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五 將計就計
整個大廳里頓時鴉雀無聲,大家都吃驚地望著那個胖子,連那個躺在地上爬不起來的粗漢都沒人去關注一下。
胖子仍然津津有味的啃著蹄膀,兩片厚厚的嘴唇上下翻動著,腮幫子一抖一抖的,還不時出「嘖」「嘖」的聲音,很容易讓人聯想到圈裡豢養的那東西。
胡不凡深吸了一口氣,想氣轉周身,突然感覺懷中的珠子一熱,沿著經絡就傳了過去。奇怪?難道我中毒了?用眼睛一掃周圍吃了一驚,見旁邊眾人都好象都喝醉了一般,渾身無力地癱坐在座位之上,除了那個參軍和胖子之還有幾個下人之外。
胡不凡眉頭一皺,也是渾身一晃,就倒在地上。
「哈哈哈哈。」那胖子終於把手中的蹄膀報銷,艱難地站了起來,「蹄膀吃完了,任務也完成了,不知接下來,該如何處置他們?」
「放心,史大人自有打算,先把這幫人都壓下去,等大軍進了城再說。」
「等等,」張大守忽然大聲叫道:「王參軍,你怎麼把自己人都給弄倒了,我不是早就答應你了嗎?快把我放開。」
「張大人,你早就這樣不就完了嗎?非要等到見了棺材才掉淚。還是那句話,只要你把城防大軍調開,讓我們進了城,你還怕沒你的官做嗎?」王參軍陰陽怪氣地說道。
「是,是,是,你先把解藥給我吧。」張太守忙不迭地道。
「不急,天色還早,等到了三更天,我會把解藥給你的。」胖子慢悠悠地道。
廳內眾人一個個朝他們怒目而視,無奈命懸人手,當下一個個默不作聲。
李天麟忽然對胡不凡說:「胡公子,這次倒是老夫害了你,讓你遭了池魚之殃。」
胡不凡默不作聲,過了良久,突然長嘆一聲:「張太守,你知不知道什麼叫與虎謀皮啊?你以為他們進城以後就會放過你?錯了,只怕死得比我們更慘,我們死了,那也是身獻故國,你呢,到時候,連屍體都只怕沒人願意收。」
胡說什麼,史將軍不會那麼對我的,他答應過我的。」張太守一聽,怒聲喝道,眼睛卻狐疑地看了看王參軍。
「你的官職一向比王參軍要高,可這次功勞卻沒王參軍大,你說胡安給你的官大呢還是給他的官大?」胡不凡繼續說道。
「當然是......本將軍願意在王參軍下面,你管得著嗎?」張太守怒喝道,心裡不禁有些後悔,悔不該聽了王參軍的話,才布下這鴻門宴,自己到底是劉邦還是項羽啊!
「小子,你話多,是吧!再敢多話,老夫先割了你的舌頭。」王參軍走了過來。
「我只是一介草民,有沒有舌頭無所謂,反正也是一死。王參軍你這次功勞這麼大,不知胡安能給你個什麼官啊?我說啊,鐵定要比張太守高。因為他們對你最放心,張太守還猶豫,你卻早已經死心踏地的投敵了。」
「你給我住口,再說我先砍了你。」兩人同時吼道,卻是不由自主地相互望了一眼。
「奇怪,我們都中了毒,怎麼他們不中呢。難不成他們事先服了解藥。」過了一會兒,胡不凡又喃喃地道。
那胖子抖著滿身的肉走了過來,嘿嘿笑道:「小子,你的功夫很不錯,能逃過我的兩次『泰山傾』,可你還是逃不過我的『酒香軟筋散』,聞到我身上的味道沒有,如果你一喝酒,任你是鐵打的金剛,也會變為軟腳蟹黃。」
「怪不得,你只吃肉,不喝酒。我說胖子,你吃這麼多肉,是不是經常感覺到腿肚子抽筋啊?看你手部黑斑較多,是不是常感覺到看東西模糊啊?」
「你怎麼知道。」胖子有點奇怪,他幾年前就有這種癥狀,請來郎中,郎中只讓他注意飲食,多吃素菜,可他那裡忍得住。
「你別管我怎麼知道,我還知道你老是乾渴,每天要喝很多水。」見胖子點愣,忙又說:「還不相信?你不妨深吸一口氣,再呼出時,是不是心跳加快。」
胖子果真吸了一口氣,再用力呼出,就在這時,胡不凡動了,雙掌一左一右同時扎紮實實地拍在他的胸口。
那胖子一下子就飛了出去,重重地砸在門上,那門一下子就變為兩瓣。胡不凡一擊奏功,當即身子毫不停留,如蝴蝶穿花一般,瞬間之內把大廳內站立的人全都點倒。
眾人這才回過神來,那胖子掙扎著想站起來,卻爬了兩下沒爬起來,口一張,一口鮮血混合著剛才吃下去的肉一起吐了出來。
其實那胖子練了一門奇功,「周天混元氣」。全身上下如同脹氣的皮球一般,真氣所到之處,要輕就輕,輕如馬球;要重就重,重如巨石,任你是絕頂高手也拿他沒辦法。
如果你用力拍,他象皮球一般飛出,如果你力量稍弱,他就能如泰山壓頂一般,把你撞個重傷。
胡不凡雖然不知道這門功夫的奧妙,但他知道,凡是氣功,全憑丹田一口氣「含而不吐」,一旦你呼出氣,就是收功了,與平常人無異。
剛才跟他動手之時,胡不凡就知道,雖然自己還不至於很快落敗,但要戰勝他卻是十分困難,所以就索性裝作毒倒地。至於他問的問題卻是現代常見的「三高癥狀」。
