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為表明支持女性權益提升的立場,阿比達近來不管參加大小活動都帶著自己的妻子出席,並且大方的讓媒體拍攝他們恩愛的畫面。
樓妍是王室中唯一得到丈夫允許拋頭露面的女人,本來就已是風雲人物,如今風頭更是快要超越自己向來是媒體寵兒的丈夫。
夫妻倆在國內造成的旋風不是普通驚人,他們所到之處都有人瘋狂追逐,但除了崇拜者外,當然還跟隨了一大批的抗議分子。
這些人跟他們夫妻如影隨形,他們走到哪,這些人就抗議到哪,指責他們違反教義是叛教者,阿比達該下台,樓妍該被驅逐出境。
而阿比達對這些反對聲浪充耳不聞,仍堅持自己的立場,這讓樓妍好感動,用愛死老公已不足以形容她的感受了,只可惜她還找不到其他辭彙來形容自己是如何崇拜、敬愛、熱愛自己的丈夫。
這種感覺真奇妙,知道有個人無限度的挺她,無懼風雨的保護她,她的心感到異常的踏實與安全。
「老公,我愛你!」在阿比達耗資千萬美金打造的新飯店開幕記者會裡,樓妍傾身小聲地告訴他。
他酷酷的臉龐在眾多媒體面前沒有露出特殊的表情,不過她還是瞧見他的眼裡閃過一絲情緒。
以她對他的了解,這小子正在暗爽。
阿比達把她的手握得更緊了些,直到記者會主持人請他上台講話,他才鬆開她的手。
樓妍愛慕的緊盯丈夫在台上意氣風發介紹飯店的模樣,她為他驕傲,為他喝采,真不敢相信這世上最優秀的男人是自己的丈夫。
「你就是阿比達的新娘?」忽然,有人佔據了阿比達上台前的位置。
她訝然側首望去,對方是名英俊的傢伙,俊帥程度不輸她的男人,可她並沒見過這個人。「你是?」
「我是法齊茲。」他自我介紹道。
「法齊茲?!」乍然聽見這個名字,她音量不由自主的提高許多,好在四周人全被台上阿比達的談話吸引,沒人注意到她的失態。
「看來,你已經知道我是誰了。」對方諷笑。
「呃……我……對不起,失禮了,我只是太吃驚會見到你。」她老實說。
「吃驚?我想也是。你所知道的我,應該就是個專程回來找阿比達麻煩的小子,對吧?」
這人講話非常直接,讓樓妍皺起眉。「沒錯,我是聽到了這樣的傳聞,但既然見到本人了,我就順便問一下吧。請問這是誤傳嗎?」
法齊茲微怔,沒想到她比他還直接。這女人有意思。
「這不是誤傳。」他沒有否認。
樓妍表情變了,這人居然連掩飾沒有就承認,她還以為自己的丈夫已是世上最囂張的人,想不到這人也不遑多讓。
「不論你想做什麼,我都警告你,我丈夫不是好惹的,你找他麻煩只是自找罪受!」她沒好氣的提醒。
他望著她,笑容很詭異。「我當然清楚阿比達不是簡單的人物,可他偏偏為自己找了個麻煩人物在身邊,那就註定天要亡他。」
意會到他指控她是麻煩,她雙頰爆紅。「你說什麼?!」她氣壞了。
「惱羞成怒了嗎?你是他的絆腳石,這是顯而易見的事,這趟我是專程來對你說謝謝的,謝謝你助我對付阿比達。」
「你——」
「唉,別生氣,你是在場唯一沒有蒙面的女人,喜怒哀樂別人一覽無疑,如果不想丟阿比達的臉,你最好無時無刻保持貴婦般的優雅微笑。」他存心氣死她道。
「你這個……」
「樓妍。」
聽見丈夫的聲音,轉頭看見阿比達正走向自己,她快步趕上去。「老公,你回來得正好,有一個人很討厭……咦?他怎麼不見了?」她再轉身,卻發現法齊茲不見了。
「誰不見了?」阿比達疑惑的問。
「法齊茲,你剛才沒看見他嗎?」她仰長脖子在人群里梭巡那人的身影。
「法齊茲也來了?」阿比達蹙眉。剛才他是有見到一個人在和她交談,但他的視線被一根柱子擋去泰半,沒能看清楚對方是誰,原來是法齊茲。
「那氣死人的傢伙竟然話說一半就跑了!」她氣呼呼的說。
「他對你說了什麼?」
「他說……」她將法齊茲的話告訴他。
阿比達聽了,不怒反笑。「是嗎?那沒事了。煙火秀就要開始了,我們到戶外去欣賞吧。」他一派輕鬆的說。
他不生氣嗎?還有心情去看煙火秀?莫非因為法齊茲污辱的是她,跟他沒有關係,所以他沒什麼好生氣的?
