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
剛過正午,趕集入城的人已經少了很多,取而代之的是進城辦貨、買賣的商人們。
進關的人如流水般,溫六混在人群邊,像是奉茶老人的孫子般,笑容可掬地跟老人有說有笑。
直到他看見一對青年公子進了城,才向老人道別,朝那二個位公子走了過去。
「四哥。」溫六乖巧地走近溫四。
「辛苦了,這麼熱的天還出來接我。」溫四溫和地笑著,他天生有副溫柔的神情。長相不特別俊秀斯文,卻擁有一副春風般的笑臉,而他的個性也如他的笑容一般溫柔和氣。
在溫府里不管是誰見到溫四都會變得溫和起來,連難纏的溫一隻要遇著了溫四,說話都會小聲些,也是因為府里只有溫四是打小就讓溫清玉帶大的,溫清玉一直把溫四當親生孩兒一般。
「小六,見過你三哥。」溫四拉過他身邊的男子介紹給溫六。
「三哥,我是小六。」比起溫四,溫六有張討喜的臉蛋,一張娃娃臉像是永遠長不大,圓潤的大眼睛搭上粉嫩的臉頰,像是只有十三、四歲的少年。
溫六好奇的多望了溫三幾眼,打他進溫府以來,從來沒見過他三哥,雖然初來時他常常疑惑,如果算著排行下來,那些溫二、溫三到哪裡去了?只是以相爺的個性,他沒主動說出口的事,就算開口問,也是問什麼沒什麼,所以相爺沒提,他也就沒問。
「我聽你四哥說起過你,這麼熱的天,辛苦你了。」溫三朝溫六溫和一笑,那笑容看起來竟與溫四有些相似。
溫六一愣,卻也沒多說,「我們走吧,相爺等著呢。」
溫四在府里的身份有些特殊,也許溫三與他真是兄弟也不一定,在溫家隱姓埋名的人多的是,背地裡有些什麼背景都很難說,但既入了溫家就表示拋棄了一切,所以也不會有人朝著這事多口。
溫六朝後一望,溫五在不遠處默默跟著。能讓相爺派五哥出來護著,可見這三哥也是重要人物。
溫六想著,卻沒說出口,只是笑嘻嘻地跟溫四叨念著京里這幾天發生的事。
三個人就這樣一路說笑著回到溫府,像是一家子在路上閑聊的兄弟。
入府後,溫四帶著溫三走到溫清玉的書房,伸手敲了二下,便自行推門入內。
「爹,三哥回來了。」
溫府里,也只有溫四喊溫清玉爹。
溫清玉望著溫三走進。
「我回來了。」溫三望著溫清玉,表情平和,但雙手卻微征顫抖,像是一時之間不曉得該說什麼。
「回來就好。」溫清玉難得收起平時戲譫的神情,溫和地望著溫三,伸手握著他的肩。
溫四微微嘆了口氣,「你們聊吧,我先下去了。」
退出書房帶上了門,溫四深吸了口氣再吐出來,終究該回到京里的人都回來了。
他左右張望了下,沒看到他要找的人,便走向院子里。
突然聽見牆邊有細微的聲響,溫四微微擰眉側頭望著,從牆外翻了個人進來。
來人望見他似乎也嚇了一跳,然後笑了起來,「嚇死我,我以為是磊兒在這裡。」
溫四馬上認出他是誰,雖然他二十年沒見到他,但他還是馬上就認出他那張臉。溫四愉快又欣慰地笑了起來。「你回來了,書吟。」
溫書吟挑起眉,他似乎並不認得這個人,雖然那張笑臉看起來有些面熟,府里會直呼他名字的人也不多,但一時之間他也想不起來。
