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碩統的「漾——生髮水」產品在廣告問市后，創造出驚人的銷售佳績，而摩朵也因此聲名大噪，在業界一炮而紅，更證明了顧允昊的策略思考清晰精準。

之後的「好家在」、「健師傅」也以創意營銷廣告在業界攻下亮麗的市佔率，摩朵也因此得到廣告創意獎。

這對摩朵而言是很大的鼓舞，員工們凝聚向心力，個個以顧允昊馬首是瞻，也有不少廣告主紛紛自動找上門，讓摩朵的業績大幅成長。

其中「蠻獅飲料」是辛安負責的第三家廣告主，當她絞盡腦汁，信心滿滿地準備好廣告后，豈知，比稿過程並沒有如她想象的順利。

顧允昊帶著創意小組回到公司，臉色很難看，進入會議室后，他先質問辛安。「辛安，為什麼妳的點子會讓對手搶先發表？」

「……我也不知道。」辛安的額際多了三條黑條。

「妳知道妳犯了什麼錯嗎？」

「知道，對不起。」點子被竊，她也很嘔。

原本預定這次比稿一定可以讓客戶滿意，再添摩朵的輝煌戰績，然而她準備發表的點子，居然在比稿的時候被對手「法斯特」給盜用了。

當場，摩朵的人難堪地拿不出東西，想要指控對方剽竊創意卻又拿不出證據。

摩朵慘遭除名，顧允昊帶隊，無功而返。

「妳好好地反省檢討一下，一個禮拜內不用接案子，也不用來上班！」顧允昊心裡清楚作品無端被對手剽竊，就代表了公司里有內賊。他銳利的目光落在神情落寞的辛安、呂文晞、莫妮卡和杜思雲身上，卻不願意當面質問每個人，反而只針對辛安發飆。

辛安臉色一變，抬起頭，表情既落寞又無辜。「是。」

「總監，這不是辛安的錯。」呂文晞很快地跳出來幫她說話。

「沒有做好保護公司機密的工作，也突顯了她的疏忽，我必須懲處她，請大家也要牢記這點。」他不會因為兩人的關係親密而偏袒她。

這些日子以來，在他的磨練下，她們不但是摩朵的頂尖人員，同時也具備了廣告創意營銷的能力。

他很清楚，摩朵已經漸漸打開知名度，可以和多家知名的廣告公司平起平坐，就因為如此，或許會有人想趁著這個機會跳槽以換取高薪。

當然，也有另一個可能，他在公司雷厲風行的執行態度，及追尋愛情的過程，確實讓一些人心懷不滿，如果這人針對辛安放冷箭，也擺明是給他難堪……．

不管對方是誰，為了不打草驚蛇，他決定以另一種態度來鬆懈盜用者的心防。

「其它人不要死氣沉沉！公司的點子被對手盜用，就表示對方肯定我們的實力，少接了一個案子，不表示以後沒有生意進門，不過公司機密的保護要更加嚴謹，我會請信息人員在計算機多加一道密碼鎖，要讀取創意部的數據，都要經過我同意才行。」他的目光最後停在杜思雲身上。

「另外，杜經理，最近還有案子進來嗎？」

「有的，除了機車、洗髮精還有手機……」杜思雲立刻將客戶的數據呈上去。

「很好，大家不要灰心，把其它的案子做到最好，就可以讓對手知道我們的實力有多堅強了。」顧允昊反其道而行，沒有發飆生氣，沒有質疑眾人，反而鼓勵大家要有信心。「好了，散會吧。」

大家紛紛離開，會議室里只剩下低頭落寞的辛安。

她不是難過一個禮拜沒有案子做，也不是難過耗子當眾責罵她，而是有點懊惱，為何她的點子被盜用了她自己卻渾然不知？

她實在太對不起公司的同事了！

顧允昊走近她。

「安，告訴我，最近有誰用過妳的計算機？」辛安對公司這麼有向心力，絕不可能平白無故地將點子讓給對手，所以他從經常靠近辛安的杜思雲、呂文晞、莫妮卡、包括盧俞文……開始抽絲剝繭。

