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第十四章

「笨蛋!我有眼睛當然看得出來,我是問妳……」他是想問她,為什麼要這樣折磨自己,為什麼不回去找她父親?這些疑問已經壓在他心頭一年多,卻始終沒有機會問出。

但,問了又如何?又能怎麼樣?他讓她父親破產,又將她逼走,如今她選擇依靠別的男人,他又有什麼資格過問?

矛盾的情緒在心底糾結,齊千宇瞇起雙眸,神情複雜的凝視著她。

夏璇音被他盯得心慌意亂,下意識想掙脫他的桎梏,卻在抽回手腕的那一剎那,又被他一把握住,並且用力往他懷裡扯去。

「呀!」以為自己要跌倒了,她驚呼一聲,卻倒進一副熟悉的厚實胸膛。

她惶恐的想退開身子,腰身卻被一雙強壯的臂膀圈緊,臉一仰,便被他狠狠封住軟嫩的唇瓣。

瀅潤的水眸傻傻瞪大,她望入他幽黑的眸心,在裡頭瞧見了燎亮的火焰,以及不知名的複雜情緒……

他、他怎麼會……怎麼會……他是不是被天氣熱昏頭了?還是……還是又想用這種方式羞辱她?

一個又一個的疑惑湧上心頭,她卻痛苦的發現到,就算過了這麼長的時間,她依然無法抗拒他……

他這是在幹什麼?對她用強?她會怎麼想他?以為他又是來傷害她的?

一連串自責的反問劈進腦海,齊千宇像是失魂的人猛然回過神,倉促的推開她,瞪著她被吻得紅腫如莓的唇瓣,表情像是惱怒又像是懊侮,在她還未反應過來之前,驀然轉身大踏步離去。

她呆在原地好半晌,顫抖的手指撫上唇瓣,然後揚起一絲苦笑。別想太多了,這可能只是他慣用的,羞辱她或者傷害她的方式。

毫無意外的,齊千宇這位分居丈夫偶然現身,又旋風似的帶著新女友離去這件事,讓夏璇音成了眾人連番拷問的對象。

偏偏她什麼都不想透露,只好告訴大家,她跟齊千宇正在協議離婚事宜。

筱喬好奇得要命,徐崇豪聽了她的解釋則是明顯鬆一口氣,至於衝動的蔣叔則是不斷追問她是不是被欺負了,讓她差點無法招架。

就連只有周末才會來幫忙的廚房歐巴桑,晚上一過來就消息靈通的抓著她問個不停,夏璇音不得不感嘆,她這個老闆娘真是越當越沒架子了。

晚上十一點半,小館打烊,店裡收拾得差不多,電動鐵門已拉下一半,夏璇音正在整理收款機中的大鈔,準備放進小型保險庫里。

砰砰砰!規律敲打鐵門的聲響驀地傳來,她心口一跳,趕緊將錢收到底下的暗櫃。

「不好意思,我們打烊了。」夏璇音強裝鎮定的提高音量,之前有幾次遇過喝酒鬧事的小混混,雖然後來都是和平落幕,但這裡入夜後就剩她一人,她多少仍有些害怕。

砰砰砰!鐵門又被敲得轟轟作響。對方應該是聽見了,卻沒離去的打算。

不會又是想來騷擾她的醉漢吧?恐懼化作憤怒,夏璇音嬌顏一凜,大步走向門口,按下電動開關。

隨著鐵門一寸寸往上捲起,她瞧見一雙男人的長腿,然後是包裹在襯衫里精悍結實的胸膛,再往上,美眸愕然地對上一張再熟悉不過的俊雅面龐。

「齊……」她都不知道該怎麼稱呼他了。「你怎麼會來這裡?」難道是掉了什麼東西?

齊千宇目光森寒的瞪著她,蓄滿壓迫氣勢的高大身軀兀自往店裡移動,她連阻攔都來不及。

「妳不知道夏瑋明搬到台東了嗎?」他環顧店裡一圈,然後轉身面對一臉詫異的她。

「我……我知道。」她點頭,眼底滿是疑惑。就為了問她這個問題,所以他大老遠又從台北跑來宜蘭?

