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章

『乖孫子，奶奶想死你了。』阿華一走近，奶奶就開心地摟著他。

『奶奶，我也好想你。』阿華對著奶奶撒嬌，奶奶很疼愛他，他從小就最喜歡奶奶了。

『你知道嗎？好幾個月都沒見到你，奶奶差點兒要報警協尋失蹤人口啦。』看著眼前好久沒見面的孫子，奶奶開心極了。

『奶奶，別開玩笑啦，我都有打電話回來報平安啊。』阿華雖然很少回來，但是卻常常打電話回家關心家中的長輩。

『奶奶才沒有跟你開玩笑呢。光打電話聽到聲音是不夠的，奶奶要看到你的人才會感到滿足。』對奶奶來說，孫子真真實實地站在面前才是最實在的。

『奶奶，你知道的，我在學校圖書館打工啊，再加上課業也很忙，所以沒時間回來看你們。』阿華對奶奶說。

『只有打工跟功課嗎？我的寶貝孫子該不會偷偷交了女朋友了吧？』奶奶試探著問阿華。

『奶奶，沒有啦，你的孫子到現在都還沒有人要呢。』阿華笑著否定。

『誰說沒人要的？我孫子這麼高大帥氣，應該是一堆人搶著要吧。』奶奶對自己這位寶貝孫子的條件可說是滿意極了。

『哎呀，沒有啦。奶奶，你別鬧我了，我是真的只有在忙著打工和課業啦。』阿華再次對著奶奶撒嬌。

『好，不鬧你。我知道，我知道，你很忙。來，乖孫子，奶奶看看，哎喲，你怎麼瘦了這麼多啊，你是不是都沒好好吃東西啊？』奶奶仔細打量著阿華。

『媽，該讓阿華進來了吧。』阿華的媽媽站在門內微笑著，她也很開心看到許久不見的兒子回家了。

『是啊，讓他把背包放下來。他放暑假了，你有好幾個月可以每天見到他了。』阿華的爸爸也說。

『是啊，奶奶，我好渴啊，讓我進去喝點東西嘛。』阿華牽著奶奶的手。

『好好好，我們快進去吧。』奶奶高興地拉著阿華一起進到屋內。

暑假已經過了兩個多星期了，阿華原本計畫想要唸點書學一些東西，順便爬爬山和游游泳來健身的，但是他發現這些計畫卻是一個都還沒著手進行，他開始覺得自己很有可能會在不知不覺之中浪費這一整個暑假。終於，某天，阿華覺悟了。這天，阿華起了個大早。

『奶奶，早安。』阿華跟早起正在院子里作運動的奶奶打招呼。

『早。』奶奶反射性地回應，接著，她驚訝地說：『乖孫子，你怎麼啦？你昨晚沒睡好嗎？』

『沒啊，我睡得很好啊。』也不能怪奶奶大驚小怪，阿華也知道，自從放暑假以來自己一直過著晚睡晚起的夜行動物生活。

『那怎麼會一大早看到你呢？通常不到午餐時間，你是不會起床的啊。今天是怎麼啦？』奶奶關心地問。

『奶奶，別這樣嘛。我要改頭換面了，我今天要開始去晨泳了。』阿華告訴奶奶自己的計畫。

『晨泳？』奶奶重複了一遍這關鍵字眼。

『對啊，我要開始運動，鍛鍊我的身體。』阿華精神奕奕地對奶奶說。

『好，運動好，多運動是件好事。』奶奶拍拍寶貝孫子的肩膀，開心地笑著。

『奶奶，那我出門囉。』

『有學生證嗎？』游泳池的櫃檯人員問。

『學生證？』阿華不太懂，為什麼晨泳還要看學生證。

『是啊，如果是學生的話，憑學生證月票還可以打八折。』櫃檯人員解釋著。

『是喔。』阿華拿出皮夾，取出皮夾里的學生證，遞給櫃檯人員：『這是我的學生證。』

『你的名字是…林恩恩？』櫃檯人員看著學生證，上面的相片雖然模糊，但明顯看得出來是個女孩子的輪廓，可是站在面前的，卻是個不折不扣高大英挺的大帥哥，她心中滿是疑惑，難不成眼前這個帥氣的大男孩，真正的身份是個嬌滴滴的女子嗎？為了解開自己的疑惑，再加上工作職責所在，於是，她一臉懷疑地問：『這…真的是你本人嗎？』

『什麼？』阿華反問。

『你的學生證啊，上面有你的名字，你叫作林恩恩是嗎？』櫃檯人員把學生證拿給阿華看。

『啊，拿錯了，這張不是我的學生證。』阿華看了學生證，原來是那張在圖書館女廁所撿到的學生證，哎呀，回到家之後，因為放假放得太開心了，他早就把這件事給忘記了，沒想到竟然在這種場合尷尬地提醒自己這張學生證的存在。阿華連忙將櫃檯人員手中的學生證搶了回來，再匆匆忙忙地從皮夾里找出自己的學生證，阿華一臉歉意地將自己的學生證遞給櫃檯人員：『抱歉、抱歉，不好意思，搞錯了，這張才是我的學生證。』

『沒關係、沒關係。』櫃檯人員從阿華手中接過學生證，做了基本的核對之後，給了阿華一本月票：『這是你的晨泳月票，只能在每天早上八點半之前進場使用，打完折之後總共是八百元。』

