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飯桌上的爭吵
接下的日子裡,邦斯他們不斷地幫助韋斯萊夫人和小天狼星清理著這個骯髒的大房子。直到一個長著一頭亂糟糟的黑男孩出現在他們面前,此時,他們正在清理客廳。
「你好,哈利。」邦斯坐在一把椅子上說道。
「噢,你好。」哈利說道。
「你來得正好,哈利,來幫我們一起清理客廳吧。」韋斯萊夫人走進來說道。
「好的。」哈利說道。
「把臉蒙住,拿一瓶噴霧劑,」韋斯萊夫人說道,指著一張細長腿桌子上的瓶裝黑色液體,「這是狐猸子滅劑。我從沒有見過害蟲這樣泛濫成災的——那個家養小精靈這十多年來都做了什麼?」
「克利切已經很老了,他大概不能做——」
「克利切只要想做,他能做的事情準會使你大吃一驚,赫敏。」小天狼星說道,他剛剛走進房間,手裡拿著一個包包鼓鼓的口袋。「我剛才在清理樓上的垃圾,」他看見哈利詢問的臉色,解釋道,「這個房子已經髒得不能再髒了。」
「克利切是誰?」哈利小聲問道。
「一個住在這裡的家養小精靈,」羅恩說道,「一個瘋子。從沒見過像他那樣的。」
赫敏沖著羅恩皺起了眉頭。
「他不是瘋子,羅恩。」赫敏帶著怒氣地說道。
「他人生最大理想就是像他媽媽那樣把腦袋割下來,沾在一塊飾板上。」羅恩不耐煩地說道,「那正常嗎,赫敏?」
「這個——可是,就算他有點兒古怪,那也不是他的過錯。」
「你什麼時候才能放棄『嘔吐』?」邦斯笑著問道。
「不是『嘔吐』!」赫敏惱火地說道,「是家養小精靈權益促進會。」
「但是它的意思就是『嘔吐』,不信你隨便去問誰,看他們會給出什麼解釋?」邦斯說道。
「邦斯說的不錯。」羅恩贊同道。
「我說你們知道幹活嗎?」韋斯萊夫人轉身說道,「弗雷德和喬治都準備好了。」
「噢,真抱歉。」邦斯說道。
韋斯萊夫人俯下身,查看攤放在沙上的《吉德羅·洛哈特教你如何清楚家庭害蟲》里關於滅狐猸子的那一頁。
「聽著,你們大家,你們必須格外留神,狐猸子的牙齒是有毒的,被它們叮咬之後就會中毒。我這裡有一瓶解毒劑,但我希望沒有人會需要它。」
她直起身,在窗帘面前擺開架勢說道。
「我一口令,你們就立刻開始噴。」她說道,「我想它們會飛出來攻擊我們,但噴霧劑上說,只要足足地噴一下,就能叫它們癱瘓。等它們不能動彈了,就把它們扔進這隻桶里。」
她小心地走出大家的噴射範圍,舉起她自己的噴霧劑。
「預備——噴!」
邦斯望著大家對著窗帘噴著,只見一個成年的狐猸子從窗帘裡面飛了出來,甲蟲般亮晶晶的翅膀嗡嗡扇動著,尖針般的小牙齒露在外面,小巧玲瓏的身體上布滿了濃密的黑毛,四隻小拳頭憤怒地攥得緊緊的。邦斯懶洋洋地用噴霧劑將它噴了一下。它僵在半空中不動了,然後掉在下面滿是蟲眼的地毯上,當的一聲,響得出奇。邦斯把它撿起來丟進旁邊的桶里。
「弗雷德,你在做什麼呢?」韋斯萊夫人嚴厲地問道,「快噴它一下,然後扔掉!」
邦斯轉身看見弗雷德正在用大拇指和食指捏住一隻不斷掙扎的狐猸子。
「好——嘞。」弗雷德歡快地說道,迅速地朝那隻狐猸子噴了一下,蟲子昏了過去,但韋斯萊夫人剛一轉身,弗雷德就壞笑著,把蟲子裝進口袋。
「是在研製速效逃課糖嗎?」邦斯低聲笑著說道。
「是啊。」喬治歡快地說道。
「什麼是速效逃課糖?」哈利低聲問道。
