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她落下的淚再也藏不住,因為他再度的擁抱。
「傻丫頭,你哭什麼?」他在心裡嘆息。
她咬唇不語,淚卻掉得更凶。
「你這樣……我今夜真的回不去了。我可是用盡了理智才退開剛剛那一步的,別忘了我是男人,而且是一個很久未近女色的男人……今天是我們第一天交往,我不想嚇壞你,不是嫌棄你,傻席安。」她什麼都沒說,他卻似乎什麼都懂了。
他了解她,似乎比他以為的要多更多,這真是令人驚艷的發現……對駱席安而言,在他眼中成為透明人似乎已經是司空見慣的事,只是她真的沒想到,他竟像是會讀心術一般的輕易解讀了她的心。
她更羞了,無地自容得不知該如何是好。
「我只是沙子進了眼,你快走吧。」她突然掙開他的懷抱,衝進門去再把鐵門關起來,筆直的朝自家屋子走去,不再回頭。
南東爵看著她那像是逃難似的背影,唇角不自主地勾起了笑。
沉睡許久的心,像是被春天的風柔柔吹過,慢慢地蘇醒?
所謂的地下情,指的是見不得光的戀情,駱席安和南東爵雖然男未婚女未嫁,但基於上司和下屬的辦公室戀情會影響到同事觀感——再加上之前財團小少爺才公然送了一堆花給駱席安,兩人都不約而同的選擇低調不公開。
奇怪的是,小少爺的花突然間不送了,關於小少爺要追駱席安的傳聞也因此慢慢散去。
駱席安每天依然搭公車上班,然後盡量晚一點下班,再和南東爵一起共進晚餐。晚餐時間他們會聊一些公事,就像以前一起吃飯時一樣,不同的是兩人用完餐后的約會時光。
他們不是每一天都約會,但只要有約會都會選擇不一樣的活動。
看電影、打保齡球'看展覽、溜冰、聽音樂會,像是一般男女朋友談戀愛一樣,一起做很多平常一個人不會做的從一開始關係突然轉變的尷尬不適應,這樣像朋友一般單純玩樂了半個月之後,駱席安也愈來愈習慣南東爵牽她的手及偶爾突如其來的友誼式擁抱,那顯得親昵卻不算是極親密的舉止,雖然常常還是會讓她臉紅心跳,卻不再因此緊張到顫抖。
這個假日,他拉她去爬山,一向甚少運動的她走到半山腰就氣喘吁吁,邊爬邊喊停。
他笑著,拉住她的手一直往山巔上走,說行萬里路勝讀萬卷書,人只有爬到高處才知道自己有多渺小。
好不容易爬到山頂,她整張臉紅撲撲,拚命灌水,山上的風呼呼的吹,她頭痛得快要爆開,有沒有勝讀萬卷書她是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現在恨不得馬上回到家裡吃一顆止痛藥,再躺到大床上呼呼大睡到天明。
當人的耐力被操到極限時就會反彈,她自然也對硬要拉著她來爬山的男人產生怨念,就算這男人始終對她溫柔低哄,就算這男人和平時一樣帥氣無比,但此刻的她還是會忍不住偷偷瞪他,偏又讓那男人逮到,大笑得又忍不住去捏她的臉——
「這麼恨我?可怎麼辦呢?我覺得現在的你超可愛,瞪我也很可愛。」他邊捏邊讚美她。
下山時,她兩腳都在抖,好幾次都差點摔跟頭,南東爵索性蹲下身。
「我背你,上來。」
她瞪著那寬大厚實的背,超級想爬上去,因為她的腳抖得不像話,很可能一個不小心就直接滾下山。
可她最後還是搖搖頭。「不用啦,我可以慢慢走。而且我很重……」
「我知道你很重,可是我更怕你等會兒摔斷了腿,快上來。」南東爵說完,也不管她繼續說不,後背貼上她一個起身,雙手托住她的臀便將她整個人背上身——
「啊!」她驚呼出聲,趕緊圈住他。柔軟的胸此刻就緊緊貼在他的背上,讓她一時之間羞得說不出話來。
爬過山的人都知道,很多時候下山比上山累,因為膝蓋要很有力,更別提身上背著一個人了,那絕對是沉重的負荷。可他背著她一步步走下山,心跳和呼吸卻不見急促,而且每一步都踩得踏實而小心,穩重而可靠,像是怕一個不小心把她給摔了。
一個男人背著一個女人是件很親密的事,就算本來不心動的,也會動心吧?何況,她是那麼那麼的戀著這男人。
林間的風在吹,因為汗濕衣襟又沒再動了所以會覺得冷。她將他抱得更緊,因為這男人現在很熱,像個火爐一樣?
