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項青磊聽了，不怒亦不笑，將車停到路旁，轉頭過來瞪她。「你就這麼盼著跟我玩完？」

「不是我想，而是必然會發生的事情嘛！我總是要未雨綢繆，替自己著想。」

畢竟那種玩完就被甩開，不但油水沒撈到還賠上整顆心的苦情女主角，已經不適用在這個年代了，她可是精打細算的小資女孩，就算是談戀愛也要講求實際咩！

話一說完，安曉曉瞅見項青磊整張臉都黑了，眼中跳躍著兩簇火苗，但表情還是極冷，唯有額上突起的青筋泄漏他的怒氣。

「誰說我跟你一定會玩完？說不定就這樣永遠地玩下去！」項青磊勾起笑弧。

「那怎麼行！」安曉曉驚呼。「劇情不會這樣走的。」

「什麼劇情？」

「電視劇還有小說，通常都不會這樣演的。」

「你平常都看什麼亂七八糟的書？」他敲了她發心一記，看她傻呼呼地揉著頭喊疼，心裡竟然也跟著捨不得，只好將她拉進懷裡。

「畢竟你又不是真的喜歡我…」她聲音十分細弱，但還是飄入他耳中。

「我的表現哪裡讓你覺得我不喜歡你？」

「你對我只是一時的肉體著迷…很快就會膩了。」就像那些甘願淪為床伴的女人，她也不會是例外，說不定下禮拜兩人就88了。

「你就對自己這麼沒自信？」她大概不會知道她對他的殺傷力有多大，但是他也不會讓她知道。

「不是沒自信，而是有自知之明。」她深呼吸，揚起明亮大眼，勇敢地說:「如果你真的膩了，一定要親口對我說，最好是可以提前講，讓我有心理準備。」

「這種事情還能提前說嗎？你當是打預防針還是接種疫苗？」項青磊怒極反笑。

「好吧好吧，那我會識相一點，只要察覺到什麼，就問問你，這樣可以嗎？」

「隨便你。」項青磊已經氣到不想說話。

「那萬一真的膩了，我還是可以繼續待在『康齡』對吧？你不會開除我吧？」

「安曉曉，你真的很想惹火我？」

「呃…我已經擬了合約書，想讓你簽名蓋章，如果我們分手之後，我還是可以保住自己的工作…」安曉曉邊說著，邊從皮包里掏出她下班前列印出來的自製合約書。

這下子，項青磊是徹底的怒了。

那天的晚餐臨時被取消，安曉曉餓著肚子被帶進某處高級摩鐵，雙手被領帶捆在頭頂上，身上的制服被狠狠扯開，蕾絲底褲掛在腳踝上，連裙子都還沒脫下，就這樣被他狠狠佔領。

「啊啊啊鳴…以後不敢了…你輕點…啊啊…」

「現在求饒已經太晚了！」一記深入盡頭的衝撞，也將她的神智撞飛。

