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你怎能暗算？」易靖之倒退幾步，用力拔出胸膛上的箭，鮮血猛流。

「兵不厭詐。」陸塵玉得意洋洋的說著，正想一劍取下易靖之的性命，突然領子被人揪住，身子離開了地面。「伯父？」

「陸塵玉，你也玩夠了。」殷立仇用力將他甩在地上，俯視著他。「你以為你做的那些事，我都不知道嗎？」

「伯父，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他看見殷立仇眼底的冷厲，不禁全身發抖。

「剛開始，我相信你是為了想娶小淘來提親，才會將帶回小淘的任務交給你，沒想到你真正的目的竟是雙玄武書。」殷立仇的嘴角上揚，「別以為我待在深山就什麼都不知道，派人放出武書在小淘身上的消息，讓全天下人都在追殺她……哼！是不是太小看我了？而這些都算了，我可以不計較，但你竟敢欺負小淘？」眯起眼，「你想死嗎？竟連我的女兒都敢動？」

打從陸塵玉上門提親，他就在玉門派里安插了自已的手下，能夠儘快能掌握消息。

「殷、殷前輩……既然都知道，為什麼還留我不死？」陸塵玉吞一吞口水，抖著嗓音問道。

「為什麼？呵，因為我想拿你來試驗易靖之的能力。」

陸塵玉垮下肩膀，眼神茫然——到頭來，他只不過是被殷立仇操縱的棋子！這個殷立仇實在……好可怕！

「現在你沒用了。」殷立仇揚起掌正要落下，突然聽見一聲請求。

「前輩，放了他吧！」易靖之喘口氣，趕緊替他求饒。

「靖之，你瘋了嗎？之前他想欺負我，又想殺你，現在還害你受傷……」她愈想愈氣，「幹嘛對他這麼好？」

「小淘，原諒他一次吧！」

小淘看著他胸前不斷流出的鮮血，眼眶一紅，掏出絲巾替他捂住。「別說了。」手不停的顫抖。

「罷了，我可不想弄髒我的地盤。」殷立仇冷眼看著陸塵玉，「滾！」陸塵玉艱難的爬起來，狼狽的走出別苑。

「接下來，換你了。」

「爹，您想做什麼？」小淘慌張的擋在他面前。

殷立仇冷漠的說：「偷學殷家武功，下場只有死路一條！」

「爹，您不能動他！」她搖頭，死都不肯讓開。

「小淘！你沒看到他差點死在陸塵玉的手上嗎？若不是我出聲幫忙，這小子連陸塵玉都打不過，這樣他還能保護你嗎？這種人壓根不配做你的夫君。」

「他不能保護我，那我保護他就好啦！我喜歡他，我只想嫁給他，您不能欺負他！」小淘淚眼汪汪，態度堅決的護著他。

「快給我讓開！」殷立仇氣急敗壞的嚷著。

易靖之拉開小淘，「你爹說得對，我確實不夠資格當你的丈夫。」抬起臉，無所畏懼。「前輩，在沒遇上小淘之前，我一點也不懂得武功；但認識小淘后，我知道就算不懂也必須要懂，因為我要保護她，現在我的確沒有能力保護她，我不奢望你會認同我，但我只求您給我一個機會，讓我證明為了小淘，我會變得強悍！」

這小子的眼睛清澈明亮，十分誠懇。「若我給你機會，而你還是沒辦法達到我的要求呢？」

「那麼我會自動放棄小淘，絕對不糾纏。」

小淘急得直跳腳。「易靖之，我不要！」她要跟他在一起啦！

「小淘，我也不想放棄你。」他握住她的手，「我絕對會非常努力的。」

她咬唇，心頭好難受——一邊是爹，一邊是靖之，兩邊她都不想失去，看來看去只有這個法子了。

「好。」殷立仇倒是很欣賞他的態度，點了頭。「武書的功夫你可以繼續學，一年後我找你驗收，萬一到時你沒達到我的標準，你不僅要自廢武功，而且這輩子永遠不準見小淘！」

「謝謝前輩給我機會。」他感激的說。

一年後

「今天又入宮了？」易靖之一走進廂房，就看到滿臉笑容的小淘拿著皇上欽賜的令牌，好奇的問。

「嗯，皇上為我打造的令牌好漂亮。」小淘點頭，朝他招手。過來坐。」

易靖之來到她的身旁，盯著她愈來愈漂亮的臉蛋，簡直無法將視線移開。

從柳蔭別苑回到易府已經過了一年，這一年來發生了好多事情，他為了遵守與殷立仇的一年之約，和娘親商量暫時放下家業。

在好說歹說之下，易母總算是答應了，還好之前賺得夠多，易家的生計不會有問題，他這才能夠專心練武。他不斷找上武林中的高手挑戰，逐漸從一個默默無名的半吊子變成在江湖上頗有盛名的大俠。

現在人人都稱他為文武雙全的雙刀少俠！

而小淘在之前也實現了自己的夢想，時常進宮替皇上準備料理，如今皇上還打了個令牌給她，正式封她為天下第一名廚。

放下令牌，「靖之，你今天又打敗了多少人？」

他伸出雙掌，有些苦惱。「十多個吧！我沒有仔細去算。」

「哇！看你驕傲得咧！」她眯起眼，拉著他坐上床。「給我看。」

「看什麼？」他一臉茫然。

她雙手擦腰，「當然是身體啊！快把衣服脫掉。」立刻下達命令。

他以雙手護胸，「小淘，男女授受不親，脫什麼脫啊！」

「少來，都抱過、親過了，現在說這句話有什麼用？」她乾脆動手扯著他的衣衫。「快點脫掉，這次肯定又多了好多新傷口，要趕快上藥。」

「原來是要上藥。」他恍然大悟，聽從她的指示，小淘看著他胸前一條又一條的傷疤，讓她每看一次，心就痛一次。「這次是哪裡？」看見他手臂上的傷口還流著鮮血，秀眉都打死結了。

