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蘇恬兒確實氣得想殺人,不過她現在想殺的不是練錦,而是眼前這個捻著鬍鬚,滿臉得意洋洋的糟老頭。
「老頭子,你剛剛說什麼?」
練老爺子冷冷一哼,指著眼前滿盤的棋子說道:「你這局棋我已經解出來了,所以你可以走了!」
蘇恬兒雙手插腰,沒大沒小地走到他面前,由上往下瞪著他,就像平常她在凶練錦一樣,兇巴巴地吼著:「你再說一遍!」
「再說十遍也是一樣,你可以離開練家了!」
「憑什麼要我離開練家?我可是練錦正式拜堂的妻子,哪有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的道理?」
「憑什麼?憑你琴棋書畫樣樣不通,不識字又不會刺繡,還出言頂撞公婆,簡直不孝至極,所以我要你現在離開練家!」
蘇恬兒氣紅了小臉,「我是不懂彈琴畫畫,難道你就懂了?我是不會刺繡,但你就會了嗎?再說,連一盤棋都可以下好幾個月的糟老頭,有什麼資格趕我走?」
練老爺子被堵得一句話也說不下來,「你……」
此時,練老夫人出聲打圓場:「恬兒,別生氣,我們不是說你不能留下來,而是你……」
「我怎麼啦?」看到練老夫人說話,蘇恬兒頓時小臉一垮,可憐兮兮地開口:「只因為我不會刺繡嗎?可是娘,我已經很努力了啊!你看,我的手指頭還包著白布耶!」
看著蘇恬兒纏著白布的十根手指頭,練老夫人就覺得又好氣又好笑,這丫頭別的本事沒有,偷懶、裝傻、淘氣的本事一大堆,就連刺繡也是完全不按著規矩來,所以常常弄得自己東一塊傷口、西一片紫的。
其實自個兒是很喜歡她的,因為她聰明、活潑,雖然脾氣急躁了些,可是她沒有心機,嘴巴又甜,挺會討人歡心的,就連老爺也似乎對她很滿意,只可惜她不會刺繡,否則就更完美了!
正因為如此,所以練老爺子和練老夫人才會決定,無論如何都要逼這丫頭學刺繡,不然練家湘坊就真的沒指望了!
想到這兒,練老夫人正正臉色,「恬兒,記不記得當初你答應過老爺什麼事?」
蘇恬兒一愣,「答應過什麼事?」
「沒錯,你答應過老爺,只要老爺解出棋局的那天,你就會綉出一幅溪山行旅圖來,現在老爺已經解出棋局,你的溪山行旅圖呢?」
蘇恬兒的臉色開始發白,說話也有些吞吞吐吐:「我……我……」
「如果沒有溪山行旅圖,其他的綉畫也可以。恬兒,你有沒有綉出什麼作品可以交差的?因為老爺已經依約解出棋局,所以你也要依約交出綉畫才行。」
這分明是在為難人嘛!明知她笨、她懶、她沒耐性,還硬逼著她坐在綉坊里學刺繡?現在居然又逼她一定得交出作品?
天啊!誰來救救她啊?誰可以幫她變出一幅綉畫交差啊?
想到這兒,蘇恬兒不由得想到含玉姐姐交給自己的那幅綉畫,如果那幅綉畫可以拿來充數就好了!
可惜練錦再三交代,無論如何都不能讓別人知道綉畫在她手上,否則她只要抬出那幅綉畫,這糟老頭還敢為難她嗎?