「那妳為什麼還會待在這裡?」他大步往前一站,掩下兩排令女人嫉妒的濃密長睫毛,炯亮的眸光緊攫著她。

「奇怪,我不能在這裡嗎?」極力抑下湧上兩頰的燥熱,她有些生氣的反問。難不成這裡是他的地盤,有插上牌子勒令禁止她進入?真是莫名其妙!

自從下午親眼目睹她身邊有其他男人,齊千宇根本無心再工作,刻意換了另一輛車返回宜蘭,將車停在對街,整個晚上就這樣待在車上看著她在櫻花小館里忙進忙出。

當他看見她揮汗如雨,忙得一身疲憊,他無法形容當下的心情,只覺得異常的憤怒。

他不懂,就算夏瑋明現在的財力狀況不如從前,但是肯定還保有一些不動產和現金足以過活,她若回去投靠父親依然可以過好日子,何必把自己弄成這副德性?!

難道……她是為了那個土氣的男人,所以才選擇留在宜蘭吃苦?

這個念頭一整日都盤旋在腦海里,他根本無法做任何事,只能感到憤怒以及瘋狂的嫉妒。

思及此,齊千宇越發惱怒,不禁語氣尖酸的說:「難道妳非得找個男人依靠,才能活得下去?」

夏璇音怔了怔,嬌顏驀地一紅,情緒激動的反擊:「我哪裡有依靠別的男人?我一個人在這裡過得很好,很快樂,我還開了一間自己的餐館,你今天不也看見了嗎?我是這裡的老闆娘,我養得起我自己。」

齊千宇譏諷的冷笑:「難不成夏瑋明已經落魄到這種悲慘的地步,必須讓女兒出來開餐館養家?」

「這跟我爸沒關係!」情緒太激動,她的眼圈泛紅,握在身子兩側的粉拳也微微顫抖。「你來找我到底想說什麼?如果你來只是為了說這些,請你立刻離開。」見他臉色陰沉得駭人,就怕他又說出羞辱爸爸的話,她趕緊導回正題,內心卻十分不安,就怕他是真要提及離婚的事。

齊千宇冷冷的說:「來這裡找妳,非要有理由不可嗎?這間店鋪還有這塊地都是我的,我想來就來,妳有什麼意見嗎?」

夏璇音聞言大愣。「你……你在胡說什麼?」

「這排商店街全是我名下的財產,我就是妳的房東。如何?房東來找房客,應該是天經地義的事。」

這是怎麼回事?原來他早就知道她在這裡……那又為何要買下這間店鋪?

難道,他是想藉此要挾她,逼她放棄櫻花小館?他是當真恨到了這種地步?就連她只是想平靜過生活的小小心愿,都不肯給她?

喉頭湧上濃濃的苦澀,夏璇音揚起一抹苦笑,淡淡的問:「你想要我離開嗎?你早點說就好了,店面是你的,你想收回去,我沒立場跟你爭——」

眼前驀然一晃,她話還未說完,柔軟的身子已被他扯進懷抱里,小臉撞上他溫暖的胸膛,熟悉的古龍水香味盪入鼻端,令她心頭髮酸。

「夏璇音,我真的恨透妳了!」他憤怒而沉痛的在她耳邊低吼,雙臂卻緊緊的將她圈抱住,矛盾的反應讓她想哭又想笑。

他說恨透了她,為什麼卻要抱著她?這又是新的傷人招數嗎?真是何苦呢?還得勉強自己碰她,應該很不舒服吧?

夏璇音不準自己沉淪,柔軟的手心抵上他堅硬的胸膛,語氣非常平靜的說:「我知道你很厭惡我,我不會再對你死纏爛打了,所以你不用再勉強自己碰我……或是傷害我。」

齊千宇對自己咧開一抹苦澀的笑。那一晚的戲演得太成功,她似乎真的徹底對他死了心。

明知道該放開手,可是他卻做不到。

這一刻,他甚至連鬆開一根手指頭的勇氣都沒有。

這兩年的時光里,他的心像被掏空了,空洞而荒涼。天天醒在沒有她的床上,又天天絕望的盯著她的床位入睡,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活過來的。

