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我和他到底算不算是一對戀人？段知舞這麼想著。
最近智新與尚雷的合作非常順利，遊戲試玩的日期敲定，資訊展的代言明星也已經談好，尚雷與智新已經有共識，要讓此遊戲的上市轟動目前的遊戲軟體市場。
而她與韓允呈每個禮拜除了公事上能見上好幾次面外，私底下，他也單獨約了她好幾次，他們一起晚餐，周末一起去郊外走走，或者看場電影。
這樣的生活她過得很愉快，覺得自己很幸福，這是跟張志豪在一起時沒有的感覺。
喔，對了，他們還接了好幾次吻。
嗯及此，段知舞臉又紅了。
他總是先以溫柔的細吻進攻，後來逐漸轉變為富侵略性的霸道深吻，她往往招架不住，只能癱軟在他懷裡，任由他嘗遍她的唇。
她好喜歡他的吻。
她注意到，自己最近想他的次數與日俱增，好像自從陽明山上的那一夜，他就住進了她的腦海，也住進了她的心裡。
以前她曾認為戀愛就是兩個人常常見面，時候到了便結婚生子，僅此而已，她從沒認真審視過自己與張志豪的交往狀況有什麼不對。
但是現在她知道了。
她與韓允呈見面前她會緊張，在他面前她會緊張，和他接吻她更是緊張，因為她在乎他的感受，她在乎他對她的看法。
面對韓允呈，她變得可笑，變得患得患失，她可以為了約會特地逛街買一套新衣服，在約會前反覆檢查自己好幾遞才出門，這些都是與張志豪交往時從沒有發生過的事，現在她知道，那是因為她不在乎張志豪的關係。
但韓允呈不一樣，她在乎他，她愛他。
她明白韓允呈是情場老手，或許這些日子的約會是陷阱、是牢籠、是圈套，但她情願跳進去，就為了與他談場真正的戀愛。
她甘之如飴。
＊＊＊
這天，是尚雷科技新遊戲軟體的記者發表會。
發表會在一問頗負盛名的五星級大飯店舉行，而發表會結束后是一場供記者們深入採訪的招待餐會。
餐會上布置了幾部電腦，一旁則有專業人員貼心的介紹，並提供試玩，會場中央則有精緻美味的餐點可供取用。
會場周邊放置了多張沙發及桌子，現在，韓允呈正坐在沙發上，接受一大群女記者訪問。
韓先生，這款遊戲的第一代銷售成績十分亮眼，請問你會擔心第二代遊戲的熱賣程度不及第一代嗎？
不擔心，我對我們的產品深具信心。
請問此款遊戲究竟與第一代有什麼明顯的差異？
首先，在研發第二代前，我們的團隊就先對第一代作顧客滿意度調查，結果顯示，玩家們往往在破關后就把遊戲冷凍起來，於是針對這點，我們決定以遊戲的變化度作為主軸，這款第二代，一開始遊戲的主人翁就可供選擇，而隨著主角的不同，發生的事件也不同，最後的結果更是根據遊戲中多方選擇而產生。
也就是說，第二代禁得起一玩再玩，耐玩度大增，另外特效的畫面更是不用說，當然比第一代華麗許多，玩起來視覺上的效果很優，相信無論是老玩家或新玩家都可以玩得很過癮。
見他胸有成竹的模樣，女記者們個個點頭如搗蒜。
啊，沒想到只是採訪個遊戲發表竟然可以看到這麼俊帥英挺的大帥哥。
瞧瞧韓允呈一舉手一投足都散發著迷人的魅力，見到如此的俊男，當然先圍著他多認識一下再說，誰還想採訪那年老色衰慘不忍睹的尚雷總裁？
看看韓允呈回答問題時不疾不徐的語調，低沉渾厚的嗓音，真是令人如痴如醉，神魂顛倒啊。
韓先生，請問在尚雷這樣的大公司，你可以年紀輕輕就當上主設計師，是什麼原因呢？
運氣。他開玩笑地道，臉上帶著笑容。
一群女記者又被他的笑容迷得暈頭轉向，紛紛臉紅。
韓先生，請問你當上主設計師前的心路歷程？
心路歷程？韓允呈差點失笑，覺得這個問題實在有些荒謬。這個問題無關遊戲主題，恕我無法回答。
那，請問韓先生有女朋友嗎？
沒有。他直覺地這麼道。
忽地，他眼角瞄到不遠處段知舞正與一名攝影記者模樣的男子聊天。
他們看起來相談甚歡。
她不時笑得開懷，而那名男記者則不斷以深情的目光凝視著她。
心中一把火升起，韓允呈眯起眼。
