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大家的歡呼聲變得更瘋狂。
「潔，一起去好嗎？」羅爾飛溫柔地徵詢她。
沒去過夜店的褚潔瀅有些猶豫，終於還是點頭。
他的吻彷佛有某種魔力，在她心中激起一圈圈悸動的漣漪，教人迷眩，讓她忍不住也想體會他的夜生活。
「那等等一起過去吧，我先打電話回家報備，今天會晚點才回家。」她拿著手機走到角落，藉機冷卻自己發燙的臉頰。
羅爾飛看著她的身影，回想剛剛讓他深深投入的親吻。縱情享樂一向是他的人生目標，就算他想更深入了解她，應該也只是另一場愛情遊戲吧？
可是……為什麼他剛才會想為她出氣，還頻頻心疼她會受到傷害？這呵護的衝動、想把她捧在掌心珍寵的情愫，又該如何解釋？
這是他第一次讓女人左右了他的思緒，也是他第一次和女人接吻時，出現無法剋制、欲罷不能的狀況……
原本只是想藉著假交往讓老爸放心，但今晚這些反常的跡象，似乎超出他原先的預期了……
華麗摩登的裝潢、LED的閃耀地板、節奏輕快的音樂，讓頭一次到夜店的褚潔瀅感受到既浪漫又狂野的氛圍。
原來這就是羅爾飛的世界，音樂、美酒、時尚，他的生活熱鬧繽紛，跟她的單調簡約完全不同。
而她的大學同學個個像識途老馬，很習慣這樣的氣氛，跳舞的跳舞、喝酒的喝酒，一個比一個玩得還要high。
「來這裡的人，大多是想鬆綁白天緊張的情緒，一切開心就好。」他帶她到吧台坐著，低頭跟她解釋，性感的嘴唇幾乎貼在她的耳朵上。「想喝點酒嗎？」
「既然來了，怎麼可以不入境隨俗呢？」褚潔瀅想起剛才他在她唇上燃放熱情的溫度，兩人親密接觸的畫面還在她腦中不斷地播放，現在又聽到他低醇的嗓音，讓她的耳朵都被熨燙了。
「我喜歡你這句話。」羅爾飛揚唇一笑。幸好她沒有說她不喜歡這裡，看來她比他預料的還要隨興放鬆。
他走進吧台里，準備大顯身手，親自為她調酒。
「其實偶爾放鬆一下也很好。」她回以微笑。她平常太ㄍㄧㄥ了，現在跟他在一起，可以體會到不同的新奇事物，她也能藉這個機會學著放鬆自己。
像剛才那個吻，她從來沒想過他們會發展到接吻的程度，可是在那短短的幾秒內，她的身體輕飄飄，深深陶醉在親昵的美妙中，好像也沒什麼不好……
「試試這杯Martini，你會喜歡的。」他遞給她一個玻璃高腳杯，上面點綴著一顆紅櫻桃。
她將杯子端到唇邊，輕啜一口，唇畔立刻綻開甜美的笑靨。「甜甜的柳丁汁混合著淡淡的酒香，真好喝。」
「喜歡這個味道嗎？」
「嗯，不辛辣、又順口，喝起來有點微醺，很美妙的味道。」
雖然兩人個性大不相同，但他們的味覺和嗅覺卻有著極佳的契合度，比如他也喜歡「永恆之水」的味道、她喜歡喝Martini，還有兩人親吻時，他迷人的氣味更是讓她回味……
喔，天！脫軌演出的接吻戲碼已經踰越了假交往的界限，她不能再想下去了！
羅爾飛平常習慣全場跑，隨時掌握現場的氣氛，但今晚他的目光焦點只專註在她身上。
比起那些穿著涼快、大跳勁舞的辣妹，她只是安安靜靜地坐著喝酒，那舉手投足間的氣質就能吸引他的目光。
接著，褚潔瀅拿起點綴調酒的紅櫻桃，動作優雅地輕輕咬住。
看到她這個小小舉動，羅爾飛的喉頭滑動了一下，全身血液逆流。他好羨慕那顆被她含...住的紅櫻桃，她清甜的氣味還留在他的唇間，真想再品嘗一次她的蜜唇，再溫習一次她芳芬的香味。
「謝謝你今晚幫我解圍，如果不是你，我可能沒有力氣面對他。」她突然跟他道謝，臉上有抹嬌怯的紅霞。
