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烏雲蔽月。
一道纖細身影只拎了個包袱,即匆匆走出茶府。
她邊走邊回頭,直到再也看不見那座高檐闊宅為止。
她輕拭著淚珠告訴自己,不要再回頭了,那地方再溫暖誘人,終是不能留戀的地方。
她穿回自己原本的破衣裳,手上拎著的也是當初那箇舊包袱,那人給的一切,她一絲一毫都沒帶走。
那一切不屬於她,就像那男人不屬於她一樣……若不想將有恩於她的少主給毀了,最好的法子就是從此遠避那雙掠奪跋扈的眼睛!
她身無分文的離開茶府,走進一間小廟,打算在這窩上一晚,明天起程往下坡城去。她想偷偷回去一趟,瞧姐姐若過得好,便不打擾的離去,若不然,姐妹倆也好互相安慰,一起盤算未來。
這是間香火不鼎盛的小廟,除了一尊佛像以及幾張破桌椅之外,什麼都沒有,真可說「家徒四壁」,幸好還有根細細的香燭點著,否則真有幾分的荒涼陰森。
要不是為了有個遮風避雨的地方,她還真不願意進來,小心移步到角落後,她抱著膝縮起身子,不安地睜大眼等待天亮。
小廟外。
「看吧,就告訴過你,不好搞的,這會人家情願蹲破廟也不要你的香窩。」老頭冷言冷語的說著。
年輕男子臉可臭了!
「小子,別以為她跟你娘一樣傻氣,就會乖乖受你擺布,沒這回事的。」老頭陰笑續道。
「我沒當她是娘!」男子沒好氣的反駁。
「對,你沒當她是娘,你只是受那雙與某人相似的眼睛吸引,最後還貪上人家的美色,就像豺狼一樣,把人家用金銀供著,其實沒安好心的想將人家連骨帶肉吞了。」
男子狠命瞪著嘴巴不饒人的爹親。
「怎麼,不承認?若不是你貪人家的唇香,人家會連夜打包走人嗎?要不是我發現得早,通知你,你的小麇鹿早不見了,不知感恩,還好意思瞪我!」
男子氣結,懶得理他,要親自進廟裡逮那落跑的小麇鹿了。
「喂,小子,把人給我帶回來,不然你也別回來了!」茶聯合在後頭張牙舞爪的低喊。
茶夙潭撇嘴,哼了聲走進破廟裡。
小廟裡。
陣風吹來,那根細細的香燭隨之熄滅,余系芍蹲在角落,陷入一片嚇人的黑暗中。
她幾乎驚惶失措,在這黑漆漆一片渺無人煙的地方,突然間她覺得好無助,熱淚驀地湧進眼中,忍不住發出低低的哭泣聲。
才離開茶家不到兩個時辰,她就已經對那人思念不已,幾度想拔腿奔回去,但是,不能,她不能回去,咬牙也得撐住,不能回去的……
她的哭聲越來越悲切,眼淚肆意地淌流,宣洩著心中無限的委屈與不甘。
微微月光下,茶夙潭倚在牆邊凝視她,原本憤怒的情緒,在這時已平靜下來。
他完全曉得,處於劣勢的是自己,當她在他面前第一次流下眼淚時,他就知道自己招架不住她的,那是種驀然發現自己弱點后的震驚。
這女人的苦與顧忌他不是不清楚,但是,他沒打算退縮,無論如何,這女人,他是要定了!
他緩步上前,張開手臂,倏地抱住慌張又無措的她。
夜色中突然教人箝擁入懷,余系芍驚得一時忘記掙扎,等到想呼救時卻恍然發覺,自己跌入的似乎是某個溫暖又熟悉的懷抱……
她喉嚨已然發不出任何聲音了,僵直的身軀連呼吸都屏住了。
「你已賣身茶家,這一生都是茶家人,怎敢走人?」茶夙潭下顎緊繃的開口。
真是他!他追來了!「我……不走不行的……」她搗唇在他懷裡哽咽著。
「你這女人要走可以,得償我八條人命以及價值七十萬兩兵器的賠償金!」他壓抑著怒氣。
「你強人所難……」她心很苦,淚珠不斷由眼眶墜下。
「不能怪我強人所難,因為你有一樣東西押在我這兒,即便你有錢有命也贖不走!」
夜色下,她茫然相望,疑惑自己押了什麼給他。
茶夙潭微笑,「傻瓜,你的心早押給我做擔保了,你自己難道不知道?」
她愕然。是啊,她的心早押出去了,他是債主,在他面前,她想否認也否認不了!
