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沈媚嘴唇不停地顫動，可是卻不知道怎樣收場。

「讓你自己選擇，要嘛自動消失，要嘛死得很難看，你二選一吧。」米娜語速很快，說完盯著沈媚的臉。

沈媚低頭不語，踩著高跟鞋逃也似地離開了。

「喔喔喔……我總算知道了！」洛寒在米娜身後走了上來。

「別罵我。」米娜閉上眼睛害怕受罰的樣子。

半晌沒有動靜，她偷偷張開一隻眼睛，眯著眼想要回頭看看身後的洛寒，誰知道他無聲無息走到了她面前，她嚇得一愣。

洛寒只是笑，笑容在他臉上那麼好看，他的眼睛里的冰霜已經好久不見，此刻亮晶晶的，有著感動、有著幸福、有著滿足。

米娜跟著他笑了，笑得眼睛眯成了月牙兒。

「你連我都騙？」

「哈哈你上當了！」

「害我那麼擔心！」

「哈哈，沒有讓你白擔心啦！」

「真是伶牙俐齒！」

「沒有啦，其實笨口拙舌的，哈哈！」

「那你哥哥知道嗎？是不是你們兄妹倆串通好的，是不是？」洛寒搖著米娜，臉上卻是喜悅，那種失而復得的快樂，在他心裡怎麼也化不掉。

「我要暈了，你別搖我，我騙你幹嘛？我讓哥哥來接我了。」米娜臉上還是在笑著，她從來就是一個開朗的人。

「為什麼？米傑不是去機場了嗎？」洛寒看看手錶，「這個時候，他大概早就飛抵美國華盛頓了啊！」

「才沒有，是我很想念這裡，我想在臨走前回來看看，哥哥正好有事要去處理，我讓他配合我撒個謊，這樣你就會安心陪我，不會當我是即將要離開的人，今天一整天的相處，我已經覺得很幸福了。」米娜望著洛寒，好像有些話想要說，卻沒有繼續。

他怎麼能允許她離開？他早已習慣她的胡攪蠻纏，她的臭脾氣、她的可愛……

他心中悵然若失的感覺越來越強烈，可是，他怎麼能放下身段用哀求的語氣請求她留下來？她向來就是一個言出必行的人，而自己一向是一個不懂低頭的人。

哪怕再愛，他也愛在心中口難言。

手機響起，米娜接了電話，講完電話，她抬頭望著他，「洛寒哥哥，我該走了。」

沉默了一會，洛寒終於說：「我送你下去。」

洛寒扶著米娜慢慢走，送她到樓下時，米傑已經等候在那裡。

洛寒莫名的心痛，他再一次感覺自己的無力，他知道，她闖入他的心，他的心已經接納她、只有她。

現在，他的心就要缺一塊了，以後他的心會有一個空洞，沒有她，他該怎麼辦？怎樣可以回到過去？

在她遇到危險的時候，無法一下子將她拉入懷裡保護，在她要離開的時候，無法擁她入懷對她表白，讓她永遠不離開。

他，其實是個不折不扣的懦夫！

洛寒故作輕鬆，「米傑，你可是好好照顧你這個騙子妹妹了！她已經爐火純青了。」

「安啦！她是已經走火入魔了好不好？我要帶她回美國，看還有沒有得救！」米傑搖搖頭，他真的沒想到，米娜最後會讓差點登機的他來接她走，他還以為可以將她寄放在洛寒家裡，好讓自己省點錢。

看著米娜在他們面前微微笑，他總覺得有點不妥。

「米娜，回到美國，記得多給我發e-mai1，多打電話給我、多跟我視訊通話……」洛寒的心在淌血，嘴裡竟然說出如此口是心非的話。

「為什麼不是你呢？」米娜生氣的樣子，「為什麼不是哥哥你主動跟我聯繫？如果想我的話，就不是要求我聯繫你，你應該主動找我。」

「我是長輩耶！況且我很忙啊！哪有時間沒事就去找你，多沒面子啊！」洛寒啞然失笑，卻是皮笑肉不笑。

「臭哥哥，都什麼時候了還死要面子！我可是病人耶，你懂不懂照顧病人啊？病人的心靈超級弱小，就那麼一點，比指甲還要小，還是玻璃做的，你能夠忍受讓它破碎嗎？」米娜比比指甲。

