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雖然坐在喜歡的女孩子身旁，但今晚的阿華卻因此而靦腆地說不出話來，一整個晚上跟恩恩說不上半句話，而原本舉辦這個活動的發起人，也就是思惠和有中這對情侶，兩個人一拿到麥克風之後就唱到渾然忘我，完全忘記今晚最主要的目的，阿華和恩恩也因此被思惠和有中晾在一旁當聽眾。整個晚上阿華和恩恩只簡單唱了幾首歌，幾乎可以說都是有中和思惠在撐全場的，其他時間阿華和恩恩都是在一旁當聽眾，雖然如此，兩人倒是顯得非常開心。

『即使什麼都不做，就這樣坐在她身邊一整晚，我也心甘情願。』阿華看著坐在身旁的恩恩，他心裡想著。

這對恩恩而言，也是個特別的夜晚，畢竟，認識阿華這麼久以來，這算是第一次恩恩和阿華距離這麼近，她靜靜地坐在阿華身邊，偷偷地側著臉看著他，恩恩感到些許的緊張，她彷彿聽見自己的心正噗通噗通快速地跳著，還好包廂的音樂夠大聲，要不然恩恩真的會認為坐在自己身旁的阿華也會聽見她的心跳聲呢。

不過，也許是累了吧，畢竟白天下課後就直接到圖書館打工，接著又跑來唱歌，這樣一整天的折騰下來，讓恩恩感到十分疲憊，雖然坐在喜歡的人身邊讓她感到緊張萬分，但終究不敵瞌睡蟲的襲擊，於是，恩恩就這樣坐在包廂內的沙發上，靠著軟綿綿的沙發椅背，竟然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坐在恩恩身邊的阿華怎麼可能會不知道恩恩睡著的事呢？其實，阿華已經注意了很久了，從恩恩臉上的表情和愈來愈恍惚的眼神看來，阿華早知道恩恩應該是累了，只是阿華一直不知道該如何跟恩恩開口請她累了就閉上眼睛休息，看到恩恩很努力地撐著，阿華也替她感到心疼，但看著那對情侶唱到極度瘋狂的地步，阿華也不好意思阻止他們，他了解自己本來就答應他們要來唱通宵的，他也相信恩恩應該也是基於這個原因所以才努力地撐著，看到恩恩撐得這麼累，阿華好想幫她，可是卻不又知該如何幫她才好，果然，最後恩恩果真撐不下去了，看到恩恩終於睡著了，阿華反而鬆了好大一口氣。

『反正，那對情侶現在根本沒心思管旁邊的事，恩恩睡著了也不關他們的事，這樣也好，恩恩總算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阿華一面這樣想著，一面脫下自己的外套，體貼地幫恩恩蓋上。

不過，說實在話，阿華自己也十分疲倦了，所以恩恩睡著之後，過了沒多久，就連阿華也在不知不覺當中跟著進入了夢鄉。

隔天一大早，阿華是被一股又痠又麻的疼痛感給喚醒的，他緩緩地睜開眼睛，朝著那股痠麻感的來源看去，原來那是自己右手的手臂，當他看到那令他右手手臂痠麻的原因之後，原本的疼痛感在一瞬間馬上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滿溢的幸福感，原因無他，正因為恩恩緊緊靠著他的右手手臂甜甜地睡著，當阿華轉過頭向右手臂望去時，迎面而來的正是恩恩香甜的氣息，沉睡的恩恩就緊挨在他耳邊規律地呼吸著，這讓阿華頓時害羞得漲紅了臉，突然間，他擔心著這令人臉紅心跳的一幕會不會被那對情侶給看到了，於是，他放眼掃視了整個包廂，試圖尋找思惠和有中的身影，終於發現他們兩個躺在電腦螢幕前的沙發椅上，兩人也都沉沉地睡著了，手中還各自拿著麥克風，看到這令人莞爾的畫面，阿華不禁輕輕地笑了幾聲，而這一笑讓阿華的身體稍微動了一下，躺在阿華手臂上的恩恩也因此被喚醒了。

『早。』看到恩恩醒來，阿華不知所措，只能勉勉強強擠出這個字。

恩恩一張開眼，就看到阿華的臉離她好近好近，這讓恩恩著實嚇了一大跳，沒想到，這還不是最令她驚訝的事，當她發現自己正躺在阿華的懷裡時，她的一張臉更是羞得跟一顆紅蘋果一般。

『對不起。』恩恩像觸電般馬上彈開，急得跟阿華道歉，她想著，應該是自己昨晚太累了，睡著之後下意識又想找顆枕頭靠著，所以才會錯把阿華的手臂當枕頭。

『沒關係。』阿華也很不好意思地對恩恩說：『該說對不起的應該是我，因為畢竟你是女孩子。』

這天一早睜開眼之後，迎接兩人的就是這種既幸福又令人害羞的甜蜜滋味，阿華和恩恩兩人尷尬得久久說不出話來，一直到後來，傳來一陣大大的哈欠聲方才打破了這凝結的空氣。

『啊。』有中終於醒了，他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接著，他搖醒了沉睡中的思惠：『思惠寶貝，起床囉。』