「跟我回去吧,別再試圖棄保潛逃,否則我勢必對擔保品採取強烈的措施!」
她怔忡的瞧著他眼中的光簇,那彷彿就是指引她歸處的明燈,她很想隨著那道光走,但是,理智告訴她,那光簇就像海市蜃樓,遙不可及……
她不能迷惑,此時若不清醒,終究會害人害己的!
余系芍使力推開他,「不,我不回去。」她心一橫的拒絕。
他鳳眸倏眯。這女人的頑固簡直到了令人髮指的地步。
「由得了你嗎?」既然她不肯配合,他決定扣押擔保了。
「你不能勉強我接受你!」她強迫自己拉下臉,絕不能心軟。
「我不能嗎?那你走出去吧!」他雙臂環胸,神情陰冷。
他願意放她走,這麼輕易的?既是如此,他又何必連夜追趕而來?
余系芍反教他的反應怔住了。
「不走了?」茶夙潭冷眼看她。
她心弦抽緊,挺直背脊,昂起脖子,深吸了一口氣。他願意放手最好,她該感激他的理智,這救了他也救了自己!
「那我走了,你……你保重。」忍住別離的心酸,她含笑道。
終是得分離,本來遺憾在分離前不能平心靜氣的與他道別,如今……
這樣很好,老天還是厚待她的,讓他們分離前還能見上一面,真是太好了……
可惜他沒有響應她任何的隻字片語,得不到他的一聲珍重,她落寞的轉過身,蒼白著臉走向小廟門口。時值春末夏初,照理說晚風輕暖,但夜風吹來,卻讓她覺得心涼刺骨,回頭不舍的再望一眼小廟。這一別就真的是天各一方了,沒了他的庇護,從今以後只能靠自己了。
雙手抱緊那破舊的小包袱,她縮瑟了下后,不敢多作留戀的快步往前,走了兩三步后,驀然間,原本黑暗的四周驟亮,她雙目被白光刺得睜不開眼,等適應了光線,這一瞧,卻驚呆住了!
放眼望去,小廟門口儘是提著燈籠的人,這些人她全都識得,是茶府上下兩百餘口人……他竟出動府里所有人出來追她?
難怪他願意放她走出來!
茶夙潭悠然步出小廟,走向她后,公然且跋扈地將她圈回懷抱里。
她不禁大驚失色。面前這麼多人,他怎能抱她?正要掙扎,卻聽他對著眾人揚聲宣布,「我剛定下這女人,她將成為茶府的少夫人!」
這話不只教余系芍錯愕,更讓廟外所有人嘩然。
茶夙潭對眾人的震驚視若無睹,又道:「婚期就訂在與老爺大壽的同一天。」
這一宣布,眾人更加不敢置信。他們的少主竟會做出這樣離譜的決定!
這凶寡女子就連當尋常人家的侍妾都不夠資格,如今他們身份顯赫的主子居然要迎娶她當正室?這太荒唐了!
現場一片死寂,竟無人臉上出現一絲喜色。
這時,茶聯合沖了出來,拍手大叫,「好啊,與我生辰同一天迎親,名副其實的雙喜臨門,很好很好,我同意!」
眾人傻眼。雖知老爺平日瘋瘋癲癲,但遇著這種攸關茶府未來主母的大事,他該要「清醒」了不是碼?可他竟是滿口贊成?
茶府上下登時憤慨起來。少主讓他們連夜出來接人,結果就是要宣布迎娶一名寡婦,凶厄之人何以為主母,他們不服!
