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眸光幽深看著心愛的女孩，封簡的眼底藏滿了深情，「以後我會對她更好的。」

一時間，大家都笑了。

藍煙沒想到會這麼簡單化解一切，再看藍雨已經氣得兩眼冒火，她刻意送給藍雨一個無害的笑容，不無故意地笑著睨藍雨，她承認自己這樣做實在是很幼稚，可是想到這些年的委屈，又忍不住做出一些幼稚的舉動，自己真是越來越孩子氣，藍煙有些無奈的想，都怪封簡，都怪那個肆意寵愛她的男人。

彷佛是心有靈犀般，她剛想到封簡，這個男人就突然把目光轉向她，露出一個溫柔寵溺的笑容，「感動吧，以後允許你欺負我。」

這一刻，藍煙沒出息的沉溺其中，封簡就像沙漠中的一杯毒酒，她捨不得丟棄，只得飲鴆止渴，兩人目光相對，心中只有彼此，藍煙溫柔的笑，這樣的美好時光真的太奢侈，

讓幸福來得緩慢一點吧，不然她會暈倒。

這瞬間所有人都不存在了，藍煙眼裡心裡只有封簡，直到有人倒酒，她才恍惚地回過神，把目光從封簡身上移開，藍煙對替自己倒酒的堂姊露出一個歉意的笑容，「抱歉，我不能飮酒。」

「喝一點嘛，一家人難得聚在一起，別掃了興。」

「最近覺得身體不是很舒服，不想喝酒，我喝水好不好。」這樣說著，藍煙已經不容置喙地端起一杯水，含笑喝了一口。

儘管有些失望，堂姊也沒有說什麼，倒是坐在她旁邊的藍雨冷哼一聲，用兩人間才能聽到的聲音說：「嬌氣什麼，喝一杯酒會死嗎？」

這樣的挑釁每一次碰面總會發生幾次，藍煙早已習慣，也不生氣，繼續笑語晏晏看著別人閑聊，打算徹底無視她的存在。

「賤人。」看藍煙一臉無動於衷，藍雨更加氣憤，惡狠狠嘀咕一句，她恨自己這個沒有血緣關係的姐姐，總是一臉無慾無求的樣子，偏偏爺爺對她百依百順，儘管自己的生活

很好，可她總是忍不住嫉妒藍煙，何況她的身邊還站著自己喜歡的男人。

想到封簡對自己不屑一顧，卻為了藍煙參加藍家聚會，藍雨氣得牙痒痒，她恨這兩個人。

依舊面帶笑容，藍煙貫徹自己不理會的原則，說話間又有菜上桌了，廚房阿姨的拿手好菜冰梅鴨。

說起冰梅鴨，藍煙笑得很得意，拉拉封簡的衣角，小聲說：「這個很好吃哦，方阿姨做的冰梅鴨最正宗，你要嚐嚐。」

封簡難得看到藍煙笑得這麼得意的樣子，心裡一片暖意，順勢抓住她的手摩挲幾下，「謹遵命令。」

他打趣的樣子讓藍煙哭笑不得，在他掌心掐了一把。

這樣孩子氣的藍煙是不多見的，封簡拿公筷挾起一塊鴨肉到她面前，「你先吃。」

大家有的吃東西、有的聊天，倒沒注意兩人的小動作，藍煙眉眼彎彎，挾起那塊肉放到嘴邊剛要吃，肉類淡淡的腥味卻穿透湯汁猛地撲鼻而來，讓她一下子反胃起來。

「好難聞。」她皺著眉頭說。

「怎麼會，剛才不還說喜歡這個，我看你最近都不愛吃東西，臉色也不是很好看，身體不舒服嗎？」看她那麼難受的樣子，封簡也有些緊張，兩個人湊在一起低聲交談。

「不知道，最近覺得特別不喜歡吃東西，沒什麼胃口，整個人也懶懶的。」

「你本來就是小懶豬。」想到她走到哪睡到哪的習慣，封簡笑她，「是不是最近清閑太久了，要不要來公司幫忙？」

「再說吧，沒什麼精神，嘔……」藍煙很不爽被鄙視，還想再說什麼，那油膩的味道冷不防讓她又是一陣不舒服，明明那腥味遠了，她的胃口卻還是一陣陣抽搐，讓她不得不狼狽地跑出去，躲避那讓她難受的味道。