……

那種瀕臨死亡卻又無比舒暢的解放，彷彿連靈魂也一併獲得解脫，眼中的世界都被情慾染成絢麗色彩。

那一晚，任憑安曉曉怎麼泣喊求饒都無用－－

附帶一提，保險套的耗損量正急速加快當中，真是可喜可賀！

一眨眼工夫，兩個月過去了，今天是安曉曉跟大BOSS由交往滿三個月的日子，一早醒來就收到簡訊，通知她晚上打扮得粉嫩可口。

安曉曉收完簡訊又蹭回床上，適逢假日，當然要好好補個眠，這一睡再醒來時，已經是午後時光。

起身梳洗打扮，挑了一件淡粉色挖領洋裝，裙擺綉著玫瑰與野百合的花瓣，襯出她粉嫩的好氣色，像朵嬌艷綻放的春花。

距離約定的時間還早，她翩然離開小套房，來到餐廳附近的百貨公司，食指輕點在櫻花色澤的唇瓣上，大眼穿梭在玻璃展示櫃之間，找尋適合的禮物。

說出來或許沒人會相信，兩人交往的這段時間裡，項青磊什麼也沒送過她，頂多就是悄悄回饋在薪資上，弄得她一度哀怨地覺得自己像個伴遊女郎。

但是對她的「肉體著迷」，他並沒有淡掉，反而有逐漸沉迷的趨勢，弄得她夜夜有家歸不得，幾乎是寄宿在高級飯店。

偶爾還是會聽見一些小道消息，或是八卦雜誌繪聲繪影地描述項青磊與誰誰誰拍拖，或是某某女星夜訪項青磊，或是項青磊出入在知名夜店並且手輓歌壇當紅小天後…

關於這些傳言，安曉曉一概不看不聞，連收集項青磊剪報的習慣都省了。

是，她是駝鳥心態沒有錯，她自己也知道這段肉體關係很短暫，也許就如雨後乍現的彩虹，稍縱即逝，但她依然樂於沉淪在這段感情當中。

選定了禮物，安曉曉忍痛遞出信用卡，看著專櫃小姐記帳刷卡，然後將兩隻男女對錶裝進藍絨錦盒，包裝得精緻華美。

她接過價值兩個月薪資的對錶，心在淌血，嘴角卻是彎成甜美的弧度。

今天是滿三個月的紀念日，她應該有所表示，雖然這種舉動看起來像討好男人，但相信他應該不會拒絕才對。

約定好的時間一到，安曉曉已經坐定在兩人常來的餐廳，這裡有斥資百萬的華麗裝潢，素質一流的服務生，米其林三星的主廚，樣樣都是頂級之至，也是項青磊喜愛光顧的餐廳首選。

安曉曉望著擱在身旁的粉藍色紙袋，揣瀾著項青磊收到禮物的神情，不禁露出關蹦羞澀的傻笑。

項青磊遠遠走進餐廳，立刻就捕捉到這抹微笑，鳳眼微彎，心情大好。

他跟安曉曉的交往，不但出乎眾人的意料之外，連他自己都感到驚訝不解，以為很快就會乏膩，以為只是一時的新鮮感，但漸漸地，淺淺的在意逐漸變濃，對她的喜歡慢慢盟釀成更深的情感。