「各種各樣讓你犯病的糖果,」喬治小聲說道,「記住,不是犯重病,而是剛好在你不想生客的時候能讓你離開課堂。弗雷德和我這個夏天一直在研製它們。是一種雙色口香糖,一頭橘黃色的,另一頭是紫色。如果你吃下這種吐吐糖那橘黃色的一半,你就會嘔吐。等你衝出教室到醫院裡去時,你再吞下紫色的那一半——」
「它又能讓你變得活蹦亂跳的了,」他側著身字移到韋斯萊夫人看不見的地方,把掉在地上的幾隻狐猸子划拉到一起,裝進口袋,「但是還需要再做一些工作。目前,我們的試驗吐起來沒完沒了,根本無法歇口氣吞下紫色的那一半。」
「試驗?」哈利問道。
「我們,」弗雷德說道,「我們輪流試驗。弗雷德試驗昏迷花糖——我們倆還共同試驗了鼻血牛扎糖——」
「媽媽還以為我們在決鬥呢。」喬治說道。
消滅窗帘里的狐猸子幾乎花了一上午的時間。一直到了中午,韋斯萊夫人才摘掉防護的圍巾,說道:「好了,我們下去吃飯吧,記住,穿過門廳時小點聲。」
當他們剛走出這個房間,準備輕輕地穿過門廳時。
砰。
「唐克斯!」韋斯萊夫人惱火地喊道。
「對不起!」唐克斯慘叫道——她仰面朝天躺在地上,「都怪那個該死的傘架,這是我第二次被它絆倒了——」
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一陣可怕的、震耳欲聾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叫聲淹沒了。
門廳那兩道布滿蟲眼的天鵝絨幔帳,現在突然被掀開了,一幅真人大小的肖像在那尖叫著。
那老太太流著口水,眼珠滴溜溜地轉著,臉上的黃皮膚因為尖叫而綳得緊緊的。在他們前面的門廳里,其他的肖像都被吵醒了,也開始尖叫起來,那聲音簡直把人的耳朵都吵聾了。只見盧平從樓上走了下來,和韋斯萊夫人一起想拉上幔帳,把老太太遮在裡面,但怎麼拉也拉不上。老太太的叫聲越刺耳了,她還揮動著利爪般的雙手,好像要來抓他們的臉樣的。
「畜生!賤貨!骯髒和罪惡的孽子!雜種,怪胎,醜八怪,快從這裡滾出去!你們怎麼敢玷污我祖上的家宅——」
唐克斯一個勁兒地道歉,一邊把那條龐大而笨重的巨怪腿重新拖到原來的位置。韋斯萊夫人不再試著拉上幔帳,而是轉身匆匆朝門廳那頭走去,一邊用魔杖給其他的肖像都念了昏迷咒。接著,一個留著黑色長的男人從邦斯對面的一扇門裡沖了出來。
「閉嘴,你這個可怕的老巫婆,快閉嘴!」他吼道,一把抓住韋斯萊夫人剛才丟下幔帳。
老太太頓時臉色煞白。
「你——你!」她一看見那個男人就瞪大著雙眼,指著他,厲聲叫道。「敗家子,家族的恥辱,我生下來的孽種!」
「我說過了——閉——嘴!」那男人吼道,他和盧平一起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總算把幔帳又拉上了。
老太太的尖叫聲消失了,接著是一片餘音回蕩的寂靜。
微微喘著粗氣,撩開擋住眼睛的長長黑,小天狼星轉過身來說道:「看樣子你們已經見過我的母親了。」
「你的——」
「是啊,我親愛的好媽媽。」小天狼星說道,「一個月來,我們一直想把她弄下來,但她似乎在帆布後面念了一個永久粘貼咒。我們快下樓去吧,飯菜都要涼了。」
「可是你母親的肖像放在這裡做什麼?」哈利疑惑地問道,這時邦斯正跟著大家一起順著一道狹窄的石頭台階往下走。
「沒有人告訴你嗎?這是我父母的房子。」小天狼星說道,「但布萊克家族就剩下我一個人了,所以這房子現在歸我所有,我把它交給鄧布利多當指揮部了。」