趴在洗手台上，藍煙胃裡難受得翻江倒海，沒吃多少東西的胃裡吐不出什麼東西，只是一陣陣乾嘔。

怎麼回事，為什麼聞到那味道會不舒服呢？藍煙記得以前最喜歡那道菜，可今天卻連聞到味道都會不舒服。

好不容易乾嘔的感覺沒了，藍煙一邊洗手一邊想著待會怎麼解釋，卻沒想到身後突然傳來一聲冷笑。

「吃點東西就要死要活的，姐姐你還真是越來越矜貴了。」

聽到藍雨的聲音，藍煙轉身，臉上的表情變得僵硬，原本的溫和消失無蹤，「你來做什麼？」她的口氣不自覺帶著厭惡，明顯傳遞著對方並不受歡迎的訊息。

「當然是關心你。」漫不經心笑笑，藍雨絲毫不受影響，「在我家裡吃了東西身體不舒服，身為主人不應該關心一下嗎？」

刻意加重了主人二字，藍雨想要看到自己這個姐姐暴怒的表情，可惜她算錯了，對於從母親去世就離開這個家的藍煙來說，眼前這幢房子已經給不了她任何回憶，倒是母親生前幫她買下的小房子有家的感覺，這樣低劣的挑釁手段，她實在是看不上眼，只是聽到藍

雨這麼講，心情還是不爽。

不過想到自己的憤怒會讓對方更加得意，藍煙收斂了眉間的怒氣，露出一個微笑，「謝謝你，趙雨……不，藍雨，我忘記你已經跟了我爸爸的姓氏。」話音剛落，剛才的反胃感突然又湧上喉頭，讓她顧不得繼續計較，只得轉身乾嘔起來。

藍煙的暗貶讓藍雨很生氣，她甚至惡毒的想，為什麼這個天之驕女的藍煙不立刻死掉，或者自己動手……想到這，藍雨慢慢靠近乾嘔的藍煙。

幾乎在同時，感知到不安的藍煙猛地轉身，怒瞪著眼前的妹妹，「你做什麼？」藍煙質問。

冷笑一聲，藍雨看她，「家裡人都在這裡，我還能做什麼呢，姐姐？」

「離我遠點。」

「姐姐不喜歡看到我嗎？可是我很喜歡看到姐姐呢，我又恨你，又期盼你會出現，因為你出現了，我喜歡的男人才會出現在我面前啊。」

「神經病。」藍煙懶得搭理這個說話莫名其妙的女人。

「神經病，你才是神經病，藍煙你有什麼好得意的，不就是得到了封簡，你有什麼好囂張的，為什麼不滾遠點，為什麼還要來我家裡炫耀？」暴怒下的藍雨看著越發歇斯底里，兩眼通紅瞪著藍煙。

「我沒有炫耀。」藍煙覺得好笑。

「沒有嗎，那你們剛才是在做什麼，全家人都知道我喜歡封簡，你為什麼帶他過來？明明是我喜歡的男人，他應該出現在我的面前，藍煙你為什麼要搶走他，為什麼你們不滾出我的世界？」

看著這樣的藍雨，藍煙心裡突然有了一種報復的快感，是啊，當初的初衷不就是搶走她的男人嗎？可是後來封簡給自己的柔情讓她忘了報復，甚至忘了藍雨的存在，直到此刻，一看著眼前這個歇斯底里的女人，想著自己幸福的生活，藍煙心裡突然有了一種報復的感覺。

她想自己終於可以得意一次了，在自己的母親被丈夫拋棄抑鬱而終之後，她終於報復了這一對傷害自己的母女。

露出一抹笑容，藍煙輕聲說：「藍雨，我真高興，高興你體會了我曾經的感覺，當年你的母親帶你出現在我家裡，取代我的位置、把我攆出去的時候，我就是這樣的感覺，我真高興現在都還給了你。」