在性愛方面，他對她徹底著迷；精神層次上，他也越來越在乎她的感受，貪看她呆傻又時常語出驚人的可愛模樣。

也許愛情就是這樣，在某一個特殊的日子裡，一個命定的女人，無論美醜，無論富貴或是貧窮，她突然闖進視線之中，霸據了他所有感覺，從此就主宰了整個世界。

安曉曉帶給他的感覺就是如此強烈，強烈到他已經無法掌控自己的感情，更無法拿捏對她的在乎該放多少，一切都被感覺牽引著。

「傻笑什麼？」項青磊坐進位置里，輕敲她發心一記。

安曉曉趕緊收起笑容，局促地跟他擺擺手，臉色像熟紅的西紅柿，思考著該在什麼時候把禮物拿出來比較妥當？

「你好慢哦，我肚子都餓了。」她愛嬌地說。

「那就吃撐一點，晚上才不會累垮。」項青磊眉頭一揚，視線逗留在她微低的領口。

安曉曉被他露骨的視線盯得無地自容，只好將臉埋進菜單中，努力點菜，也只有吃飯才能揩他的油，當然要大肆地點。

反正在他眼中，她是「待宰」的小肥羊，每次約會之前一定會將她喂得飽飽的，直到她快撐死為止，然後緊接著就輪到她「餵飽」他。

今天出門前量了下體重，胖了快兩公斤，一整個就是幸福肥啊！

「下個禮拜我要去一趟歐洲，你跟我去。」晚餐吃到一半，項青磊淡淡地說，甚至不是詢問的口氣，而是單方面的告知。

安曉曉一楞，停下手中的刀叉，臉上滿是為難之色。「可是這樣我的全勤獎就泡湯了耶…可不可以不要？」

對座一記冷銳眼鋒射來，安曉曉嚇得抖瑟瑟，倍感委屈地低下頭。每當她擺出這副猶似棄犬的可憐模樣，多半都可以招來項青磊的疼惜，相當受用。

可是這回項青磊難得狠下了心，就是不肯讓步，他已經給她太多特殊待遇，她卻總不肯對他表現出一絲絲的在乎，好多時候他都覺得像是他在強迫她。

安曉曉真的依她所說的，暗戀他很久嗎？為什麼他感覺不出來？

項青磊頭一次對女人感到心慌，甚至隱隱有著不願承認的挫敗感，這個安曉曉，明明這樣單純又無心機，可是他竟然捉摸不住她的心。

項青磊厭惡這樣焦慮的自己，卻又想緊緊捉住安曉曉，偏偏她總是一副無所謂的模樣，惹得他心火狂燃。

「我會讓我的秘書幫你請假，你準備一下。」他不容置喙地下達命令。

「沒有商量的餘地了嗎？」

「不想去可以，那就辭職。」項青磊低下眉眼，姿態優雅地切著盛在雪白瓷盤上的紅酒燉春雞。

「哪有這樣的！」安曉曉差點沒拉白布條抗議。「這樣一來，大家就會知道我跟你一起去出差。」

「知道又如何？難道跟我在一起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兩人約會時，項青磊常是慵懶放鬆的姿態，難得出現此刻這種嚴厲神色，安曉曉忍不住寒顫了下。

唔，好凶！明明他盤裡的是香醇濃郁的燉春雞，可是怎麼一吃進他嘴裡，全像是炸藥似的，把她轟得面目全非？

吃錯藥了是吧？安曉曉縮頭縮腦地暗暗揣想。

「也不是見不得人，就是挺丟人的」。

萬一過不久兩人分手說88，那他們所做過的任何事情，都會成為眾人茶餘飯後的笑柄，他是大BOSS當然無所謂，沒人敢笑話他，苦的絕對是她這個小宮女。

項青磊當然不懂這番邏輯，在他看來，安曉曉的百般推拒都是在挑戰他的男性魅力，在在證明她口中的暗戀全是瞎掰的謊話。

如果真的喜歡他，那不是應該分分秒秒都想膩在一起？女人一動情不都是這樣，幾時有過例外？只有不愛的人，才會推三阻四。

「跟我在一起讓你很丟人是吧？那暗戀我的那些鬼話，也都是說好聽的？只是想巴結我？」鳳眼揚起，游出寒冰一般的鋒芒。

「不是這樣的…」

「安曉曉，我容忍你這麼多，你卻拿這種心態來敷衍我，你當我是什麼？加薪的提款機，還是真想爬上我的床撈點好處？」

這一回項青磊是真的動氣了，他發現自己對安曉曉的在意已經超乎掌控，他甚至在每次纏綿過後對著沉睡的她，忍不住脫口說愛她。

無論是肉體或精神上，他都深深為她所著迷，可她呢？總是端出一副我倆隨時會完蛋的悲觀心態，老纏著他簽署「分手后還能繼續留在康齡工作」的合約。

一次兩次三次，他全忍下，當她是為了引起他興趣，故意激怒他的手段，後來漸漸發現到，她是認真的，而且無時無刻都在做分手的準備，好像只等著他開口。

前晚兩人激情高潮的時候，她還攀著他的臂膀，嬌喘不休地問他是不是膩了，膩了要儘早告訴她，氣得他狠狠把她折騰了一整夜，直到天亮才罷休。

項青磊不得不承認，面對安曉曉，堪稱情場高手的他竟然沒轍。

他有他的傲氣與自尊，不會容許任何人挑戰。

相較於項青磊的大動肝火，安曉曉卻是一臉無辜。

「可是…」她好認真的說:「除了加薪以外，我什麼好處都沒拿到，你連一條鑽石項鏈都沒送過。」

項青磊眯起鳳眼，滿腔怒火已經涌到喉頭。「你跟我在一起就只為了拿禮物？」

「明明是你自己問我的…」她咕噥。

「安曉曉。」項青磊警告性地喊她名字，瘦削兩頰緬緊，勾勒出怒顏。

「我真的沒拿你什麼好處啊，你為什麼要生氣？」安曉曉囁嚅，心中很是納悶，電光石火間，忽然閃過常樂前幾天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