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可這眼神……她卻覺得似曾相識……好像是……那一夜,夜焰醉了,要抱她時的眼神……

天啊……她是瘋了吧?才會老是把兩個長得根本不一樣的男人搞混……

她的身子抖得好厲害……

他嚇壞她了嗎?他的原意只是不想讓她在此時此刻接近他而已!此刻的他接近暴怒的邊緣,四肢百骸傳來的疼痛感幾乎要淹沒了他,他不希望她看見這樣脆弱不堪的自己……如此而已。

姜渲安嘆口氣,伸出手攬住她的腰,把她拉近自己。

「姜渲安……」她動都不敢動地讓他抱著自己,雖然覺得這樣的擁抱不合時宜,可此時此刻她竟不想推開他,她覺得他需要她,很需要她,這樣被渴望的感覺不知為何她就是感受到了。

他的臉就貼在她的肚腹上,攬在她腰際的手有力卻溫柔,華流蘇全身緊繃著,低眸望著眼前這舉動乖張的男人……他,究竟在做什麼?

突然間,她聽見他驚詫的低嗓——

「寶寶動了呢,他踢我!」姜渲安的嗓音中帶著雀躍。「他常常這樣踢你的肚子嗎?疼不疼?」

華流蘇愣愣地看著他,眼眶陡地一紅,不知哪來的傷感淡淡地掠過她的眉眼,讓她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

這樣的畫面,她曾經期待過無數回,可偎在她肚腹上的男人卻不該是眼前這一隘……

「不疼。只是會把我吵醒。」她的嗓音啞啞的,心裡酸酸苦苦的。可想到肚中孕育著的是她和她愛的男人的結晶,她還是喜悅又甜蜜的。

姜渲安眯起眼,抬起頭來,剛好瞧見她微紅的雙眼及悲傷又甜蜜的神情,心一動,伸手撫摸她的臉。「就不怨嗎?這麼年輕也沒結婚就要當媽了,男人還不在你身邊,連看都沒來看你……你就這麼愛他?」

她笑著,卻淚光盈盈。「是啊,我愛他,很愛他,愛到就算他不愛我,我也要生下他的兒子,就算他不知道也沒關係。」

打從她知道懷了夜焰孩子的那一刻起,她就是這麼決定的,從來沒有一刻後悔過,沒想到的是,那男人最後竟然會消失在那場飛機意外事故中,不知何時會歸來?又是否會歸來?

心,因此而亂了調。

主動離開一個男人是一回事,那男人若是死了,卻又是另外一回事……

不,他沒死,她不認為像神一樣存在的夜焰會這麼容易就死,所以她等待著,就算這男人不愛她,可他已經知道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至少會回來看她,一定會的……

姜渲安看見她眼中的深情與決絕。知道她如此愛著那個男人,讓他真的無言以對,心痛又心疼得無法自已。

「華流蘇,你是個傻瓜。」他輕嘆。半支起身子,突如其來的攫住了她的唇,猛烈的吻住她,吸吮勾惹著她的唇舌。

她呆了一下才發現他對她做了什麼……

身子要往後退,腰卻被他的手臂勾了回來……

那吻,滾燙似火,火熱的氣息覆上她的鼻尖和頰畔,他的舌勾纏著她的舌,竟帶著一股止不住的渴望……

不可以這樣……她竟讓這男人吻了她……

華流蘇覺得整個身子都要因為他的吻而融化,身子虛軟得就要成一坨軟泥……

這雖然不是她的初吻,可是跟她的初吻差不多,那一夜她雖然把身子給了夜焰,夜焰也吻了她,可是那是在他醉了之後神志不清又意亂情迷的狀態下,根本算不得是個正常的吻——她想要的那種吻。

可現在,這男人的吻卻是實實在在的……

繾綣、迷人,令人心動又不安……那似是疼惜、憐愛、寵溺的吻,讓她的心似窩了一團火,整個人都要燒起來……

她知道那種感覺,身子渴望被寵疼的感覺,因為渴望不得便難受而疼痛起來的感覺……

她想要他……

這個認知讓她瘋了似的一把將他給推開,那男人硬生生的往後倒去,一倒在床上竟沒有再爬起身……

她喘息著,看著床上動也不動一下的身軀,然後很後知後覺的想起,剛剛撫摸著她臉頰的手似乎在發燙,剛剛吻著她唇、抱住她的男人,全身上下都是滾燙如火的……

天啊,他在發燒嗎?生病了嗎?