蘇恬兒急得在大廳里走來走去,一會兒靠著門想辦法、一會兒抱著腦袋頭疼、一會兒又繞著柱子兜圈圈,只差沒跑到門口去看看練錦回來沒有。因為練錦這一陣子不知在忙什麼,總是很少看到他。有時自個兒已經上床睡覺了,他都不定期沒進門,不然以他的聰明才智和狡猾、厚臉皮,一定可以想出辦法的。
看到蘇恬兒急得像只熱鍋上的螞蟻般亂竄,練老爺子心中已然有底。他輕輕嘆了口氣,決定使出最後一招。
「既然你學不會刺繡,也交不出綉畫,那就沒有留下來的理由!來人,替少奶奶收拾細軟,即刻送她回蘇家餅鋪!」
蘇恬兒聞言跳了起來,「等一下,我是練錦的妻子,不是你的妻子,你要趕我走,也得等他回來再說!」
豈料練老爺子吃了秤鉈鐵了心,毫無商量餘地,「不必等他!我知道他喜歡你,他一回來定會想辦法留你下來,否則我何必趁他不在時處理呢?來人……」
「等等!我有話說。」
「你還有什麼話說?」
「只要是綉畫就可以嗎?」
「當然,只要你交得出綉畫,不管是什麼都算數。」
蘇恬兒咬唇,思索著該不該交出那幅綉畫。但事情已經到這緊要關頭,哪還能由得她嗎?再想下去,只怕練錦還沒回來,她蘇恬兒已經被人用畚箕、掃帚給掃地出門了!
於是她點頭,「那好,我馬上拿給你!」
說完,她即快步跑回房,拿出林含玉交給自己的綉畫后便直接來到客廳。
「喏!東西在這兒,拿去吧!」
練老夫人無法置信地站起身,「恬兒,這是你繡的?」
蘇恬兒有些心虛地點點頭,雖然這件事全練家上下只有練錦一個人知道,可她就是覺得心虛。
練老夫人滿意地點頭,「來兩個人,把綉畫展開了!」
隨即有兩名丫鬟上前展開綉畫。
當綉畫展開在眼前時,練老夫人是驚訝多於讚賞,因為這畫繡得實在太好,好得讓人難以想像,好得不像是這丫頭自己繡的。
「恬兒,這真是你繡的?」練老夫人似乎不很相信,又問了一次。
蘇恬兒更心虛了,她不安地點頭,連話都不敢說。
「老爺,你看,這是恬兒繡的……老爺?」練老夫人詫異地看著練老爺子上臉上那少有的凝重神色,「老爺,你怎麼啦?」
練老爺走下太師椅,鐵青著臉來到綉畫前。「丫頭,這畫是你從哪裡拿來的?」
蘇恬兒低著頭,小小聲的開口:「我……我繡的。」
他搖頭,「不對,你連拿個針都會被針刺到,怎麼可能繡得出這幅綉梅竹山禽圖?」
「綉梅竹山禽圖」幾個字,讓練老夫人霎時愣在當場。「老爺,你……你說這是宮裡失竊的綉梅竹山禽圖?也就是我們練家以前獻給皇上的那幅綉梅竹山禽圖?」
「嗯!大概兩個月前,有人潛入宮中行竊,不但竊走皇上喜愛的幾樣奇珍異寶,連幾幅珍藏的綉畫也一併失竊,這幅綉梅竹山禽圖正是其中之一。」他面色凝重地看著蘇恬兒,「丫頭,你老實說,這綉畫到底是從哪裡得來的?」
蘇恬兒簡直快哭了!想不到她辛苦求來的示例寶貝竟然是皇宮失竊的東西!而更讓她難過的是,所有人居然都只看了一眼,就認定那絕對不是她繡的,難道她津那麼沒用、那麼差勁嗎?現在她終於知道,為什麼練錦要千叮嚀、萬交代,要她不可以說出綉畫在自己手上,原來這是皇宮失竊的寶貝。她雖然淘氣、愛玩,卻也不是完全懂事,至少她還知道偷皇宮的寶貝是會被處死的。
現在該怎麼辦?老頭子已經知道東西在自己手上,他會不會抓著這機會硬把自己掃地出門呢?早知道這樣,說什麼她都不會拿出來的,這該怎麼辦,這該怎麼辦呢?
蘇恬兒越想越心慌,整個人頓時亂了起來,連眼淚都不聽使喚地直往下掉,最後她索性嚎啕大哭!