走到藍雨面前，藍煙笑得溫柔，「你討厭我又如何，這裡是我的家，你改變不了我流著藍家血的事實，而你沒有，沒了爸爸對你的偏袒，你和這個家沒有任何關係，你永遠也不是藍家人，就像你永遠得不到封簡。」

藍雨沒料到一向不怎麼反抗的藍煙會突然說出這樣的話，這些話如同一根刺刺中她的心，是啊，這裡不是她的家、沒有她的爸爸，就是因為如此，她才恨這個流著藍家血的女人，藍煙說的話讓她的憤怒加劇，「你、你……你等著吧，我會把封簡搶走的，我會讓你難過一輩子。」

報復的快感讓藍煙失去了理智，她冷笑一聲，口不擇言的說：「你想要搶走封簡嗎？別作夢了，我知道你喜歡封簡喜歡得要發狂了，甚至現在都還沒有死心，是不是還想著哪一天他不喜歡我了，會和你在一起？但是不可能了，藍雨，你這輩子都不可能和他在一起了，因為我會和他結婚。」

「不，不會的。」

「別欺騙自己了，如果我們不結婚，現在怎麼會一起出現在這裡呢？」微微一笑，藍煙繼續說：「藍雨，喜歡的男人被人搶走，這種感覺是不是讓你恨不得殺了我？」

「藍煙你根本不喜歡他，你把他還給我，你不能拿他當報復的工具。」

「我喜不喜歡他又如何，他現在是我的了，你搶了我在藍家的位置，你喜歡的男人被我搶到手，很公平不是嗎？」

藍雨氣結，「你終於承認不喜歡他了，你故意的，我要去告訴封簡。」

「沒用的，他喜歡我，所以就算我傷害他，他還是會喜歡我。」藍煙笑了，說著口是心非的話刺激眼前的女人，「我就是利用他，我要報復你、報復你的母親，現在我做到了，彎你能拿我怎麼樣？」

藍煙快意的笑著，藍雨卻突然看向她的身後，目光驚詫。

藍煙轉身，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卻在看到身後的人時僵住，「封簡。」她喃喃開口，一時語嘻，剛才的氣話他聽到了多少？

面色平靜，封簡的臉上看不出任何波瀾，卻透著一股煞氣，他目光幽深得讓人看不清楚喜怒，說話的聲音卻依舊溫柔，「藍煙，我有點累了，你也不舒服，爺爺答應讓我們先回去。」

車子飛馳在馬路上——冷風從車窗鑽進來，讓藍煙忍不住在副駕駛座的位置上縮成一團。封簡的臉色很平靜，看不出什麼表情，可是相處幾個月來，藍煙覺得現在的封簡是讓人最害怕的，因為不知道這樣的平靜下醞釀著什麼樣的狂風暴雨，也不知道他接下來會做出什麼樣的舉動。

「封簡，我們要去哪裡？」不知道這個男人聽到多少氣話，藍煙有些心虛，說話的聲音都怯怯的。

沒有轉頭也沒有像往常一樣露出溫柔的笑容，封簡臉上沒什麼表情，「不知道。」

這個答案完全出乎藍煙意料，讓她想說的話全部哽在喉頭，「我……我們聊一聊好不好？」

意外地，封簡目光一沉，拒絕了這個提議，「我需要冷靜。」

雙手緊握著方向盤，封簡覺得自己必須要冷靜，因為如果不安撫自己的情緒，他害怕自己會想掐著這個女人稚嫩的脖子，問她為什麼要這樣對自己。

報復藍雨、搶走別人的男人、利用自己的感情，剛才所聽到的話還在耳邊盤旋，好像有個人一直在腦海碎碎念，讓他越來越控制不了自己的憤怒。

從見到藍煙那一刻起，幾個月的相識纏綿原來都是起源於一場報復，那當初的爭吵、眼淚還有纏綿也都是一種手段嗎？都是因為另外一個女人而選擇的報復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