「我不記得府里有這種美人。」溫書吟笑著朝溫四走近了二步。
溫四隻是笑著,「你不記得我是正常的。」
溫書吟突然很想捉弄一下這張溫柔的笑容,於是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臂將他拉近自己,「那你要不要讓我想起來呢?」
溫四愣了下,一時掙不開來,正想開口的時候,一把劍朝溫書吟刺了過來。「放開他!」
溫書吟怔了下,在府里會朝他拔劍的人也不多,他認得那聲音,而顯然來人並沒看清他是誰,他急忙撤手朝後退了二步。
溫五一劍刺空,發現他刺的人是溫書吟,略怔了下才收劍。
溫書吟笑著,「抱歉,我不曉得這個美人是有主的。」
「屬下沒瞧見是侯爺,因為侯爺方才從牆外翻進來……所以屬下以為有刺客,請侯爺見諒。」溫五沒說什麼,只朝溫書吟道了歉。
溫四笑了起來,「五哥,書吟玩笑的,他不會介意。」然後他轉向溫書吟。
「你真是不記得我了,我是溫四啊。」溫四笑著,拍拍溫書吟的肩。
溫書吟怔了下,他並不是不記得溫四,只是相隔二十年,他記憶里的溫四並不是長的這個樣子,但讓溫四一提,他的笑容與記憶中的重迭了起來。
「四哥?」溫書吟看來似乎有些訝異,隨即展開的笑容看來有些勉強。「原來是四哥,這麼多年沒見了,我一時之間沒認出來,請四哥見諒。」
「哪兒的話,你這些年都還好嗎?」溫四望著溫書吟,言語神情都帶著關懷。
溫書吟卻只笑了下,「托四哥的福,一切都好……四哥才剛回來一定累了,和五哥聊聊吧,我還有事,我找雲飛去。」
說著朝溫五打個招呼,像是逃避般的迅速離開。
溫四隻是望著溫書吟離去的背影,嘆了口氣。
溫五一向不多話,也沒多問,見溫書吟離開也跟著要走。溫四叫住了他,「五哥,謝謝你。」
溫五搖搖頭,他並沒幫上什麼忙,「你還是請侯爺不要翻牆進來比較好。」
「我會告訴他,你一路跟著我們回來也累了吧,我有些餓了,讓廚房做了點東西,要不要陪我吃一點。」溫四忍住了笑,溫柔地說。
溫五點點頭,跟著溫四朝飯廳走去。
而溫書吟一直衝回房裡才停了下來喘了口氣。
他回到溫家,最不想見到的除了溫清玉以外就是溫四。
他的童年,在認識顏磊與慕容雲飛之前,就只有溫清玉和溫四,而那讓他想起他最不想回憶起的惡夢,他日日夜夜都想忘掉卻強迫自己不能忘掉的惡夢。
他深吸了幾口氣,然後苦笑了起來,他想,他得要改掉調戲美人的壞習慣,一天連續二次都踢到鐵版,看來他不需要擔心那些殺手要他的命,就會先因為美人而送命了……
苦笑著,他再嘆了口氣,為了提振自己的精神,他決定去玩慕容雲飛。
也只有這二個人,能讓他覺得活著是件幸運的事。
***
帶著滿籠的食物,小桑帶著莫梨給司徒翌送食物。
司徒翌的臉色看起來比前一天好,讓小桑覺得放心許多。
「謝謝小桑小姐。」司徒翌笑著接過小桑給他的食物。
「不用客氣,您的臉色看起來好多了。」小桑笑容裡帶著真心的愉悅。
莫梨和前一天一樣,只默默地站在小桑身後。
