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那你快去吧！」小終朝她揮揮手，待昭兒離開，小終眼神複雜的盯著小淘住的廂房。

少爺到底是在想什麼？少爺對小淘會不會太好了？小終搖頭嘆氣，深怕擔憂許久的預感會成真！

他們家的少爺，該不會真有斷袖之癖吧？

春日的午後，天氣涼爽，一陣微風吹來，吹撫過種植在池塘邊的柳樹，一搖一擺的樣子真美麗。

小淘蹦蹦跳跳來到庭院，看了池塘里戲水的魚兒一眼，嘴角上揚，接著在涼亭中找到想見的人。「嘿，找到你了。」

易靖之睜開眼，朝她招手。「過來坐。」指著身邊的空位。

「易靖之，你剛才是在練內功嗎？」

「是啊！你不是丟給我一本書，要我依照裡面的秘訣練內力嗎？」

「對呀！書中的道理不難，基本要訣深吸吐納，配合裡頭的口訣反覆練習，絕對會有一定的成果。」

「可是我不太懂到底有沒有成功，我是照著書里的秘訣修練了快三個月，身體是有感覺到一股氣在流動，那就是內力嗎？」

小淘轉了轉眼珠子，「你等等。」出掌與他的掌相對，「使一下內功。」她想看他的內功到何種程度了。

易靖之依照她的話去做，將力氣集中在手掌上。

小淘又驚又喜。「靖之，那就是內功，你的體質還真是很不錯耶！」

嗯哼，武書里的秘訣是厲害，不過她從家裡帶來的千年人蔘也是功不可沒——為了讓他能快速練成內功，她特地將人參加入湯藥里讓他喝下。

如今秘訣和湯藥相輔相成，才能造就他體內從無到有的內力。

他微笑的翻著武書。「你怎會有這本書？」

「這是殷氏的雙玄武書，記載著殷家歷代祖先的武功心血。」

「殷氏？」

小淘點頭，「我本姓殷，這本武書是殷氏的家傳武書。」彈彈手指，「告訴你，我爹在江湖上可有名羅！有多少人想得到這本武書，一窺書中的武功秘笈，現在白白讓你看了，你上輩子可真是燒了不少好香。」

嘿嘿，就是燒了好香才會遇到她。

「殷氏？」他皺眉，覺得很熟悉，趕緊翻開武書的第一頁，看見書角的一對雙刀記號。「你爹是雙刀霸王殷立仇？」『她一愣，「你怎麼知道？」

「就算我不曾接觸過武藝，並不代表半點知識都沒有！雙刀霸主的名氣有多響亮，天底下有誰人不知？」他嘆氣，摸摸她的頭，「我也聽說全天下的武林高手都想得到這本武書，可惜殷霸主的武功高強，所以始終沒有人能真正一探究竟！」

「嗯，沒錯。」她垂下眼，「但對我來說，武書一點都不重要。」

看著書，小臉蒙上一層憂鬱的神情。「我娘親就是因為它才早逝的，所以我恨死了這本大家都想得到的武書！」

「你娘親？為什麼？」他驚愕的問，隨即懊惱的搖頭。「小淘，對不起，如果你不想說就別說了。」

他不願意見到她難過。

「不，事情都過去這麼久了，沒什麼好忌諱的；」她將頭靠在他的肩膀，緩緩的開口，「我爹興起退出江湖的念頭，是當全天下的人都為了得到武書而紛紛找他麻煩的那一刻起。那天，爹爹和別人打了起來，那些人打不過我爹，竟卑鄙的用身懷六甲的娘親來威脅他。

爹當然氣炸了，瘋了似的朝那些人出手，誰知他們早就算計好，先行在暗處埋伏，結果娘親看到有人想暗算爹，立刻替爹擋下那一掌！」她停頓一下，繼續說：「那一掌驚動了胎氣，娘親因而早產，勉強生下我，但從此身子就一直孱弱多病，後來爹也頓悟，不再眷戀江湖，便隱退到深山野林。