韓先生，可否談談你的感情觀，理想情人是什麼樣子？
女記者的問題一個比一個無聊，更遑論是否與遊戲有關了，但她們似乎樂此不疲，一再詢問私人問題，畢竟他說了沒有女朋友，那不就代表任何一個女孩都有機會嗎？
於是她們賣力的發問，努力的送秋波，只期望韓允呈能多看自己一眼。
韓允呈正全力監視著遠處的男女，此時那名男記者竟然出手替段知舞撩起垂落的劉海。他氣極了，立刻拋下這群女記者，起身邁步走向有說有笑的那對男女。
韓先生？
韓先生，等等，別走啊，訪問還沒結束呢！
韓先生，韓先生……
女記者們見到韓允呈突然離開，頓感一頭霧水，面面相覷，只能在後面不停叫喚。
＊＊＊
另一頭，段知舞沒想到竟然會在尚雷的餐會上遇到以前的大學學長，與他聊得很開心。
學長，攝影工作很辛苦吧？
當然羅！常常要帶著相機上山下海，永遠比別人多一袋行李，而且只要有人知道我是做攝影的，不管是家庭聚會還是大家出外郊遊野餐，我一定會被邀請擔任攝影工作。
這麼悲慘呀？段知舞笑道。
對啊，我很辛苦的，哪像學妹你，成天坐在辦公室里，打扮得美美的吹冷氣。
不過，我還真的壓根沒想到你竟然會進智新做起廣告來。他看著她的笑容，說：
而且，你真是越來越漂亮了。
啊？學長你別開玩笑了。
我哪有開玩笑？你難道不知道，以前在學校有多少人喜歡你，想追你？
以前，段知舞這般清純可人的模樣，隨便就迷死一大票男生，為她如痴如狂，但一直到他畢業前都還沒聽說有誰得手。
我不知道耶，或許吧。她對此沒有什麼興趣。
那現在呢？
什麼現在？
現在有沒有人追你啊？還是你已經名花有主了？
學長對她有濃厚興趣。
從餐會上再見到她，他就對現在出落得更加柔美的她動心，所以刻意與她攀談，想跟她多多相處。
與她聊天時，她不時純真的笑語和柔甜的嗓音更是電得他心神蕩漾。
看見她額問一小繒劉海落下，他伸手替她撥開。
他知道自己有些腧矩，但這是一種暗示，所以他大膽的這麼做。
學長突如其來的親昵舉動讓段知舞嚇了一跳，不知該作何反應。
他將她愣住的表情解讀為害羞，於是他向前更靠近她，熱情的拉住她的手。
你如果沒有男朋友，要不要考慮……
他話還沒問完，手卻忽然被另一隻強而有力的手格開，然後，一道帶著怒氣的渾厚嗓音響起，她不可能考慮你！
學長看向旁邊不知何時冒出來的俊魅男人，不知所措。
下一步，韓允呈便拉過段知舞，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轉身離開，留下一臉尷尬的學長站在那裡。
＊＊＊
段知舞只能任由韓允呈將她帶離餐會會場。
他看起來怒氣沖沖，她不敢說什麼，只能在心裡疑惑他是怎麼了？
韓允呈將她拉進逃生門，在樓梯間停下腳步。
他將她壓往牆壁，讓她困在他與牆壁之間無法動彈。
然後，他迅速摟住她的腰，氣惱的將唇覆上她的，激烈且狂亂的吻著她。
段知舞嚇著了，試著想推開他，卻反而讓他摟得更緊，徒勞無功。
他肆虐的在她的唇上遊走，用舌尖撬開她的唇，狠狠的探入，盡情享受她純真的馨香，而她終於屈服在他誘人的魅力之下，放棄推拒，雙手無法控制的勾住他的頸項，送上自己，生澀的回吻著他。
他們熱吻許久，好不容易他才放開她，黑眸緊盯著她，口氣帶著怒意。以後不準再接近那個男人。
那個……男人？段知舞氣息紊亂，傻傻的問。
韓允呈余怒未消，咬牙切齒的說：剛剛跟你說話的那個該死的男人！
喔，你說的是學長。
學長？
嗯，他是我大學時候的學長。
韓允呈本以為只是個無聊的男子向他搭訕，卻沒想到與她還有另一層淵源，他感到更加不快。
我才不管他是什麼學長、學弟，反正你不準再接近他。
為什麼？
他對你有企圖，你看不出來嗎？
段知舞笑了，回道：學長只是很久沒見到我，所以關心一下而已，多聊了幾句，熱情了點。
看見她的笑容，他又補了一句，還有，下准你再對他笑。
啊？她更不解了。
我看見你們聊天，你一直對他笑個不停。