見他們閑聊了會兒,莫梨輕拉著小桑的衣袖,「小姐,老師快來了,我們得回去了。」
「嗯,那我們回去了。」小桑朝莫梨一笑,便回頭對著司徒翌說,「衛先生,那我先走了,明兒個我再給您帶飯來。」
「這麼麻煩小姐真過意不去,人家說百無一用是書生還真是說對了。」司徒翌嘆了口氣。
「衛先生別這麼說,我娘常教導我要樂於助人,出門在外遇到困難是在所難免,而且我是欽佩先生的風骨,衛先生肯讓我幫忙是再好不過了,請衛先生不要在意了。」小桑認真地說。
「多謝小姐,幸好這回有小姐幫我,我有朝一日一定報答小姐的恩情。」司徒翌朝小桑抱拳一揖。
「衛先生別這麼說,請叫我小桑就好了,別叫我小姐,我不是什麼千金小姐。」小桑笑著阻止司徒翌。
「那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就稱我一聲大哥可好,也別叫我先生了。」司徒翌笑著。
「是,衛大哥。」小桑和司徒翌相視一笑。
「小姐……」莫梨又拉拉小桑的袖子,神情有些焦急。
「是,知道了,就急著想回去念書,別人不曉得還以為你急著會情郎呢。」小桑取笑莫梨。
莫梨紅了臉沒有再開口。
倒是司徒翌突然叫住了小桑,「小桑,有件事你可以幫大哥一下嗎?」
「衛大哥請說。」小桑沒有猶豫地馬上點頭。
司徒翌從懷中摸出一個黃色錦布包,「這是我家傳之寶,我一向不離身,可是在這荒山我擔心又遇賊人,可以請妹子幫我保管幾天嗎?」
「當然……可是這麼重要的東西……大哥真的不願隨我下山嗎?」小桑擰著她秀氣的眉擔憂地望著司徒翌。
「我相信你,如果我遇見賊人,身上沒什麼值錢的東西,他們也不會多浪費力氣殺我的,我還是待在這裡就好,希望妹子能幫我保管幾天就好。」司徒翌堅持的說道。
「既然衛大哥這麼相信小妹,那小妹就代大哥保管幾天。」小桑笑著收下那個錦布包,小心地放在她的籠子里。
「那就有勞你了。」
「大哥不用客氣,小妹就先下山了。」小桑朝司徒翌點頭為禮,帶著焦急的莫梨下山去。
「小姐……這麼重要的東西,幫人家保管真的好嗎?」莫梨有些憂慮地問著。
「衛大哥這麼相信我,我當然要幫他保管好呀。」小桑笑著。
「小姐這麼快就叫大哥了,看來小姐才是急著會情郎呢。」莫梨取笑著小桑。
「你在亂說什麼,我是欽佩衛大哥的風骨才幫助他的。」小桑紅了臉罵著莫梨。
「原來小姐不喜歡『衛大哥』這型的,那常常來找小姐的慕容總管呢?」莫梨見小桑紅了臉,繼續玩笑著。
「你別亂搭了,慕容大哥就是大哥,從小看著我長大的。」小桑敲了莫梨一下,笑著開口,「倒是你,我這些大哥們你都沒興趣,你對誰有興趣呀?要不要我讓娘給你說媒呀?」
「小姐別開我玩笑了,我才不要說媒,我要待在小姐身邊。」莫梨嘟起了嘴,想了想,突然又紅了臉,「小姐見過溫小侯爺嗎?」
「溫小侯爺?我聽茶棧的客人們說起過,看你那張大紅臉,一定是中意人家了,要不要我跟慕容大哥說說,讓你去伺候他好了。」小桑笑了起來。