阿華付過帳，接過月票，提著袋子進入了游泳池的更衣室。

一大早的泳池裡，只有寥寥無幾的人兒，不用擔心在池畔跑來跑去的小孩子，也不必顧慮在池中擋住泳池道的初學者，阿華盡情地享受著這安靜的時刻，讓池水的浮力按摩他全身每一吋肌肉。說實在話，晨泳的確是一項很好的運動，它不但能夠強健體魄，還可以讓人們沉澱心靈。是啊，沉澱心靈，如果不是剛剛那張拿錯的學生證的話，或許阿華的心靈能夠暫時得以沉澱吧。但是，遊了幾趟之後，也許是因為週遭太過安靜的緣故吧，阿華的心靈非但沒有得到沉澱，他的思緒反而愈來愈混亂。

『有中不是說，頂多不能借書或是看電影沒辦法買學生票嗎？可是照這樣看來，那個叫林恩恩的學妹也不能夠到游泳池晨泳了。』阿華一邊游著，一邊想著：『即使她想去晨泳，也沒辦法買到打八折的月票。』

『連剪頭髮也沒有優惠。』他想到路上曾經看到的廣告。

『不只剪頭髮，有時候買飲料憑學生證也會打折耶。』阿華接著又想到曾經在校園週遭的飲料店看到的促銷活動。

『買書也是啊。』他又想到自己曾經享受過的優惠。

『唉，真沒想到，沒有了學生證，不能做的事還真多。』他心中嘆息著。

『如果我當時把好不容易買到的火車票退掉，然後隔天再把那張學生證放到圖書館的失物招領箱，如此一來，我剛剛就不至於面對拿錯學生證那種尷尬的場面了，而且我現在也不用擔心那麼多問題了。』他回想自己當初為了一己之便，只為了貪圖那兩個小時有座位可以坐，堅持不願意退票，如今可好了，當時那兩個小時的方便，卻換來可能長達兩個多月的煩惱。

『哎呀，早知道晚一天回來不就得了。沒座位坐又怎樣？用站的也還不是一樣會到家啊。李志華啊李志華，你真是個大笨蛋啊。』阿華埋怨著自己。

『到底要怎麼把學生證還給她呢？』回到家之後，阿華把自己關在房間裡頭發獃。

『難道一定非要等到開學才有機會把學生證還給她嗎？』阿華坐在書桌前托著下巴想著。

『我偏偏不信，一定有其他方法可行的。』阿華閉上眼睛，皺著眉頭思索著。

『拿去系辦嗎？』阿華閉著眼睛自問自答著：『那跟拿到圖書館失物招領箱有什麼差別？更何況，這樣的話，不就表示我必須跑一趟學校嗎？』

『不行、不行，我可不想跑這一趟，而且這樣她也是沒辦法馬上拿到學生證啊。』阿華抓抓頭髮，猛力地搖著頭。

『…』阿華仍舊閉著眼，但是他的腦子裡卻是一點想法也沒有，他幾乎快要睡著了。

『算了，先做點別的事，說不定會突然有靈感跑出來。』阿華張開眼睛，決定不讓自己繼續在這個問題上面鑽牛角尖。

『我殺，殺，殺。』阿華看著電腦螢幕喊著。

『哎呀，被打死啦。』沒一會兒，又聽到他叫著。

原本說要先做點別的事，其實阿華也沒別的事好做，唯一想到的，就是掛在網路上殺怪獸。被怪獸打掛后，阿華心中覺得空虛，他暫時不想繼續玩，但是又捨不得斷線，在找不到要做什麼事的情況下，他連上朋友的部落格去看文章。

『捷運色狼，人肉搜索成功。』阿華唸了一下朋友部落格文章的標題。

『人肉搜索，網路這玩意兒可真是厲害啊。』阿華不禁驚訝於網路的威力。

『不過，網路厲害歸厲害，但是仔細想想也真是可怕，不管什麼事情貼在網路上，只需要這樣連來連去，什麼秘密都被偷窺光了。』阿華自言自語。

『人肉搜索！？』就像是任督二脈被打通一般，阿華靈機一動：『難道不能用人肉搜索的方式找那張學生證的主人嗎？』

『所以我現在要把照片掃進電腦嗎？』阿華一面說，一面從皮夾拿出那張學生證，他看著上頭模糊不清的大頭照，感嘆道：『原版已經這麼不清楚了，再掃進電腦不就更糟糕，這樣的照片放到網路上，真的能搜索到才有鬼咧。』

『而且…明明就是自個兒學校的學妹，連叫什麼名字都知道，還勞師動眾用網路來人肉搜索，我這樣會不會太小題大作啦？』

『更何況，如果我真的這樣做的話，對這個叫林恩恩的學妹一定會造成困擾的。』

『算了，為了不麻煩別人，也為了避免造成任何人的麻煩，我看我還是用自己的自體人肉來搜索吧。』阿華考慮了老半天，總覺得動用網路來人肉搜索似乎會造成許多後遺症，仔細想想之後，他決定還是自己上網找比較省得麻煩。

阿華仔細地端詳著手上的學生證，除了系級、姓名這些基本資料之外，他努力地想從上面找出和這張證件主人相關的蛛絲馬跡。終於，阿華髮現學生證下方有一張模糊掉的貼紙的痕跡，雖然貼紙因為某些因素而磨損，但是還是隱隱約約可以看得出上面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