「沒有。」她完全沒有印象。

「那麼有沒有人看過妳的點子？」

「除了你，創意小組的人都知道。」這個點子是大家經過腦力激蕩、討論溝通出來的結果。

顧允昊拍了拍她的肩膀，一把擁住目眶泛紅的她。「沒有關係，別讓這件事影響了妳和我之間的感情，別在意了，案子再接就有了。」

「我知道。」辛安抱住他。

「這個禮拜妳去散散心，暫時不要來上班，好好休息一下，我會想辦法揪出盜用點子的人。」

「嗯。」辛安了解他的苦心，所以一點都不怪他對她的懲處，他是職責所在，必須對她施以懲處。

「剛才對妳發飆，妳不要生氣。」顧允昊親了親她的耳鬢臉頰，安慰她的失意情緒。「我真想告訴大家，妳是我的女朋友。」

「別再樹敵好嗎？大家都認為你太偏袒我了，我們還是低調一點，在公司保持同事的情誼就好。」不只杜思雲，暗戀顧允昊的女人不在少數，她可不想成為辦公室中的女性公敵。

叩——叩——

會議室的木門突然被敲了兩下，兩人倏地分開！

「對不起……」兩人親昵的動作落進了莫妮卡眼裡。「我是不是打擾到兩位了？」

「有事嗎？莫妮卡。」顧允昊倒是鎮定地問著。

「是的，我想跟總監單獨聊聊。」莫妮卡看了辛安一眼。

「那我先出去了。」辛安立記得離開會議室，並帶上了門。

「什麼事？」顧允昊仔細地打量著神情略微不安的莫妮卡。

莫妮卡從口袋裡拿出了一份辭呈，遞給他。

「妳想離職？」顧允昊在心裡打了個突。

「是的，總監。」

「想去哪一家？」顧允昊直覺地問著。剛才正在懷疑有人會乘機接受挖角而跳槽，而莫妮卡在這個時候提出辭呈更突顯了她的心虛。

「目前……」莫妮卡虛應一笑，既然決定提出辭呈，也早就把他會問的問題預先想好了。「我打算先休息一下，或者出國充電。」

「嗯，公司失去妳這個人才，太可惜了。」

「總監，其實辛安的才能不差。」

「比起妳，她還是太嫩。」顧允昊一語雙關地說著。「現在公司的案子越來越多，妳要不要再考慮一下？」就算她遞出辭呈，但沒有證據也不能完全證明是她竊取點子給對手。

「不行。」莫妮卡很堅持。

「既然妳那麼堅持，那麼我也不留妳了。不過……」顧允昊腦里想著擒賊計劃。

「不過什麼……」莫妮卡看著眼神銳利的他，突然惴惴不安起來，不敢再看他的眼睛。

「依公司規定，妳還要上班一個禮拜才能離開，那麼明晚，我請妳到居酒屋坐坐聊聊好嗎？」

「對不起，明晚公司有幾位同事要幫我餞行。」

「那後天晚上呢？」

「這……」莫妮卡表情為難。

「身為妳的主管，我想幫妳餞別一下，不為過吧？」

「呃……」莫妮卡知道她要是一直拒絕反而會突顯自己的心虛。「那好吧，就後天晚上七點。」

「那就這麼說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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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放假三天了，辛安在家悶得發慌。

三天來，她一直回想在公司發想點子后，立刻和創意小組討論，「蠻獅飲料」的點子也只有耗子、莫妮卡和呂文晞知道，實在想不透她的點子為何會被對手Copy？

除非……不，不會的，辛安推翻剛剛一閃而過的念頭，不想隨意揣測有人會做出這種出賣公司、破壞同事友誼的事。

叮咚——叮咚——

以為是耗子下班來找她了，辛安去開了門，才發現訪客另有其人。

「辛安，我是不是冒昧打擾了？」盧俞文的臉上帶著靦腆的笑意。

「沒有，我只是很意外你會來。」

「我可以進來嗎？」

「當然可以，請進。」辛安帶他到客廳，倒杯茶給他，兩人就坐在沙發上。

「那個……最近這幾天妳還好吧？」自從上一次在碧潭不愉快地結束那場約會後，兩人一直忙公事，沒有機會好好聊聊。「點子被盜用的事情，妳不要太在意，我們都會支持妳。」

「謝謝你的關心。」

「有一件事，我可以問妳嗎？」有些話悶在心裡久了，會得內傷。

儘管在碧潭時，他看得出辛安的心裡一直牽挂著顧允昊，而顧允昊在公司也處處保護她、照顧她，但這不代表他們兩人一定有什麼曖昧的關係，況且辛安親口跟他表白是事實，他不想放棄她。