當他們吃完午飯之後,韋斯萊夫人說道:「我想,休息一下,你們大家就可以繼續去清理客廳了。」
「還沒有呢,莫麗。」小天狼星把面前的空盤子推到一邊,轉臉望著哈利,說道:「知道嗎,我真為你感到吃驚呢。我以為你到這裡的第一件事就是詢問關於伏地魔的情況。」
屋裡的氣氛突然變了,速度如此之快,比之攝魂怪的到來都不及。幾秒鐘前還是那樣輕鬆悠閑,令人昏昏欲睡,現在卻變得警覺,甚至是緊張了。聽到伏地魔的名字,飯桌周圍掠過一陣戰慄。盧平剛才準備端起杯子喝酒,這時正慢慢放下酒杯,露出警惕的神情。
「我想問,只是一直都找不到合適的人。」哈利委屈地說道。
「你應該來問我的。」小天狼星說道。
「為什麼哈利的問題就能得到答覆?」弗雷德氣呼呼地問道。
「一個月來我們一直想從你們嘴裡問出點什麼來,但是你們什麼也不肯告訴我們!」喬治說道。
「你們年紀太小了,還沒有加入鳳凰社呢,」弗雷德說道,那又尖又細的聲音活脫脫就是他母親的,聽著簡直不可思議,「而哈利甚至還沒有成年呢!」
「沒有人告訴你們鳳凰社在做什麼,這可不能怪我呀,」小天狼星平靜地說道,「那是你父母的決定。而哈利則不同——」
「用不著你來決定什麼對哈利才有好處!」韋斯萊夫人厲聲地說道,平日里和藹可親的表情不見了,此刻臉上露出的神情很嚇人,「我想,你沒有忘記昨天鄧布利多給你的忠告吧!」
「哪一部分?」小天狼星不失禮貌地問道,但神情卻像一個準備迎戰的人。
「就是不告訴哈利他不需要知道的。」韋斯萊夫人說道,這種強調了最後幾個字。
「我只打算告訴哈利他需要知道的,莫麗,」小天狼星說道,「要知道當時他可是看見伏地魔復活的,」(聽到這個名字,飯桌周圍的大部分人又是一陣戰慄)「他比大多數人更有權利——」
「他還不是鳳凰社的成員呢!」韋斯萊夫人說道,「他才只有十五歲,而且——」
「邦斯也只有十五歲,但他做的事比我們大家幹得都要出色的多。」小天狼星說道,「哈利也是一樣。」
「沒人否認他們做過的事情!」韋斯萊夫人說道,聲音越來越高,「但他們仍然——」
「他們已經不是個孩子了!」小天狼星不耐煩地說道。
「但他們也不是成年人!」韋斯萊夫人激動地叫道,「他們還在霍格沃茨念書!」
「現在是戰爭時期,莫麗。」小天狼星說道。
「亞瑟!」韋斯萊夫人說道,突然轉向她的丈夫,「亞瑟,你支持我一下!」
韋斯萊先生沒有馬上說話,而是摘下眼鏡,在長袍上慢慢地擦著鏡片,眼睛也不看自己的妻子。他小心翼翼地把眼鏡重新戴好,才開口道:「鄧布利多知道情況有了變化,莫麗。他同意在一定程度上必須把最新的消息告訴給哈利,既然哈利現在已經住在指揮部了。」
「沒錯,但那跟鼓勵他自由問還是有區別的!」
「就我個人來說,」盧平輕聲說道,「我認為最好讓哈利從我們這裡了解到事實真相——不是所有的事實,莫麗,而是一個大致的情況,免得他從別人那得到一些混亂不清的說法。」
「好吧,」韋斯萊夫人說道,深深吸了一口氣,掃視了一圈飯桌,指望能夠得到支持,但沒有人響應,「好看來我的意見是要被否決了。我只想說一句:鄧布利多不想讓哈利知道得太多肯定有他的道理,我作為一個關心哈利切身利益的人——」
「他不是你的兒子。」小天狼星輕聲說道。
「但他和我兒子差不多。」韋斯萊夫人惱怒地說道,「他還有誰?」
「他還有我!」小天狼星說道。
「是啊,」韋斯萊夫人撇著嘴說道,「問題是,你自己被關在阿茲卡班,根本就難以照顧他,是不是?」