可快樂的日子並沒有持續多久，娘親在我五歲那年，終究因受不了病痛的折磨，離開了我和爹。」她嘆口氣，「一本武書害我失去了娘，我恨死它了！」

他摟住她，「你娘親若是知道你這麼難過，也會傷心的。」安慰的說。

「靖之，我不懂這本武書到底有什麼好的？我爹視它為珍寶，天底下的人也為它丟了性命，但在我的眼中，它不過就是一本破爛的書呀！送我都還不要。」她哼了哼。

若不是顧忌爹，她早就將這本武書給丟掉了。

「小淘，對你來說或許不重要，可是對痴迷武功的人而言，武書的地位和價值卻是崇高的。」他看穿她的意圖，趕緊勸說。「就算你再怎麼討厭，也要好好保護武書。」

「為什麼？」她一臉不解。

「那可是殷氏祖先和你爹畢生的心血！萬一被其他人拿走，豈不是愧對殷家人嗎？」

「我……」

「別的不說，就拿你的娘親來說，你真捨得讓你娘親的犧牲白費嗎？」他挑眉，搬出她的娘。

小淘說不出話，緊咬著唇，看著他真摯的眼神，沮喪的垮下肩。「捨不得，我捨不得呀！」

「這就對了。」摸摸她的臉頰，他換上一副苦惱的樣子。「既然是你殷家的功夫，怎能讓我學呢？」

聽說殷立仇的個性古怪，連徒兒都不肯收，如今小淘要他練武書里的功夫，豈不是將殷家的武功傳授給外人了？

「呃，當初教你的那些只是簡單的拳腳功夫，並不是真正的殷家絕學，後來……都怪你啦！誰要你亂告白？為了躲你，又不能言而無信的不教你武功，我只好把武書丟給你自己研究啊！」

「呵，這也能怪到我的頭上？」他好無辜。

「不怪你，難道要怪我嗎？」眯起眼，她一把推開他。「怎樣？替我擔罪很委屈嗎？還說你喜歡我，根本就是在騙人！」

「哇，小淘，你怎能事事都牽扯到這件事上？」他大喊冤屈。

「替你擔罪有何不可，即使被你爹痛打一頓我也不怕，只是怕你爹對我的印象不好。」

他急忙摟住她。「我希望能得到你爹的認同，我想永遠跟你在一起。」

她確實沒想到這個問題，便沉默下來。「小淘也想跟你在一起。」緊握住他的手，下定決心。「不管了，學都學了，還能怎麼辦？靖之，我爹的功夫都是出自於這本武書當中，你得努力學習，將來萬一我爹生氣跟你打起來，你至少不會受傷，也不會輸得太難看。」

站起身，她一手拍胸。「我陪你一起練。」

易靖之有些為難。「你確定要我繼續練嗎？倘若殷大俠知道我學了殷氏武功，恐怕不會輕易的原諒我。」

想了想又說：「小淘，知道你的家世后，我更不想讓你被壞人欺負，更想要保護你，所以這功夫我是學定了，但我想另外找師父學習。」

小淘搖頭，替他分析起現今武林的情勢。「如今能跟我爹爹匹敵的高手，全武林就只有兩位，一位是以玉笛子為武器的玉紹遠，另一位則是以毒聞名的丹門派盟主張師人。這兩位前輩可是不比我爹好說話，你想找他們學功夫，恐怕求上十年都會徒勞無功。