「你和那個前男友在一起多久？」歐亞倫那麼跋扈囂張，她以前一定受了不少委屈。只要想到她被欺負，他心中就氣憤難消，後悔剛才沒先揍他一拳。
「不是很久，一年而已，是因為之前參加同學會才有頻繁的來往，不過在一起的時候我們相處得並不愉快。」她垂下眼睫，隱藏感慨的情緒，端起酒杯再啜飲一口。
「就算分手了，也不該那麼差勁，他為什麼要這樣對你？同樣身為男人，我真為他的行為感到不齒。」想起同學會的事，羅爾飛還是一肚子火。
「他不甘心我提出分手，他不認為他的自私和佔有慾都令人難以呼吸。不過一切都過去了，分手也一年了，對我來說這是一種解脫，我認清了愛情的樣貌，也不再眷戀他，現在能自由呼吸的感覺真好。」
她很少對人提及隱於內心的委屈，但看他難得表現出氣憤的情緒，還流露出關心呵護之情，她忍不住對他透露心底的感受。
羅爾飛看著她，雖然她說得雲淡風輕，微笑著說她對他的感情早已淡化了，但他還是能夠捕捉到她眼中那抹一閃即逝的寂寞和苦澀。
如果是其他的女人，一定會在他面前大吐苦水，訴盡失戀的委屈，可是她卻笑著揮別過去，那抹隱藏在她心底深處的痛楚，撩動了他的心，他好想把她摟進懷裡，好好地安慰她，掃除她心中所有的孤寂和煩憂……
「你千萬不能對愛情失望，女人有了愛情的滋潤才會更美麗。」他想告訴她不要因為跌了一跤，就從此不敢再碰觸愛情。
「嘿，別忘了還有書本可以充實我的生活，當志工也可以讓我快樂，這樣的生活我很滿意了。」沒有愛情的生活，或許偶爾會感到寂寞，但受過傷后，她早已懂得調適自己。「總之謝謝你今天特地抽空來幫我，你的演技真的很好。」
「如果我不是演的呢？」他看著她，眼神堅定，表情認真。
「啊？」她愣住，心跳漸漸加快。他的話微妙地撩撥著她寂寞的心弦，有那麼一瞬間，她突然希望他是認真的。
但，不能的，他剛才只是出於好意幫她解圍，她不該因此產生錯覺，對他存有非分之想。「你是開玩笑的吧？」他一向最愛逗人，一定又是在跟她開玩笑。
他不知如何回答，也被自己脫口而出的話嚇了一跳。
為什麼會這樣呢？
她跟現場的美眉比起來，身材不夠火辣，打扮也不夠搶眼，但只有她可以牽動他浪蕩的心，擾亂他的思緒，滿足他內心的空虛……
跟她相處越久，他越發現她的美是值得細細品味的。以前從沒想過會欣賞這樣知性內涵的女孩，覺得她跟他是不同世界的人，但他卻漸漸被她吸引，想要走入她的世界。
他是在演戲嗎？可是這些跡象與渴望讓他不得不承認自己早已喜歡上她了……
這下子糗了！明明說好是假交往，他居然弄假成真，這下該怎麼收拾殘局？
就在他的思緒一片混亂時，珊珊嬌嗲的嗓音將他拉回現實——
「羅飛王子，你剛才跑去哪兒？害人家找不到你，可以過來陪人家喝一杯嗎？」
「小潔，失陪一下，我去跟客人打聲招呼。」羅爾飛換上職業笑容，端著酒杯往珊珊走去。
「好。」她點頭，鬆了一口氣，卻又有點失落。
如果我不是演的呢？
如果不是演的，難道是認真的嗎？
不可能吧，他幽默俊挺，身邊不乏美女圍繞，怎麼可能因為一個吻就對她認真呢？
而且她自己也決定不再碰觸愛情，實在不應該想這麼多庸人自擾才對。
儘管如此，但當看到他跟長腿辣妹交頭接耳、接著相視一笑，那畫面還是讓她感覺不舒服，看見他對別的女人露出迷人的笑意，她就會坐立難安。
天！她今天是怎麼搞的？被他的吻迷得神魂顛倒，還頻頻對他的柔情產生錯覺，但他只是她的「假」男朋友，她不能太入戲了！
褚潔瀅再喝一口酒，想抑下體內不該有的酸意。