「當然可以，你問吧。」辛安還是一貫的大方。

「妳願意再給我一次機會……繼續交往嗎？」

「啊？！」辛安突然一愣。她上次在碧潭不是已經說過他們不適合了嗎？

「我知道這樣問很冒昧，上次在碧潭惹妳生氣，我道歉……」盧俞文心存一絲希望。「不過，我真的很……喜歡妳，希望妳再給我一次機會。」

辛安眉頭一蹙，這句話說出去會不會很傷人？但把話說明了，盧俞文才不會對她存有希望，才能避免他之後會因抱著希望而更失望。「盧俞文，對不起，我有喜歡的人了。」

「妳……」知道辛安心有所屬，對象不可能是自己，盧俞文的表情像泄了氣的皮球般，無力地問著。「妳喜歡的人是……顧總監嗎？」

「你知道？」辛安睜大眼睛，對他的反應感到詫異。「我和他的互動有那麼明顯嗎？」

「妳跟我約會時，一直提到顧總監……妳看到顧總監和杜思雲約會就很生氣。」總歸一句，他就是呆啦！早知道辛安心裡有別人了，還抱著一絲希望來看她。

「真的抱歉。」辛安臉紅地搔搔頭。「我其實也是跟你約會後才發現喜歡上他的，不過……」她突然拍了拍他的肩膀，把話說出來，心裡也舒坦多了。「當不了情人，我們依然還是朋友，對吧？」

盧俞文牽唇一笑，心在滴血。「嗯，我今天來也是為了要確認妳的心意，現在知道了，反而可以早點死心。」

「呵呵～～我就知道你不是那種固執的人，我請你去居酒屋喝酒吧。」那種友情的又感覺回來了。

「不了，我還要去打球，改天吧。」失戀時，最好的發泄方式就是運動流汗。

「喔，那好吧，下回再去喝個痛快，再見。」

真好，盧俞文還是個可以溝通的好朋友。

一送盧俞文出門后，辛明元的聲音就在後面響起。

「安安，妳這幾天沒上班，晚上怎麼沒找允昊一起吃晚餐？」辛明元知道他們兩人的戀情沒有在辦公室公開，怕這樣等於是給別人製造輿論機會。「公司的女同事那麼多，妳可要好好盯緊允昊。」

「別擔心哪，爺爺，我信得過他。」她從不擔心這些事。

「唉！安安，妳真不懂男人的心理，男人最難招架溫柔的女人，他已經下班了，打通電話給他，一同去吃個晚餐也好。」

「好吧。」她撥了一通電話給他，他卻沒有接電話，於是她又打電話到辦公室，希望可以約他到居酒屋解解悶。「喂，助理小姐，請問顧總監在嗎？」

「辛安嗎？他今天說要跟莫妮卡一起去吃飯，幫她餞行。」

「餞行？」辛安一愣，為什麼他沒有跟她說？

「是啊，妳不知道莫妮卡要離職了嗎？」

「不知道欸，他們有沒有說要去哪？」他連莫妮卡要離職的事也沒告訴她。

「好像說要去上次舉辦慶功宴的日本料理店。」

「喔，我知道了。」掛下電話后，辛安的心隱隱地感到不安。

她很清楚女同事們個個都崇拜他、迷戀他，連莫妮卡也不例外，然而他們在一起后，他已明顯地跟女同事們保持距離，為什麼他今晚要單獨為莫妮卡餞行？

她的個性一向不會敏感多疑，但在知道顧允昊關於莫妮卡的事一個字也沒跟她提起后，她不禁憂心了起來。辛安很快地套上風衣，急急忙忙地出門。她一定要去看看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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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料理店中人聲鼎沸，冒著香氣的串燒味撲鼻而來，滿室散發著溫熱的清酒香氣。

角落裡，一對男女把酒言歡，女人已經半醉，跌入微醺的世界。

「總監，我真的很高興你為我餞行。」莫妮卡喝了幾杯清酒後，兩頰酡紅。

「妳走了，公司等於少了一個大將，真的很可惜。」顧允昊為她斟酒，語出惋惜。

在沒有掌握到莫妮卡剽竅創意、出賣點子的證據之前，顧允昊不想驚動同事，包括善良的辛安、，他都必須保密，一切只能暗中進行，才不致打草驚蛇，避免莫妮卡會因為聽到風聲而的高防備。

「怎麼會？」顧允昊的誇讚讓莫妮卡信以為真，聽得飄飄然。「我覺得辛安有才華，也有潛能。」雖然話出於讚美，心裡卻吃味得很。

「她比不上妳，她還需要長時間的磨練，妳才有大將之風。」顧允昊故意討好她，希望能在酒酣耳熱的餞行中，套出她的話，找出證據。

「呵呵～～你真的很會說話，總監……我真的很喜歡你，可惜你對辛安太好了，只給辛安機會。」幾杯黃湯下肚，莫妮卡將心中的不滿和仰慕發泄了出來。

「怎麼說？」

「當然，我眼睛沒瞎，公司的同事多少也知道你們之間有曖昧。」

「是嗎？」

「不只盧俞文生氣，連杜思雲也吃味。」

「喔～～」雖然他沒有明講，但盧俞文早該看出他和辛安的互動極不尋常了，而杜思雲是成熟的女人，她一向把愛情當做調劑身心的娛樂，不會死巴住他不放。

「那妳呢？」

「我？」

「是啊，我很想知道妳對我的感覺。」

顧允昊一心只想著向莫妮卡套話，渾然未覺辛安就站在他的身後，她本想喊人了，卻又想看看他是不是真的難改風流本性，一聽見兩人曖昧的對話，她的臉色越來越難看，拳頭握得緊緊的。

