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白隊四號推人犯規，球進算！」裁判高舉雙手判決道。

比賽一開始魏君寶就滿場飛，整個球場就屬他最活躍，結果逼急了對手，常對他做出犯規的舉動。

「喔喔喔！魏君寶太棒了。」

周圍的附中啦啦隊群起鼓噪著。

剛才魏君寶帶球上籃的時候，被對方狠狠的撞了一下，他在失去平衡下出手的球依然俐落的進了籃框。

「Shit！」魏君寶趴在地上生氣的罵了髒話。

如果平常這樣子撞，他是不會覺得怎麼樣，他個子小鑽進長人群里，本來就要有被巨大身體碰觸的覺悟，可是現在帶著腳傷，像剛才那樣子被撞倒，他就覺得腳有點刺痛。

「喂喂，魏君寶，你沒事吧？」學長把他拉起來。

「嗯！有點痛，這是我第幾次躺在地上啊？他們真夠狠。」魏君寶打著哈哈假裝抱怨說。

「因為你已經得了兩位數的分數羅，他們很不爽。」他拍拍魏君寶的屁股，「上吧！讓他們知道你有多厲害，就算球不進，我也會努力搶籃板的。」

「當然。」魏君寶露出爽朗的笑容，他現在可是在享受打籃球的樂趣啊！可是當他往前踏出一步的時候，突然感到一陣疼痛傳來，整個人腿軟了一下。

「嗚！」他呻吟一聲。

「怎麼了？」學長回頭看他。

「啊！沒什麼。」魏君寶看著他笑，「我好像有點想大便！」

「你在說什麼？」學長睜大眼睛，一副不可思議的樣子拍他的頭，「你給我憋到結束！你這個白痴小子。」

「呼——」看著被他唬爛過去的學長背影，魏君寶深呼吸一口氣，一陣麻麻的感覺往上竄。

「開始了……」麻藥怎麼那麼快就開始退了？他轉頭往球員休息區看，確定樂音正在看著自己，握緊拳他又開始奔跑著，現在結束還太早。

「嗯！魏君寶今天打得真不錯。」坐在休息區的教練看著魏君寶滿意的說著，接著轉頭對樂音說：「你好！原來魏君寶的老師那麼年輕，我一直以為是個有年紀的人。魏君寶今天狀態滿分喔，是我看他打球以來表現最棒的一次。剛剛他一直往這邊看，我想是因為你在看的緣故。」

「他打得很好嗎？」

「當然，你聽場內的歡呼聲。」教練很得意的說，「他可是我數過最棒的選手了，雖然個子小，可是彈力跟速度驚人，他自己很努力是一定的，不過有一點算是他與生俱來的，就是他的手……」

教練伸出自己的手掌說：「他的手指很修長，很輕易的就可以把球抓起來，所以可以在空中自在單手的持球變換軌道，一般像他那種個子的人根本不可能辦得到的；聽說他有在學鋼琴，搞不好是這個原因。」

「是嗎？」樂音點點頭，再度看著球場中賓士的魏君寶，個子小的他很辛苦的在高大的對手群中穿梭，可是他依然鬥志旺盛，一次又一次的迎向對手。

他很努力！

這傢伙不管做什麼事都是這樣，從來不會考慮自己的極限在哪裡。

鏗的一聲，拉回了樂音的思緒，他的眼睛再度跟著魏君寶，看到他正掛在籃框上，而且露出微笑看著原本比他高的對手。

「喔！灌籃！」

「真是太帥了！他在一百九十公分的陳義順面前灌籃唉。」

此起彼落的歡呼聲響徹整個體育館，大家都被魏君寶的舉動激得熱血沸騰。

教練再度轉過頭，興奮的說：「看到了吧！這也是魏君寶的特點之一，他很有群眾魅力，有吸引眾人目光的特質。你看！大家都為了他瘋狂喔！他也是我們學校的賣點，全世界應該找不到個子比他矮的後衛了。他不停的打破球場上的不可能，現在他是我們學校的明星，以後一定會是全國跟全世界的明星。」

是啊！他不得不承認魏君寶很有明星架式，上次的鋼琴比賽他就見識到了；可是他搞不懂魏君寶叫他來的用意，他到底是要表達什麼呢？

「開始了……」魏天寶雙手握拳緊張的盯著場上。君寶的動作已經開始不一樣了，時間還是不夠用，但他明白的知道自己的弟弟不會因為疼痛而停下來的，這點不服輸的個性他們兄弟倆是一個樣。