「才不是,溫小侯爺是我的恩人,是他讓我有書念,有工作做,還讓我爺爺可以不用再那麼累的推攤子出去賣梨,我將來要是有能力,一定要報答他。」莫梨臉上現出感激的神色。
「你是說,你到這裡來是溫小侯爺讓你來的嗎?」小桑疑惑地開口。
「是呀,他說他有個妹子需要伴讀的女伴,這才讓總管帶我來的。」莫梨睜著大眼睛望著小桑。
小桑疑惑地想了想,她從來沒聽過這件事,她以為小桑是慕容雲飛帶來給她的,不曉得這跟溫小侯爺有什麼關係。
「我想,那大概是侯爺聽慕容大哥說過我吧。」小桑想了半晌只有下了這個結論。
「那小姐跟慕容總管又是怎麼認識的呢?」莫梨好奇的問。
「從小他就常常來看我呀。」小桑答著,念頭一轉才覺得疑惑,她從來也沒有想過慕容雲飛和她娘是什麼關係,為什麼他要對自己這麼好?就如同她從來沒認真去思考過她有沒有爹的事一樣。
甩甩頭把這些疑問都甩掉,小桑又開始取笑著莫梨,「我沒見過溫小侯爺呢,不如你告訴我你那心上人長什麼樣呀?」
「小姐又取笑我,侯爺是我的恩人。」莫梨紅著臉嘟起嘴望著小桑。
二個女孩就這樣一路打打鬧鬧地回到家。
才溜進門就被慕容雲飛逮到。「你這壞姑娘,帶著莫梨上哪兒去了?」
小桑吐吐舌頭,抱著她的籠子,「我們去後山摘野菜。」
慕容雲飛抱起雙臂,「那菜呢?」
小桑吞吞吐吐了半天才開口,「吃、吃掉了……」
慕容雲飛笑了起來,「你這丫頭在搞什麼鬼?柴房的阿發說你這二天都往山上跑。」
小桑縮縮頸子,「沒有啦,我只是帶莫梨去山上走走而已。」
見小桑的樣子就知道這丫頭八成藏了什麼秘密,慕容雲飛睨著她,見她一臉心虛的模樣實在可愛就笑了起來,伸手摸摸她的頭,「你呀,哪裡瞞得了我,先去上課,阿發說先生已經來了,你偷偷摸摸在幹什麼好事我明天再來問你,你不說的話我就告訴你娘,知道嗎?」
小桑可愛地笑了起來,慕容雲飛一向疼她,而她想慕容雲飛應該可以幫助司徒翌。她點點頭,「嗯,慕容大哥明天再來,我帶你認識我的朋友。」
「朋友?」慕容雲飛挑起眉,「你該不會去認識了什麼奇怪的人吧?」
「才沒有,衛大哥他是……我認識很久的朋友,他……是書生,每年都會進京里來的。」小桑念頭一轉,若是告訴慕容雲飛她才認識衛翌不久,慕容雲飛肯定會不高興,於是順口扯了個謊。
小桑不太會說謊,而慕容雲飛見她一臉紅撲撲的,說話停頓了好幾下,以為她是在害羞,於是笑著輕擰她的臉,「原來我的小桑去偷會情郎呀。」
「我才沒有,不說了啦,我要去上課了。」小桑嘟起嘴,轉身跑走,進屋前想想又回頭,「慕容大哥明天一定要來唷……而且……不可以告訴娘唷。」
「知道了,去上課吧。」慕容雲飛笑著應允她。
望著她離去,慕容雲飛想著不管那人是什麼書生,如果是來騙他的寶貝小桑,他一定不會留命讓他走。
慕容雲飛想著,離開了嚴家茶坊。
***
唐曉白進房的時候,溫書吟已經坐在桌前,自動把杯筷擺好,笑嘻嘻地等著她。
唐曉白險些笑了出來,喚人送上菜肴,再取出酒來替他斟酒。
「侯爺真是悠閑。」唐曉白不明白,這種時候為什麼溫書吟有空天天來找她?