「哇!我、我不是故意的,我……」
練老夫人看到蘇恬兒一哭,急忙安慰道:「別哭,恬兒,你快告訴娘,這綉畫到底是誰給你的?」
蘇恬兒哭得雙眼紅腫,眼淚鼻涕齊下,好不狼狽,「是……是……」
「丫頭,快說,到底是誰給你的?」
「是含玉姐姐。」
練老爺子眉頭一皺,「含玉姐姐?那是誰?」
「就是補秋坊的林含玉,那幅綉畫是她給我的!」
練老夫人拿著手絹替哭得不可開交的蘇恬兒擦眼淚,「你怎麼會認識補秋坊失?」
「其實不是我,是雋哥哥認識的。」
「雋哥哥?我怎麼不知道你有哥哥?」
「有,那是娘嫁給我爹前生的,所以就是哥哥。」
「對,你說,你哥哥怎麼認識林含玉?」
「我哥哥叫童雋,是城西童岳童老爺的兒子。娘應該知道,童家和練家一樣,都是富有人家,自然有很多衣服都是用最好的料子,找最好的人去繡花樣,而雋哥哥就是這樣認識含玉姐姐的。」
練老夫人點點頭,她當然知道城西童家,只不過練、童兩家彼此少有往來,「哦!那童雋認識林含玉以後,就介紹給你認識?」
「嗯!因為我什麼都不會,連拿針都不會,只會做菜,有時候連衣服破了還得爹爹補,所以雋哥哥就帶我去補秋坊,讓含玉姐姐教我最簡單的女紅,這樣至少我還可以幫爹爹補衣服。」
練老爺子也聽得頻頻點頭,蘇恬兒的孝順在臨安城是舉城皆知,當初他之所以沒有趕她出門,也是因為聽說她很孝順才留她下來。果然這丫頭是很孝順,日常起居生活,對他們兩個老人家照顧得無微不至,甚至常常親手下廚做菜孝敬他們。她做出來的菜,自然好得沒話說,連皇宮中御膳房的大廚都不見得比得上,只是她實在太淘氣、也太懶散、兇悍了些,而且對刺繡一竅不通,否則倒沒什麼不好。
「丫頭,林含玉為什麼給你這幅綉畫?」
蘇恬兒哭得抽抽噎噎,小手死命絞著衣角:「我怕……我怕我交不出綉畫,你會趕我走,所以我……我就……」
練老爺詫異地瞪大眼睛,跟著竟然忍不住想笑,這丫頭也太……
若不是這幅綉梅竹山禽圖實在太重要,而這件事又太嚴重,只怕他會忍不住大笑出聲。
蘇恬兒緊張地看著練老爺子,「你……你不會趕我出去吧?」
練老爺幅然一瞪眼,「你說呢?」
「我不想走,我不想離開練錦,我答應他要替他生孩子的,如果我走了,那孩子就會沒爹、沒奶奶、沒爺爺疼,那多可憐。」
聞言,練老夫人喜出望外:「恬兒,你有喜了,是不是?」
蘇恬兒害羞地點點頭,「我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練錦最近常常不在,我找不到人問,也不知找誰商量。」
練老夫人喜防備防備地握著她的小手,「找我啊!我是你娘,你當然要找我商量。告訴我,你的月信多久沒來了?」
「兩個……兩個多月。」
「那你身體上有沒有覺得什麼不一樣的地方?」
蘇恬兒有些困惑,「不一樣?」
「對,譬如說早上起來會覺得噁心,或者會特別討厭或特別想吃什麼東西沒有?」
這麼一說,蘇恬兒才想起來,「有,最近這段日子,我每天早上起來胃口都好差,有時候還會想吐。娘,我是不是……是不是……」
練老夫人高興得眉開眼笑,「對!你有喜了,咱們練家有后了!老爺,你聽見了沒,咱們練家要添孫子啦!」
換作平時,練老爺子怕會高興得呵呵大笑,但現在他實在是高興不起來,因為這要命的綉梅竹山禽圖居然會在自己家中!這可怎麼辦?萬一傳了出動,練家恐怕會有滅門之禍啊!
