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只不過當時間迅速過去，人群開始退散的時候，她神情失落的從前面走了出來，漫不經心走到裴斯言面前。

「我們走吧。」

就連說話的聲音都有氣無力的，裴斯言哪裡看不出她的異樣，「沒有成功？」

「比想像的還慘。」露出一個苦笑，葉天晴嘆氣，「其實心裡早就知道這種不喜歡熱鬧的名人是不會隨便接受我們的採訪的，只是我一直想著也許會成功，現在失敗了心裡有點難受。」

想起半小時前那個滿懷期待的燦爛笑容，再看看面前無精打採的葉天晴，裴斯言眉頭皺得更狠了，「別難過。」

擺擺手，葉天晴對他一笑，「沒有啊，本來成功機率就很小，只是辜負了主編的期待，他對我抱有很大的希望呢。」

「你這麼拚命，他們會知道的。」

「其實大家都很拚命啊。」深深地看他一眼，葉天晴嘆氣，「其實有些時候你的努力大家未必能夠看到，能夠說明你真的努力的最好方式就是滿意的成果，沒有結果的努力也是沒有價值的吧。」

「怎麼會沒有價值，你的努力我都有看到。」

「切，你看到又沒用。」葉天晴苦笑，「好啦我們準備回去吧，難得出來一趟，原本還打算成功之後好好玩一天犒賞自己一下的，現在全都泡湯了。」

眸光一閃，裴斯言露出一個令人不解的表情，「葉天晴，你真的很希望採訪到她？」

「當然，不然你以為我這麼辛苦是覺得好玩呀。」

裴斯言垂下眼眸想了片刻，然後他對她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你忙了這麼一會也累了，先去那邊的休息區歇息一下吧，我去一下洗手間。」

「嗯，去吧。」百無聊賴地走向休息區，葉天晴根本沒留意裴斯言走向了哪裡。

看看懶洋洋的她，裴斯言嘴角露出一絲笑容，葉天晴，如果你真的這麼希望實現自己的願望，我來幫你。

拿出手機找到一個名字，裴斯言閃身走進隔壁僻靜處按了下去，「喂，奚梵，是我裴斯言……」

葉天晴很不開心，表情很失落，落寞地坐在休息區，她放棄自己的偽裝，反正裴斯言也不在這裡，她可以不必偽裝堅強。

一路奔波甚至來不及多休息一天，所有的期待都在這一刻落空，葉天晴不知道該怎麼說服自己不去在意，儘管告訴裴斯言這是意料中的事情，告訴他自己心裡有準備，可真的失敗了心裡還是忍不住失落，尤其想到不能幫葉芷夏買到那件心儀很久的東西當作禮物，

一顆心就更加不是滋味。

「笨死了笨死了。」敲打自己的腦袋，她不住的埋怨自己，如果能夠跑得快一點、如果能夠拚命地擠到前面，她也許會爭取到一個採訪奚梵的機會也說不定呢。

她整個人都陷在失落的情緒里，甚至沒有察覺到一個知性打扮的女人走到她的面前。

走過來的女人臉上掛著甜美笑容，一舉一動都透著一股高雅的氣質，她的目光在葉天晴身上流連一會才開口說道：「你好，請問是葉小姐嗎？」

突然聽到這樣的聲音葉天晴嚇了一跳，她趕緊站起來，「我是葉天晴，你找我？」

「如果你葉天晴的話那就沒錯了，我找的就是你。」

露出一個費解的笑容，葉天晴不確定地說道：「你是……」

「冒昧的自我介紹一下，我姓蘇，是奚梵小姐的助理。」伸出手后蘇助理甜甜一笑，「葉小姐，很高興認識你。」

聽到這介紹，葉天晴有點眩暈的感覺，這是作夢嗎？奚梵的助理為什麼會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

帶著受寵若驚的表情，葉天晴趕緊伸出手，「你好你好。」

「你好，葉小姐是這樣的，我們剛才看了名片，奚梵小姐決定接受你的採訪，不知道葉小姐現在有沒有時間，如果願意的話我想我們可以用半小時的時間來聊一些事情。」壓抑著差點衝出嘴巴的狂笑，葉天晴努力讓自己顯得鄭重一點，「我願意我願意。」

「這邊請。」

亦步亦趨跟在後面，葉天晴覺得自己今天的運氣簡直好到爆。

明明剛才說不接受採訪的，這會卻自動送上門，這簡直就像是天上掉下來的禮物一樣好不好，怎麼會有這麼好康的事情落在自己頭上？

來不及想那些有的沒有的，葉天晴一路傻笑著跟過去。

走到半路看到裴斯言從另一邊的樓梯上走下來，葉天晴連忙揮舞手臂吸引他的注意力，「裴斯言，裴斯言……」

臉上一直掛著鎮定的笑容，裴斯言走到她身邊，「你……」

葉天晴雙手抓住他的手臂一陣猛搖，笑得簡直合不攏嘴，「我沒時間和你廢話，我要去採訪奚梵了，恭喜我吧。」

把所有的話咽下去，裴斯言輕笑，「恭喜，我說過你會成功的，加油。」

做出握拳的姿勢，他示意葉天晴趕緊過去，等到那個一直傻笑的女孩消失在那扇門前，他才露出一個滿意的笑容。

原來她的快樂來得如此簡單，他很慶幸自己作出了一個正確的決定。

手指靈活的在鍵盤上跳躍，葉天晴臉上的笑容一直沒有退去。

「你不知道我今天有多麼幸運，真的不敢相信奚梵居然會讓我單獨採訪，這簡直是就是天上掉下來的好運，她真的好睿智，和她講話也好舒服，完全沒有外界傳言的那樣孤僻，天哪，我到現在還是不敢相信自己已經成功了。」一邊整理著文稿一邊對著駕駛座上的裴斯言講述今天的奇遇，葉天晴的情緒自從得到採訪的機會就一直處於高漲狀態。