『啊，幾點啦？』思惠驚醒，看了看手上的錶：『哇，快八點了，我們買的時段是從凌晨十二點算起的歡唱八小時，我們得趕緊離開，不然超過時間會被加收錢的。』

思惠和有中這一對情侶忙著收拾東西準備離開，絲毫沒有察覺阿華和恩恩兩人臉上有何異狀，就這樣，四人匆匆忙忙結束了唱通宵的狂歡活動，而原本思惠想湊合阿華和恩恩的目的，表面上看似毫無進展，但在阿華和恩恩彼此的心中，早已在無形之中激起了陣陣的漣漪。

【第十章情敵】

『恩恩，中午有空嗎？要不要一起去吃個飯？』就快接近午餐時間了，阿華走到圖書館櫃檯，剛好只有恩恩一個人留守在櫃檯前，阿華見機不可失，趕緊上前詢問恩恩。

『喔，可以啊。』面對阿華的邀約，恩恩很自然地答應了。

自從上次一起去唱歌之後，阿華和恩恩兩人的關係就變得愈來愈緊密，雖然還稱不上是男女朋友，也不完全算是知心好友，嚴格說來，僅僅能夠以偶爾會相約吃飯的普通友人來形容兩人之間的關係，但這種關係對恩恩和阿華來說已經算得上是非常大的進展了，只不過，兩人的關係似乎就僅止於此，若想要再繼續往前邁進，就現階段而言，似乎是不太可能的。

雖然偶爾還是會想起，但是忙碌的生活，讓恩恩鎮日周旋於課業與工作之間，每每總是蠟燭兩頭燒，忙得不可開交，繁忙過後的疲憊也讓恩恩幾乎沒有多餘的力氣與時間像往昔一樣上網寫網誌，說句實話，恩恩的部落格已經有好長一段時間沒有更新了，不過，有些時候，恩恩也會利用忙碌的空檔放空心思，任由自己胡思亂想一堆有的沒的，尤其是關於她和阿華兩人之間的關係。

『每次當他靠近，我還是會有那種臉紅心跳的感覺。』想起每回阿華接近時的心動，尤其是一同去唱歌的那一夜所發生的事，恩恩忍不住害羞了起來。

『難道，我對他還存在著那種深深愛慕的心意？』恩恩問自己。

『是啊，的確啊，我不得不承認，自己還是喜歡著他的，而且，最糟糕的是，現在的我，對他的喜歡，似乎早已遠遠超過多年以前的那份心意。』其實，恩恩自己也知道內心裡真正的答案。

『雖然心裡頭還是像多年前一樣喜歡著他，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但是那曾經令我傷透心的往事就如同一個明顯的烙印一般狠狠印在我的記憶中，想忘也忘不掉，這叫我該如何是好呢？』往事就如同一個枷鎖般，硬生生地扣在恩恩腦海中，無論怎麼拋也拋不掉。

『如果我和他是在進了大學之後才認識的，那麼，所有的一切，是不是就會因此重寫了呢？而我們之間的故事，是不是會有令人快樂的結局呢？』恩恩設想著，如果一切重來，自己和阿華之間的種種可能。

『林恩恩，你真是個大傻瓜，你那麼喜歡人家，人家又不見得喜歡你啊，即使沒有過去那段痛苦的回憶，縱使你和他再晚個幾年相遇，人家又不一定會愛上你啊。你要知道，他現在之所以會對你那麼好，是因為他對自己過去做過的事感到愧疚，他所表現出來的一切只不過是在贖罪，又不是因為喜歡你才心甘情願這樣做的。林恩恩，你這個超級大笨蛋，清醒點兒啊。』恩恩認為，阿華之所以會對自己那麼好，主要還是因為過去的那件事，與其說阿華也喜歡自己，倒不如說阿華是在補償自己。

『算了，不管是贖罪也好，真的喜歡我也罷，我只要盡情感受那份心跳的感覺就夠了，不要再讓自己想過去的事了。』要自己不要再去想過去的事，這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恩恩這樣告訴自己了。

『唉，要是真的能夠不去想就好了，每次都下定決心不要想了，可是卻又都忍不住會去想。』恩恩知道，這種感覺真矛盾，明明說好了不去想，但是事實上心裡頭在意得要命。

『他之前有說過，如果想聽他解釋，可以隨時跟他說。』恩恩想起阿華曾經對她說過的話。

『我希望，當你哪天真的準備好要聽我說的時候，再由你親自來告訴我，你是真的願意聽，那時候，我講出的話才有存在的意義啊。』那天在圖書館里，阿華用具有磁性的聲音說出的那段話還迴繞在耳畔。

『要聽嗎？』恩恩問自己。

『算了，有什麼好解釋的，當時他根本就是存心故意要傷害我的，還能有什麼誤會好解釋的。沒聽還好，怕到時候聽到他親口說出事實之後，我會感到更傷心、更難過。我看，還是不要聽好了。』恩恩告訴自己，這世界上有些事情，當真的要去面對的時候，往往會令人望之卻步，此時的恩恩，就如同駝鳥一般，寧可將自己的頭深埋在土裡，讓自己眼不見為凈。

『反正，不去面對，就永遠不會心碎。』恩恩這樣想著。

『看樣子，我的確還沒準備好。』就像阿華說過的，當恩恩真的準備好的時候，阿華的解釋才真的稱得上有存在的意義，而當下的恩恩，其實是還沒完全準備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