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每次將審閱過的文件資料遞到蘇哲桌面上的時候，她就像一個做錯事的小學生一樣緊張，恨不得馬上消失在蘇哲面前，但幸好曾柔一直都在，所以蘇哲沒有對她有任何的舉動。

蘇哲沒有打算在公司對她做什麼，是因為他知道，如果他透露他對鄭寶兒的喜歡，那麼鄭寶兒一定會成為公司里那些女人的公敵，她的下場會很慘，為了保護她，他只好不冷不熱的對待她。

而且還有一個孫奇在，如果孫奇知道他對鄭寶兒有意思，那麼深諳討好上級之道的孫奇，一定會將鄭寶兒拱手相送，他不希望出現那樣的結果，因為他要讓鄭寶兒自己對孫奇死心，然後他再去贏得她的心，不然這對鄭寶兒來說太不公平。

經過幾天的相處，鄭寶兒變得很依賴他，他很滿足這種感覺，但他也擔心早上對她做的事情會讓她不敢再接近他，看著她端著她的杯子向茶水間走去，蘇哲陷入深深的苦惱之中。

手機響起，蘇哲看到是鄭寶兒的來電，馬上就接起了電話。

「晚上我可能不去你家了。」鄭寶兒在電話那頭很平靜地說。

蘇哲擔心的情況還是發生了，他穩住自己的脾氣輕聲問：「為什麼？」

「孫奇哥說晚上要見見我……」鄭寶兒遲疑了一下，「我想在家裡等他。」終於找到一個很充分的理由，她不能錯過。

聽到又是與孫奇有關，蘇哲原本還能理解她要回家的心忽然變得不平靜，心情感到極度不爽。

「鄭寶兒，你知道你在做一件多危險的事情嗎？」

「我的初衷就是想要靠近他啊。」鄭寶兒有點生氣了。

「我不是跟你說過先磨一下他的脾氣嗎？」蘇哲大動肝火。

「如果因為這樣讓他又不理我了呢？」

「如果他連這一點的時間都不願意給你，那他是真的愛你嗎？」

「我又不是要他馬上喜歡我，我不過是想跟他交往而已。」

「如果你非要跟他約會，我就告訴他，我已經將你全身上下都看遍了。」

「你、你敢？」鄭寶兒氣急敗壞的說。

「為什麼不敢？」蘇哲無賴地說。

「卑鄙！」鄭寶兒沖電話那頭大喊。

「鄭寶兒，這還是有人第一次敢罵我，如果你不馬上乖乖回來跟我道歉……」

「會怎樣？」不等蘇哲講完，鄭寶兒大聲地問。

就在此時，身後一道聲音不緊不慢地傳來，「鄭寶兒，身為總裁特助的你，難道不知道在帝豪集團是不許大聲喧嘩的嗎？」

鄭寶兒嚇了一跳，轉過身並把手機放到身後，她來不及切斷，一臉蒼白地看著眼前的楊鳳。

「這裡又沒人，難道我連在一個不影響到別人的地方說話大聲也不行嗎？」鄭寶兒討厭楊鳳，因此對於楊鳳的話，她大聲地反駁。

「我不是人嗎？別以為孫奇偷偷聯繫你，我會不知道，世上沒有不偷腥的貓，孫奇有的是女人，他現在可能覺得你很有趣、想要玩玩，我就當是看戲，反正最後孫奇還是我的，我只是勸你不要太入戲，不然到最後退場時難堪的人可能是你。」

「如果孫奇哥愛你就不會約我了，所以不管你說什麼，對我來說都是笑話，是你沒有本事管住孫奇哥，是他不夠愛你，不要在我面前裝出一副不可一世的樣子，我喜歡孫奇哥很久了，就算現在我想跟他再一起，也絕對比你更有資格。」

「是嗎？不過真可惜，你不是在孫奇身邊工作，所以當他跟我在辦公室裡面親密的時候、他跟我一同出差，住同一間房間的時候，他帶我到他家去見他父母的時候，不知道喜歡孫奇哥好久的你是躲在哪裡單相思呢？不要以為你從小喜歡他就是青梅竹馬，那不過是你一個人在自作多情而已。」