「我不痛。」他輕聲安撫。

「騙人，都還在流血，怎麼可能會不痛？」趕緊替他上藥。「靖之，對不起。」

「為什麼道歉？」

「你原本是個細皮嫩肉的少爺，可遇上我之後，換來的卻是滿身傷。」她語帶不舍，小心翼翼的替他上藥。

「小淘，不要這麼想，你看，這些傷疤代表著我更有能力保護你了，我反而高興。」

小淘看著他，眼底含有深深的愛戀。經過這些日子的洗禮，易靖之變得更挺拔、帥氣了。

原本略顯白皙的皮膚變得黝黑，而俊美的臉龐多了些粗獷的味道，顯得好有男子氣概，這樣的易靖之比起以前更加吸引她。

「靖之，明天你真的要去找我爹嗎？」

「是啊！約定的時間到了。」

「可是如果我爹還是不肯認同你，那該怎麼辦？」

「我一定會讓他認同的。」

「靖之，你不了解我爹，他的個性很古怪，就算你做得再好，若他不高興，也一樣不會認同你的。」小臉黯然，「若我爹還是不喜歡你，你真的要一輩子都不跟我見面嗎？」

「如果你爹還是不肯答應我和你的婚事，那我會繼續厚著臉皮懇求他，請他再給我一年的時間。」

她可是笑不出來，一把抱住他。「我們不要去了好不好？」

她不想跟他分開！

「不可以，我必須遵守對你爹的承諾。」

她抬起臉，生氣的說：「你是不是沒有那麼愛我了？明知道失敗的機率很高，你卻還是嚷嚷著要遵守承諾！奇怪了，以前你不是常對想買你畫的人失約，現在守什麼承諾？」

「小淘，作畫的事怎能和你爹的事相提並論？」他苦笑，「我可是為了你，才會想遵守這個諾言的；正如殷前輩所說，我若是連你都保護不了，還有什麼資格說愛你？我是想向他證明，我已經夠強了，我已經能守護你了，請他放心的把你交給我。」

「我就是……」她不甘心的點頭。「知道了，我們明天就回柳蔭別苑去找爹。」看著他，她的腦中突然浮現一個想法。

「笑什麼？」她突然露出好笑，令他好害怕。

「之前陸塵玉想對我做的事，我忽然覺得可以用在你身上。」

「他想對你做什麼事？」他眯起眼，語氣不悅。

「哎呀，他沒成功啦！但我對你卻是一定要成功的。」放下床邊的帘子，嫣然一笑，「靖之，咱們提早做夫妻如何？」

「小淘、小淘，你先冷靜下來，不要失去……啊！」易靖之被撲倒，在發出一聲驚叫后，帘子內傳出的是低聲輕語及濃烈的暖味字句。

冬末春初，氣候仍有些寒。

易靖之為了和殷立仇的一年之約，趕在最後一天帶著小淘抵達了柳蔭別苑。

「要進去羅！」

小淘沉默一下，點點頭。「走吧！」來都來了，總得面對現實。

他們一踏入別苑，下人立刻前來迎接。「小姐，老爺已經等很久了。」

小淘的心情變得很沉重，看了易靖之一眼。「是嗎？」

「請進。」

他們跟著下人的身後走進大廳，卻看不到殷立仇的身影。

「爹呢？」小淘不解的問，不是說爹已等候他們多時，怎麼沒看到人呢？

「總管會告訴小姐的。」下人說完，立刻退下。

「總管？」易靖之不解的問。

「哦！是楊叔，他從以前就跟在我爹身邊做事。」

這時楊總管現身了。「小姐、易少俠，這些日子過得好嗎？」

「不好！一想到爹，我的心情就變得糟透了。」小淘邊嘆氣，邊抱怨的說。

「呵，想必是因為一年之約而感到心煩吧？」

「楊叔既然知道了還問？」小淘聳肩，「爹去哪裡了？他又想故作玄虛了嗎？」

「老爺去遊山玩水了。」

「什麼？」易靖之很訝異。

「我們都來了，他還跑去遊山玩水？搞什麼！」小淘氣得大聲嚷嚷。

「所以老爺特地要我轉達你們一些話。」楊總管見他們安靜下來，隨即開口，「老爺說，雙玄武書不必拿回來了。」

「然後？」下一句呢？

「就這樣。」

「楊叔……」

「小姐還不明白老爺的意思嗎？」

易靖之見到楊總管的眼神，頓時恍然大悟。「楊叔，請代我向岳父表達感謝之情，等岳父回來，我會再次登門提親。」

殷前輩果然是個令人摸不透的英雄！

「靖之，這句話是……」小淘想了想，不禁失笑。「爹真的是……我們被擺道了！」

雙玄武書對爹來說有多麼重要，將來就只會傳給殷家人，現在他要易靖之收下武書，豈不是表示認同他了嗎？

「不過岳父怎麼會突然……」易靖之很好奇。

「老爺縱使退隱深山，但對江湖事還是十分了解，這一年來易少俠的努力，老爺全都看在眼底，他認為你確實做到了對他的承諾，已有資格守護小淘小姐，那麼何須多此一舉，辦什麼試驗呢？」

「原來如此。」易靖之點頭，很感激殷立仇的賞識。

「好啦！我話已送到了，先行告退。」

他們目送他進去，接著手牽手走出柳蔭別苑。

「我們總算是能在一起了。」

「可不是嗎？」他終於可以擁有小淘了。

「走吧！回家。」

他點了頭，臉上的笑容始終沒有停止過，相信將來他也會一直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