這麼一想,樓妍忍不住覺得氣憤極了。
「喂——」
「走吧,來賓還等著你親自點燃引信讓煙火升空。」
他扶著她的腰往戶外廣場走去,今天他特別安排她為煙火施放者,這是項殊榮,宣告她是這間飯店的女主人。
樓妍沒機會再對他抱怨,在眾人的歡呼聲中她點燃了煙火,美麗的火花在空中綻放,絢爛奪目,每個人都發出讚歎的驚喜聲。
在一片歡樂中,她望向自己的丈夫,臉上不禁露出微笑。她主動握緊他的手,一起仰望天空,欣賞著絢麗的煙火,感覺這一刻好幸福。
驀地,有人來拍拍她的肩,她心情愉悅的回頭,發現是飯店服務生,對方遞了張紙條給她。
她接過紙條,疑惑是誰留訊息給她。
一攤開紙條,就看見上頭寫著——
阿比達的新娘,很高興認識你,但是很快地,我將取走一件你珍貴的東西!
她臉色微變。法齊茲這傢伙在搞什麼鬼?
沙漠之星被盜了!
這顆珍寶代表阿拉伯未開發油田的開發所有權,婚前阿比達將此物贈送給妻子,但樓妍聲明這件東西屬於阿拉伯全體國民,將之寄放在國家博物館里,供所有民眾參觀鑒賞。
可就在昨夜,這顆金黃寶石竟然在戒備森嚴的博物館里消失了!
此事震驚全國,引起各方揣測,到底是誰這麼大膽偷走這件東西?而膽敢偷走此物的人,無疑是對阿比達跟普納宣戰。
因為之前兩人曾共同發表過宣言,沙漠之星屬於樓妍,她有權處置這顆寶石,若有誰敢來搶,他們將合力反擊,給對方最嚴厲的懲處。
如今寶石失落,恐怕又要引起各酋國間的內亂了。
「阿比達,沙漠之星被盜這件事,你必須負起全部的責任!」七酋會議上,格拉拍著桌子說。
阿比達端肅著臉孔,沒有吭聲。
格拉見狀,不放過的繼續開炮說:「要不是你將沙漠之星交給一個女人處置,也不會發生這種事,那女人是個災星,我們國家的災星!」
這回,阿比達不再沉默了。「請收回這些污辱我妻子的話,否則就是與我宣戰。」他表情陰沉得教人不寒而溧。
格拉用力的抿緊嘴唇,極不甘心受到壓制,但阿比達是阿拉伯的強人,威脅的話絕對不是在開玩笑。
「哼,我可以收回你王妃是災星的話,但沙漠之星平空消失,這件事我個人認為大有蹊蹺。」他岔開話題的說。
「有什麼蹊蹺?」其他酋長聽見,馬上都心驚的追問。
格拉冷笑。「我合理的懷疑沙漠之星被盜,根本是阿比達自導自演!」他再度將矛頭指向阿比達。
「什麼?!」眾人大驚。
「絕對是阿比達將寶石藏起來,當初說什麼同意妻子將寶石放進國家博物館,這是個障眼法,根本就是想藉此掩蓋他要侵吞其他酋國的野心!」格拉氣勢凌人的指控。
「阿比達,沙漠之星真是你藏起來的嗎?」基米納受到挑撥,馬上臉色凝重的問。
阿比達立即不屑的哼笑。「我不需要做這樣的事。」
「你當然不會承認自己監守自盜,不過如果不是你,你如何解釋有龐大軍隊鎮守的國家博物館會輕易遭人入侵?」格拉繼續緊咬阿比達。
「寶石本來就屬於我的王妃所有,我如果有心拿回這顆寶石,不必那麼費事。」阿比達冷言說。
「那可不一定。你擁有沙漠之星時蘇曼還沒死,你還不是酋長,但現在蘇曼死了,你接收了他所有的權力與資源,之後甚至會當上總統,在完全掌握政權后,你就會需要更多的財富,好并吞掉我們幾個酋國。你想當個獨裁者,想將所有財富全集中在自己手上!」
這項推測不無可能,一時間所有人一致望向阿比達,眼神說明了他們對他的不信任。