練老夫人和練老爺子做了近三十年的夫妻,沒臉比她更了解他,「老爺,你擔心這幅綉畫是嗎?」
「嗯!這是宮中失竊的綉畫,如果傳出去,只怕練家會有滅門之禍。」
練老夫人不覺白了臉,「那可怎麼辦?銷毀它嗎?」
「不成,這是皇上甚為喜愛的一幅綉畫,銷毀了只怕會惹來更大的麻煩,而且銷毀並不代表沒有人知道。」
練老夫人點點頭。其實,即使銷毀了,那個把綉畫送給恬兒的林含玉仍舊知道一切呀!
想到林含玉,練老夫人又開口問:「恬兒,你知道那林含玉是怎麼樣的一個人嗎?她為什麼要把綉畫給你?」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她長得很漂亮,琴彈得很好,又很會刺繡,其他的她沒說,我也就沒問。」
練老爺子點點頭,雖然他不知道這林含玉把綉畫給媳婦做什麼,但他可以確定,她絕對不是什麼正當清白的女子,因為一個正當清白的女子,根本不會收藏這種宮中失竊的綉畫,更不會拿來送人。
「爹……爹,現在……現在該怎麼辦?」這是蘇恬兒第一次喊練老爺子「爹」。大凡做錯事的人心裡總是比較不安,蘇恬兒平時雖然胡鬧頑皮,死不認輸,但這種攸關練家上下百條餘人命的事,她可不會當兒戲。
「你說該怎麼辦?」
「禍既然是我闖的,自然就該由我負責。我把綉畫拿回去還給含玉姐姐好不好?」
「她既然送給你,怎麼可能還會收回去呢?」
「會的,含玉姐姐一向很疼我,只要我說了,她一定會收回去的。」
練老夫人看著練老爺子,「老爺,讓恬兒試試看吧!說不定這個辦法可行。」
「可是那女人來歷不明,用心不明,我實在很懷疑她肯收回綉畫。」
「不試試看,怎麼知道呢?」練老夫人轉而握住蘇恬兒的手,「恬兒,你就拿著綉畫回補秋坊,記得,千萬別讓她知道你已經曉得這綉畫是宮中失竊的東西,你只要告訴她用不上就成了,懂嗎?」
蘇恬兒點頭如搗蒜,「我知道了,我會照做的。」
黃昏時刻,蘇恬兒乘著轎了再次來到補秋坊。
離上次來補秋坊不過一個多月時間,但這一次的心情卻和上一次截然不同。上一次來補秋坊,她可是高高興興的,耀武揚威,這次卻是哭喪著有臉,情緒低度洛以極點。
蘇恬兒垂頭喪氣拿著綉畫踏進補秋坊。
乍見蘇恬兒來,補秋坊的人顯得有些驚訝,「練……少夫人,您怎麼會空來?」
蘇恬兒悶悶地開口,「含玉姐姐在嗎?我有事找她。」
那臉色有些異常,看著蘇恬兒的目光更是透著玄機,「在,可是她正在忙,可能沒空見您。」
「沒關係,我自己到裡面等她。」
不等那人回答,蘇恬兒拿著綉畫,眼睛獃獃地瞪著自己的腳尖,一步挪不了三寸慢慢往裡面走。
由於她來過幾次補秋坊,對這兒的一切算是相當熟悉,就算眼睛瞧著地面她還是能找得到林含玉的房間。
正想舉手敲門時,房間內卻傳來陣陣女子的嬌喘呻吟聲。
「練錦,練錦……」
蘇恬兒一怔,練錦?他也在這兒嗎?不,不會的,他根本不集訓含玉姐姐,怎麼可能會在這兒?就算他們兩個認識,一個大男人跑到姑娘閨房,那也太奇怪了!
