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這是?」阮婕妤微微一愣,反應不過來。
「戒指。」曹任軍輕嘆,發覺她比自己更加不懂浪漫。「求婚時我沒準備,所以找時間去挑了一隻。」
「你沒有求婚啊!」她直覺的反駁。認真說來,是她向他求婚吧。
「你是在提醒我要來個正式的嗎?」目光閃動,曹任軍迅速的單膝點地,一手握住她的手,面帶微笑。「阮婕妤小姐,請你嫁給我。」
那笑容太過燦爛,讓阮婕妤有絲暈眩。
他……撇開那肯定的語氣不講,他也跪得太理所當然了吧!
「這算求婚?」她單手撫上心口,感覺自己心跳得好急。
「對,而且你不能拒絕。」得意的執起她的手,不等她再說話就將戒指套上,而後起身觀看。「很配你的禮服。」
上下打量后,他相當滿意。
阮婕妤不自在的將手放到背後,感覺戴上戒指的手指,灼熱得讓她難以忽視。
在一旁偷看良久的女店員適時抱著禮服走過來,臉上滿是羨慕。
「阮小姐,再試試這幾件吧。」她鼓舞著,相信有準新郎在一旁,她不會拒絕的。
阮婕妤果然無法拒絕,只能沉默的咬著下唇,拎起裙擺自動自發的走到布簾后,換上一件又一件的白紗。
曹任軍對於工作的嚴謹與完美,在此刻發揮得淋漓盡致。
三個人就這樣在VIP室里挑著、換著,一直到日落西山。
白紗、晚禮服,一套一套的換、一套一套的選。
阮婕妤臉色越來越不耐,曹任軍臉上的笑卻越來越溫柔。
他美麗的新娘。
☆☆☆
今天,是他們的婚禮。
婚事進行得太快,別說他周圍的同事、友人錯愕,就連身為新娘的她,也還處於一種恍神的狀況。
在他的堅持下,這場婚禮辦得相當隆重盛大,像是要昭告全世界似的,只差沒在報紙上刊登啟事。
一大早的迎親儀式結束后,他們沒有時間稍作休息,馬上就來到皇盈旗下頗負盛名的大飯店,準備宴客事宜。
受邀賓客為數之多,使得他們的宴客方式歸為兩類,年輕一輩諸如他的同事、同學、朋友、相熟企業人士,就參與中午的花園婚宴,辦在飯店的造景花園中,有輕柔的樂隊及歐式自助餐,輕鬆自在。而老一輩的人如親戚、雙方家長的好友、長輩等等,就出席晚上設在中式餐廳的正式婚宴。
很完美的安排,可是這樣也代表他們要由早忙到晚,一刻不得閑。
「累了嗎?」休息室內,曹任軍體貼的問,視線全然不離一身白紗的她。
「不會。」阮婕妤搖頭,就算累,也要撐完這一天吧。
「我也不累。」一旁身為小花童的兒子不甘寂寞,高興的喊道。
兩人同時露出微笑,看向寶貝兒子。
「真的啊?那揚揚餓了沒?」阮婕妤摸摸兒子的頭,緊繃的情緒有著短暫的舒緩。
揚揚搖了搖頭,今天的他很興奮,對於這種「小事」一點也不在意。
「揚揚,跟爸爸去拿點東西吃,讓媽媽休息一下。」曹任軍彎身抱起兒子,淡瞥一眼她缺乏光彩的小臉。「你要不要也吃點?我讓人拿過來,你晚一點再出現不要緊。」
「不用了。」她搖頭,哪裡吃得下啊!
他終是忍不住,伸手輕觸她冰涼的臉頰。
「看你這樣子,人家還以為是我強娶你呢!」這麼沒笑容的新娘子,還真是少見。
阮婕妤臉紅了。
「我只是……」開口想解釋,卻找不到好理由。
「好啦,我們出去了。」曹任軍也不想在這個大好日子太過為難她,只是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抱著兒子下樓覓食。
門合上,休息室中只剩下她。
他們真的結婚了,而且結得這麼「徹底」!這樣是不是表示,他沒有太大的意願結束這段婚姻呢?
他,是不是有點喜歡她了?
太過沉浸於自己的思緒中,直到不悅的輕哼傳至耳中,阮婕妤才發現面前不知道何時已經站了一個人。
一個女人。
她攏起眉,記得自己不想面對太多人,所以拒絕任何人進來休息室,就連伴娘也在到達后沒多久,就讓她們自己先去玩了。
那麼,這個女人是為何而來?