小天狼星忍不住要從椅子上跳了起來。
「莫麗,這張桌子旁邊關心哈利的人可不止你一個。」盧平嚴厲地說道,「小天狼星,坐下。」
韋斯萊夫人的下嘴唇顫抖著,小天狼星則緩緩跌坐在椅子上,臉色白。
「我認為這件事最好允許哈利表意見,」盧平接著說道,「他年紀不小了,可以自己決定了。」
「我想知道到底生了什麼事情。」哈利立刻說道。
「很好,」韋斯萊夫人說道,傷心得聲音都啞了,「金妮——羅恩——赫敏——邦斯——弗雷德——喬治——我要你們離開這間廚房,馬上。」
立刻,屋子裡像炸開了窩一樣。
「我們已經成年了!」弗雷德和喬治同時嚷道。
「哈利能知道,為什麼我就不能?」羅恩大叫道。
「媽媽,我也想聽聽!」金妮尖聲喊道。
「不行!」韋斯萊夫人大吼一聲,騰地站了起來,眼睛里放出奇特的光芒,「我絕對不允許——」
「莫麗,你不能阻攔弗雷德和喬治,」韋斯萊先生疲倦地說道,「他們已經成年了。」
「他們還在上學。」
「但他們是合法的成年人了。」韋斯萊先生還是用那疲倦的聲音說道。
「那麼邦斯——」
「你忘記我是誰了,韋斯萊太太?」邦斯笑道。
「哦——好吧,羅恩——」
「反正哈利會把你們說的一切都告訴我和赫敏的!」羅恩憤憤不平地說道,「你會嗎,哈利?
「我當然會的。」哈利說道。
「很好!」韋斯萊夫人漲紅著臉說道,「很好!金妮——快上樓去。」
金妮並不是乖乖離開的。他們聽見她上樓時一路沖她媽媽連喊帶叫,大脾氣。到了門廳里,布萊克夫人又出震耳欲聾的尖叫,使喧鬧聲變得更加無法忍受。盧平趕緊起身衝到那幅肖像前去使它恢復平靜。等他回來返身關上廚房的門,重新在桌子旁坐下后,小天狼星這才開口說話。
「好吧,哈利你想知道些什麼?」
哈利深深吸了一口氣,問道:「伏地魔在哪兒?」別人聽了這個一個名字又是一陣戰慄和畏縮,邦斯輕輕地哼了一聲,「他在做什麼?我看見報紙上登了布羅代克爾橋塌的事了,還有一位叫阿米莉亞的婦女離奇死在家中的報道。」
「你得到的信息很正確,哈利,那座橋是他們弄塌的,阿米莉亞也是他們殺害的。」盧平說道。
「那麼魔法部為什麼不採取行動?」哈利問道。
「我想應該是沒辦法行動,人們都害怕極了。」盧平說道。
「那麼,鳳凰社一直在做些什麼呢?」哈利問道。
「盡我們最大的努力,確保伏地魔無法實施他的計劃。」小天狼星說道。
「你們怎麼知道他的計劃是什麼呢?」哈利立刻問道。
「這就多虧了某人的情報,再加上邦斯的預言以及鄧布利多的猜測。」盧平說道。
「那麼計劃究竟是什麼呢?」
「某種只有偷偷摸摸才能得到的東西。」
看到哈利還是一臉迷惑,小天狼星說道:「比如一件武器。他上次所沒有的東西。」
「他以前得勢的時候?」
「是的。」
「比如什麼樣的武器呢?」哈利說道,「比阿瓦達索命咒還要厲害——?」
「夠了!」
韋斯萊夫人站在門旁陰影里說道。她抱著雙臂,滿臉怒氣地望著大家。
「我希望你們現在就回到房間里,大家都去!」她補充了一句,挨個兒掃視著邦斯他們。
「你不能對我們號施令——」弗雷德想反抗道。
「聽媽媽的話,快去吧,弗雷德,」韋斯萊先生疲倦地說道,「還有你們大家,都去吧。」
哈利熱切地望向小天狼星,可是他只是微微聳了聳了肩膀,沒有再說什麼。韋斯萊夫人盛氣凌人地招呼著大家。他們一個接一個地站起身來,邦斯懶洋洋地也跟著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