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陸鑫看著自己的孫子，感覺他真的長大了很多，在他眼裡，陸航已經不是那個目中無人、驕傲自大的孩子，而是學會了承擔，承擔他生命以外的那些重壓，如果那個女孩子真的可以讓他成長並擔當一切，他會不遺餘力支持他。

「希望你不要讓爺爺及各位股東失望，今天的會議就到這裡結束。」陸鑫站起身來，徑直走出會議廳。

高淼淼坐在陸航放在客廳的電腦前，一頁頁地瀏覽著，點擊率最高的，都是與陸航及陸氏集團有關的負面新聞，她真的沒有想到學長人品那麼壞，而她因為柯明哲的關係，被傳得那麼難聽，還說她是援交女郎！

高淼淼頓時覺得一陣委屈，她的眼淚滑落，隨著門外一陣車聲，她知道陸航回來了，忙擦乾眼淚，裝作沒事的樣子。

陸航以最快的速度出現在她面前，臉上沒有任何的煩惱神色，還是一副很輕鬆的樣子，看到他那樣，她更加難受，她知道，他只是不想讓她擔心。

「淼淼，我回來要答案的！想清楚了沒？」陸航伸出雙手，想要給她一個熊抱。

她後退一步，「對不起……我不能答應你。」

這個答案似乎出乎陸航意料之外，笑容很從在他臉上消失，「你不願意做我的女朋友嗎？」

「嗯，對不起，我覺得我跟你之間，有很大的距離，我沒有忘記我到台北的真正目的，我要找到的是工作……」這麼違心的話，流暢地從嘴裡出來，連自己都難以置信，她不能忘記自己要實現理想的目標，但她也不可能忘記他。

但如果和他在一起，只會成為他美好人生的累贅，她寧願退出。

只是，陸航並沒有如她擔心的那樣大發雷霆，取而代之是理解的樣子，「好吧，那麼我昨天晚上帶你逃離虎口，你打算怎樣報答我？」

「我等一下做蛋糕給你吃。」而這也許是最後一次了吧，她臉上擠出來的笑顯得有些難看。

「在吃蛋糕之前，能不能親一個？」他小心翼翼地請求著，他沒有霸道地要求她什麼，因為他擔心那樣做，他們之間的距離會更遠。

陸航只希望，時間能讓他們彼此更加明白自己內心真正渴望的答案。

「不親！」高淼淼扭過臉。

「小氣！」陸航仍然是那麼喜歡她可愛的倔強。

「拜託，親一下好不好？」陸航走近她，摟著她，死皮賴臉的纏上她，而這樣的自己，還是第一次。

高淼淼如同受驚的小兔子一般，在他懷裡掙扎，努力移開臉，不讓自己的嘴唇碰到他。

「我不親，先是小優，然後是麗麗，你背後到底有多少個女人？」高淼淼用力地掙脫他的箝制。

「你是吃醋才拒絕我的，對嗎？」陸航心頭一陣狂喜。

「不是！」還有很多別的原因，可是她不能說。

「小優不過是去夜店時一起喝酒的一個朋友，那天知道你跟柯明哲要出去，我故意帶她去氣你的，我們之間沒有什麼，莫麗麗是家人安排的相親對象，並不是我什麼前任女友，來家門口找碴、撒潑是她自討沒趣，可是這些都已經不重要了，因為我已經找到我想要的另一半。」