看她興奮得像個孩子，裴斯言露出一個寵溺的笑容，「這麼高興。」

「是啊是啊。」

「我幫了你這麼大……」說到一半突然停住，裴斯言轉開了話題，「好像這真的是一件很值得開心的事情。」

「你剛才說什麼？」興奮中的葉天晴沒有注意太多。

「沒什麼，替你高興。」

「謝謝，今天我運氣特別好，問到好多的獨家新聞，你不知道主編多高興，比我還興奮咧。」手舞足蹈，葉天晴仰靠在座位上長長舒了一口氣，「你可能不相信，我到現在還是不敢相信自己真的有這麼好的運氣，奚梵一直不喜歡被採訪和問到自己的私人事情，可是我剛才冒昧問了一些，她居然沒有生氣，還笑得那麼溫和。」

「她本來就是個很好的人，可以做朋友。」裴斯言說道。

「啊，你怎麼知道？你見過她？」沒想到會聽到這麼一句話，葉天晴吃了一驚。

眸光微閃，裴斯言搖搖頭，「沒有，只是聽你講的，她應該是個很有趣也很懂禮貌的人。」眉梢一挑，葉天晴歪著腦袋打量他，「你不會真的認識她吧？」

「沒有，我的生活和你的一樣平靜。」好笑地看著她，裴斯言解釋，「從剛才出來你就一直在對我講她，我就在腦海里想了一下，她應該是一個很好的人。」

「幸好你不認識她。」拍拍胸口後葉天晴訕笑，「不然感覺很怪欸.」

眉梢略挑，裴斯言對她的話有些不解，「我認識她很糟糕？」

「還好啦，只是會感覺怪怪的。」想起剛才採訪的畫面，葉天晴十分感慨，「你知道嗎？從剛才的採訪來看，奚梵應該是個很平和的女人，但是即便她的微笑再溫柔都會給我一種大家不在同一個世界的感覺，所以我很高興採訪到她，卻不會希望有更大的接觸，因為這本來就是不可能的。」

裴斯言沒料到會聽到這麼一番話，他沒有言語只是靜靜的聽著。

「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你也給了我這樣的感覺，你戴著墨鏡面無表情，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說真的那時候我很不喜歡你，感覺很有距離感。」想到那天自己兇巴巴的表現有些赧然，葉天晴露出一個自嘲的笑容。

「後來當我們真正開始接觸，我發現你並不是第一次給我留下印象的那種人，你會死纏爛打，喂，這個不是鄙視的意思哦，這是讚美，你會帶我走在街上而不是去買昂貴的禮物砸給我，你會幫我記得今天要做什麼，即使只是要去購物這麼一件小事，這些在我腦海里都不是那種有錢人會做的事情，所以我覺得你很真實。」

「如果我並不是很真實呢？」

「離開我的視線和生活。」哈哈一笑，葉天晴指指窗外做出把他丟出去的動作。

「好凶啊。」表情有一瞬間的僵硬，裴斯言很快恢復正常，「能不能問一下，為什麼這麼排斥……他們？」思考片刻，他用I個隱晦的詞來代表了某一類人。

「因為道不同不相為謀啊。」葉天晴不爽地笑，「在我這個行業里從來不缺少八卦，今天哪個小開送了美女首飾，明天分手被要脅，後天又和某位名模戀愛，裴斯言，如果你每天見到太多這樣的事情，你就會覺得我們現在這樣簡單的生活有多麼幸福，就連吵架也是為了實實在在的分歧而不是其他可笑的原因。」

有一瞬間陷入沉默，裴斯言想了片刻后露出一個平靜的淺笑，「也許你是對的。」

「所以我不會去相信有錢人的愛情，來去匆匆，我們玩不起也輸不起。」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葉天晴有些自嘲，裴斯言不知道那一刻自己是什麼感覺，只是好像心底一根弦被撥動，來回搖晃再也恢復不了平靜。

目光轉向窗外看著無邊的夜色，裴斯言深吸一口氣，他輕聲說道：「天晴，如果我說有例外，你會相信嗎？」

他鼓起勇氣說出這句話，副駕駛座上卻沒傳來什麼回應。

轉身看她，那個女人已經疲憊得閉上眼睛，整個人癱在座位上。

在路邊停下車子，裴斯言凝視這個昏睡的女人，她真的太累了，一大早兩個人開車趕過來，她的情緒一直處在忐忑不安中，好不容易滿足了自己的願望，她終於放鬆自己的心讓自己睡去。

這樣的葉天晴好安靜，睡得像個孩子，清淺的眉略微皺著讓人忍不住心疼，裴斯言脫下外套輕輕蓋在她的身上，他用指腹在她額頭劃過，想要拂去她凝結的疲憊。

只是看著她這樣睡著心底都有滿溢的幸福感，裴斯言沒有看到自己臉上的笑容有多麼溫柔。

在她唇邊落下一個輕輕的吻，裴斯言無聲說道：晚安，我的女孩。

面前彷佛有一隻擾人的小動物一直在撥動自己的臉頰，葉天晴嘟起嘴巴不耐煩地揮揮手，「走開走開，我好睏。」

看著她這樣可愛的表情，裴斯言笑出聲，「醒醒，我們到飯店了。」

乍然聽到人的聲音令葉天晴驚醒，猛地坐起還差點和靠近自己的裴斯言撞上，她揉著眼睛看看四周都是陌生的環境，並不是自己熟悉的地方。

打個呵欠她慢吞吞問道：「這是哪裡？」

「飯店。」指著面前那個巨大的標誌，裴斯言對她說道：「快起來吧，我們休息一晚再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