雪鑄成的冷物。這樣讓人瞬間冰凍三尺聲音，隕若當然能分辨出來，這是凌嫿出的冷氣。

「哼！我說，面癱女，我們笑我們的關你啥事啊！竟然敢罵我們！你……是不想活了吧……」就像是奇特的化學反應，每次歆塵看見凌嫿，都會一改平日的滿面春風，當即馬下臉來，叉著腰氣鼓鼓地對著她。這次，他也明顯忘了作為法祈院席學徒之一的淩嫿擁有的能力到底是怎樣地厲害。

「呵，我看，是你這個白痴不想活了吧。成天只知道傻笑。」凌嫿依舊閉著眼，雙手抱在胸前，黑色的劉海總使她整個人顯得更深邃，不過這使隕若看不見了她那雙像是蒙著大霧一樣的眼睛。但凌嫿僅僅是為了懶得看著這個令她感到心煩的白痴。她的聲音依然像是包裹著冰冷，沒有任何語氣。

「你！……」

「白痴，我才懶得理你。不是導師吩咐我要保護你們，我可不稀罕能看見你們這兩個笨蛋。你們就準備這樣悠閑下去么？不要忘了晚上收拾一下，明天就啟程。」

「哎喲，這麼著急幹嘛呀，導師不就是找了個冠冕堂皇的理由，假稱是藉此讓小若有點兒經驗，鍛煉一下。其實啊，我猜他肯定就是想得到逆翼羽，才這麼說的。」說著歆塵又補上了一個十分令人沉默的鬼臉……

「歆塵，不可以這麼說導師啊……」隕若皺著眉頭，把歆塵拉過來說。

「小若，你不要用理這個面癱女啦！」

凌嫿還是厭惡地瞥了歆塵一眼，轉過頭說：「說你是白痴你還真白痴不行啊，冥炎破導師早就告訴了我們，誰抓到了逆翼，逆翼羽就歸誰所有。你以為導師像你這白痴那麼自私。」

「啊啊！你這面癱女，竟然左一聲右一聲地叫我白痴？！」說著歆塵激動地大聲叫喊起來，雙手叉著腰。

「真是，看你那潑婦樣。」

「你！……」

歆塵正怒地準備衝上去，一把被隕若攔住，隕若神情嚴肅地瞪著歆塵，「歆塵！好了！不要鬧了。其實……凌嫿說得對，你真的不該說導師的壞話的啊。好了好了，我們回學徒館收拾一下吧，明天還要出遠門呢！」

說完隕若幾乎是拖著把歆塵弄走，走過凌嫿身邊時，隕若對她露出了一個少年特有的充滿陽光氣息的微笑，說了聲謝謝。凌嫿只是睜開眼看了看隕若，隕若卻又看到那雙如同水晶一樣剔透的黑色眼眸，表面還覆蓋著一層若隱若現的神秘輕紗。

而接下來，他將踏出作為一名傳奇施法士的第一步。

第十九回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