還是回家好了！她一口氣把酒喝完，正打算避開他跟別的女生把酒言歡的畫面，沒想到三個女同學突然來到她身旁找她喝酒閑聊。
「小潔，你男朋友的異性緣很好欸～～」
褚潔瀅只好又坐回高腳椅，佯裝沒事地回答。「對啊，他的異性緣一向很好。」上次他跟她去社區公園當志工時，婆婆媽媽都好喜歡他，每個都期待能再見到他。
「可是他跟女客人有說有笑，你……不介意嗎？」Linda好奇地問。
褚潔瀅往羅爾飛的方向望去，瞧見了包廂里的女客們都被羅爾飛逗得花枝亂顫，陣陣誇張開懷的笑聲聽在她耳里，好不容易抑下的在意又被挑起。
她有什麼好介意的？反正只是假交往，她千萬不能反應過度！
她不斷警惕自己，並極力幫他找理由。「他是這裡的老闆兼活招牌，跟客人拉近距離是必須的。」
大伙兒都睜大眼，個個都佩服褚潔瀅的體諒。
然而曾經是痘痘妹的女同學，又提起另一個話題。「他曾經和一個叫COCO的名模傳過緋聞，這件事還上過八卦雜誌欸，這你都沒關係嗎？」
褚潔瀅的胃裡突然翻湧出一陣酸意，理智上她不想介意他的風流事迹，但她卻無法剋制吃味的感覺……
該死！今晚她是酒喝多了，還是那個吻在她心中造成悸動震蕩，腦袋居然頻頻脫序？而這些微妙的情緒變化，一次次地就要攻陷她薄弱的防衛……
她努力擠出笑容，力持鎮定地解釋。「那都是過去的事了，以前我不也跟歐亞倫交往過嗎？」
「也對。」大伙兒點點頭，認同了褚潔瀅的說法。
同學們邀她再喝了一杯長島冰茶，褚潔瀅沒有拒絕。也好，笑笑鬧鬧的，這樣就可以暫時忘記那些惱人的在意。
半小時后，她開始感到暈眩，意識有些模糊，看來真的該回家了。
才剛站起身，身後突然傳來羅爾飛的嗓音。「你沒事吧？」雖然他一直在場內招呼客人，但他的視線總會隨時注意著她，怕登徒子靠近她、也怕她飲酒過量。
「我該走了，我的頭有點暈……」她今天盡興了，這是她第一次暢快地喝酒，好像找到另一種紓壓的管道。
「我送你回家。」羅爾飛一臉不放心。
「不用了，你忙，我坐計程車就好……」
她突然一個踉蹌就要往前倒去，他隨即攬住她的腰，他身上那股東方木香氣味傳入她的鼻間，她抬頭，望進他的黑眸，感到更加迷眩……
她微微抗拒著，想和他拉開距離，偏偏他將她摟得更緊。「別逞強，讓你自己回去，我不能放心。」
暈眩的她無法多想，下意識地點頭。今晚太詭譎了，她完全失去平常的理智冷靜，他的吻印在她的唇上，卻在她心裡激蕩出不該有的悸動……
羅爾飛帶她來到車上，幫她系好安全帶，心情有些混亂複雜。
愛情一向是他排解寂寞的遊戲，他從來沒想過自己會喜歡上一個有著純凈氣質女人。
依照她原本的計劃和個性，要是他開口說他已踰越假交往的界線，弄假成真，她一定會嚇到跟他劃清界線，畢竟她在愛情中受過傷，造成心裡的陰影，又怎麼會輕易接受他呢？
可是……他真的不想輕易放棄她，如果他們可以繼續談戀愛，培養心靈相通的默契，讓她重新領略愛情的美妙，那麼他是不是有機會能夠擄獲佳人的芳心？
好，就這麼辦！設法讓她愛上他，努力對她好，讓她可以敞開心扉接納他。
整理好思緒的他，正打算髮動車子，突然聽到一旁傳來沉沉的呼吸聲，這才注意到身旁的褚潔瀅早已睡著了。
她吐息如蘭，微亮的燈光在她臉上映照出白玉色澤，他忍不住拂開她額際的髮絲，輕撫著她柔嫩光滑的臉龐。
「小潔……」他試著叫她。
「唔……呃——」她突然打了個嗝，一股熱浪在體內翻騰。
他覺得她的表情似乎有些痛苦。「不舒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