「我是任軍的大學同學,康婉琪,也是他以前的女朋友。」看出她的疑惑,康婉琪大方的自我介紹。
前女友?阮婕妤微抬眼,打量起一身嫩黃套裝的都會美女。
她來幹嘛?看她的表情,不像是來祝賀的,倒像是想找碴。
「康小姐,這是『私人』休息室。」看出對方眼底的不善,阮婕妤也懶得做表面功夫示好,直接挑明了說。
「你不問我為什麼來找你嗎?」康婉琪看向她的目光充滿恨意與不甘。「要不是你突然介入,任軍的妻子應該是我才對!」
「你不是說,你是他『以前』的女朋友嗎?」以前,代表的是過去式不是嗎?怎麼這位小姐還說她介入?
「我跟任軍一直有聯絡,我們只是在等適合的時機複合,誰知道半路會殺出你這個程咬金,利用小孩要他負責!」
對於她的控訴,阮婕妤無可反駁,就整個情勢上看來,她的確是用兒子得到了這場婚禮。
「你們仍有感情?」她不自覺的屏息,等著康婉琪的回答。
「當然!我和曹伯父、曹伯母也還保持來往,都已經可以說是他們內定的媳婦了!只可惜,這麼多年來的相處還是比不上一個孫子重要!」
阮婕妤微不可見的瑟縮了下,可以清楚感受到眼前女子散發出來的怒氣與恨意。
是這樣的嗎?原來,她還是給他添麻煩了啊!
「我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但是拿孩子來強求一樁沒感情的婚姻,你會過得幸福嗎?你為什麼要這樣做?!」康婉琪指控著,對於苦等多年的意中人就這麼大肆鋪張迎娶別人,相當不能接受。
她沒有輸,她只是被一個不該存在的五歲小孩打敗。
「你當初為什麼要生下他的小孩?你根本就不算是他的誰,你怎麼敢?你一定早就想好今天這步棋吧?你的心機真重!」
面對她的咄咄逼人,阮婕妤出了一身冷汗。
「你不會幸福的!」康婉琪不甘心的瞪著她,咬牙詛咒。「任軍根本不愛你!他只是太負責任了,所以才會娶你!」
犀利的字句,直接敲進阮婕妤心底,打碎了她初生的美夢,凍結了她所有的情意。
康婉琪又說了些什麼,她記不得,也沒聽見,她只是淡淡的,一點一滴的,再次築高自己的心牆。
「他的確是。」低下頭,她喃喃自語。
他只是在負起一項責任罷了。這樣,大家都不會幸福的。
☆☆☆
折騰了一整夭的婚禮總算告一段落,阮婕妤踏進飯店頂樓的總統套房內,很想倒地不超。
這時,她感激曹任軍的安排,佩服他的有遠見。在一整天的忙碌后,她的確是沒力氣再移動回他的住處。
而在她進來沒多久,伴郎群也抬著半醉的他進來了。
「春宵一刻值千金哪,新娘子怎麼還坐在外頭呢?」
男人們鼓噪著,伴娘們互看一眼,極有默契的一同出手,將阮婕妤推向卧室。
「咦?」她瞪大眼,沒想到一天的災難還沒過完。
踉跆的被推上床,他偉岸的身軀隨即「跌」到她身上,壓住了她。
「很好,這個姿勢不錯。」兇手之一的伴郎A很是滿意。
「沒錯,晚上記得『努力』一點啊!」伴郎B也猛點頭,完全無視於阮婕妤爆紅的小臉。
「好了,我們也該出去,讓他們好好的『努力』一下,別留在這裡礙眼了。」
話聲一落,眾人皆附議,當場一大票人走得乾乾淨淨。
阮婕妤看著他們離開,慶幸的輕吁口氣。幸好他們沒想出什麼更可怕的招數來整他們,要不然她恐怕真的會昏倒。
可是,身上壓著個人,也好不到哪兒去就是了。
「任軍?」她輕推著身上的「丈夫」。
他真的醉倒了?才這麼想著,他突然睜開眼,和她擔優的目光對上。
「別擔心。」曹任軍的聲音帶點沙啞,大掌輕撫上她略微蒼白的面頰。「我沒事。」
他稍稍挪開下半身的重量,免得新婚妻子被自己壓扁。
「你……喝醉了?」她輕聲問,在他的注視下喉嚨發緊,說出口的話竟有些斷斷續續。
曹任軍沒回答這個問題,只是著迷的看著他美麗的新娘,做了今天一整天都在渴望的事。
有別於以往開始的輕淺試探,他吻得直接而深入,赤裸裸的表達出自己的急切與渴望,絕不容她遲疑半分。
唇舌被他大膽的侵佔,阮婕妤的反應慢了半拍,而後紅潮布滿她全身。
「你……」他不是喝醉了嗎?