「夠了。」鄭寶兒的聲音有些哽叫，「我回去工作了。」

楊鳳看著她匆匆離開的身影，冷哼一聲，一抹得意的笑容浮現在臉上。

鄭寶兒躲到洗手間，將水龍頭開到最大，用力地哭出聲來，她忘記了她的手裡的手機一直是通話狀態，她不知道聽到她在哭泣，蘇哲那雙無形的手正在輕撫她的頭髮，想要安慰她。

委屈得大哭的她，最後才抹去眼淚，補了個妝回到辦公室。

蘇哲聽到她的哭聲，心急如焚的他幾乎要坐不住，很擔心她會因此做出什麼傻事，內心焦躁不安的他走出辦公室，一看到鄭寶兒一副沒事的樣子回到自己的位置，他不顧曾柔在場，三步並作兩步走到鄭寶兒面前。

「鄭寶兒，上班時間你跑去哪裡？你知不知道這樣子你的上司會有多困擾。」

鄭寶兒抬眸看一眼蘇哲，忽然鼻子一陣酸楚，只有在他面前，她才能夠肆無忌憚地展現真實的自己，可是這裡是公司，不然她一定會抓著蘇哲的手，要他借她肩膀，讓她好好地哭一場。

鄭寶兒吸吸鼻子，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翻看著桌面上堆積如山的文件。

曾柔看著鄭寶兒不好好認真工作，還恃寵生驕對總裁態度傲慢，一點禮貌都沒有，本來就對她不滿，看到蘇哲都對她生氣了，她更是可以藉題發揮，於是也趁機指責鄭寶兒幾句。

蘇哲雙手插腰望了她一眼，「曾柔，你閉嘴。」

曾柔被一向對她很尊重的蘇哲嚇了一跳，連忙閉嘴低頭做事，整個辦公室的空氣像是凝固一般，連人的呼吸都變得沉重。

蘇哲拿起鄭寶兒的手機，雙眼卻直視鄭寶兒抬眸時那一雙閃動淚光的眼眸，「不要以為躲起來了我就不知道，你就是用這樣的方式讓別人為你擔心的嗎？」

他氣急敗壞的一句話，讓鄭寶兒在眼眶裡滾動的淚水滑落，而曾柔也為之一驚，直到這時她才意識到自己犯了一個多大的錯誤。

「我不是有心的。」鄭寶兒擦掉眼淚道歉。

「我不是要你的道歉，我只是要你答應我，以後不要這樣了，不要再讓我替你擔心了，好嗎？」

鄭寶兒受寵若驚般點點頭。

「好，一言為定，你繼續工作。」蘇哲將手機放到她桌面上，叮囑鄭寶兒下班以後在原地等他后，轉身回到自己的辦公室。

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后，蘇哲要楊鳳上來找他，而他坐在辦公桌前等楊鳳走進他的辦公室。

「今天我無意得知你中傷了鄭寶兒，我想聽聽你的解釋。」蘇哲臉上波瀾不驚，可是一雙冷凜銳和的眼睛卻緊盯著她的臉。

楊鳳與他對視一眼，便趕緊把視線轉移，這個渾身散發著冷漠氣質的男人太可怕，她不得不支支吾吾地交代事實，但她不覺得自己有錯，她只是在扞衛自己的愛情。

「你傷害了她，現在我給你一個將功補過的機會。」蘇哲慢條斯理地說。

「蘇總要我怎麼做我都願意。」

「纏著孫奇，不要讓他在下班以後有任何機會離開你身邊。」

楊鳳不解，但高高在上的總裁關心她的感情問題，讓她有一絲竊喜，「蘇總為什麼要我這樣做，還有將功補過是什麼意思？」

「因為你欺負了我心愛的女人。」蘇哲的嘴角揚起一抹笑意。

「你是指鄭寶兒……她是你的女人？」楊鳳瞪大雙眼，慌張得捂住自己的嘴。

蘇哲點點頭站起身來，「你可以走了。」

楊鳳仍然瞠目結舌呆立原地，不敢相信這樣一個事實。

入秋後，傍晚時分的天氣已經有了一點涼意，鄭寶兒站在街角一棵飄著落葉的樹下等著蘇哲，她抱著雙臂，看著樹上的葉子一片一片地落下。

不遠處的蘇哲放緩車速，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眼前的美景，他緩緩將車子開到她面前停下，鄭寶兒上了車，低著頭系安全帶時，一件帶著蘇哲身上特有香氣的外套披到她身上。