眾人的不滿全寫在臉上,尤其是瞪視余系芍的目光,已當她是妖婦對待。
感受到周遭人正用什麼樣的眼光在鄙視著,她不禁打了個寒顫,忙低下頭,掩飾因難過而濕潤的眼睛。現在的她只想找個地方將自己隱藏起來,再不用面對眾人唾棄憤怒的眼神。
茶夙潭不容她迴避,更不容她退縮,扳過她的身子,強迫她面對大家。「我將迎娶她是事實,不能接受的明天到賬房支餉,茶府不留人!」他冷絕的說完后,拉著早已淚流滿面的余系芍跨上馬背,揚長而去。
「壞丫頭,你怎能絕情絕義的丟下我自己走人,嗚嗚,你這沒心沒肝的丫頭,枉費我對你那麼好,你居然連我都不要了!」茶聯合抱著她誇張的狂哭。
余系芍也不知說什麼好,既安慰不得,自己也很無奈。「老爺,對不起……」
老爺對她真的很照顧,她也很捨不得他的,但是不走不成啊!
「你以為留了雙鞋為我祝壽就可以了,太過分了,太過分了……」他繼續哭。
「那是我的心意,是我親手縫製的……」想說不能親自幫他祝壽,這才臨走前縫製了一雙鞋送他,真心想謝謝他這段時間,對她的愛護。
「果然沒良心,就跟那小子的娘一樣沒良心。」他哭著捶起心肝。
她訝然,這是她第一次聽人提起茶夙潭的娘親來。
「我娘子說走就走,你說她多沒良心,嗚嗚……夙潭原本也是個熱情的孩子,但自從他娘十年前走後,他就變得陰陽怪氣、少言寡語。」他哭啼后,突然嘆息的說起。
余系芍輕蹙柳眉,「老夫人在世時,發生過什麼事嗎?
茶聯合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
「老爺若不方便說,就——」
「也沒什麼不方便的,只是那小子悶不吭聲,所以眾人才閉口不提。」他嘆了口氣續道:「我娘子之所以這麼短命,就是因為她與兒子一起遭人綁架所致。」
「他們被人綁架過?」她吃驚。
「是啊,那幫人為了逼茶家替他們製造一批精良的兵器,綁走他們母子,那小子心高氣傲加上年輕氣盛,哪容忍得了自己被挾持,等不及我的救援,便大膽的帶著娘親要自己逃出匪窟,但過程中卻不幸使得他娘親喪命。」
余系芍捂著嘴,不住心驚。
「很驚愕是吧?當時他畢竟年輕,思慮不周,怎有能力帶他娘親私逃,事後他悔恨不已,從此個性就變成這樣了。」
乍聽這事,她極為震驚。難怪他全身散發著冷冽的氣息,更不愛他人的親近,原來事出有因。
「丫頭,你是那小子唯一看上眼的女人,還專程帶回來讓我鑒定,可見他是認真的,你不要辜負他才好。」他難得一臉的正經,語重心長的說。
怔怔望著眼前和藹的老人家。「老爺,我想問你,為什麼肯接受像我這樣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的女人?」她眼眸含水,難以想象他會讓獨子接受一個不祥的女人。
茶聯合咧嘴笑了,「不是我接受你,是我那娘子的意思。」
「老夫人的意思?」她不解。
他呵呵笑,「不知道吧,你那雙眼睛有我娘子的影子。」
她瞳眸疑惑地微微睜大。
「也不是說你的眼睛像她,而是那眼裡的神采活脫脫就是我娘子的靈魂,其實一開始見到你時,我並沒有立刻發覺,而是相處幾天後,才曉得夙潭為什麼把你帶回。但你別誤會,他可不是因為這樣才愛上你,依照我的觀察,他是之後逐漸被你的靦腆可愛吸引的。既然他對我擺明就是你,我這做爹的能說什麼,當然就開明的依他了。」他笑嘻嘻的說。