「姜渲安?」她輕喚著他。

沒有人回答她。

「姜渲安,你沒事吧?」她靠過去看他,卻被他抓住了手腕。

「回去吧,再靠近我,我不保證不會對你做出什麼事……」他本就低沉的嗓音此刻更是低啞不已。

他的手,真的很燙!

華流蘇這會兒真是急了,顧不得他還抓著她的手,伸出另一隻手便往他的臉他的額摸過去——

他真的在發燒!發高燒!

「金管家!金管家!」她氣得大叫。

金管家很快地便開門走進來,像是本來人就守在門邊似的。

「你家主君發高燒你不知道嗎?快叫醫生來!快點!」她氣得好想打人,也好想哭。

這個臭男人,怎麼可以燒成這樣還想著要欺負她……

就是要把她趕走就是了?

她偏不……

大老遠把醫生「請」過來小島,已是兩個多小時之後的事了。

「背部傷口再加上他腳的舊傷複發,是急性發炎所造成的高燒不退,傷口現在已處理妥當,腳的部分我已經幫他打了一針止痛,應該過不久就可以退燒了,不過這幾天要小心照護,讓病人好好休息,不要再讓傷口裂開了。」醫生說完,沒啥好臉色的離開了。

華流蘇皺著眉,等到醫生走了才轉頭問金管家。「你家主君的腳傷是怎麼回事?還沒好嗎?為什麼會複發?」

金管家嘆了一口氣。「主君之前受過重傷,腳被東西刺入,有一些碎屑在神經叢中無法取乾淨,不定時會疼痛到冷汗直流,連站著都很困難,所以才會拿著拐杖以備不時之需,不過之前其實已經好多了,可能最近用腳過度才又複發……」

「他受過重傷?為什麼?是什麼樣的狀況下受的傷?」

「這小的就不清楚了。」金管家低頭答著。「主子們不說,小的也不好問,小姐如果關心,可以親自問主君,也許主君會回答您的問題也不一定。」

華流蘇點點頭。「我知道了……今晚我留下來照顧他吧。他還燒著,我不放心,金管家你就去休息吧,這裡我來就好。」

金管家詫異的抬眸看著她。「華小姐……」

「他的背傷是因為我,我想留下來照顧他,就算是答謝他的救命之恩,你……不會是擔心我想對你家主君不利吧?」

「怎麼會呢?小的只是怕小姐的身體禁不起這樣累……」

「放心,我沒那麼嬌弱。」

「那……好吧,就麻煩小姐了。」說著,金管家躬身退了出去。

華流蘇留在姜家照顧姜渲安,親自替他擦拭額角及頸項間的汗,不時還用棉花棒沾溫開水替他潤潤唇,讓他可以舒服一些,見他連沉睡中都緊蹙著眉宇,忍不住便伸出手去替他撫平。

這一出手,手竟然被他給抓住,昏沉之中這男人剎那間睜眼醒來,雙目直勾勾地盯著她——

這男人的警覺度,強到令人咋舌的地步。

「是我,華流蘇。吵醒你了?」她輕輕地對他說。

他眯起了眼,還是盯著她。「你怎麼在這裡?」

「我不放心,所以留下。」

「為什麼不放心?」

「你的傷是因為我……」說著,她的頭低了下去。

所以是因為愧疚了?

