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她的紫菊花(五)
作者云:安安在這一章里閃了一下,跟趙氏到底說過哪些話,書中還沒有交待,在徐懷集面前,趙氏能替她遮掩,至少說明趙氏現了安安內心的秘密,她與顧雪之如何關係,依然撲朔迷離。但安安是真誠的,不善掩飾,對待感情就像懸崖跳水,縱身一躍,不計後果。
「觀乎先生?」突如其來的一問,徐懷集像是懵住了,「你怎麼突然提到他?你並不熱心江湖上的事,我當時也就沒有細說。幾年前,便聽人說,此人有一統武林的打算,這兩年,倒是沉寂了。他跟玄虛方丈二人的武功一般高深,也只有他倆,方能制伏得了大魔頭。但外面馬上有人說,這兩年大魔頭迅崛起,才打消了觀乎先生活動的心思。我就知道這麼多。」
鄒漸奇道:「你是說觀乎先生有混一武林的雄心?」
徐懷集笑道:「這是孩子問的問題了。兄弟我也有這份心思。現在外頭感興趣的人物是無所不能的大魔頭,你就這副慢性子。」
鄒漸已轉過話題道:「這兩天城裡沒生什麼事吧?」就當是說話間的客套,當作什麼都不清楚。
徐懷集卻嘆道:「我正為這事過來。這兩天城裡城外死了不少人了,都是一劍封喉乾淨得很,昨天死的我一個都不認識,什麼穿戴都有,山西的雲南的一夜間全冒了出來。今天大清早,河邊又漂過兩具死屍,卻是北門蜀平鏢局的錢鏢頭和他的寡婦相好。這說明有人趁著渾水,藉機下手。這種事煩不勝煩,還會生的。」
「有這等事。」鄒漸問道:「徐兄以為是何人所為?」
徐懷集額頭堆起陰雲,道:「鄒兄有所不知,最近咱們周圍可有熱鬧看呢,可惜你是世外之人,不屑俗世的煩瑣。及至島的劉元之劉莊主遍撒英雄帖,邀請江南各地武林名流赴島上共襄大事,我聽說蜀平鏢局的魯總鏢頭因為沒收到帖子,給送帖子的使了不少銀子。你可能想不到,世上總有一些看你不順眼的人,千方百計想拆你的台。從湘南等地趕過來的,這裡是必經之路。拆劉島主的台不容易,在偏僻小城殺幾個你的人總不難吧。天下要亂上幾天呢。」
鄒漸道:「這是別人家的事,你隔岸觀火,圖的是熱鬧。徐兄是為錢鏢頭的死煩心吧?兩家鏢局十幾年的恩怨,總有一個了結的時候,人家拿錢鏢頭的死說事,徐兄不好推啊。」
徐懷集做著手勢,道「是啊,一推,這窗戶紙就破了,撕下了臉皮,後面的話就不必再顧忌什麼了。我後天要去及至島赴宴,留下曹鏢頭照看,局裡的事,我不擔心,局外的事,他們這幾人就力不從心了。所以我今天來,其實來搬救兵的。」
趙氏臉色微變,「只是」
徐懷集疑道:「嫂子有什麼話,說來無妨。」
鄒漸擺手道:「也沒什麼事,女人家嘛,跟孩子總有說不完的話。」
鄧鍾在一旁沖茶,當即道:「我這就跟總鏢頭回去。」
徐懷集道:「侄子的能耐是誰都見識了的,幾位鏢頭也說了,鄧鏢頭是脊梁骨,有他在,心裡才踏實。嫂夫人,恕我這個做叔叔的又要橫刀奪愛了。」
趙氏強顏一笑,道:「說這話就生分了,他現在是鏢局的人,鏢局也是他的家,守家是他的本分。鍾兒,難得有你這份孝心,禮我收下了,你去收拾收拾,待會跟徐鏢頭回去。」突然又道,「讓安安這丫頭過來住幾天,陪我說說話。」
徐懷集道:「前些天一直鬧著去及至島,最近安靜不少,好像有什麼心事了,我一個大男人照顧不到這些。能來這兒,我巴不得呢,讓鍾兒去說。」
鄧鍾一走,屋子裡就冒出「嗒嗒嗒」的聲音,趙氏道:「你們光顧著說話,喝茶也忘了,喝口茶,說點別的事。」
徐懷集笑道:「我跟他說話,總是一個人說,另一個人聽,論到琴棋書畫,哪有我插嘴的地方,只有外面的事,我不說,他就無從打聽。鄒兄,你的那些斯文話一句都落不到我心裡去,老實說,我是怕你憋死。現在輪到你說。」
鄒漸道:「今天偏偏無話可說。」
兩人就這樣難堪地沉默著,中間趙氏插了一句:「老爺,陪伯伯去書房坐坐,你兄弟倆在那兒說得上話。」
鄒漸把眼一橫,道:「你沒看到徐兄心裡急,就在喝茶的功夫,城裡還不知生了什麼事呢,這孩子出了一趟遠門,心變細了,不過十天半月的耽擱,東西盡量少帶,你去催一下。」
「你兩人的心,我還摸不準。」
趙氏剛轉身,就被鄒漸換了回來。
「來了。去跟他太爺爺話別去了。」
鄧鍾從廂房出來,包裹很小,斜系背上,寄奴刀當仁不讓地出現在腰畔,很快就進了客廳。這次出去跟走鏢大有不同,走鏢有風險,但最大的風險是丟了鏢;想到河上漂走的那兩具死屍,趙氏心一酸,差點兒落下淚來。
鄒漸道:「太爺爺跟你說什麼了嗎?」
鄧鍾道:「他問我家裡來過什麼人沒有。我說,沒有。」
鄒漸道:「我只是隨便問問。總鏢頭等急了,你們去吧,刀要管好,不到時候不要輕易出手,一句話,就聽總鏢頭吩咐。」心裡轉念著他腰畔的寶刀,當初讓他命名,能把「寄奴」之名比下去嗎?
徐懷集見他神情恍惚,便寬慰道:「也不一定有事,咱們有備無患。下次過來,兄弟給你帶一幅王晉卿的小書過來,」伸了下拳頭,「還不到這拳頭大小。」
鄒漸推卻道:「你把送人家的東西轉送於我,我取之不義。」
徐懷集手指指著笑道:「這可是菩薩心腸。嫂子,真有你一套的,像他這種人都有救。好了,兄弟放心不下那邊的事,這就告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