余系芍禁不住眨了眨雙眼。原來是自己這雙眼睛讓那人另眼相待啊!「老夫人的眼神有什麼特別之處嗎?為什麼說與我相似?」她好奇的問。
茶聯合眼神變深邃了,帶上了濃濃的思念與回憶。
「說起我娘子的雙眸,一般人瞧不出有什麼特別,只有我們父子倆清楚……她眼睛大大的,不特別有神,但是眼神羞澀中帶著明媚,笑起來柔柔順順像要掐出水來,生氣時又彷彿有兩簇火花在跳動……她瞧人時,很真誠,被瞧時,很羞怯,她那翦水雙瞳千變萬化,唯有至親能夠看得分明……」他眼神迷離,彷彿正沉緬在那雙眸里不可自拔。
余系芍心頭髮緊的望著老人家,他對妻子這般的迷戀思念,可想而知當年失去妻子時,必是悲痛萬分。
「丫頭,你也有雙一樣的眼睛,那小子注意到了,但你畢竟不是他娘,你有你的靈魂,他也發現了,還愛上了屬於你的靈魂。所以別管外界的眼光,在我們父子眼裡,那都不算什麼。最重要的是,能與喜愛的人相守,這可是勝過一切。」他感嘆的說。他與娘子天人永隔,心愛的人不能聚首,那才是最教人抱憾的事。
她搖著頭,雖是很感激他們父子的厚愛,但是,「他若娶我,那將是驚世駭俗的事,你若為他好就該阻止,我不配的……」她哽聲說。
「我曉得你是不忍心連累他被人恥笑,但這是夙潭自己選擇的,你又何必擔心呢,他自會承擔的。」
「他會後悔的,我承受不了他後悔的結果,更害怕他將來怨恨我的目光……」
「我自己的兒子我清楚,那小子一旦認定就絕不會放手,更不可能後悔,而你就是他要的,這點我十分確定。」茶聯合微笑說。
她輕眨著眼淚,低頭不語了,因為,她真的不知該怎麼做了。
這日得授課的空檔,余系芍獨自坐在小涼亭里發獃。再過幾日就是老爺的壽辰了,也是那人宣告要娶她的日子,隨著時間的接近,她益發感到不安,自己真能頂著寡婦的身份嫁人嗎?
儘管老爺那日對她說了許多,她還是很猶像,心知那男人一意孤行決意娶她是行不通的。
自從那日在小廟外他宣布要迎娶她后,府里氣氛便十分緊張,雖沒人敢真的去賬房支餉要離開,但是眾人見著她的神情卻是冷漠得教人心寒。
茶府給的餉銀優渥,不是一般人家可以比擬,眾人舍不下這份高薪只好忍著心中不滿繼續幹活,但擺明就算她成了少夫人,也不會讓她受到主子應有的對待。
她不禁幽然長嘆一口氣,有苦難言。
「余系芍!」驀然一道身影閃到她面前,下一刻她一隻手被人扼住翻開,露出「凶寡」兩個字。
事發突然,余系芍愕然忘了反應,任那羞恥的烙印在人前暴露。
「你果然是寡婦!」小鳳美目怒睜。
余系芍怔愕的望著發怒的她,臉上一片惑然。
「原來是真的,茶大哥瞧上的真是一名寡婦!」小鳳的震驚完全寫在臉上,還赤裸裸的帶著宛若教人羞辱了的憤怒。
她心儀的男人,舍她瞧上的竟是一名世人所不容的女人!
這教她如何接受,這鐵錚錚說明她比不上一名寡婦!
余系芍驚愕過後,慌忙的扯回掌心,眼眶發熱的旋身背對她。「是的,如你看見的,我是一名帶著厄運的年輕寡婦!」強壓抑著心中翻湧的痛,她努力不讓自己在人前哽咽。
小鳳沉臉踱步到她面前。「我原以為你只是一般女人,既然茶大哥喜歡你,我便忍痛退出,但如今我知道你的身份了,又怎能放任你害他!」
余系芍疑惑的望著她。那她又當如何?