「先說你對我的感覺好了。」莫妮卡也不笨，眸光一轉，先探測他的內心。

「我覺得妳是個懂得打扮、有才華、會放電的頑皮精靈。」顧允昊的嗓音充滿誘人的磁性，他伸手撥開她額前的鬈髮，動作既輕又柔，眼神還會放電。「我已經注意妳很久了。」

莫妮卡的心怦怦跳著，雖然曾經被他厲聲罵過，但不可否認的，他超凡的才華、英俊的外型都教她為之傾心，現在一聽見他的甜蜜話語，更是難以招架他的男性魅力。

「你少騙人，你只對辛安好，怎麼會注意到我？」莫妮卡嬌嗔，趁著幾分醉意，將頭枕入他的懷裡。

「我可以……對妳更好。」

顧允昊的嗓音近乎耳語，讓莫妮卡嬌媚地笑著，她勾住了他的肩膀，又嘟起嘴，企圖展現嬌弱的一面。

「是嗎？你上次不讓我做碩統的案子，還故意把案子給辛安，讓她一炮而紅，這對我的打擊很大。」莫妮卡一股腦兒地宣洩心中的不滿。「我是公司的首席藝術指導，你這樣對我，實在太不給我面子了。」

她果然是在記仇！顧允昊嘴角輕扯，很快地猜出她報復辛安的心態。「傻瓜，妳真的不懂我的用心。」

聽在某人耳里，倒成了愛之深，責之切。

很好，這隻耗子，死、定、了！

「算了，事情都過去了，反正我也要去另一家公司上班了。」莫妮卡嘴角微牽，見他對她表示友善，加上意識微醺，也慢慢地卸下心防，沒有察覺到自己竟不打自招。

「妳要去哪……」顧允昊已經可以篤定她就是剽竊點子的元兇，想再進一步地問清楚，沒想到身後的人突然現聲——

「顧允昊，你真帶種！」辛安再也無法忍氣吞聲了。

「辛安！妳怎麼來了？」顧允昊驚詫地看著她，心想不妙，辛安肯定誤會他和莫妮卡有一腿。

砰地一拳，顧允昊一回頭，左眼已經掛上一圈黑輪。

現場一陣騷動，眾人紛紛圍了過來。

「你怕我來，怕我破壞你的好事對嗎？」辛安目眶泛紅，聲音哽咽。「你這個殺千刀的情場老手，背著我跟別人約會，我竟然被你耍得團團轉。」她真的很想舉起他，把他重重地摔在地上，讓他在她面前粉身碎骨。

「辛安，妳……」顧允昊起身，想要解釋清楚，卻又礙於莫妮卡在一旁而不得不打住。「先回家。」

「你不用趕我，我會走，顧允昊，以後我們連朋友都不要做了！」辛安一氣之下，丟下重話，忿忿地跑出居酒屋。

「辛安——」他微一怔，辛安臨去前的傷心神色與決絕的態度讓他不舍又心疼。她居然說他們連朋友都不要做了，他的心就好像被虎頭蜂攻擊，擴散出痛意和苦澀。

本想追出去，但一想到莫妮卡在場，他努力沉住氣！

「她生氣嘍。」莫妮卡幸災樂禍地笑著。「你不去追她嗎？」

在還沒掌握到證據以前，他才會暗中進行擒賊計劃，眼看計謀就快成功了，辛安卻突然出現！

他不能丟下莫妮卡。「我先送妳回家吧！」

唉，這下子誤會大了，看見她剛才那個受傷的表情，委屈哽咽的聲音，他的心像被揍了一拳。他猜如果不是考慮外人在場，她一定想拆解他的骨頭！

陡地，他的嘴角揚起笑容，這樣的發現讓他原本緊蹙的眉頭突然一松，緊繃的胸口微微地舒張了起來。

沒想到平常神經跟電線杆一樣粗的她，今天的情緒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轉變，這是不是意味著……她生氣是在嫉妒，是在吃醋！

她的話很毒，但是更證明她對他的愛，至深啊！

他高興都來不及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