「放我下來吧,你這樣會累壞的。」她忍不住說。可是雙手卻把他圈得很緊很緊。
山路陡滑,再旁邊一點又是懸崖峭壁,說她不害怕緊張是騙人的。
「你不要亂動誘惑我,我就不會累。」
厚……這是正經的男人會說的話嗎?駱席安又臉紅了,伸手便往他的背上槌了一下。
南東爵大笑,突然轉頭去親她的嘴,她沒料到他有這一招,被親之後愣了好半天都說不出話本。
「又害羞了?」南東爵就算沒看她的臉,也知道她此刻的臉有多紅。
「……」她不語,臉熱得像被火烤。
「已經兩個多禮拜了,你還沒習慣我不是你的上司而是情人嗎?」說起來,他可是用心良苦呵!
男人和女人在某方面的期待畢竟是不同的。
雖然駱席安二十七歲了,感情上卻像張白紙,他答應和她交往,答應當她的情人,也希望她可以像一般女人談戀愛一樣,先有一段單純甜蜜的約會過程。
一旦做了壞事之後,男人可能就不會想再做點什麼浪漫的事,因為對男人而言,壞事或許才是最浪漫的。
這點,她一定不懂,才會傻傻地在那天晚上就答應讓他對她做壞事……「不是這樣的……」她的語氣聽起來有點歉意。她不知該怎麼形容這種感覺,這男人一靠過來她的心就會跳很快,光看見他的人,她就會覺得世界突然間亮了起來。
她對他太心動。她怎麼說得出口?
「駱席安,你什麼時候愛上我的?」他突然問。
這問題,很為難她。因為連她自己都搞不清楚,究竟是何時愛上他的?
「很久很久以前吧。」她說。
「偷偷愛著我,不苦嗎?」
「當然苦……比苦瓜還苦。」她皺皺鼻子,淘氣的回答。
嘖。「那你笨笨的愛我做什麼?」
「因為你都不讓我去愛別人啊,把我逼到天昏地暗的,連男朋友都沒時間交。不,是不能交……」她想起過去那段時光、忍不住笑了。
「你當時對我吼了幾次,像這樣——駱席安,你給我專心點,如果你想在這裡成功,就不要浪費時間去談什麼鬼戀愛。你還年輕,犯不著一副害怕沒人嫁的模樣!」她興奮地模仿,隨後在他耳邊輕輕嘀咕。
「現在想想,我之所以到現在還沒男人要,都是你害的。」南東爵凝神細想,好像的確有這麼一回事……
「所以,你是因為沒人可以愛才愛我?」他的嗓音轉冷。
「嗯……不行嗎?」這樣解釋,她對他的愛或許可以有尊嚴一些?「話說回來,你究竟是聽誰說的?」
「說什麼?」他的聲音悶悶的。
「我愛你啊……我這麼小心,一直都那麼小心翼翼,你怎麼可能會知道?其他人應該也不知道。」
「是你親口說的。」
嗄?她親口說的?什麼時候?為什麼她自己不知道?駱席安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你騙我的吧?我怎麼可能……」
「就是你喝醉的那天晚上。你在酒吧和一個陌生人喝酒,喝到醉醺醺的被我背回家的那一天晚上,你親口對我說的。」南東爵自動把安道格差點吻了她的事給略過。
聞言,駱席安一整個呆住。
那一天晚上?他……背她回家?所以,那天她在自己家裡看見他,不是幻覺?她吻了他……也是真的?不是夢?
天啊……讓她直接就這樣昏死算了……她竟然對他做了那種事?難怪隔天他就鄭重其事的把她找出去吃飯,還義正辭嚴地質問她,她卻死不承認,跟他演了那一出追趕跑跳碰的戲碼……丟死人了……她把臉埋進他的背。
她開始裝暈,南東爵的唇角卻始終勾著。
她羞得說不出話,他也不逼她。
因為,他喜歡這樣愛著他的她。她的害羞、她的緊張、她的小女人模樣,莫名的總能撫慰及填滿他這個大男人的心,讓他感到無比的愉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