「喝……哈……哈……」隨著時間的流逝，魏君寶覺得腳上的痛楚越來越明顯。

該死！什麼三小時嘛！根本就不夠！一閃一閃的刺痛，讓他開始無法專心的打球，身上也不斷冒出大量的汗水。

「第三節結束！」裁判的哨音及時解救了他。

每個球員慢慢的回到休息區等待下節上場。

魏君寶雖然回休息區了，可是每次休息跟暫停的時間，他都沒有跟樂音有任何的接觸，他很專心在球賽上面，生怕自己只要一跟樂音說話，心就會放在他身上而無法集中精神。

「魏君寶！有人找你，他說是你哥哥。」一個工作人員跑來休息區說。

「嗯！我過去。」唯一知道他傷勢的大哥，可能發覺自己腳出問題了，要跟他交代一下。

目光瞥了樂音一眼，對他擠出開玩笑的笑容，他小心翼翼地在不被人發現的狀態下拖著腳傷去場邊。

「怎麼樣？藥效開始退了吧？腳很痛嗎？」魏天寶雙手環胸盯著他問，身旁站著的是也覺得魏君寶有異狀而擔心的夏雨彌。

魏君寶老實的點點頭，緩緩的說：「很痛……」

「那你還要繼續嗎？」魏天寶又問。

魏君寶抬起頭看著兩人說：「當然！我不會就這樣退縮的，反正這是最後的比賽了。」

「等等，你這是什麼意思？」夏雨彌不解的問。

魏天寶伸出手阻止夏雨彌發問，「這個我等一下跟你解釋，麻煩你先幫我要繃帶跟急救箱，沒時間了，拜託你了！」

然後，他又搭著魏君寶的肩膀說：「我們去後面，我要看你腳的情況。」

在沒什麼人經過的走廊上，魏君寶坐在椅子上，讓他大哥看著他的腳。

「腫得真嚴重！」魏天寶在他腳踝上塗上藥膏跟冷卻劑，最後再用繃帶把他的腳緊緊裹起來。「這樣應該還可以撐個幾分鐘，你起來看看。」

魏君寶站了起來試著動腳，「喔！真的比較不痛了。」他露出高興的笑容。

「別高興，後面幾分鐘你會很難熬。」魏天寶粗魯的抓住他的臉，認真的對他說：「你哥我沒辦法幫上你什麼忙，能做的只有在旁邊幫你加油，可是之後的事情，不管怎麼樣我都會站在你這一邊。」

「哥……」魏君寶的眉頭一皺，眼眶一濕，有種想掉眼淚的衝動。

「不準哭！」魏天寶把他的頭壓入自己的胸膛，「像個男子漢！結束這一切吧。」

最後，魏天寶將他推開自己一點距離，手握拳輕槌他的胸膛兩下。「別忘記我教你的！要相信自己。」

「嗯！我知道。」魏君寶也槌著自己的胸膛。

最後兄弟倆又用拳頭相碰一下后，魏天寶跟夏雨彌就看著魏君寶擦乾自己臉上的淚水跟汗水，挺起胸膛走回場上，迎接最後的一個小節的比賽。

「呼！」魏天寶搔搔自己的頭，一臉無奈的說：「有個愛哭又愛找麻煩的弟弟真不幸。」

「魏大哥，你是個好哥哥喔。」兩兄弟的舉動讓夏雨彌好感動，他也好想要有個大哥。他看著魏天寶說：「之前還以為你很兇的。」

「是嗎？」魏天寶不好意思的搔著自己的頭，可是接著得意的笑起來。」我也是一個好男人喔，有空幫我介紹女朋友啊！雨彌。」

「好！不過我認識的男生比較多。」夏雨彌也跟著他笑了。

「惡！男的拜託不必了，我喜歡有海咪咪的女人。」魏天寶用手在自己的胸前比出誇張的手勢。

「哈哈！」夏雨彌被眼前的人逗得大笑出聲，不過當他聽到場內響起的加油聲，又不安的望向場地裡面。

「別擔心，那小子做得到的！他可是我弟弟。」魏天寶疼愛的摸著夏雨彌的頭，一臉自信的說：「回觀眾席吧！看他怎麼幹掉那些高個子。」

在回觀眾席的時候，魏天寶回頭看著穿著十一號球衣嬌小的身影，在心裡默默的鼓勵弟弟。

魏家的男人什麼都沒有，就是有骨氣！你要證明這點給大家看啊！寶寶！

魏君寶似乎感覺到了什麼，突然往他這邊看了一眼，然後再次的輕槌自己的胸膛，似乎在說自己收到了這個訊息。

對方選手的陣營每個人的臉上都充滿了壓力，然後就開始打嘴炮。「陳義順！你的全國第一中鋒位置好像快不保了喔，被一個矮子要著玩。」看著計分板上互相拉鋸的分數，主要的前鋒說著。

