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疑惑重重
假期一個月,時間寬裕;這裡主人熱情,條件優越,加之十六年長學建立的友誼,經歷的往事敘說不盡,導致我賓至如歸,不把自己當外人的一住就是七天。
七天中,我除知道黃夫人姓顏名素芳外,其它一切都停在原有的認識上----不,應該說除了與**相關的那種神秘外,我還看出黃夫人學識淵博,處事大氣,更值得人仰慕的是她不僅酷愛藝術,酷愛繪畫,而且造詣很深。其中工筆、寫意無一不精良。看著那滿室精美的畫作,我常暗裡思忖,再過五十、上百年的,這裡的每一幅畫卷都當價值連城。
一天,我與黃小甫來畫室欣賞、談論黃夫人的畫作時,我讚歎之餘,說到了某幅某幅畫作有齊白石的遺風,沒想到黃小甫接過話去,無意間說漏嘴地冒了一句:
「素芳原本就師從過齊白石嘛。」
我一怔:「什麼,你說她……」
「噓---」
黃小甫大驚失色地向另一間屋子探頭看了一下,幸好黃夫人正埋頭作畫,似乎並沒有留心到我們的談話。但我看出了,黃小甫突然一陣哈哈聲,掩飾的是他的一臉懊悔。緊接他狡猾地把話題轉向了天南海北,寧死也不肯再續剛才的話題。
這天晚上,我失眠了。作為大學教師,我對齊白石老先生生平自然知道一二:他生卒年是1864---1957,享年97歲。1927年65歲時,老人應國立北京藝術專科學校、校長林風眠的邀請,到該校任教,1928年即為北平大學藝術學院教授。也就是說,此後老先生始有學生。
而黃小甫漏嘴說出的是「師從」,不是「學生」。儘管這兩種說法廣義都行得通,但我寧願從傳統的,狹義上去理解「師從」就是學徒。不然,不僅黃夫人現在的二十歲是個謎,那個「一百零三歲」的賬也無法算不過來了。這麼說來,黃夫人「師從」齊白石當是1927年以前的事情,也許還能前過十年、二十年。
如此算來----天哪,這女人的一百零三歲還能置疑嗎?否則她怎麼能夠師從齊白石!
我感覺到了這座別墅中有「妖氣」。
抑或這女人身上有種亟待開地「長生術」。
想想也是。一別六年。黃小甫那傢伙地音容笑貌。青春活力。居然還同當年學子無二。這是不是得益了這女人地「長生」秘授?
倘若真這樣。或許他們未來。能為人類作出偉大地貢獻。當然。事物是辯證地。也許他們會為壓爆地球而犯下滔天罪行。
胡思亂想了一夜。第二天。我頭暈暈糊糊地。本來該走了。該離開這個謎一般地家庭了。由於頭昏腦脹。又留了下來。黃小甫夫婦依舊熱情。看情形。我即使住它個三年五載。他們也會始終如一。不惜熱忱。
這是個重情地家。富裕地家。重情。是因為有我與他地十六年為基礎。相信它還會延續。能乘三乘五;而富裕。它到了什麼程度。我無法知道。僅能看出地。至少他們夫婦將終身衣食無憂。
不過富裕地來源。黃小甫倒是直言不諱。悉數都是黃夫人地嫁資。那麼。這位年輕地高齡「富婆」。如此豐厚地嫁資是從何而來地。她這一百零三歲中----不。除了她未**地十八歲。再減去她與黃小甫新婚地這大半年。餘下地數十年裡。她究竟幹了些什麼?
一留又是兩天。兩天中,黃小甫興許總懷有無法對我坦誠的愧疚,故爾不遺餘力地為我尋找開心。中午,他帶我走進了他的收藏室。
這是一間秘室,連啟兩重鐵門。燈開的一瞬間,我像急然間置身到了一個遠古世界,不由倒抽了一口涼氣。收藏室不是很大,但室內四壁有架,層層疊疊,滿室儘是重寶。
這樣的私家收藏室,據我們老教授講,在國外不是少數,動輒數百、數千件,且多數專收中國古董。而我孤陋寡聞,除了故宮博物院,除國家博物館,我所見到的物品如此之精,如此之多的私家收藏,這裡的的確確是頭一份。
這裡的數量雖不是數百、數千件,但就我的水平看,此處百餘件物品中,每件器物都是收藏界求之不得真品,精品。
我目不暇接中現,這裡商周時期的青銅器只有十餘件,但件件堪稱國寶。其中有大件的方鼎,圓鼎,有壺,有鬲等等,件件紅銹綠斑,紋飾十分精美,襯得品相非常良好。更可喜是,這裡十餘件青銅器中,除了一對青銅爵外,其餘件件有銘文,多者百餘字,最少的也不下二三十銘文。
除此,純是瓷器,而瓷器又側重在唐宋元明這四代,不見清朝的東西。具體上,有五大名窯中的汝、官、鈞、哥、定,而且一應俱全,品種不缺。其中最搶眼是一件汝窯撇口瓶,它器型大氣端莊,天青釉色瑩潤光潔,沉靜肅然,令人愛生饞涎,卻又不忍用手觸及。十年後,北京某拍行拍過同類一件器物,成交價高達一點六億人民幣。
除了這件汝瓷,其它如「官鈞哥定」數量各自成雙,無一不精。更惹人眼的還是元明兩朝的青花、五彩、鬥彩,全都分類擺放,其中元青大罐,蒜頭瓶各一件,明永樂抱月瓶,束蓮盤各四件;特別是成化鬥彩小碗,竟然也有四對八隻。看來這裡多是系列的高擋次的收藏,論價值,堪當價值連城了。
這一系列的東西,直看得我愛不釋手,人心癢。無意間露出羨慕,嫉妒,露出了魯迅說的那個「小」。儘管有些別樣。
最後我長吁一口氣地直起腰來,回頭問道:「小甫啊,你老兄這件件價值連城的東西,該不都是嫂夫人的陪嫁吧?」
沒想到他搖搖頭,又點了點頭道:「我們不說這個。對待這批東西,我有兩個打算,說出來你幫我參謀參謀?」
「說吧。」
「第一、聽說京城新近已經有了拍賣公司,我想再去拍來一些清代的東西,慢慢積攢,日後開一私家博物館,權當謀一份正當職業。」
我說:「嗯,不錯,是條路子。你這人辦事投入、認真,熬下去,沒準兒還是一方專家哩。不過,那可需要相當一筆資金啊,有?」
黃小甫說:「緊是緊了點,但若孤注一擲,也可勉力而為。」
我嗷了一聲,心想這傢伙算是於無意之中,吐露了他夫人嫁資的龐大。
「那第二呢?」
黃小甫一邊鎖門一邊說:「第二,我想帶有引號地捐獻給國家。」
「怎麼講?」
「有賞捐獻啊。」他揣上鑰匙說,「方法我都想好了:折半廉價參拍,通知國家。我想國家應該有這個優先權的。爾後,我兩口子就踏踏實實做一代新型寓公,終老此生。」
終老此生?這句話讓我聽出了:他們並沒有什麼長生術。
我想了想說:「若以我看,我倒是贊稱第一。因為人需要工作;長做飽食終日,無所事事的寓公,人會變得頹廢,沒有充實和幸福可言。」
「嗯,你小丁子說的很有道理。」
我的道理當然有,可他黃小甫這麼多,這麼高擋次的一批收藏來自哪裡,難道真是他夫人的陪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