「少來！你的心是鐵石心腸，世界上最霸道、最強焊、最狼心狗肺，就是你的心了！我才不要照顧它！」洛寒雙手叉腰，扭過頭不看她。

米傑看著這一對歡喜冤家，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你……」米娜還是那麼野蠻，掄起拐杖。

眼看洛寒就要挨棍子了，米娜卻將拐杖重重地扔到地板上，哭了出來，「我在哥哥心裡，可有可無……我討厭哥哥對我的態度，總是不痛不癢的！」

這句話一出，米傑臉上都要掛不住了，看來她真的是被寵得無法無天了，明明在醫院裡，這個冰山似的洛寒，都為她流淚痛哭了，他實在為洛寒喊冤。

洛寒安靜地望著米娜淚水漣漣的臉龐，「錯了，你在我心裡，獨一無二，無可取代。」果然小孩子脾氣，一句在乎的話，讓米娜破涕為笑，臉上明顯寫著，如果還不放下架子表白挽留，那我就要走羅。

可是洛寒卻真的遲遲沒有表白，更沒有挽留。

一輛黑色房車緊挨著米傑的車停下，幾個黑社會裝扮的打手跳下車，接著是詹姆斯的身影，「米娜寶貝，你真的是米娜寶貝嗎？」詹姆斯站在米娜身後輕聲喚她。

米娜愕然回過頭。

「米娜寶貝，實在是太對不起！我手下那群廢物讓你受傷了！」詹姆斯走上前幾步，幾乎要將米娜擁入懷裡。

「滾開！別碰她！」洛寒擋在米娜面前，一隻手緊緊地握著她的手。

十指緊扣的感覺……米娜滿足地在他身後竊笑。

「洛先生，請你跟米娜寶貝接受我最誠懇的道歉！」詹姆斯低頭，鄭重地向他們道歉。

「你的道歉，我心領了，可是麻煩你以後別再出現在我們面前，不要再打擾我們。」洛寒仍然緊緊握著米娜的手。

詹姆斯不經意看到米娜對他使了個眼色，馬上很配合的樣子，「我怎麼可能不出現？追求米娜寶貝是我人生的最大目標。」

「她不愛你！」洛寒言簡意賅。

「那是我的事！我喜歡被虐式的愛，喜歡沒有回應的愛。」詹姆斯望向米娜，「寶貝，跟我一同回去好不好？我有私人飛機，可以帶你環遊世界喔！」

「好啊！我最喜歡了！」米娜在洛寒身後踮著腳跟連連點頭。

「米娜，這是你第一次給我回應，我真的好開心！」詹姆斯拍手。

「我不許！」洛寒沒有回頭，「她是我的，她現在是我的未婚妻，不久之後我會為她舉辦一個最盛大的婚禮，讓她成為我合法的妻子，沒有人能夠從我身邊搶走她！」那句話終於說出口了……那句將她留下來的話。

一時之間，洛寒心裡烏雲盡散，雨過天青，他本想跟詹姆斯私底下決一勝負，將一切隱憂掃除，再到美國將她接回來，正式向她求婚，可是沒想到事情發生得那麼突然，將他的進度一下子拉快那麼多。

米娜淚水滑落，洛寒感覺手背涼涼的，回過頭，看到米娜如花的笑靨上，又是驚、又是喜、又是哭、又是笑的，滑稽極了。

「其實……我已經原諒詹姆斯了……雖然他間接讓我一身傷，可是我反倒很感激他，呵呵，因為他，我逃回台灣，才得以與你相識、相知，還有相愛。我很開心……能為你付出，也接受你的付出，我覺得自己是最幸福的人了。」米娜站在原地，笑著哭，那麼的純真、那麼的動人。