「別說話。」他制止著,忘情的一路撒下熱吻,在她纖細的雪白嫩肩上態意啃咬著。
「啊!」阮婕妤驚呼,被他的動作嚇到。但她稚氣的反應,卻惹得他開懷大笑。
這男人太過分了吧?
「你起來啦!」阮婕妤咬緊下唇,推著他的肩。
她沒打算……今天晚上……她其實沒有,哎呀,反正就是她並沒打算與他做對真正的夫妻。
下午那位康小姐的話猶在耳邊,她並不在意對方說的是不是真的,也不想過問曹任軍是否對前女友仍有感情,但康婉琪說對了兩件事。
她的確是以曹任軍不知情的孩子贏得了這樁婚姻,而這樁婚姻,的確是不會幸福的。
所以,是該說清楚的時候了。
她的推拒動作,卻在曹任軍抬頭看向她時,怔然停止。
她從未見過他眼底毫不掩飾的赤裸慾望,那目光像是無數只情人的手,紛紛佔據她柔嫩的肌膚,令她敏感的低喘,心跳加速。
「你……」一直以來,他都是那麼沉著冷靜,任何事情交在他手中都能迅速完美的處理好,她從來不知道,原來他也有這一面。
「你拒絕?」凝視著她臉上驚疑的表情,他聲音粗啞的問。
若她的答案是肯定的,那他的新婚夜可就難過了。
「今晚可是我們的洞房夜。」為免這個不幸發生,他沉聲提醒。
洞房夜,這個名詞在她聽來有點諷刺。
你想要這個婚姻嗎?
她很想問,卻沒有勇氣問出口。
曹任軍放由她逕自出神,唇邊噙起難見的邪笑,開始替她除下那件綁手綁腳的禮服。當然,在脫的過程中,男性大掌也順勢撫遍她全身,引起她的輕顫低吟,打亂她的計劃。
當兩個人赤裸的滾回柔軟大床時,阮婕妤已經忘了之前的決定。
她想要這個婚姻,她想要這個新婚夜。
滑膩小手撫上他因激情而漲紅的俊朗面龐,她告訴自己,就這一次。
對於這個男人,她沒把握擁有,可是就算是假象也好,能夠擁有他這一夜,也就足夠讓她藏在心底回憶了。
她已經偽裝太久,身心俱疲了,也許在這個特別的夜晚,卸下堅強的武裝並不會那麼可怕。
所以,她朝他伸展雙臂,任由他在自己身上點燃熊熊火焰,讓絢麗的夜晚更添美色。
赤裸的身軀交纏著,古銅的肌色映得她更加嬌白。他的吻落在她的頸窩、她的細肩、她的胸前,沿途撒下魔咒,讓她輕柔嬌吟,身子更加的偎向他,感覺他的堅挺就懸在自己雙腿間,蓄勢待發……
被他剛強的氣息包圍,她覺得一陣心安。
「你真美。」調勻氣息,曹任軍動作輕柔的讓她躺回床上,以一種欣賞藝術品的眼神上下打量著她,滿足的輕嘆。「你都不知道我今天一整天有多麼心不在焉,只想快點結束掉那些煩人的瑣事,拐你進房。」
「是你堅持要盛大辦理的。」阮婕妤羞紅了臉,低聲提醒眼前的「始作俑者」,一切都是他自找的。
「我不想讓你委屈。」熱度十足的吻落在她唇上,輾轉吸吮。「不要以為你絕口不提,我就不知道你這六年來是怎麼過的。」
她的家人都說了一點,而那一點,就足夠令他難受。
「我很好。」她別過臉,逞強的開口。
溫熱大掌輕柔卻霸道的轉回她的臉,讓她看清楚他臉上的認真。
「但是,那讓我很不好。」
阮婕妤的心一揪,眼眶登時紅了。她感動的摟緊他,將這份真心的關懷,深深收藏。
這一夜,她永遠不會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