普納此時由座位上站起來。「阿比達,這件事已引起重大紛亂,為平息大家對你的猜忌,也為防止七酋自己內亂,你有責任也有必要在近期內尋回沙漠之星,不然,明年的總統之位,在眾人無法信服的情況下,我不能將棒子交出去給你。」他沉重的告知。
目前情形已嚴重引起七酋分裂的危機,很可能造成阿拉伯聯合大公國瓦解,普納不得不慎重處理。
阿比達犀利眼眸掃視眾人。「好,我同意接下這個任務,將於一個月內找回寶石,並且連同盜寶主人一併抓回。」他必須、也會證明自己的清白。
阿比達看著樓妍遞給他的紙條。
「所以,你認為沙漠之星是法齊茲盜走的?」
「嗯,他有這個動機,也有這個能力進國家博物館盜取寶石不是嗎?」她說。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阿比達尚未解決女權議題,現在象徵阿拉伯經濟命脈的沙漠之星又被盜,然而所有不公的指控矛頭全對準了他——套句中國人說的,他真是多事之秋,流年不利!
他盯著紙條里的內容,表情有些奇特。「我會去找法齊茲談談。」
「只是談談嗎?你該把他抓起來。」她馬上說。
「沒有證據不能隨便抓人。」
「這張紙條不就說明了一切?」
他搖頭。「這並不代表什麼,無法因為這樣就認定他是盜賊。」
她泄氣下來。他說得對,光憑一張語意不清甚至沒屬名的便條紙,是難以指控什麼的。
「難不成我們就這樣放過他?」她不甘心的問。
「如果真是他偷走沙漠之星,我當然不會就此罷休。」他沉聲道。
她更加沮喪了。「老公,是我堅持伸張女權,也是我要將沙漠之星放進國家博物館的,如果我沒做這些決定,你不會陷入這種艱難的境地。」
「別說傻話了,這些事我都有辦法解決,除非你不相信我的能力?」他傲然的說。
她忍不住嘆了口氣。「信,我怎會不信任你的能力?只是一下子遇到這麼多事,我不免擔心。也許法齊茲說的沒錯,我是你的絆腳石……」
「住口,我不許你這麼說自己,你是我重要的寶石、珍貴的資產,法齊茲的話你不必放在心上!」他怒聲說。
她哽咽了下,將自己窩進他胸膛,縮進他懷裡。
這樣好像安穩多了。
但她知道這只是暫時的,因為自從沙漠之星被盜后,她便經常感到莫名不安,好像……好像不久的將來,會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
阿比達又出差去了,在這多事之秋,他去日本真不是個好決定,但投資日本汽車市場的金額龐大,簽約儀式他非去不可。
樓妍本來也想跟著前往,但因為這顆肚子的關係,讓她變得很嗜睡,人也懶洋洋的,阿比達於是下令她還是留在宮殿里睡懶覺得好,反正他只去三天,很快就回來了。
也不知是不是專心在家當貴婦的結果,四個月前她的肚子還在緩慢的成長,之後卻比擬充氣的氣球,長大速度驚人。
現在她總算覺得自己行動變得笨重,要是之前與人打架時肚子就這麼大,她保證絕對忽視不了它,不敢輕易與人動手。
雖說阿比達只去日本三天,樓妍的生活還是很難熬,國內反對他的聲浪不斷在攀升,而尋找沙漠之星的事到現在也沒線索,千頭萬緒待理清,她就算待在家裡腦袋也空閑不下來,除了睡覺外,清醒時就是在煩惱。
為了轉移注意力,她決定不再為這些事傷腦筋,還是打個電話給老公吧,問他簽約順不順利,最重要的是告訴他,自己想死他了!