她微微一笑，享受著他無微不至的照顧，想到一開始想要讓他幫忙，可是她慢慢發現他成為自己繼續接近孫奇的阻力了，她嘆了一口氣。

察覺到她在嘆氣，蘇哲望她一眼，「怎麼了，不讓你跟他約會，你不開心了？」

「好不容易等到的機會，為什麼不讓我去？」她的老師實在太霸道。

「再吊他幾天胃口，況且他這幾天也相當忙，你也不想你的孫奇哥累壞了，不是嗎？」

「哦，一定是你害的，我還納悶孫奇哥怎麼這幾天特別忙，一定是你暗中安排的對不對？」鄭寶兒手指著他，認真地審問。

蘇哲專註開車，不置可否。

鄭寶兒知道他不會告訴她，反正她已經猜到幾分，轉臉望向車窗外，她的生日就要到了，她決定在生日那一天，主動約孫奇出去談談，不管結果怎樣，能夠與他促膝長談，了解他對自己的想法，讓她得到她想要的答案就夠了。

一眨眼就到她生日那天，晚上回到蘇哲家沐浴完，她穿了一件很優雅的衣服，拿著包包準備出門。

蘇哲知道今天是鄭寶兒的生日，他甚至已經選好了禮物，還準備在海邊幫她慶生，給她一個驚喜，他只是等鄭寶兒開口要他幫她慶生，可是她沒有，還準備出門。

「你要去哪裡？」坐在客廳里，蘇哲看著她用心化過妝的精緻面容，還有她一身讓人驚艷的打扮，可是約會的對象卻另有其人的模樣，好奇地問。

「有朋友開party.找我過去玩。」鄭寶兒撒了個謊。

她不知道她的謊言已經被蘇哲一眼看穿，蘇哲本來滿心以為鄭寶兒晚上會告訴他，今天是她的生日，要他幫她慶生，可是她完全沒有那個意思。

蘇哲瞥一眼茶几旁那不顯眼的位置，那裡擺放了大大小小一共二十三份禮物，那是他在每次捕捉到她的眼光，知道那是她想要的東西的時候，想要彌補給她的禮物，可是好像沒有告訴她的必要了，因為這一切在她心中大概是微不足道的。

蘇哲強忍內心的難過略微點點頭，「要不要我送你過去？」

「不、不用了。」鄭寶兒連忙擺手，如果讓他送，那一切豈不泡湯了？她才不要前功盡棄。

「唔……那好吧，你一個人注意安全。」蘇哲不再勉強她，繼續假裝專註於電視上的新聞。

鄭寶兒輕輕地舒了口氣，快步往門外走去。

她不知道，在她上計程車並前往與孫奇約好的地點之際，另一輛黑色的轎車正跟在她搭的計程車後面，駕駛座上的蘇哲，一雙眼睛在黑暗中異常明亮，正緊盯著前面的車子。

看著她在他面前傻乎乎的扯謊，再興高采烈地走出他的別墅，他知道她一定是去赴孫奇的約，他對她是一萬個不放心，如果孫奇又欺騙她該怎麼辦？孫奇不可能把一顆心放在鄭寶兒身上，他一定會傷透她的心。

他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去阻止孫奇傷害她，一邊細細思考，應該怎樣在鄭寶兒不會生他的氣的情況下，將她從孫奇身邊帶走，同時他也第一時間想起楊鳳。

他抄起一旁的手機，撥通了楊鳳的電話。

他已經設計好了，先讓楊鳳在孫奇赴約之前牽制著孫奇，等到鄭寶兒空等一番，等她對孫奇的熱情差不多耗掉，再讓孫奇趕來，在鄭寶兒面前上演一場戲讓她死心。

他知道這樣做會掃鄭寶兒的興，會讓她失望甚至難過，但只有這樣他才能讓鄭寶兒避免受到更大程度的傷害，這樣想著，他的車子隨前面的計程車停下而放緩車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