「茶大哥不是一個會輕易放棄的人,若要斷了他的念頭,只得你消失!」小鳳嚴肅的說。
「我何嘗不想……可是走不了啊!」余系芍悵然道。自從上回出走之後,那男人便派人隨時盯著她,就連小玉也是時時緊張兮兮的,生怕她又不告而別。
「你若真心想走,這次有我幫你,一定走得成。」小鳳有著將軍之妹的果決,一旦下了決心,必定貫徹到底。
她心悸的撫著胸口,「你真願意幫我?」
「當然,只要為茶大哥好的事,就算惹人怨,我都願意去做。」
「小鳳姑娘對他用情很深……」她瞧得出這女子是個爽朗的人,愛慕一個人態度坦蕩赤裸,若非處於現在這種情況,自己會很喜歡與這樣的人相處的。
「坦白說,我從小就非常仰慕他,他娘過世時,也是我陪在他身邊,可惜他對我始終沒有特別情愫產生。我雖失望,但是不放,棄——等你離開后,相信他就會尋回理智,知道你們之間是不可能的,而我會表現得比之前更積極,讓他接受我!」小鳳大膽的說。
余系芍聽了既歡喜又心酸。那人有這樣的女子相伴,自己應該可以放心了……
「怎麼樣,你走不走?」小鳳追問。
「我……」
茶府張燈結綵在同一天辦兩樁喜事,一是茶老爺的六十大壽,一是茶少主迎娶美嬌娘。
茶府主人有心辦得熱鬧,廣邀眾人觀禮,來的賓客眾多,但臉上有笑的少之又少。
茶夙潭不顧世俗眼光堅娶寡婦為妻,此舉已成為眾人笑柄,大夥無人認同,只是礙於茶府家大勢大,不得不來上這趟。
在所有冷眼中唯有茶聯合一反眾人,笑得如彌勒佛,一張嘴笑得闔不攏。
眾人心想,前一陣子不是傳出父子爭一女嗎?這會見他笑得咧嘴,這傳言還真不可靠!
不過,不管如何,這老爺子真是老糊塗了,兒子胡來就算了,他自己也跟著起鬨,這茶府幾代名聲怕是要毀在這對驚世父子的手中了。
正當眾人惋惜之際,門口突然出現一陣騷動。
「老爺子,恭喜茶府今日喜事連連啊,您老要活到六十不容易,那小子要成親更不簡單,今日茶府這杯雙喜酒我說什麼都要趕來喝他個痛快!」
這是誰呢?眾人睜眼一瞧,竟是那位家在鳳城、駐守岡山,赫赫有名的鳳大將軍,他一進門,俊俏中帶著幾許輕佻的臉龐立即讓一室生輝。
眾人見他出現莫不驚訝。這人居然千里迢迢趕來茶府祝賀,傳言他與茶夙潭是生死之交,果然不假。
茶聯合由主位跳下,喜孜孜的勾搭上他的肩。「好啊好啊,你這小子鼻子靈,知道我這裡今日有好酒可喝,好,今天我就捨命陪英雄,跟你拼了!」
「沒問題,本將軍帶來了百人,這些人也是要大鬧你茶府的。老爺子,你茶府的水酒飯菜可準備得夠不夠啊?」鳳少本大笑,眉眼間有股不討人厭的戲謔邪氣。
「呵呵……今天這場子靜得跟死了人一樣,我還以為會很無趣的,這下你來可就熱鬧了,這才像喜事臨門,不然人家還以為我家辦喪事了。」茶聯合刻意往眾人臉上巡上一圈,見到了滿滿的尷尬,輕哼一聲,才又拍手對鳳少本道:「你放心,凡是真心來祝賀的,我茶府絕對熱心招待,要酒要菜一俱應全,要我辦全城流水席也成!」他極爽快的說。
兩個男人相視大笑,鳳少本接著問起,「怎麼不見新郎倌?」
「喔,他正忙著,新娘昨晚再次逃婚,他逮了人,這會急著洞房,想生米煮成熟飯,所以沒空出來見客!」
眾人一聽,驚得目瞪口呆。這還沒拜堂,竟就急著洞房了?這茶少主怎麼盡幹些驚世駭俗的事!
「哈哈這法子好,我那女人也是不管我好說歹說,從我身邊逃脫了好幾回,幾經教訓無用,我早該學夙潭這麼做了?回去后我便如法炮製,就不信那女人還能拿喬,哈哈哈。」鳳少本竟是大聲叫好,打算有樣學樣。
眾人聽了可臉紅了。這位大將軍果然不是一般人,難怪能與茶家人成為至交,全是異類!
「不過也不知道我那兒子得手沒,不如,咱們偷看去?」茶聯合撫須提議。
「好啊,我也好奇那小子「行不行」吶?這會正好見證一下。」鳳少本馬上附和。
而後兩人互勾著肩,真去偷看人家洞房。
眾人驚得說不出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