當年父親被夏瑋明惡意併購的公司,他已經奪回來,縱然無法讓夏瑋明為父親的死償命,但至少夏瑋明已付出代價,也因為他的關係讓夏瑋明與最疼愛的女兒徹底決裂。

可是,為什麼每天早上當他睜開雙眼,濃濃的絕望還是包圍了他?即便佇立在燦亮的陽光之下,他依然覺得身旁是一片死寂黑暗。

快樂、幸福,這兩樣東西似乎已徹底遠離他……自她離開他之後。

「齊千宇,你有聽見我說的話嗎?」感覺到圈在腰上的鐵臂又收得更緊,她呼吸有些困難,不由得吶吶地問。

「璇音……」

忽地,一聲濃濁低沉的輕喃,飄近耳畔,她心口深深一擰,痛得差點喘不過氣。

他怎麼會……怎麼會用充滿感情的嗓音喊她?他確定自己沒喊錯人嗎?還是他的新女友名字剛好和她同音?

可是他身上沒有半絲酒精的氣味啊……

夏璇音思緒混亂,呼吸也跟著急促,想推開他胸膛的雙手驟然失了力氣,貼上他的心窩。

「已經很晚,你該回家了。」緊拉住最後一絲冷靜,她顫抖著嗓子說道。

「璇音。」又一次,他用沉重的語調,清晰地喊出她名字。

「我……我還有很多東西要整理,不管你想說什麼,都請明天早上再過來。」害怕這兩年來好不容易藏封起來的感情會再次湧出,她慌亂的推開他,僵硬的身子直直往後退了好幾步。

但是更快地,齊千宇已經走向她,拉開她推拒的雙手,迅速俯身封吻她惶然欲語的唇。

他愛這個女人!發了狂似的愛著!

灼燙的舌強行撬開了軟嫩的唇瓣,長驅直入,卷繞起芳甜的舌尖,狂亂的舔舐過每一吋濕熱的唇肉,甚至發出曖昧的嘖聲。

她的唇瓣被吸吮得發腫,呼吸與心跳全亂了調,雙手被他拉高,勾上他強壯的後頸,腦袋被暖呼呼的熱氣弄糊,根本無法思考。

他的攻佔強烈而兇猛,彷佛是仿擬著歡愛的節奏,熱舌在紅腫的唇瓣間不停鑽進鑽出,或是舔吮起粉嫩的唇瓣。

她像一團棉花糖,渾身軟綿綿地癱進他懷裡,雙手緊緊攀住他的頸部,呼吸困難地急促喘氣,上下起伏的柔軟胸房緊抵他的胸膛。

「不……不行!」外頭一輛疾駛而過的汽車,驚醒了就要沉淪的她。

他卻不肯鬆手,反而重重地吮上她的唇,雙臂摟緊了她纖細的腰肢,讓兩人的身子緊緊相貼,讓她清楚感受到他勃發的慾望。

「你討厭我……你討厭我呀!」她含糊不清的提醒他,徹底被他矛盾的舉動搞胡塗了。

「是啊,我也總是這樣告訴自己。我討厭夏璇音,非常討厭。我恨夏璇音,恨透了她……如果,我真的恨得了,不知該有多好。」他滿是壓抑的陰鬱雙眸,深深凝視著怔愣的她,沉啞的嗓音泄漏了滿腔的痛苦。

她愣住,徹底的,深深的……就連靈魂也震愣住。

他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什麼叫做……如果他真的恨得了該有多好?難道他根本……根本不恨她?

蒙上一層水霧的美眸驀地瞪大,但她問不出口,害怕這又會是一場自作多情的夢。

打從兩年前下定決心離開兩人幸福的家,她就已經失去了作夢的勇氣,每分每秒都提醒自己要活在現實里。

「璇音?」突來的一聲叫喚,打破了兩人情感濃烈的凝視。

齊千宇轉頭望去,對上一臉憂心的徐崇豪,俊雅的面龐瞬即布滿陰霾。

夏璇音強裝鎮定的擠開微笑。「豪哥,這麼晚了你怎麼會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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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開幾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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