為什麼不能對他笑？本來聊天聊到有趣的地方就會笑啊。
給我閉嘴。
面對他的怒氣，還能那麼白目的說個不停的也只有她了。
韓允呈低頭再一次封住她的唇，不讓她再發問。
但是一嘗到她的唇，他就流連忘返，不願離開。
他太小看她的魅力了。
又纏吻了許久，他才彎身將頭靠在她肩膀上，唇附在她耳邊回答她方才的話，因為我會不高興。
他充滿磁性的聲音在她耳邊迴繞，就像一杯醇酒，她只要一沾就微醺，不用一飲而盡，就足以讓她神智迷亂。
小舞，他輕咬她粉嫩小巧的耳垂，刻意使壞。我會吃醋。
他喊她的名字讓她昏昏然，他咬她耳垂的親密舉動讓她紅了臉，他突如其來的告白讓她亂了心。
他的一舉一動總是牽動她，在他面前，她總是緊張不安，像失了魂，只能任他為所欲為。
他真是個惡魔。
韓允呈滿意的看著她為他而失神，勾唇淺笑。
他拉著她往外走，而她仍未回神，直到上了他的車，她才驚覺自己已離開飯店。
我們要去哪裡？不用回會場了嗎？
韓允呈發動車子，沒有回答。
發表會怎麼辦？還沒結束啊。
反正已經快結束了，我們先走吧。其實他是不想再見到她的學長。
啊？可是……
韓允呈打斷她的話。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
段知舞說出地址，無奈的看著他的側臉。
其實她想回會場。
她不懂為何他強硬的要她回家，雖然發表會已經結束，但是現在也才七點多，餐會剛開始而已。這是她第一次代表智新出席發表會和餐會，她希望有始有終，當然想要待到最後。
然而，她卻無法拒絕他。
一路上，段知舞有些生悶氣，沒有開口說話，只是靜靜看著車窗外的街景。
她的家是位於巷子里的老式公寓，到了巷口，她便要韓允呈停車。
送到這就可以了，謝謝你送我回家，再見。
他注意到她一路上都沒說話，猜想她或許有點不高興，於是想讓氣氛輕鬆點。
不請我上去喝杯茶嗎？他笑嘻嘻的問。
她皺眉婉拒。今天我很累，想儘快上床睡覺。
見她苦著臉，他也不再追問。
嗯，那你自己小心，回家后好好休息。
他目送她離開。
段知舞走了幾步，突然想到主任曾經對她說過的話，於是她回頭，快步走回他身邊。
韓允呈以為她改變主意想邀他上樓坐坐，於是滿臉期待。
主任告訴我，做人不能逆來順受，有什麼感覺一定要告訴對方。她順了口氣，繼續道：所以我一定要說，我其實很想留在會場，因為那是我第一次可以擔大任代表智新，我覺得很有意義，我想從頭到尾都出席，所以你要我提早離開，我很失望、很遺憾。
韓允呈極為訝異，相對於她對工作的熱情，他硬是將她帶離的舉動倒顯得小家於氣。他感到不知所措，一句話也說下出來，或許是因為過於驚訝，也或許是因為她的與眾不同。
這個單純清新的段知舞，這個脫俗可人的段知舞，這個熱愛工作的段知舞，他在她面前第一次吃癟。
然而下一秒，她燦笑如花。不過因為是你，我下生氣。
聞言，韓允呈心頭湧上暖暖的熱流，想擁住她，但她已主動趨前抱住他。
她窩在他懷裡，眷戀著他的氣息，然後在他懷裡抬起頭。我愛你。
然後她臉紅，給他一個微笑。
那朵笑含羞待放，嬌艷無雙，美得讓他心跳加速。
然後，她轉身離開。
韓允呈則站在原地，掩不住的驚訝，唇角湧上笑意。
他沒想到她平時看來柔弱，在某些時候卻很有王張，這讓他刮目相看。
他呆站在巷口回味著她剛剛的表白，心情好得讓他想大聲唱歌。他確實變了，竟然也會因為一個女人的表白而神魂顛倒。
然後，他想起了她的失望，心念忽然一轉。
他還不想放她走，想多與她相處一會兒，本想直接帶她回會場，但思及車程，回到那裡時必定早已散場，於是他走入巷子里，決定帶她去兜兜風。
＊＊＊
巷子里稍嫌昏暗的路燈使韓允呈微微皺起眉。
如果她為了工作必須時常夜歸，豈不是很危險？
韓允呈走了一會兒，發現前方隱約有兩個人影，旁邊有輛車，而那兩個人正在車邊拉扯。