樓妍拿起電話正要撥打,手機卻先響了,她看了下號碼……呵呵,心有靈犀,是老公啊。「嗨,親愛的,」她聲音嬌滴滴的不得了,沒辦法,大男人喜歡她來這套。
果然,電話那頭傳來他的低笑聲。「吃過午飯了嗎?」他詢問,聲音沒有多大的起伏,但她仍能聽出親密感。這傢伙對她說話的語調非常獨特,至今她還沒聽他對誰用過這種態度說話。
「吃了,那你呢?」她撒嬌的問。
「與日方代表剛用過了。」聽他的語氣好像不太滿意這一餐……嗯,這小子不喜歡生食,如果日方代表沒打聽清楚他的喜好,招待他去吃生魚片,他這嬌生慣養的傢伙鐵定會擺出臭臉給對方看,她可以想像對方吃到他排頭時的那種糗樣。
「吃過就好。我真想你,你什麼時候可以回來?」她沒傻到問他午餐菜色如何,只選擇他愛聽的問。
「我已經在去機場的路上了,預計三十分鐘后就可以登上飛機起程回國。」他答,口氣輕鬆。
原本賴在床上講電話的樓妍,一聽立即驚喜的由床上跳起來,當要再跳第二下時,她猛然想起自己的肚子,連忙再乖乖躺回床上。
幸虧阿比達沒看見,不然她又有一頓罵好挨了。
「不是說晚上還要會晤日方的政治人物,最快也要到深夜才有辦法坐專機回來嗎?為什麼能提早回來?」她興奮的問。
「本來是這樣的,但是我……所以推掉與日方政治人物見面的機會,簽完約后直接回國。」
不知是她漏聽了重點還是他語焉不詳,她還是不知他提早回來的理由。
「老公,你剛才的話我沒聽清楚,可不可以請你再講一遍?」
「沒聽到就算了,不重要,」他的聲音里透著不自然。
「老公……你該不會是太想我但說不出口吧?」
「……」
賓果!「你不放心我一個人待在國內,怕我亂跑萬一又被抗議者逮到……」
「……」
再次賓果!「你還擔心我粗心大意,照顧不好自己和寶寶……」
「……」
三度賓果!「最重要的是,你怕里昂趁你不在時跑來糾纏我,對吧?」
「你胡說什麼?!我根本不擔心這個,那傢伙他不敢!」他馬上暴躁的說。
「是嗎……」
「王妃,有您訪客。」莫瑟莉突然在外頭敲門說。
「德拉早上才來過不是嗎?」她忘了自己還在電話中,自言自語道。
她現在聲名狼藉,沒人願意再讓妻女跟她接近,因此這陣子除了德拉外,她幾乎沒有其他訪客,現在會是誰來了?
「喂!」阿比達在電話里喊。
她聽見聲音,馬上重新拿好手機。「老公,我先不講了,有人拜訪,我要去看看。」她要收線了。
「等一等!」他語氣惡劣的阻止。
「怎麼了?」她嚇一跳,忙又將手機拿好。
「如果……我是說如果里昂來了,不准你見他!」他ㄍ一ㄥ了半天,終於按捺不住的說出口。
她差點笑出聲。這小心眼的傢伙,內心可沒他講的那麼自信,果然還是放不下心哪!「哎呀,你不是說他不敢來,不會是他的。」她故意逗他。
「哼,也許他不怕死,臉皮也夠厚。總之我不准你見他。若讓我知道你私會他,我回去可饒不了你!」他醋勁大發的說。
樓妍都快得意的大笑了,以前她在台灣可沒這麼搶手,到了這裡后,卻發現自己桃花挺旺的,追求她的男人條件一個比一個好。
當然啦,最優秀的還是她自己的老公,她不可能變心的啦!
「好,我保證,來的如果是他,我掉頭就走,然後請他經過正式管道申請會面,這樣總可以了吧?」她安撫的說。
實際上,她才不會這麼做。里昂是她的朋友,這麼沒禮貌的事她做不出來。
遠在日本的男人很清楚老婆心裡在想什麼,但天高皇帝遠,他只能選擇相信她的忠貞了。「我幾個小時后才會到家,晚餐是趕不及了,為我準備好宵夜,我想吃烤羊排。」他交代。
她又想笑了,宵夜吃烤羊排?她真是料事如神,這傢伙果然被日本的生食文化搞得很不爽。
「好滴,我親愛的丈夫,您美麗善良的王妃會為您準備好一切等您回來。」
阿比達悶聲地笑了。「等會見,吾愛。」他了收線。
吾愛?樓妍傻傻笑了,她沒聽錯吧?這傢伙也會說這種甜言蜜語?
吾愛……呵呵……
是的,吾愛。老公,我也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