那胖子吸了一口氣,但覺經絡如同斷了一般,知道這兩掌極重,沒有一年半載是好不了的。胖子嘆了一口氣:「閣下竟然沒有中毒,實在出乎我的意外,我商胖縱橫江湖幾十年,只有我算計別人,從來沒被別人算計過,今天是陰溝裡翻船了,我服氣,請問閣下字型大小。」
胡不凡微微冷笑:「我不是江湖人,你也別跟我來這一套。把解藥拿出來吧!」伸手進了胖子的懷裡,有幾包瓶瓶罐罐的東西,還有一大疊銀票,胡不凡毫不客氣地就笑納了。
於是指著瓶瓶罐罐問道:「哪個是解藥,哪個是毒藥?」胖子本想亂說一起,但一看這麼多人,就是試也試出來了,當即就指出紅色的是毒藥,藍色的是解藥。胡不凡一試,果然有效,於是把大廳里的人全部解了毒。
李天麟站了起來,苦笑著說:「我又欠了你一次,不知何時能還清了。」
張太守被眼前生的一切給搞悶了,當他現李天麟這一方又佔了上方時,他一下子跳了出來。「大膽,王參軍,你勾結賊人,陷害朝庭命在旦夕官,該當何罪?」
「張將軍,你剛才不是說好要幫忙的嗎?你放心,我一定會在史將軍面前多多美言,這功勞都是你的。」王參軍有點口不擇言了。
「嘿嘿,剛才本將軍虛與委蛇,就是為了看清楚你們的真面目,來人,把這些人都給我壓入大牢。」旁邊有剛才倒地的眾人滿懷怨奮,一哄而上,將幾人五花大綁就捆了起來。
張太守沖李天麟和胡不凡一拱身:「多謝胡公子和李將軍相救,這一次本將誓與賊兵誓不兩立,慚愧啊,慚愧。」
胡不凡忽然神秘地一笑:「我倒是有個辦法,還需要張太守配合,你去按照他們的約定將敵軍引入城中,只須.....」三人相視大笑起來。
三更天,「梆、梆、梆」皎潔的月色下,梆夫孤單的身影被縮在了腳下,有些怕人。整個城內靜悄悄地,一聲輕微的咳嗽聲只怕也能傳出幾里路去。
忽然,幾聲野貓叫春的聲音從牆跟處傳來,緊跟著幾隻野狗竄了出來,一陣嘶咬,貓叫聲才逐漸平息。「吱呀呀」,城門開啟的聲音,傳出幾里路去,讓人覺得有些磣牙。
「快,快,快,趕緊跟上,少出點聲響。」在一個高大聲影的指揮下,一隊人馬魚貫而入,越來越多,最後整個城門口都擠滿了。
那高大聲音突然喝道:「弟兄們,蒲坂是我們的了,大家沖,佔下以後,可以大搶三天。」眾人大聲呼叫著,如同黑夜裡的狼嗥,向城內衝去。
忽然,從城牆之上傳來一陣弩機動的聲音,緊接著城內的三面也是萬箭齊,如同飄潑暴雨般叫人無處可逃。
「不好,有埋伏,大家快撤」眾人一片混亂。城門口的人沒聽到命令拚命往裡沖,城裡的人拚命往處撤,「轟」地一聲,如同兩種顏色的豆子混在一起一般,再也分辯不清。
就在這時,聽得城外有人高喊一聲:「賊人那裡走。」又是一陣箭雨如洪流過橋洞一般,向眾賊軍襲卷過來。
為的高大人影一看大勢不妙,高喝一聲:「弟兄們不要亂,穩住了,分隊往外沖。」可這種混亂不是一時半時能夠整頓下來的。
這時一枝長箭悄無聲息地從人群上方斜穿而過,一下子就洞穿了那人的腦袋。
「好箭法,可惜還差點火候。」一個蒼老哄亮的聲音道。
「唉,本想穿咽喉的,卻高了幾寸,還得多多練習呀。」另一個年輕人道。
「沒關係,看清楚了,注意姿勢,這一箭我要穿兩人。」老人道。
話音一落,一枝長箭如同無影蛇一般,從一個賊兵的咽喉穿過,又**了另一人的咽喉。
「好,我再來試試。」年輕人道。一箭飛出,力道十足,連穿三人。
「不行,不行,我跟你說過,要注意力量控制,心到那裡,箭就射向那裡;要穿幾人,就用多大的力,不要浪費。」兩人在那邊邊教邊學,射得不亦樂乎。
眾賊兵這下更亂了,他們倒想找人拚命,可要找到人倒好,連個人影都沒有。一衝出去,就是一陣箭雨招呼。
不一會兒,眾賊兵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團團轉,卻不知出口在那裡,忽然不知誰喊了一聲:「我們降了。」這一下如同傳染病一般,眾人紛紛高叫投降。
城牆上有個聲音叫道:「放下武器,住前走二十步,自會有人來受降。」眾人一聽,如逢大赦,紛紛扔下武器,往前跑去,也有些人猶豫的,見大家都往前了,也就馬上把武器扔下了。
一場戰爭來得快,去得也快。眾賊軍死傷近半,另一些人被俘,幾乎沒有人逃跑。張太守是心花怒放,渾望了前半夜的狼狽相,突然覺得自己其實也是英明神武,就是膽子稍小了一點,要是大一點,或許也能成為一代大將。
作為主事人的李天麟和胡不凡一見大局已定,懶得管些許瑣事,馬上就回到李府,睡覺去了。
及至第二天天明,城內眾人才知道這一場大勝,俘虜賊兵一萬五千人,誅殺一萬五千人,這個數字當然擴大了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