走近一瞧，他赫然發現那兩個人是一男一女，而那個女人正是段知舞。她正被一個陌生男人抓著手腕往車上帶，她拚命的抗拒，不願就範。
韓允呈急忙跑近，大吼道：放開她！
陌生男人嚇了一跳，他本以為巷子里沒人，突然冒出的聲音讓他慌了手腳，立即放開手。
段知舞看見來人是韓允呈，一得到自由便奔向他，神情慌張。
韓允呈趕緊伸手圈抱住她，儼然一副保護者的姿態。
這個陌生男子正是段知舞的前男友張志豪，見到來者是個高大帥氣的男人，本來嚇得有點想逃，但是看到他們兩人相依偎的情景，便氣得忘了逃跑。
你又是誰？張志豪出口的同時，已衝上前給了韓允呈一拳。
這一拳來得突然，韓允呈始料未及，閃避不急，硬生生的接下拳頭，高大如他仍被打得往後踉膾了幾步，
段知舞見韓允呈挨打，生氣了。你幹什麼動手打人？
怎麼，我不能打他？你心疼了？張志豪獰笑著。
她不理會他，逕自擔心的詢問韓允呈，你沒事吧？有沒有怎麼樣？
我沒事。韓允呈站穩，怒瞪著張志豪。
見狀，張志豪更氣了。
媽的！交往這麼久就沒見過你對我這麼關心，現在你倒對這個不知從哪冒出來的野男人關心至極？
關你什麼事？段知舞回嘴。
你是我的女朋友，你劈腿還不關我事？
到底是誰劈腿？再說我們早就分手了。她冷淡的說。
我還沒答應要分手，我已經跟你解釋過我是說錯了，我們當然還在一起。還是，你已經跟這傢伙上了床，早被吃干抹凈了？
聽張志豪口出惡言，段知舞為之氣結。
眼前這個低級下流，對她惡言相向的是她交往了三年的男人嗎？
雖然從前張志豪並不是多寵溺她，但至少他從沒對她說過這麼低俗的話，也從來不會對她動手動腳。
她瞬間明白，確實是她看錯人了，另一方面，她也對於一個男人翻臉如翻書的程度感到害怕，她知道是自己太天真，還好她跟張志豪已經分手，這讓她鬆了一口氣。
但是她好委屈，她覺得自己被污辱了，眼裡不禁有淚。
韓允呈一直默默的聽著他們的對話，慢慢的想弄清楚事實。
聽見她說分手，他總算明白是怎麼一回事了。
眼前這個男人必定是她的前男友，然後，九成九是想求和，所以在段知舞的住處外頭埋伏。
爛透了。
韓允呈輕蔑的一笑。原來是只斗敗的狗。
你說什麼？
我不是說你是說誰？難道這裡還有別只狗嗎？韓允呈嘲諷道。有人被前女友甩了就跑來這裡吵，也不想想此一時彼一時，嘖，難看。
韓允呈刻薄的言語讓張志豪怒火中燒，又是一拳揮來，但韓允呈早有準備，擋住他的攻擊，然後使勁將他的手反剪在背後。
如何？我的話不夠入耳，不夠動聽嗎？你跑來跟前女友找碴，還希望別人怎麼看你？
我們沒有分手。張志豪死鴨子嘴硬。
我說，女人既然提出分手，就表示她已經對你死心了，你何必死纏爛打，一點風度也沒有，格局大一點行不行？韓允呈頓了一會兒。過去如何都是過去的事了，現在小舞是我的，我警告你別再動她歪腦筋，否則我會讓你吃不完兜著走，嗯？前男友？
他暗暗對張志豪的手臂使勁，直到他吃痛大叫。
啊！彆扭了，我的手要斷了！張志豪求饒。
我要你承諾不再來騷擾她。韓允呈又再用力一些。
好、好！你放手！我不會再來煩她，你快放手！
韓允呈放開手，孰料張志豪趁他一鬆手，立刻又想偷襲他。
卑鄙小人！韓允呈邊想著，三、兩下又將張志豪制伏。
你想跟我打？門兒都沒有。韓允呈懶懶的開口。
張志豪終於發現，這小子的身手不是蓋的，好歹他從小也學過一些防身術，不至於這麼不濟事，但沒想到這小子竟然輕輕鬆鬆就能將他打倒，確實不好惹。
這會兒張志豪總算放棄，有韓允呈在這裡，他根本動不了段知舞一根寒毛，於是悻悻然的離開。
張志豪駕車離去后，段知舞繃緊的神經總算稍微放鬆。她的腦中一團亂，腳步虛浮，現在只想趕快回家，因為她快崩潰了。
韓允呈拉住她，微笑問道：不邀請我上去坐坐嗎？
她一旋身，他看見了她悲傷的臉，不禁一愣，心疼的將她擁入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