陸航認真地望著她，「如果還有什麼讓你擔心，不願意把自己交給我，那麼我會用時間證明，淼淼，或許你現在不相信，但總有一天，你會將自己交給我的。」

高淼淼一臉驚訝地望著對她真誠告白的陸航，還在震驚之中沒有清醒過來，就聽見門鈴響起，陸航頗感覺有點意外，高淼淼連忙站起身來，而陸航也走過去把門打開。

門一打開，一個打扮得雍容華貴的女人走了進來，身後跟著趾高氣揚的莫麗麗。

「媽媽，莫……麗麗？」陸航蹙了蹙眉頭，有點意外媽媽這麼晚了還到他的住處，而且還帶著莫麗麗。

陸媽媽掃一眼站在窗口前的高淼淼，臉上沒有流露任何的表情，只是徑直走向客廳。

「我去倒茶。」高淼淼略顯緊張。

「站住！倒茶是主人的事，你一個外人瞎操心什麼？」陸媽媽言辭犀利地喝住高淼淼，回頭示意莫麗麗去做，無形中，已經默許她成為陸家的人。

待莫麗麗表現賢淑地上了茶，陸媽媽正坐在客廳的白色真皮沙發上，氣定神閑的打量著周圍。

「媽，這麼晚了過來，有什麼事？」陸航望一眼由始至終不發一言的媽媽，還有瞪著高淼淼，一臉像在看怪物一樣的莫麗麗，他站到高淼淼身旁，不讓她感覺那麼無助。

「過來看看你啊，你不歡迎自己的媽媽嗎？」陸媽媽喝一口莫麗麗端上來的茶，明顯茶葉放多了，又苦又澀，但不露聲色，神情仍然顯得高傲。

「媽媽說的是什麼話？」陸航微微一笑。

「她是……」陸媽媽不去看高淼淼，只是望著自己的兒子。

「淼淼。」陸航手臂摟著她，「我未來的另一半。」

高淼淼微微震驚，而陸媽媽卻隱隱有了怒意，莫麗麗則嫉妒地握緊陸媽媽的手，想陸家長輩為她出頭。

「阿姨好。」高淼淼點頭問好。

陸媽媽望了高淼淼幾眼，便望向自己的兒子，「兒子，媽媽一直以你為傲，可是她到底是哪一點迷住了你？在媽媽印象中，你從來沒有帶過女孩回家。」

是的，之前莫麗麗與兒子相親過後就跟她講過，陸航別墅住了個女人，那時候她還不信，一向眼光極高的兒子從來不屑任何女人，怎麼會隨便讓一個女人留宿？後來電話查證時，陸航也一口否認，她本來以為可以鬆了口氣，可是後來接連發生的事情，讓她無法坐視不理。

先是酒店緋聞，還牽連到集團利益，她絕不允許兒子跟一個名聲不好的女孩在一起，趁著莫麗麗到家裡拜訪，她就讓莫麗麗陪同她過來看看，她鐵定主意，要棒打鴛鴦。

「媽媽，我也正想找個機會帶淼淼回家，跟家裡的長輩們正式見個面，而我會帶她回家，是因為她是最獨特的一個，我喜歡她。」陸航微笑望一眼高淼淼。

「笑話！你查清楚她的來歷了嗎？你又可以喜歡她多久？兒子，媽媽太了解你了，從小到大，沒有什麼東西可以讓你持續地喜歡，沒多久你就會對她感到厭倦然後離開。媽媽可以像往常那樣，給你時間去厭倦某件事物，但她對集團的影響的確不好，我不希望我最最優秀的兒子，扯上一個一無所長、普通家境的女孩。」

「淼淼不是你想的那個樣子，她有她出色的地方，以後會慢慢表現出來的，請你不要阻止我喜歡她。」

「是不是出色，你我都心中有數，我們家不能接受任何有目的靠近我兒子的人，」陸媽媽將臉轉向高淼淼，「相信你是個聰明人，不用我下逐客令。」陸媽媽一臉的不客氣。

「就是，明明是我跟航先在一起的，她偏要插入我們……」莫麗麗火上加油地插嘴。

「你給我閉嘴！我什麼時候跟你在一起了？相親宴上我讓你做我女朋友了嗎？拒絕的話我已經講得很清楚，別來無事生非！」接二連三的無中生有，陸航對莫麗麗一臉的鄙棄，對她相當的反感。