「再說現在你又要上哪裡去找師父呢？沒有用的，你還是乖乖練武書里的武功吧！」她的語氣很急切。「我爹絕對不會對討厭的人手下留情的，你若是打不過他，那就必死無疑！」

她拉起易靖之，「你說要永遠和我在一起，就不能像我娘親一樣先棄我而去！」

被她眼底的恐懼深深的震撼，他將她扯入懷中。「小淘，你別害怕，我不會離開你的，有什麼困難我們一起面對！」

她閉上眼，迷戀著這具溫暖的胸膛。「是你說的……靖之，聽我的話好嗎？」哀求的說。

「好，我都聽你的。」他投降了。「小淘，你對我真好。」

「不對你好，我是要對誰好？」

他受寵若驚，滿心的喜悅。「對了，我差點忘了這件事。」

「什麼事？」

「你不是想成為天下第一廚嗎？」

「對呀！」她點頭。

「易家有人在朝為官，我托他們打聽了御膳房的事，我想應該很快就會有消息了。」

「御膳房？」聽到這三個字，她的心花朵朵開。「若能透過御膳房將我做的菜呈現給皇上，那該有多好。」

「我在打聽了，你耐心等著。」。

小淘點點頭，「現在有好多事需要我們去做，我們就別再浪費時間了，趕緊來練功吧！」

雖然這段時間殷立仇都沒有動靜，但她很清楚自己親爹的個性，他不可能不來找她的！

到時候她爹與易靖之見到面，肯定會將對她的怒氣全都發泄在他的身上，她得趁這段時間趕緊讓易靖之學好功夫，以便應付她的親爹。

「靖之哥，這裡好美啊！」一名身穿黃衫的美麗姑娘笑吟吟的對著身旁的男子說道。

「嗯。」易靖之淡笑著。

他們一起走在庭院里，感受著鳥語花香的美景。

「靖之哥，聽說你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少清覺得你好厲害喔！」

何少清一臉崇拜的說。

易靖之搖頭，「何姑娘過獎了，那不過是傳說罷了，我並沒有那麼厲害。」他謙虛的說。

「哦！靖之哥，你怎麼開口閉口都稱我為何姑娘呢？聽起來好生疏。」何少清的眼底有著掩不住的失落神情。

「呃，我們今天才第一次見面……」易靖之沒有再說下去。

難道第一次見面，還不生疏嗎？他覺得很困惑。

何少清頓時扭捏起來。「不是啦！哎喲，靖之哥，我的意思是指，我們以後就會成為夫妻，現在就算你喊我的名字，也不為過啊！」鼓起勇氣偷覷著他完美的面孔。

她的未來夫君好俊啊……第一次見到他的畫像時，她就已對他傾心；現在見到本人，更是讓她感到驚艷不已。

聞言，易靖之的眼神霎時變得陰黯下來，連忙別開臉——是呀！她是娘親替他選擇的未婚妻。

聽說娘親花了兩個月的時間——打探想和易家結親的人家，後來終於選中了何家。

在論及親事的那天，娘親一見到何少清就感到十分喜愛，還和他爹一起在何府待了一陣子，讓未來的婆媳能先培養感情。

他暗自嘆氣，懊惱著自己當初的輕率決定——他原本以為自己這輩子是不會在意情愛的，所以才會答應娘親任由她挑選她喜歡的媳婦，沒想到他竟會碰上小淘！

然而娘親都己將相中的媳婦帶回府了，他該怎麼收拾殘局？

何少清看起來溫柔嫻淑，似乎非常喜歡他……這可讓他頭痛了——他不願傷害這個無辜的姑娘，更不想看小淘難過！如今的他只能不斷的自責。

「靖之哥？」何少清遲遲等不到他的回應，忍不住出聲喚他。

「啊？」他回過神，「對不起，我剛才在想事情。」

「沒關係，我知道靖之哥很忙，肯定是剛忙完公事，覺得累了。」何少清善解人意的說。

「多謝何姑娘見諒。」

何少清聽他依舊不肯改口，又看到他生疏的態度，不禁有點氣惱——她好歹也是個出身名門的千金，不僅家世與他相當，姿色和其他女子相比可是數一數二，照理說易靖之該會對她很有好感，怎會如此冷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