「那是我自願的,不干你的事!」姜渲安黯了眸。「這屋子裡可以照顧我的人多得是,不差你一個,你回去吧。」

他趕她走,冷漠的語氣讓她全身上下都不舒坦,胸口像是被石頭壓著,悶得讓她喘不過氣來。

「我不要走,我要留下來。」

「我不需要你。」

「就算不需要,你也忍一個晚上吧,反正我今天一定要留下來。」

姜渲安淡掃了她一眼。「不怕我拉你上我的床?」

華流蘇心一驚,抬眸看著他,卻沒顯出懼意。「那我會大叫。」

他挑眉,近似嘲弄的瞅著她。「你忘了這是我家嗎?你以為你大聲叫就會有人來救你?」

當然是……不會。

可她就是相信他不會對她硬來……如果她不要的話。

何況他病著呢,全身都在痛,那火燒一樣的痛苦,她親眼看過了,就算這男人自制力超強,沒有大喊大叫,可那不住冒出的冷汗卻可以證明他有多痛……他之所以嚇她,只是希望她不要留下來看見他的痛苦,她華流蘇才沒有那麼不禁嚇。

「不管怎麼樣,反正你趕不走我!」她心意已決。

姜渲安皺眉,一股疼痛襲來,他抓著她的手一緊,又冒出冷汗。

華流蘇見狀趕緊要去拿毛巾幫他擦,他卻突地把她拉進懷中緊緊抱著,彷彿這樣抱著她,他的疼痛就可以獲得紆解。

「我剛剛作惡夢了。」他說。

「夢見什麼了?」她柔柔地問,並沒有推開他。

「夢見你跑了……」他悶悶地說,又閉上眼。

她偎在他的胸膛上聽著他的心跳聲,想挪開身子,卻又莫名的覺得依戀……

這個男人的懷抱總讓她想起某人,或許,男人的懷抱都是一樣的,溫暖寬大又厚實迷人?

半晌要動,他卻按住了她。「就這樣乖乖待一會兒吧,好嗎?就只是這樣抱一會兒……」

她沉默著,良久,才應他一聲。「嗯。」

彷彿滿意了,就一會兒,他又睡了。

她從他懷中抬起頭,細細的打量起這男人的臉,越看竟越覺得種似……她是瘋了吧?因為過於思念而產生妄想了嗎?竟想把他當成他了……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是好幾次了,她露出一抹苦笑。

隔日,姜渲安清醒過來時看見趴在床邊的華流蘇——

他心疼著,卻又因為她這個近似守護的舉動而心暖。他起身,輕柔地將她抱到他的床上睡。

好看的長指撫過她的發,溫柔得怕驚醒了她……

但她已經醒了,卻動也不敢動,任他的長指撫摸著她的發,感覺到他的溫柔與疼愛,這讓她的心暖暖的,竟有一股心動的感覺……

為什麼他對她這樣好?被一個人深愛著,就是這樣的感覺嗎?有人可以依靠,有人會疼惜自己……

如果夜焰沒死……如果夜焰來到她身邊,會愛上她嗎?

她對他總是單相思的,就算他對她好,恐怕也是因為愧疚與憐閥……

所以,她可以對這個男人心動嗎?

就算只有一點點動心,可以嗎?

華流蘇咬住唇,為自己這般的念想而自責不已……

再看見姜渲安時,是在長長的法式古典餐桌上,一束新鮮的玫瑰花落在白瓷花瓶里,極為嬌艷欲滴,加上擺滿一桌子的餐點,讓人光看了就食指大動。

遠遠地,華流蘇就接收到姜渲安投射過來的溫柔目光,這不禁讓她的臉一熱,忙別開眼。

「早。睡得好嗎?」姜渲安淡笑的問。

「嗯。」她輕應一聲。裝睡卻睡過頭了,她覺得自己實在很糗。

可能是因為他在身邊讓她太安心,又或者是昨晚守了他一夜實在太累,後來竟然沉沉睡去,不知道他何時離開?天又是何時大亮?明明她才是那個要照顧他的人,卻睡到連人家起來了都不知道,唉唉唉,真是丟臉丟到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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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君的寵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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