陸媽媽站起身來，「你為了一個來歷不明的女人，跟麗麗發脾氣，我要你馬上跟麗麗道歉！」

「媽媽，身為你的兒子，我可以尊重你，但跟一個不相干的人說對不起，我做不到。」陸航臉上波瀾不驚，他此刻最在意的，是高淼淼內心的感覺，他絕對不允許她受傷。

「麗麗她到底有什麼不好？麗麗的爸爸是我們集團的功臣不算，還有不少產業，麗麗跟你結婚，你們會是最匹配的一對，一方面她能夠成為你的賢內助，輔助你的事業；另一方面她爸爸莫理身為集團的大股東，在重要決策上會站在你這一邊，讓你可以充分地發揮你的能力，如果你選擇她，不管是婚姻還是事業，你都可以平步青雲，何樂而不為？」

陸航嘴角浮現一抹弧度，「如果媽媽是這樣覺得，那麼我只可以說，莫麗麗做的表面功夫太好了，讓媽媽還沒有看清楚她的真面目而已。」陸航瞥一眼站在媽媽身旁的莫麗麗，矯揉造作且不露痕迹的她，的確很容易蒙蔽別人看待她的眼睛。

「麗麗不是挺好的嗎？」被兒子這麼一說，陸媽媽望一眼莫麗麗，衣著亮麗的她，真的無可挑剔，可是衣著樸素且不顯眼的高淼淼，怎麼就可以奪得一向眼光那麼好的兒子的心？

「媽媽，看人不可以只憑表面，我知道媽媽一向的眼光極好，大概是某些人太想向我們家靠攏，所以將自己掩飾的太好，如果媽媽不相信兒子的眼光，那麼把一切交給時間，我會讓媽媽看到她的准媳婦，是一個多優秀的人。」陸航看著高淼淼，很肯定的目光。

「兒子，你從來不會違背我的意思。」陸媽媽明顯很生氣。

「對，家裡的安排，我一向都接受，但唯獨選擇人生伴侶，我要自己作主。」陸航擁著高淼淼，「她或許還不符合你們的標準，但總有一天，你們會認同她。」

陸媽媽瞪一眼兒子，徑直往大門口走去，莫麗麗當著長輩的面敢怒不敢言，也跟隨她而去。

等客廳歸於寂靜，陸航握緊高淼淼雙肩，「淼淼，不要在意那些好嗎？你知道，我的愛都是你的。」

高淼淼抬眸望著他，最終，還是輕輕地拍開陸航的手。

「我已經找到住處了，明天我會搬出去。」顧不上那麼多，她隨口編了個謊。

「淼淼，難道就不可以為我堅持一點？」陸航努力去挽留。

高淼淼矛盾不已，「我不想你為難，在我還沒有那麼喜歡你之前，讓我離開這裡，離開你的世界。」

「我不許！」陸航一聲大吼，嚇了她一跳。

「你沒有權利阻止我離開，就像不是有錢就可以隨便對別人橫加指責一樣，我的人生不會討好任何人，你就當作從來沒有認識我吧。」高淼淼掙脫他的手，快步離開。

淚水在她心裡洶湧著，盈上眼眶，這樣的情節，在小說里她看得多了，她不想以悲劇收場，與其到最後被阻止，不如她先了斷這份愛念。

因為她不想輸，輸掉了愛情不重要，她最怕的是輸掉了自己，如果不去喜歡、不去愛，就不會有最後的困難重重、不會有傷害。

陸航一直拍著她的房門，這樣糾纏的作風不適合他，但她不會替他開門，明天一早，她就要離開這裡，不需要再去聽別人的冷嘲熱諷，不需要再去看別人的臉色，不必擔心成為陸航成功的絆腳石。

她要做回自己，那個尋找夢想，執著夢想的自己。

清晨高淼淼拉著自己的行李箱，偷偷地打開房門，只是她萬萬沒有想到，陸航會守在門外，只是，他睡著了。

高淼淼踮起腳尖，準備離開，可是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她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