就在蘇恬兒想著時,只聽得房裡的林含玉再次呼喚著,這次聲音更清楚了。「練錦……」
練錦?又聽到練錦的名字,難道……難道真的是他?可是他在含玉姐姐的房裡做什麼?聽含玉姐姐的聲音,似乎正在……
蘇恬兒幾乎不敢再想下去了,她知道那一聲急似一聲的喘息是什麼,也明白那不住傳來的哀求是什麼,這使得她的臉色頓時變得慘白,渾身不住顫抖著。
她用手指頭沾了點口水在窗紙上輕輕戳了個洞,然後踮起腳尖往裡面看,這一看,讓她整個人差點暈過去。
那是練錦,那個躺在床上的赤裸男人真的是練錦,而那個趴在練錦身上,不住吻著他、不住愛撫他身上每一寸肌膚的赤裸女子,正是她所熟知、所認識的含玉姐姐。
此時,林含玉從練錦身上抬起頭,雙手撐在練錦兩側,長發散落在他身上,「練錦,你很不願意來這兒是嗎?」
練錦面無表情地看著她,聲音也是冷冰冰的:「怎麼會?我不是已經在這兒了?」
「你人是來了,但你的心卻留在另一個地方沒有帶來。」
「哦?你希望我怎麼做?」
林含玉趴在練錦身上,臉龐枕著他溫暖寬闊的胸膛,「我要你愛我,像以前一樣愛我,而不是像個木頭人一樣躺著,我……」
練錦嫌惡地推開她,光著身子下床,「含玉,別太過分!你知道我來這兒已經很對不起恬兒。」
「恬兒?你心裡在乎的只有她?」
「她是我的妻子,也將會是我孩子的娘,我當然在乎她。」
「既然你在乎她,你不會希望她知道我們的事吧?你想想,如果她知道我們兩個是情人,她會怎麼看你?」
正在穿衣服的練錦猛然轉身瞪著她:「你敢!」
「我為什麼不敢?為了得到你,我都可以把綉梅竹山禽圖送給她,現在當然也可以把我們的事告訴她,只是這樣一來……」
練錦一個箭步上前揪住她的手,「你到底想怎麼樣?」
林含玉搖頭,「我沒有想怎麼樣,我只要你,只希望你能一直陪著我,這點希望你都不願意幫我達成嗎?」
練錦怒氣沖沖,惡狠狠地瞪著林含玉,眼睛幾乎快噴出火來!
突地,練錦一把將林含玉推倒在地上,猛然分開她雙腿,再粗魯地扯下褲子,粗魯地侵入她體內。
「你該死!你喜歡男人這樣對你是嗎?」
林含玉毫不在意地敞開雙腿,主動迎向練錦,讓他佔有得更深、更徹底。「你知道不是這樣的,我只喜歡你,在我所碰過的男人中,你是我唯一喜歡、唯一真心愛過的一個,所以不論你怎麼對我,我都不在意,即使你當我是娼妓,我也甘之如殆。」
現在練錦真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他不但廉潔出話,反而有種想吐的感覺。
他雙手放在林含玉肩上,正想將她推開站起身時,窗外忽然傳來陣陣劈哩啪啦的聲音,跟著陣陣濃煙從門縫鑽進屋內。
「這是怎麼回事……」
練錦還沒反應過來,就聽到外頭一片喊叫聲——
「失火了,快救火啊!」
此刻的「失火」二字如同天籟般傳入練錦耳中,他大喜過望,藉機抽離身子站了起來,並七手八腳穿上衣服,「含玉,快起來把衣服穿上,外面失火了!」
林含玉怔愣地躺在地上,好半天回不過神,「失火?怎麼可能?」
練錦一把將她拉了起來,胡亂將衣服塞進她懷裡,「快穿上,萬一火燒到這兒就不好了!」他交代完,不等林含玉說話便推開門。
門外果然濃煙密布,所幸還可以看見周遭一切,於是他轉頭想叫林含玉出來,豈料有隻冰冷的小手卻扯了扯他的衣服。
練錦急著想救人,根本懶得理會,順手撥了開去。「含玉,快出來!」
那隻手還是很不識相地又扯了扯他的衣服。
他不禁有些火大,是誰在這時候開這種玩笑?難道不知道萬一火勢蔓延開來會很危險嗎?
他低頭瞧去,想猊狠訓斥這人一頓,哪曉得卻迎上一對含著怒氣與怨懟的烏黑大眼,「恬兒,你……」
蘇恬兒早氣得話都說不出來,只是睜著圓圓的眼睛死命地瞪著他。