「你這個傻瓜！」洛寒將她擁入懷裡，「對不起……我總是自作主張，沒有考慮你的感受，過去我那麼掙扎，愛在我的心裡沒有一席之地，身邊那麼多女人，厭倦了，我就會打發她們離開，從來不懂什麼是真心。一直死心塌地愛我的，不過是愛我的外表、愛我的財富，只有你愛我的靈魂……米娜，嫁給我。」

「戒指都沒有，求什麼婚？」詹姆斯還在作戲。

洛寒回過頭，「你給我閉嘴！」兩個男人馬上成劍拔弩張之勢。

「寒，我可以當作有一枚戒指在手裡，你幫我戴上就是了！」

多麼貼心的老婆，洛寒感動得一塌糊塗。

某個相同的回億浮現在詹姆斯腦海，是啊，他的塔絲曾經也是這樣毫無要求地愛著他，他忽然有點恨自己，「洛寒，給你三個月為期限，如果你們結婚的消息沒有昭告天下，我沒有接到你們的婚宴喜帖，我就把她帶回美國，做我的乾妹妹！」

「你就拭目以待，我會給她一個最盛大的婚禮。」

詹姆斯終於可以功成身退了，他一步一回頭，戀戀不捨地往自己房車的方向走去。

「詹姆斯，你不可以破壞我跟洛寒的幸福喔！不然我就把那個秘密抖出來！」米娜在他身後大聲地威脅。

詹姆斯嘴角是淡淡的笑，就算她將那個秘密抖出來，他也不會生氣了，因為與米娜的相遇，反而勾起了他與塔絲最美好的回憶。

詹姆斯仰頭大笑，然後轉過身對著洛寒與米娜一攤手，最後大步離開，他要趕回美國，他要好好地愛惜那個他曾經不顧一切愛上的人。

「寒，戒指真的好漂亮！」最後一抹霞光中，米娜對著天空，伸出指尖來，眼裡熠熠閃光，如同那枚戒指就在她無名指上。

米傑看著他們，也向妹妹揮手道別，驅車往機場方向趕去。

洛寒抱著米娜，晚風吹來，他們的吻那麼纏綿而溫柔。

「米娜，我心裡還是有個疑問，到底你知道詹姆斯什麼秘密啊？」洛寒心裡真的很好奇，他疑惑地望著米娜。

「什麼時候那麼八卦了？才不要告訴你丨」米娜笑嘻嘻地，故意吊他胃口。

「你不說我就掐你脖子！」洛寒雙手放在米娜脖子上，作勢要把她搖得晃來晃去。

「我是受重傷的病人耶！你別搖，再搖我就死翹翹了！」米娜拄著拐杖、吐著舌頭。

「透露一點點吧……」他可是想著拿這個秘密來威脅那個目中無人，又喜歡落井下石的詹姆斯呢。

「那是另一個冰山男的故事了，沒什麼好說的，不就那樣子，無聊死了！」真的是無聊死了，因為不願意和他在一起，還被他追殺回台北。

「對了，還有一件事情我搞不明白。」洛寒抓住米娜一側肩膀。

「什麼事啊？」米娜轉過臉望著他。

「你是怎樣跑出來的？害我請的那些保鏢，全部引咎辭職了。」洛寒迷惑不解地盯著面前這個神通廣大的女子。

「哈哈！」米娜一拍手掌，「本山人自有妙計嘛！」

一陣風過，米娜望向半空中，一片片金黃色的葉子漫天飛舞，五彩斑斕。

米娜縮了一下脖子，「天氣有點涼了，冬天快要到了吧！」

「沒有關係，今年冬天，有你幫我取暖了。」洛寒微笑地，接住一片飄蕩在他們面前的落葉，臉上滿載幸福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