「我應該要很忙嗎?」溫書吟疑惑地望了唐曉白一眼。
唐曉白笑笑沒有回答,溫書吟要裝傻的話,他也不需要多問。
「你真的對我一點好奇心也沒有嗎?」溫書吟滿臉委屈。
「侯爺想要我對什麼有好奇心?」唐曉白想,不管他想自己說什麼,最後也是只要無賴好去滿足他自己的好奇心而已,便只隨口問著。
「就說說看你聽過我什麼事好了。」溫書吟笑著喝光了杯子里的酒。
唐曉白遲疑了會兒,含蓄地開門,「只要是城裡人都聽過『太子的傳說』。」
「喔?我就沒聽過,不過我倒聽過另一個傳說。」溫書吟滿臉笑地望著她。
「嗯?」唐曉白應了聲卻沒有什麼反應,只再替他倒了杯酒。
「想不想聽?想不想聽?」
見溫書吟一臉很想講的模樣,唐曉白想那才是他的目的。
「侯爺想講的話。」唐曉白只是笑著落坐聽他想說什麼。
「我聽過一個關於唐家的傳說。」
望著溫書吟的神情,唐曉白知道他想說什麼,於是她沒有響應,只是靜靜地聆聽。
「聽說唐家第七十二代的家主唐曉白其實是二個人,二個一對的雙生子。」溫書吟停頓下來,望著沒有反應的唐曉白,再接著說。
「而聽說唐曉來到京里建立了棲鳳樓,因為姊弟情深的緣故,為了表明棲鳳樓為姊弟共有,才稱自己為唐曉白。」
溫書吟停了下來。
唐曉白本來低垂地眼睫閃了下,抬眸望著溫書吟,「很有趣呀,侯爺怎麼不繼續?」
「因為我不知道後續。」溫書吟笑著。
「喔?溫家六爺這麼靈通的消息,侯爺怎麼會不知道後續。」唐曉白也笑著。
「因為我沒問。」溫書吟聳聳肩,坦白開口。
唐曉白眨眨眼,等著溫書吟下一句。
「我想聽你說。」溫書吟把手撐在桌上,身子朝他移近了些。
「侯爺想聽我說什麼?」唐曉白側頭望著溫書吟,柔媚地微笑,就象初見面時有的一般。
「在我眼前的,是唐曉還是唐白?」溫書吟卻是難得表情認真地問。
唐曉白並不認為給溫書吟知道了又怎麼樣,這三年來他也無時無刻地望著鏡子問著自己是誰。
收起了笑,望著溫書吟難得認真的神情,唐曉白不知道自己招惹來這個人是福是禍。
或許只是因為好奇,或是別的什麼理由,溫書吟不斷想把隱藏起來的自己刨開拉出來,他不懂這對溫書吟有什麼好處。
「唐白……已經死了。」唐曉白輕聲說著,語氣薄弱地連自己也不信。
溫書吟卻像是很滿意他的答覆,笑著拿起酒壺替自己倒了酒。
「侯爺到底想要什麼呢?」唐曉白不知道自己是第幾次問這句話。沒有得到答案總令人有種無所適從的感覺,如果溫書吟願意要他,那還算是件簡單的事。
「我不知道。」溫書吟搖搖頭,吞下了酒。那酒的味道就象他眼前的人一般,溫醇香潤中帶著從未嘗過的甘甜。
溫書吟自己也不知道他想從這個人身上得到什麼,只是不由自主的地想把這個人真正的面貌給拉出來。
一陣靜默在二個人之間流竄,許久,溫書吟抬頭,微笑,「你呢?你聽過那個什麼鬼的傳說不是?我們說好一天一個問題,我問了,現在該你了。」
唐曉白直望著他,不知道該不該問,也不知問了會怎麼樣,若是溫書吟真的答了,知道這個答案的自己也許會惹來禍端。
但現在,他卻開始對溫書吟產生了好奇心。
「侯爺……真是太子?」唐曉白遲疑了下,仍是問了出口。
溫書吟像是早知道他會這麼問,笑笑喝下了酒,阻止唐曉白執起酒壺。
「不了,我該走了。」說著起身。
唐曉白並沒有追問,只起身想送他,溫書吟卻按住他肩頭沒讓他起身。
「侯爺?」唐曉白抬起頭,只見溫書吟湊近了臉,便沒再動作只是垂下眼帘。
溫書吟只是貼近他的臉頰,埋進他的髮絲之間,吸取他身上醉人的淡淡酒香。
唐曉白只是閉上了眼睛,他不介意溫書吟想做什麼,至少他從沒有令自己感到厭惡,甚至他輕貼上耳垂的唇,讓他泛起一陣戰慄。
然後他突地睜開了眼睛,因為溫書吟在他耳邊說的那句話。
他只是靜靜地望著溫書吟把臉移到他面前,相對凝視了一陣。溫書吟笑了起來,「我該走了。」
唐曉白只是點點頭,望著溫書吟從來時的窗離去。
他坐在原地愣愣地,想了很久,為了他那句話。
『也許,我們都只是替身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