「少羅唆！」叫陳義順的高大球員不滿的大吼，「不然你們有誰守得到他？還不是讓他鑽著玩的。」

「不要吵了！」前興隊隊長大聲的制止，他知道尋求三連霸的壓力大到大家喘不過氣來。「教練，最後的時間該怎麼辦？」

老教練嘆口氣，「去年魏君寶就讓我們吃過苦頭，今年更是如此，一個守不住就兩個人上，最後的時間就以阻止他為目標吧！」

「可惡！我一定要把那隻猴子抓下來。」陳義順覺得自己的自尊心都被那隻猴子踩在地上了。身高相差了快三十公分，還讓他那麼囂張，自己很不甘心。

最後的時間裡，魏君寶的腳因為處理過，剛開始的疼痛還讓他可以忍受，可是過了不久，疼痛便大幅度的增長，有時候甚至痛到他沒辦法動，只好把球倉促的傳出。

這讓對方認為自己的防守奏效，黏他黏得更緊了。

即使如此，附中因為士氣很高昂，因此一直壓著去年的冠軍打，呈現領先的狀態。

「呼……呼……」魏君寶的頭上不停的滴下豆大的汗珠，兩眼因為疼痛，有時候還會視線模糊。

還差一點……我就快撐過去了！他咬咬牙在心中對自己說著。

「大勢已定！」附中的教練嘴角露出笑容，久等的冠軍到手了。

樂音則是眼睛盯著魏君寶，他覺得魏君寶的樣子很痛苦，就算是大量運動，他的汗也流得太多了吧，而且最後的這段時間，他有好幾次似乎是快跌倒又撐住的。

「難道他的腳……」樂音下意識站了起來。

「最後一球了！」場上有人大叫著。

勝負已定，大家已經放鬆下來，雖然很不甘心，不過去年的冠軍也認為己方儘力了。

「可惡！」陳義順看著理所當然拿著球的魏君寶，這次可是賭上自己名譽的防

「我絕對不會讓你過！矮子！」他直接挑明的說。

「你這麼說我偏要過去！」魏君寶蒼白著臉也不客氣的回嘴，「身材太笨重是跟不上我的。」對他吐出舌頭，接著腳一轉，魏君寶馬上往他的左邊鑽了過去。

陳義順大吼：「你這個小矮子！囂張太久了，去死吧！」

他用身高超過一百九十公分的龐大身軀，怒吼的緊貼著魏君寶，想把他擋下來。

「喝啊！」魏君寶豎起眉大吼的跳起來，對方也跟著往上躍起。

這一球就結束了！

兩個人腦海中不約而同的燃起這個想法，接著便感到肉體在空中激烈的碰撞著！

「啊啊——」

一陣哀號聲伴隨著哨音響起，痛徹心肺的感覺由腳匠竄出，魏君寶的臉色異常蒼白，而身體終於撐不下去的往地上倒。

在比賽結束的哨音響起后，魏君寶也倒在地上無法動彈了。

「寶寶！」

樂音跟魏天寶緊張的大吼。

「好……痛。」魏君寶躺在地上抓著自己的左腳，身體晃動兩下后，整個人就昏了過去。

在場的人全部都議論紛紛，包括跟他衝撞的球員，更是以為是自己傷了他而緊張不已。

樂音跟他的教練是第一個查看他情況的人，樂音輕拍他的臉頰，已經昏迷的魏君寶一點反應都沒有。

為什麼打個球可以打成這樣……樂音非常緊張，完全陷入恐慌之中。

「讓開！」

魏天寶趕了下來推開樂音，掀開魏君寶的眼皮，上下看了一下他的眼球后，接著把他左腳的鞋子脫掉，把襪子跟綁得緊緊的繃帶拆掉，這時魏君寶紅腫瘀青的腳踝才映入大家的眼帘。

「我的天！他的腳根本就沒好嘛。」

「他就拖著腳打完全場喔！」

球員們開始發出錯愕聲，完全沒有勝利的喜悅。

「等救護車太慢了，我要直接送他去醫院。」魏天寶不費吹灰之力的把魏君寶橫抱在胸前。

接著，他看到在一旁不發一語的樂音，惡狠很的對他說：「我弟弟是因為你才會搞成這樣！你給我負起責任。」說完便快步的往場外走去。

樂音呆愣在場中，他完全沒有插手的餘地，自己的無能讓他想起家人去世的時候……

「樂音！」潘晟風的聲音傳了過來，「呆在那邊幹什麼？走吧！去醫院。」

潘晟風喚醒了樂音的神智，他快步的往他的方向走去，不管如何現在最重要的是確定寶寶沒事。

他已經不是以前什麼都沒有辦法做的高中生了，他現在是成年人，是可以緊緊抓住自己未來的成年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